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抚过国防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那是我用三年的青春和汗水浇灌出的梦想。可这份滚烫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一通来自招生办的电话,将我从云端狠狠拽入冰窟。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告诉我,我被举报了,政审档案出现了重大污点——我的父亲,是一个仍在服刑的劳改犯。而举报我的,是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她用最甜美的笑容,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她要我这辈子都活在父亲的阴影里,永世不得翻身。可她不知道,我父亲的档案,在国家最高保密系统里,代号深海。
1
录取通知书是我亲手从邮递员大叔手里接过的,红色的封皮,沉甸甸的,像我十六岁那年就扛在肩上的责任。
我爸出事那年,我正上初三。一夜之间,国企领导成了阶下囚,贪污公款,数额巨大,判了十五年。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亲戚朋友避如蛇蝎,我和我妈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是林薇薇,那个时候唯一没有躲开我的人。她会偷偷给我塞牛奶,会把她的笔记借给我,会在我被同学指指点点时,勇敢地站出来挡在我身前。
我一直以为,她是照进我黑暗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
所以,当她抱着我,比我还激动地尖叫时,我没有丝毫怀疑。
念念,你太棒了！国防科大啊！以后你就是女军官了！我们家的骄傲！她眼里的泪花闪烁,真诚得不容置疑。
我妈也红了眼圈,拉着我们俩的手,是啊,多亏了薇薇一直陪着我们念念,你们以后也要互相扶持。
林薇薇笑得更甜了,阿姨你放心,我和念念可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一辈子的好姐妹。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紧紧回抱着她,却没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淬了毒的冷光。
那通电话,是在第二天下午打来的。
我正在房间里规划着未来的军校生活,连体能训练计划都写了满满一页。
是江念同学吗这里是国防科技大学招生办公室。
我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师您好,我是！
关于你的录取资格,我们接到实名举报,需要重新审核。举报材料称,你的直系亲属,父亲江海,因经济犯罪正在服刑,此事是否属实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件事,是我心中最深最痛的疤,除了我妈,我只告诉过林薇薇一个人。那是在一次醉酒后,我哭着问她,我是不是永远都摆脱不了罪犯的女儿这个标签。
她当时抱着我,信誓旦旦地说：念念你别怕,有我呢,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我的神经：国防院校的政审标准极其严格,任何污点都将导致录取资格被取消。我们会进行核实,请你等候通知。
咔哒,电话挂断了。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等候通知我等来的,只会是一纸退档通知。
我的梦,碎了。
就在这时,林薇薇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念念,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手里还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怎么这么看我出什么事了
我一字一句地问：我的政审,是不是你举报的
2
林薇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慌、心虚,随即又迅速被一层伪装的无辜和愤怒所取代的复杂神情。
念念,你在胡说什么！她拔高了音调,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把西瓜放在桌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知道你爸爸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啊！这太伤我的心了！
演得真像啊。
如果不是我刚刚经历了那通电话,如果不是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得那么详细,我可能真的会相信她。
我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演了,林薇薇。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心虚的脸,最后落在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上。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个匿名邮箱的已发送界面,收件人地址,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国防科大招生办的公开举报邮箱。
铁证如山。
林薇薇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大概是刚举报完,忘了清理痕迹,以为我还在狂喜中,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见无法抵赖,她索性撕下了伪装,脸上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快意和怨毒。
是,是我做的。她承认了,语气轻蔑又理直气壮,江念,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劳改犯的女儿,能上国防科大那是保家卫国的地方,你配吗
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国家清理门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有污点的人,玷污那身神圣的军装！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冷得我彻骨。
我一直以为的友情,原来只是她精心编织的骗局。她享受着扮演圣母的角色,享受着我的依赖和感激,然后在我的梦想达到顶峰时,亲手将它推下悬崖。
我爸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怎么没关系林薇薇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嫉妒,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强！长得比我好看,学习比我好！就连出了事,老师和同学还都同情你！现在你还要去上国防科大,以后就是军官,前途无量！那我呢我只能去一个普通的二本,我凭什么要一辈子被你压着！
原来这才是真相。
所谓的友情,不过是她无法宣泄的嫉妒。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那杯水,狠狠地泼在了她的脸上。
滚！
林薇薇尖叫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神怨毒地看着我：江念,你等着！我不但要举报你,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爸是个什么东西！我要让你在学校里,再也抬不起头！
说完,她抓起手机,摔门而去。
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我们高三的班级群,炸了。
林薇薇在群里发了一段长长的小作文,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忘恩负义,然后大义灭亲地揭露了我父亲是劳改犯的真相,最后还附上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我爸当年被带走时的模糊照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真的假的江念的爸爸是罪犯】
【怪不得她平时那么高冷,原来是自卑啊。】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居然考上了国防科大必须举报！】
【林薇薇好样的,为了正义,不惜得罪朋友！】
曾经的同学,那些和我同窗三年的面孔,此刻在屏幕后面,变成了一把把最锋利的刀。
我妈冲了进来,看着我惨白的脸和手机上不堪入目的言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念念,我的念念……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
紧接着,是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
我妈吓了一跳,透过猫眼往外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念念,是……是穿制服的人。
3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学校派来核实情况,并收回我的录取资格的吗
我妈紧张得手足无措,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翻涌,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他们的制服样式很特别,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肩章上是威严的国徽,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在我脸上一扫而过,然后沉声问道：是江念同志吗
一声同志,让我有些发懵。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是。
为首的男人亮出了他的证件,上面写着国家安全部,还有一个我看不懂的编号和他的名字,张远。
不是教育部门的人
我妈更紧张了,死死地拉着我的胳膊。
张远似乎看出了我们的不安,语气缓和了一些：江念同志,江阿姨,请不要紧张。我们来,不是要调查什么问题,而是来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郑重。
我们奉命,前来为你们启动‘深海计划’的解密与荣誉恢复程序。
深海计划
解密
荣誉恢复
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震撼。
什么……意思我艰涩地开口。
张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江念同志,关于你父亲江海同志的案子,你了解多少
我的心猛地一揪,这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我垂下眼帘,声音低哑：我只知道,他因为贪污公款,被判了十五年。
这是法院的判决,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也是压在我心头十年的一块巨石。
张远摇了摇头,表情严肃。
这只是公开信息。现在,我需要告诉你另一部分真相。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上面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封条,将里面的文件递到我面前。
根据《国家安全法》及相关保密条例,因‘深海计划’主体任务已于昨日宣告完成,作为核心任务执行人江海同志的直系亲属,你有权了解部分真相。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份并不厚重,却仿佛有千斤之重的文件。
打开第一页。
没有我想象中复杂的案情陈述,只有一张红头文件。
标题是——
《关于授予江海同志国家安全卫士一级荣誉勋章的决定》。
下面是一行加粗的黑体字。
江海同志,代号‘深海’,于十年前接受组织委派,以特殊身份潜入‘利维坦’特大跨国经济犯罪集团,为彻底摧毁该集团,做出了卓越贡献……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像是有一万颗炸弹同时在耳边引爆。
贪污犯
劳改犯
不,我的父亲,是英雄！
十年,整整十年！他背负着世间最沉重的骂名,行走在最危险的黑暗里,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一个代号深海的秘密任务！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些年我所承受的所有委屈、不甘、痛苦和羞辱,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
我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抱着那份文件,仿佛抱着我父亲失落了十年的清白和荣耀。
4
张远和他的同事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深刻的理解和敬意。
过了许久,我才勉强平复下情绪,抬起通红的双眼,声音嘶哑地问：我爸他……现在在哪里他安全吗
江海同志很安全。张远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了我巨大的安慰,任务结束后,他已经被我们妥善保护起来。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我妈早已瘫软在沙发上,捂着嘴,无声地痛哭。十年的等待和煎熬,终于在今天看到了尽头。
我擦干眼泪,心中那团被林薇薇和流言蜚语浇灭的火,重新燃起了更炽热的火焰。
这不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的梦想,更是为了我父亲的荣耀。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往他伟大的牺牲上泼一盆脏水！
张队长,我站直了身体,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感谢你们告诉我真相。现在,我还有一个请求。
请讲。
国防科大的政审……是不是可以……
张远露出一丝微笑：江念同志,你多虑了。你的政审材料,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由我们部门直接对接,更新为了最高级别的‘优异’。国防科大不仅不会取消你的录取资格,他们还将你视为学校的骄傲。
他看了一眼手表,事实上,国防科大的官方微博,大概在五分钟后,会发布一条特别声明。你可以看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我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班级群里依旧在疯狂地@我,各种嘲讽和质问不堪入目。林薇薇更是像一个胜利者,在群里不断煽风点火,号召大家一起向教育部门举报我。
我没有理会这些噪音,直接搜索了国防科技大学的官方微博。
刷新。
一条最新的微博,在几秒钟前刚刚发布。
【特别声明：关于我校拟录取新生江念同学的政审情况,经与国家相关保密部门核实,其父江海先生系为国家执行重大秘密任务的功勋人员。江念同学作为英雄之后,品学兼优,其政审结果为最高等级‘优异’。对于网络上恶意散播谣言、中伤英雄及其家属的行为,我校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期待江念同学金秋九月,加入我们的光荣行列！@平安华夏
@国家安全部】
这条微博下面,还附上了一张盖着鲜红国徽印章的官方函件扫描图。
一瞬间,整个网络都炸了。
我的手机提示音响成了一片交响乐,微博的、微信的、短信的……无数的信息涌了进来。
而那个刚刚还喧嚣无比的班级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懵了。
几秒钟后,群里信息开始以井喷式的速度刷新。
【我操！我看到了什么英雄之后】
【反转了江念的爸爸是卧底英雄这比电影还刺激！】
【天啊,我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林薇薇,你不是说江念爸爸是劳改犯吗你出来解释一下！】
所有人的矛头,瞬间全部对准了林薇薇。
我能想象到,此刻的她,正对着手机屏幕,脸色是何等的精彩。
她以为她掌握了可以毁掉我一生的信息,却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不过是国家为了保护英雄而设下的迷雾。
她引以为傲的致命一击,恰恰撞在了最坚硬的真相上,撞得她自己头破血流。
但这,还不够。
公开的澄清,只是为我父亲正名。而她对我个人造成的伤害,对我们家这十年来名誉的践踏,必须由她自己,亲口还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在那个死寂之后又瞬间沸腾的班级群里,发出了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信息。
@所有人,尤其是@林薇薇。
谢谢大家的‘关心’。明天上午十点,学校的毕业典礼暨优秀学生表彰大会,我会作为代表发言。届时,我会讲一个关于我父亲的故事,一个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故事。欢迎大家,前来倾听。
5
第二天的毕业典礼,礼堂里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毕业喜悦与八卦骚动的气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我所在的位置。
我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快看,就是她,江念。
真没想到啊,她爸居然是英雄……
那林薇薇也太恶毒了吧颠倒黑白,差点毁了人家一辈子。
我面色平静,挺直了背脊。今天,我不是来接受同情或审判的,我是来拿回属于我和我父亲的一切。
我看到了林薇薇。
她坐在角落里,化了很浓的妆,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份憔悴和惨白。她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当校长在台上念到我的名字,宣布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时,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洁白的校服,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讲台。
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去十年的荆棘之上。
那些嘲笑、那些白眼、那些被孤立的日日夜夜,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我脚下坚实的力量。
我站定在讲台后,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张年轻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林薇薇那张惊惶失措的脸上。
我拿起话筒,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江念。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分享的不是学习方法,也不是对未来的展望。我想给大家讲一个,关于我父亲的故事。
我看到林薇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十年前,我的父亲,江海,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国企领导,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贪污犯。他被判了十五年,我们家也从此跌入深渊。
台下一片哗然,随即又安静下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我的下文。
从那天起,‘罪犯的女儿’这个标签,就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身上。我忍受着非议,忍受着孤立,我拼命学习,只是想用成绩证明,我不是我父亲的影子。我梦想考上军校,穿上军装,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这个国家,去洗刷我们家的‘耻辱’。
我做到了。我收到了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就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时候,我最信任的朋友,用我告诉她的、最深的秘密,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
我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林薇薇。
她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她向学校举报我,在班级群里散播谣言,她想毁掉我的未来,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在那一刻,我确实绝望了。
6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与骄傲,我没有倒下。因为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国家告诉我一个真相。一个被我的父亲,用十年自由、十年声誉、十年与家人分离的痛苦,死死守护住的真相！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微微泛红,但我强忍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的父亲,江海,他不是罪犯！他是国家安全战线上的一名秘密特工,代号‘深海’！他所谓的‘贪污入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伪装,是为了潜入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从内部将其瓦解！他背负了十年的骂名,只是为了守护我们更多人的安宁！
轰——！
整个礼堂彻底沸腾了！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终全部化为了潮水般的敬佩。
所以,我站在这里,不是耻辱,而是我父亲的荣耀！我考上国防科大,不是为了洗刷污点,而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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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举报我的‘朋友’,我再次看向林薇薇,她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像一张白纸,我想对你说,你所认为的、可以摧毁我的信息,恰恰是我最坚硬的盔甲。你用尽心机想要把我踩进泥里,却不知道,我脚下踩着的,是英雄的基石！
你的嫉妒和恶意,在真正的家国大义面前,渺小得可笑,也肮脏得可鄙！
说完最后一句,我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不知是谁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礼堂。经久不息。
老师们眼含热泪,同学们满脸愧疚与敬佩。
我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切,心中压抑了十年的浊气,终于一扫而空。
林薇薇在掌声中,像一只过街老鼠,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想从侧门溜走。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鄙夷、愤怒、不屑。
她慌不择路,脚下一绊,噗通一声,狼狈地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去扶她。
就在这时,校长走上台,接过话筒,脸色严肃地宣布：对于本次事件中,恶意举报、造谣诽谤的林薇薇同学,学校将启动调查程序,根据校规校纪,予以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林薇薇瘫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她的人生,在这一刻,也彻底完了。
7
我走下讲台,班主任和校长都迎了上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赞许。
江念同学,是学校对你关心不够,让你受委屈了。
好样的！不愧是英雄的女儿！
我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穿过拥挤的人群,只想快点回到妈妈身边。
可就在我走到礼堂后门时,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张远队长,他对我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而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便装,身形比我记忆中消瘦了许多,两鬓也添了些许风霜,但那张我刻在心里的脸,那双永远温和而坚毅的眼睛,不会错。
我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看着我,眼眶瞬间就红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愧疚,有思念,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的骄傲。
他向我张开了双臂。
念念。
他的声音,沙哑,却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呼唤。
爸！
我再也忍不住,像一只离巢已久的倦鸟,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十年了。
这个我只敢在梦里奢求的拥抱,终于回来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属于父亲的力量。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十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哭出来。
爸,我好想你……好想你……
爸爸也想你。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哽咽,我的念念长大了,长成了爸爸的骄傲。
我妈也走了过来,一家三口,在十年后,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周围的掌声和喧嚣,仿佛都离我们远去。
这一刻,世界只剩下我们。
张远队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直到我们情绪稍稍平复,才走上前来,郑重地向我父亲敬了一个军礼。
江海同志,欢迎归队！
我爸立正,回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目光如炬。
使命完成,请求指示！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8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一家人回了家。
家还是那个家,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爸看着家里熟悉又陌生的陈设,眼圈一直红着。他拿出那枚金光闪闪的国家安全卫士一级荣誉勋章,轻轻地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柜子上。
那枚勋章,洗刷了我们家十年来的所有尘埃。
傍晚,我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电话里,班主任告诉我,学校经过紧急会议,决定给予林薇薇开除学籍的处分,并将她的行为记入档案。同时,因为她捏造事实,在网络上公然诽谤英雄,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安全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她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我平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对于林薇薇,我心中已无波澜。她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而我,将要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我挂掉电话,回到客厅。
爸爸正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那张录取通知书,仿佛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宝。
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念念,以后到了学校,要好好训练,好好学习。爸爸没能穿上的那身军装,你替爸爸穿上。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你放心。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再次拿起那张红色的、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它不再仅仅是一份大学的录取凭证,它是我与父亲之间血脉相连的传承,是我们家失而复得的荣耀,是我将要奔赴的、星辰大海般的未来。
我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将带着父亲的荣光,和我自己的梦想,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