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入口藏在长安城西一处废弃的义庄下,穿过腐臭的停尸间,推开暗门,喧嚣与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沈昭云被铁链锁着脖颈,像牲畜一样拖进角斗场的地下甬道。押送她的黑衣人——那个自称“玄鹰”的男人——始终沉默,只在拐角处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前方。
“记住,这里没有沈昭云。”他嗓音嘶哑,指尖冰冷,“从今天起,你是‘魇’。”
甬道的尽头,一扇生锈的铁栅栏缓缓升起。刺眼的光亮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骤然炸开——
“新货来了!”
角斗场中央的沙地已被血浸成暗红色。沈昭云被推入铁笼的瞬间,身后栅栏“哐当”落下。
对面,三名赤膊壮汉手持铁斧,狞笑着逼近。观众席上,贵族们举着酒盏下注:“赌那小丫头能撑多久?我押三息!”
沈昭云垂眸,指尖轻触袖中藏着的薄刃——燕无澜给她的那柄匕首。但她没有拔出来。
“开始!”铜锣敲响。
第一名壮汉挥斧劈来,她侧身闪避,斧刃擦着发丝砍进沙地。第二人趁机抬脚踹向她膝窝——
“咔嚓!”
沈昭云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借势抓起一把沙土扬向第三人眼睛。对方惨叫捂眼的刹那,她猛地窜起,肘击其咽喉!壮汉踉跄后退,她旋身一记鞭腿扫向他的太阳穴。
“砰!”
颅骨撞上铁笼的闷响让全场一静。
剩余两人怒吼着扑来。沈昭云喘息着后退,铁笼狭窄,避无可避——
斧刃劈向她面门的瞬间,她突然矮身,从靴筒抽出匕首,寒光一闪!
“噗嗤!”
刀刃精准切入持斧者的手腕肌腱,动脉血喷溅而出。壮汉惨叫着松手,斧头坠地,她抬脚一勾,反手接住斧柄,横劈向最后一人——
“唰!”
铁斧嵌入肩胛骨,卡在骨缝间拔不出来。
沈昭云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已染血的双手。全场死寂数秒,随即爆发出癫狂的喝彩!
“杀!杀!杀!”
她被拖回地牢时,铁笼外的赌徒们仍在高喊她的新名字:“魇!魇!魇!”
地牢潮湿阴暗,沈昭云蜷缩在角落,慢慢舔着虎口撕裂的伤口。突然,牢门吱呀一响,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是个穿粗布衣的少女,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只见她蹲下身来,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地上划了几个字:
【喝了…止血…】
沈昭云没动,警惕地盯着她。
少女翻了个白眼,又写道:【苏渺让我来的。】
——苏渺?那个在乱葬岗解剖尸l的疯医?
沈昭云接过碗,药汤苦涩至极,但喉间的灼痛确实缓解了些。她蘸着药汁,在潮湿的地上写字:
【你叫什么?】
“阿蛮。”少女写道,接着指了指自已的喉咙,摇了摇头。
沈昭云瞳孔骤缩。
阿蛮咧嘴一笑,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写着:
“明晚子时,兽笼决战,笼底有暗门。——苏渺”
深夜,沈昭云被脚步声惊醒。
地牢外,有人用北燕语低声交谈。她屏息假装昏迷,眯眼望去——燕无澜斜倚在牢门外,银制面具映着火炬冷光,血玉扳指在指间缓缓转动。
“殿下的赌注下早了。”玄鹰的声音传来,“她未必能活过明晚。”
燕无澜轻笑:“我赌的就是她的‘未必’。”
他忽然俯身,隔着栏杆将一枚琉璃珠弹进沈昭云怀中。
珠子里,封着一滴猩红的毒液。
“明日若撑不住……”他低语,“咬碎它,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沈昭云攥紧琉璃珠,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次日,角斗场座无虚席。
沈昭云被押入铁笼时,发现今日的对手不是人——而是一头饥饿的雪狼,足有半人高,獠牙滴着涎水。
“三年前,北境进贡的狼王。”主持者高喊,“咬死过七个死囚!”
狼王低吼着逼近,沈昭云后退一步,脚跟触到笼底某块松动的铁板——苏渺说的暗门!
狼王扑来的刹那,她猛地矮身翻滚,匕首刺入其前爪!野兽吃痛狂吼,利爪扫过她后背,剧痛中她借力撞向暗门——“轰!”
铁板塌陷,她坠入黑暗。落地瞬间,有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出声!”
是苏渺。
昏暗的隧道里,阿蛮举着火折子,指了指前方。
沈昭云抬头,隧道尽头,一盏赤纱灯幽幽亮着,灯下站着三个黑衣人。
在他们的身后,火光映出墙上斑驳的字迹:
“赤凰不死,烈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