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太嗤一声:“边界外,姜氏差点儿就跑了,是你亲手将人打晕了,用木棍折断她的腿,我可是亲耳听着姜氏求饶的,当时姜氏下半身血流不止,你也未曾松手,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荣家所作所为,齐老太太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来往,齐家现在已经落在了景晏帝手中。
对方连她的底细,齐朗的过去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抵赖。
倒不如坦白从宽,极力减轻罪过,给齐家晚辈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扑通。
荣老夫人脚软跪下,面色如纸,根本不敢去看景晏帝,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慌得不行。
气氛安静
景晏帝看向齐老太太,忽然开口:“你一条贱命,又活了这么久,如何能给我母亲赔罪?”
齐老太太立马就变得犹豫起来,很显然,景晏帝要的不止是她的命这么简单。
此时,金鳞拿来了一个竹筒放在她面前,解释:“这里有七十支签,上面记载着齐家六十五人的名字,你抽六十五支,抽到了谁就杀了谁,剩下五支签文,就是可以活命的人。”
齐老太太瞳孔瞪大,金鳞已经率先抽出来一支,上面写着齐老太太的名字,他递给了她:“还有四个人有活命机会,老太太,可要抓紧时间,不然,齐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金鳞将竹筒放在了齐老太太手上。
“摆香案!”
香案摆好,里面插了一支香。
角落里还有数十张草席堆放。
齐家子孙慌乱成一团,想过死,但没有想过是用这种方式去死,她们惶恐不安地看向了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手都在颤抖。
不配合,还有四个人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颤巍巍地拿起竹筒摇晃,啪嗒,掉下一支签,只见上面写着齐琛两个字。
“齐琛……”金鳞念叨。
噗嗤。
人群里一名男子被一剑穿胸,血染四周,吓得几人慌乱成一团,齐琛被拉走,用草席裹起。
“下一个!”金鳞提醒。
伴随着齐老太太的竹筒摇晃,啪嗒啪嗒清脆响声,听得人心惶恐。
啪嗒。
又落下一支。
手起刀落,再添一命。
齐老太太的手在颤抖。
院子里哀嚎声传遍四周,别说齐家人了,就连荣老夫人和荣斌也是心惊肉跳。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熏得令人作呕。
一个时辰
死了四十多个。
齐老太太几乎是强行撑着,眼看着子孙后代一个个被杀,她心如刀绞,恨不得要找景晏帝拼命。
可她不能。
只要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就要忍着。
不知不觉第六十五支签抽完,果然幸运地留下了四个人,他们如释重负,狠狠松了口气,失去亲人的打击远比保留性命后的庆幸更加重要。
景晏帝居高临下对着齐老太太说:“五年之内若是敢死,朕会亲手剁碎了他们。”
说罢,景晏帝拂袖离开。
齐老太太整个人瘫软在地,金鳞临走前还不忘从怀中将写着齐煜的竹签扔在了地上。
齐煜,齐老太太仅剩的亲孙儿。
早就被剔除七十支签文之外,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的人,齐煜看着地上的竹签,皱起眉。
“将死了的人全部埋在各个院子里,齐老太太从前住在云祥院,如今就还住在那,让老太太日夜和亲人作伴。”
金鳞吩咐道。
齐老太太听后当场就昏死过去。
另一边的荣老夫人被吓得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座府邸,哭着喊着求饶,真的后悔了。
谁能想到景晏帝会用这种折磨人的法子来严惩。
死不了,活着更是煎熬。
众目睽睽之下,禁卫军在云祥院附近挖坑,填满,反复挖坑,四处填满,等全部埋好,已经是半夜了。
整个府邸沉寂在死一般的安静中。
西北院那一带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氛,荣老夫人醒来又晕,晕了又醒,几次反复,身子都快垮了。
她一闭眼就想到了无数齐家人的尸首埋藏在四周,吓得手提着灯笼就去找荣斌:“斌儿,为娘不想活了,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是几个月来,荣老夫人第一次主动和荣斌说话。
她气恼荣斌的欺瞒,明知道荣峥身份却还欺骗自己,荣老夫人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今日之后,荣老夫人忽然就忘了荣峥的死。
“他简直丧心病狂,杀人诛心还要活着的人留着受罪。”荣老夫人险些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紧闭双眼,头一次觉得活着这么遭罪。
荣斌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是他低估了这个儿子的能力,不声不响地将整个齐家都从南和弄来了。
杀伐果断,给姜氏报仇。
他不是没有想过死,只是死得太不甘心了,咬着牙活着,才确定有没有机会。
“他好歹叫了你十几年的舅舅,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姜氏只是生养了她,两人面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为了一个死了近十七年的人,到处杀人,值得么?”
荣老夫人不禁小声咒骂起来:“姜氏过于妖娆,当年让你别招惹她,你非要不听,若当年你将姜氏送给镇王,哪还有这些事?”
那景晏帝就是姬南牧的亲儿子,荣家就是皇亲国戚,哪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荣斌嗤笑:“母亲忘了么,当年镇王妃根本不同意这件事。”
荣老夫人语噎,想起来大女儿善妒,根本不许任何女子靠近姬南牧,她挥挥手:“岁数大了,记不清了,我现在闭着眼都感觉四周全都鬼魂儿,他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现在宁可被景晏帝一刀杀了,给姜氏偿命都行。
荣斌抿唇不语。
次日
齐家全族被迁入南牧,又被赐死的消息传出,处理手段也没有隐瞒,文武百官骤然清醒。
朝堂之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短短一年不到,南牧已经将不轨之臣一一剔除,景晏帝手握兵权,稳坐江山。
无人不服。
九月
乐晏的身子越来越沉了,在红栀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走几步,而且步伐还有些缓慢,笨拙。
白日里景晏帝处理公务,得了空就来陪她。
很明显,乐晏察觉了景晏帝近日心情越来越好了,费劲筹谋许久终于给姜夫人报仇了。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生死不能,又怎能不高兴?
临近生产那几日,凤栖宫戒备森严,无人能靠近,所有在凤栖宫伺候的,恨不得都要给查个底朝天。
半夜
乐晏能明显感觉到腹中不适,一阵阵抽缩,她轻呼:“夫君……”
榻上的人睁开眼,焦急地握住了乐晏的手:“晏儿不必怕,为夫在这。”
稳婆早就叮嘱过这几日要小心些,看乐晏这副模样,大约就是这两日,看她脸色不对劲,便猜到了是要生了。
“红栀!”他扬声。
红栀听见动静赶紧敲门进来,瞥了眼帷帐里面,道:“娘娘许是动了胎气,先别急,奴婢这就去找稳婆,这初次没那么快,还需要些时间。”
说罢,红栀转身飞奔离开,不一会儿就将稳婆请来。
稳婆看了眼后道:“娘娘要生了,别着急,奴婢极有经验,会一直陪着娘娘。”
凤栖宫内灯火通明
两个稳婆还有医女都在里面,太医则留在廊下等候。
景晏帝立于长廊下,手里的攥着一串平日里乐晏拿着的佛珠,面色云淡风轻,指尖下的佛珠不停转动。
“皇上,这女人生产没那么简单,算算日子,许是还要几个时辰。”太医劝。
景晏帝眉心紧拧,一记阴狠眼神甩来,吓得太医急忙住嘴。
黎明天际破晓时
一道啼哭声响彻凤栖宫上方。
“生了,生了,皇后娘娘平安诞下小皇子。”红栀出来报喜。
景晏帝紧悬着的心啪嗒松了,豁然转身朝着里面走,浓浓的血腥味刺激得景晏帝头皮发麻。
沾染了血的褥子被换下后,屋子里又点了香,使得味道冲淡了些,明黄色襁褓放在了乐晏身边,她脸色有些苍白,额上被汗水浸透,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看向了景晏帝。
景晏帝大步跨上前,坐在了榻上,手握着她的手:“嬷嬷说,你才生产完需要静养,先别说话。”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上的碎发:“晏儿,辛苦了。”
乐晏微微笑。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襁褓中的小皇子,艳红的小嘴吧嗒吧嗒,伸出手乱比画,眼睛还未睁开,时不时发出嗯嗯哼唧声。
“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喜得麟儿。”众人下跪道喜。
景晏帝大手挥下:“赏,重重有赏!”
南牧国成立的第二年,中宫一举得男,小皇子满月宴上景晏帝追封小皇子为太子。
同日
四面八方传来北燕战败,南牧跟北梁联手攻入北燕帝都,活捉北燕帝的消息。
按照约定,北燕被南牧跟北梁瓜分。
东南为北梁,西北为南牧。
乐晏指尖轻轻点了点儿子的脸颊:“这可是你外祖父送给你的生辰礼!”
两个月就攻下北燕,是个传奇。
谁人见了不夸一句厉害?
……
北梁中宫
秋叶起,南牧皇后诞下小皇子的消息一大早就传来了,方荼正手牵着小庆安跌跌撞撞地走路,她闻言面露欣喜:“乐晏真是好福气。”
身边的侍女猜到了方荼的心思,劝道:“娘娘,小公主乖巧,皇上也很喜欢,等您休养好身子,将来还会有子嗣的。”
若是旁人家,没有男丁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嫁给了帝王家,总不能让江山后继无人?
方荼苦涩一笑。
当年在青云台被批命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文武百官催促着朝曦广纳后宫,繁衍子嗣。
还有文官劝她大度些,即便没有嫡皇子,哪怕是有个小皇子也成,寄养在身边,也算是对得起北梁江山。
方荼弯腰指尖轻轻戳了戳女儿粉嫩嫩的脸蛋,极力遮掩心中苦涩和心酸,
将庆安抱在怀中:“本宫有庆安已经知足了。”
“娘娘,您是皇后,皇上这一年独宠您,就算是为了皇上,您也不能轻易放弃啊。”侍女劝。
话说着淑妃跟丽贵人结伴而来,二人朝着方荼屈膝:“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方荼起身,将怀中人递给了乳母。
“一眨眼小公主都一岁了,真是粉嫩惹人怜惜,偌大的宫里就只有她一人,若是多几个兄弟姐妹,必定热闹。”淑妃朝着庆安咧嘴笑,一副十分疼爱她的模样。
言外之意,方荼能听明白,也未曾戳破。
“臣妾听说太上皇跟太后携手云游四海去了,咱们北梁版图又扩大了,偌大的江山日后就由皇上扛着了。”丽贵人轻叹。
两人都是和亲公主身份,入宫快要两年了,至今未曾侍寝,不过此事并未宣扬。
皇上日理万机极少来后宫。
其余姐妹也是未曾承宠,所以她们也不能着急,只能慢慢等待。
毕竟,江山摆在这,太上皇和皇帝守了几十年的江山,总不会拱手让他人吧?
皇帝早晚会进后宫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北梁后宫如今有七个妃嫔,还有几个秀女未曾定下身份,她们见不着皇上,没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来皇后这。
至少皇上闲着会来探望小公主。
方荼知道她们的心思,只做不知,多说一句都要被扣上善妒,不尽职的帽子。
这一年多她慢慢也就习惯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乐晏那样好运气,也不是每个处境都像乐晏那样,有强大超的母族支撑。
这些妃嫔已经入宫,总不好将人都给撵出去。
接纳了,咬着牙也要认下来。
“娘娘,护国长公主都有了子嗣,南牧也有小太子了,咱们北梁迟迟没有动静,不管是哪个姐妹开枝散叶,都是为了稳固北梁江山社稷,您说呢?”淑妃忍不住了,今日索性摊牌了。
丽贵人脸上笑意收起,附和点头:“皇后娘娘贵为中宫,北梁国母,自是有义务替臣妾们劝诫皇上,勤往北梁走走,北梁虽打了胜仗,也离不开我们母族的支撑,臣妾也要给母族个交代。”
听这话侍女忍不住反驳:“南牧后宫也未曾有妃嫔,也无人敢反驳半个字,诸位娘娘怎就欺负我家娘娘好脾气?”
这话惹来两人不悦,淑妃拧眉:“长公主那是什么身份?南牧有求于长公主,十五万精兵陪嫁,太上皇御驾亲征屡屡给南牧解难,南牧岂敢塞人给长公主添堵?”
丽贵人的视线也在方荼身上徘徊:“淑妃姐姐言之有理,且不说长公主有北梁撑腰,再说长公主诞下小太子,稳住地位,让南牧后继有人,南牧群臣又怎会逼迫?”
这两人就差没说,身份不同不可比较。
方荼冷了脸:“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