詹嘉彤很久没有给儿子洗过澡了。匡奕澔不到六岁时，开始有了性别意识。说什么都不肯在妈妈面前裸露身体。
“脖子后面搓一下，”詹嘉彤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卫生间门口，隔空遥控。今天儿子写作业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小孩的脖子后面黑黢黢一片。上手一摸，竟然是攒了好几天的泥垢。
哭笑不得。
这才不得已，坐在门口，隔着一扇虚掩的门教他洗澡。
小孩子自己洗澡要么就是玩水玩到忘乎所以，要么就是随便冲冲糊弄了事。匡奕澔属于后者，一般他自己洗澡五分钟，辛学宇给他洗十五分钟，今天詹嘉彤坐镇指挥，洗了足足三十分钟。
用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才走出来，让詹嘉彤检查。不让看她就不看，检查了后脖颈，耳朵，胳肢窝，手脚趾缝、还有指甲缝。“以后都按照这个标准洗澡，明白吗？”
“我耳朵里进了好多水。”匡奕澔哭丧着脸。头一次觉得洗澡跟上刑似的。
“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詹嘉彤拍拍他屁股，“去换上干净的内裤和睡衣，过来我给你吹头发，掏掏耳朵里的水。”
待孩子睡着之后。詹嘉彤也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才开始一一回复微信。刚刚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没玩，还以为是辛学宇。打开才发现另有其人。
“这是詹奕熙同班同学的生日邀请函，你带她去吧。”程泳沙写道。
詹嘉彤点开邀请函一看，大概猜到为什么让她带着去了。“你没有驾照吗？”
“没有。”
“为什么不考一个？出门会比较方便。”
“我去考了，然后驾校把我拉黑了。”说起这件事，程泳沙自己都觉得很丢脸。
詹嘉彤惊呆了。听过被教练拉黑的，没听过被驾校拉黑的？她干了什么？
“我送你们过去。”
“太麻烦了。你送我们去，我们回来还是个问题。”程泳沙苦恼。她跟其他家长不熟，厚脸皮蹭车这种事，总觉得难以启齿。
“当然还是我带你们回来呀。”詹嘉彤秒回。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程泳沙真心不想麻烦她。浪费人家难得的周末，给她当司机，有点过分了。
“没关系。”詹嘉彤说。她有她自己的考量，之前就答应过儿子要带着妹妹一起去先前的露营地。这不刚好。珍珍生日会在周六，参加完生日会她们四个可以在那里住一天，周末再回来。
“周六早上我去接你们。带一套换洗衣服和睡衣，我们过一个夜再回来。”
“啊？”程泳沙点开之前的邀请函，生日会下午四点就结束了。“怎么还要过一夜？”
“那间露营地自然环境很好，山清水秀，我们可以在那里多待一晚上，游玩放松一下。你不方便吗？”
“方便呀～我太方便了～”程泳沙原本苦恼不已的心情一秒变成激动不已。她的心情跟詹奕熙见爷爷的心情差不多一样。
以前虽然经常和朋友们吃喝玩乐四处游荡，但从来没有人专程带她周末微度假。好耶！
“你是不是跟詹嘉彤走得太近了？”临睡前，匡毅问道。
“本来就走不远啊，她是孩子亲妈，我又不太会照顾小孩，当然要跟她走近一点，多学习学习带娃的经验。”程泳沙第一次那么期盼周末快点到来。
“你跟我妈学也可以，在楼下跟其他妈妈都可以学啊。”匡毅在想詹嘉彤给程泳沙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可不希望这两个女人走得太近。
“你妈会开车吗？会带我们去参加生日宴或是周边游吗？”程泳沙反问。人孩子亲妈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他倒挑剔上了。
“哎，我就事论事。”
“哼哼…”程泳沙冷笑两声，谁不是就事论事。这段时间生活下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匡毅这个人嘴巴比手脚勤快。一天到晚叨叨叨叨个没完，什么都想发表意见。又跟放屁似的，除了臭没有任何价值。
再说楼下那群宝妈，聚到一起，不是今天你请我孩子吃冰淇淋，就是明天我请你孩子玩摇摇车。天天就是这点破事。詹奕熙在外面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也不喜欢坐摇摇车。
“你以前的公婆对你还蛮好的嘛。”匡毅吸吸鼻子躺下来。虽然想抱她，但她身上的膏药味太呛鼻了。
为了恢复得快一点，程泳哈晚上贴膏药，白天就用中药喷剂。
“我妈说我从会走路起，就爱往白阿姨家里跑。尤其是饭点的时候，明明她已经做好了饭，我还是抱着碗要去阿姨家里吃。不让去就又哭又闹。嘿嘿～”一提起从前，那一段有妈妈的幸福时光，程泳沙就觉得好像回到了过去。
“唔…”匡毅想了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你算是她家的童养媳。”
“滚！”程泳沙变脸，伸腿给了他一脚。下脚比较重，蹬得匡毅嗷嗷叫唤。
“你别喊！”程泳沙扑过去捂他嘴。表情嫌弃得要命，“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忍不了！”
“绝对青了！”匡毅控诉道。
“对！亲了！”程泳沙在他脸上怼了一口，说，“匡毅，你得对我好点，如果你妈欺负我，你也欺负我的话，我就不跟你过了。”
“这屋里谁会欺负你啊。你那么厉害！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匡毅腆着脸要她再亲一口。反被程泳沙一把推开。“限量款。别烦！”
程泳沙虽有点缺心眼，但也没傻得那么彻底。晚上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回想起这一整天的经历，觉得非常魔幻。
魔幻中透着一股诡异。
因为冯玉玲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
一大早过来帮她滚鸡蛋消除淤青，做饭时特意叫匡毅打下手，吃饭时还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当时她没在意，也没往心里去，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冯玉玲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得让人不禁怀疑她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