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晟说要放弃中央美院,改报商学院的那一刻。
我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颜料盒也跟着翻倒,红色水粉洒了一地。
像血一样刺眼。
你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从五岁就和我一起画画的男孩。
江晟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慕心,我想好了,美院出来也就是个穷画家,商学院至少有前途。
可是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考中央美院,一起当画家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
从小到大,我和江晟就像两支并肩作战的画笔,描绘着同一个梦想。
现在他却要丢下我独自前行。
江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都是小孩子的幻想,慕心,你也该现实点了。
现实点我冷笑,还是说,贺雅给你画了更美好的蓝图
江晟脸色一变。
我说中了。
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线透过百叶窗洒在画架上。
这间我们待了三年的美术教室,见证了太多我们并肩作画的时光。
如今却要见证我们的分道扬镳。
贺雅跟这件事没关系。江晟辩解道。
没关系我拿出手机,翻出贺雅昨天发的朋友圈,她说要去她爸爸的公司实习,学商业管理,还说希望有人能陪她一起。这个人不是你是谁
江晟看了一眼朋友圈截图,沉默了。
贺雅家开着市里最大的装修公司,她从转学过来就一直追求江晟。
虽然她画画一般,但架不住家境殷实,人脉广泛。
慕心,你想想,贺雅家的公司以后可以提供很多机会,商业美术也是有前途的发展方向...
够了。我打断他,你不用给自己找借口,直接说你选择她就行了。
江晟急了：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现实考虑一下未来...
我们我冷冷地问,还有我们吗
教室里陷入死寂。
夕阳完全西沉,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良久,江晟开口：慕心,你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美院学费那么贵,毕业了也不好找工作。跟我一起改商学院吧,我可以帮你...
帮我我站起身,声音颤抖,江晟,我缺的是钱吗我缺的是有人和我一起坚持梦想！
可是梦想不能当饭吃啊！江晟也站了起来,情绪激动,你看你妈妈,为了供你学画累成什么样子你就不能为她想想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插我心脏。
是的,我家很穷。
爸爸在我十岁时出车祸去世,妈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
为了支付我学画画的费用,她去工厂做工,去饭店刷盘子,甚至去建筑工地搬砖。
她的手因为长期干重活变得粗糙开裂,但她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因为她知道,画画是我的命。
你觉得我应该放弃我哽咽着问。
江晟看着我的眼泪,表情有些松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不用了。我擦掉眼泪,弯腰收拾地上的画具,我会坚持报美院,至于你,随你的便。
收拾完画具,我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身后传来江晟的声音：慕心,你别这么固执,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我没有回头。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
经过贺雅班级门口时,我看到她正站在窗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她看到我,笑容更灿烂了：慕心,江晟跟你说了吧我爸爸的公司正好需要设计师,江晟很有天赋呢。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恭喜你,得偿所愿。
哎呀,你别这么说,我们还是好同学嘛。贺雅故作无辜,其实我也是为了江晟好,他那么有才华,不应该被局限在纯艺术里。
是吗我冷笑,那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大步离开。
走出学校大门,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我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第二章
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忙碌。
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心心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
看着妈妈因为常年劳累而略显苍老的脸,我心里一阵酸涩。
她才四十二岁,本该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却因为生活的重担显得疲惫不堪。
妈,我有话跟你说。我放下书包。
什么事这么严肃妈妈擦了擦手,在我对面坐下。
我深吸一口气：江晟决定不考美院了,他要改报商学院。
妈妈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
他说美院没前途,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我低着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妈妈沉默了很久。
厨房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泡,发出轻微的声响。
心心,妈妈轻声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抬起头,看到妈妈眼中的担忧和期待。
妈,我想坚持报美院。我咬着嘴唇,就算江晟不去,我也要去。
妈妈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
可是学费...
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可以勤工俭学。我急忙说,妈妈,这是我的梦想,我不能放弃。
妈妈看着我,眼中有欣慰,也有心疼。
傻丫头,妈妈当然支持你的梦想。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不就是学费吗妈妈再多打几份工就是了。
妈妈...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别哭,妈妈温柔地为我擦掉眼泪,我们母女俩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困难算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江晟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慕心,你在哪我去找你。江晟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我在家。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今天我可能说话有些急躁...
我看了看妈妈,她对我点点头。
你过来吧。
挂掉电话,妈妈问：江晟要过来
嗯,他想聊聊。
那你们好好谈谈,我去厨房盛饭。妈妈起身,记住,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坚持自己的选择。
十五分钟后,江晟到了。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也有点乱。
慕心,我想了很久...他在客厅里坐下,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我改报商学院不是因为贺雅,是因为我真的觉得这样更实际。江晟看着我,眼神诚恳,但这不代表我要放弃绘画,我可以把它当作兴趣爱好继续下去。
我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理智地考虑一下。江晟伸手想抓我的手,慕心,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阿姨这些年为了供你学画已经很累了,你还要让她继续承受这样的压力吗
我甩开他的手：这是我和我妈妈的事。
可是我担心你啊！江晟情绪激动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学纯艺术出来能干什么给人画肖像还是去画室当老师这些工作能赚几个钱
钱钱钱,你满脑子都是钱！我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江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没变,是你太天真了！江晟站起来,慕心,我们都十八岁了,该为将来负责了。
这时,妈妈端着两杯茶走出来。
她看着我们,温和地说：江晟,坐下喝口茶,有话慢慢说。
江晟看到妈妈,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阿姨,您也劝劝慕心吧,她这样坚持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妈妈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江晟：孩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让你放弃呼吸,你愿意吗
江晟愣住了：阿姨,这个比喻...
对慕心来说,画画就像呼吸一样重要。妈妈的声音很平静,但很坚定,至于经济困难,那是我们大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不需要孩子为了迁就现实而放弃梦想。
江晟的脸色变了：可是阿姨,现实就是现实,梦想不能当饭吃啊。
你说得对,梦想确实不能当饭吃。妈妈点点头,但是没有梦想的人生,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江晟哑口无言。
我看着妈妈,心中涌起无限感激和温暖。
江晟,我站起来,声音很冷静,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既然你选择了现实,就请不要来动摇我的决心。
江晟看着我,眼中有不甘,也有无奈。
最终,他叹了口气：慕心,你会后悔的。
是否后悔,我会自己承担。
江晟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我瘫坐在沙发上。
妈妈坐在我身边,轻拍我的背：心心,你做得很好。
妈妈,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你是在坚持正确的东西。妈妈的声音很温柔,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妈妈都会支持你。
我靠在妈妈肩膀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窗外夜色深沉,但我心中却燃起了更加坚定的火焰。
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我也要走自己的路。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学校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同情,有看好戏,还有幸灾乐祸。
走到座位时,同桌小雨偷偷告诉我：慕心,贺雅昨晚在群里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话。
我心一沉：她说什么了
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我。
群聊记录显示,贺雅昨晚十点多在班级群里发了一大段话：
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明明家里条件不好,还要坚持学什么纯艺术。江晟好心劝她现实一点,她还发脾气。现在江晟都被她气得生病了,真是不知好歹。
下面还有很多同学的回复：
贺雅,具体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慕心平时看起来挺理智的。
贺雅应该比较了解情况吧,毕竟江晟现在...
看到这里,我的手微微颤抖。
贺雅接着说：我也是为了她好,她家那个条件,学美院毕业了能做什么还不如学个实用的专业,以后也好找工作。江晟也是这个意思,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慕心想太多了。
家里条件不好就该现实点,还追什么梦想啊。
我觉得贺雅说得对,江晟也是为了她好。
看完这些消息,我气得浑身发抖。
小雨担心地看着我：慕心,你别生气,我们都知道贺雅是什么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就在这时,江晟走进了教室。
他看到我,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忍不住走过去：江晟,贺雅在群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晟避开我的视线：什么话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冷笑,昨晚十点你们还在聊天,她说我不知好歹,说你生病了,你会不知道
江晟脸色有些不自然：慕心,我没让她这么说。
但你也没阻止她,对吗
江晟沉默了。
就在这时,贺雅走进了教室。
她看到我和江晟在说话,立刻走过来。
慕心,你怎么了看起来气色不好。贺雅故作关心地说。
我直视她的眼睛：贺雅,昨晚群里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贺雅装糊涂。
我拿出手机,点开群聊记录给她看。
贺雅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了一下情况。
实事求是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家的条件有什么资格决定我该学什么专业
教室里的同学都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我们。
贺雅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慕心,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性地思考问题。你看,就连江晟都觉得你应该现实一点。
我转头看向江晟,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
但江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彻底失望了。
贺雅,我告诉你,我的声音很冷很清晰,我学什么专业,追求什么梦想,都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至于我家的条件,虽然不如你家富有,但我们母女俩靠自己的努力过日子,问心无愧！
贺雅的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关心你...
关心我冷笑,你这叫关心吗你在群里煽动同学们孤立我,这叫关心
我什么时候煽动别人孤立你了贺雅提高了音量,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教室里越来越多的同学围过来看热闹。
我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在打量我,有些是同情,有些是看好戏,还有些是鄙夷。
就在这时,美术老师程老师走进了教室。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程老师皱着眉头问。
同学们立刻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
我和贺雅还站在教室中央。
程老师看了看我们,说：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在办公室里,程老师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贺雅抢先开口：老师,我只是好心劝慕心要现实考虑问题,但她不愿意听,还对我发脾气。
程老师转向我：慕心,你说说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包括江晟改报商学院的事,以及贺雅在群里说的那些话。
程老师听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贺雅,同学之间应该相互支持,而不是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家庭条件。程老师批评道,而且,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贺雅的脸红了：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心,程老师转向我,眼中带着鼓励,你的专业基础很扎实,如果真的热爱艺术,就应该坚持下去。至于经济困难,学校可以帮你申请助学金。
听到老师的话,我眼中涌出了热泪：谢谢老师。
程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好好准备考试。记住,真正的艺术家从来不是因为富有才成功的,而是因为坚持和天赋。
走出办公室,我感觉心情轻松了很多。
虽然失去了江晟这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但我知道,有妈妈和老师的支持,我一定能走下去。
回到教室,我发现江晟的座位是空的。
小雨告诉我：江晟刚才被贺雅叫走了,说是要去她爸爸的公司看看。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分别。
从今以后,我只能一个人走这条路了。
但我不怕。
因为我有梦想,有坚持,还有爱我的妈妈。
这就够了。
第四章
高考结束那天,我独自一人走出考场。
看着其他同学三五成群地讨论着试题,我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这三个月里,江晟几乎没和我说过话。
他整天和贺雅腻在一起,讨论着商学院的各种专业,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而我,就像一个被孤立的异类。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拿出手机,我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妈妈,考完了,我感觉还不错。
很快,妈妈回复：真棒！妈妈在家等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看着这条温暖的消息,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往家走的路上,我经过了那家我们常去的美术用品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见我进来,热情地打招呼：小慕,高考考得怎么样
还行,张叔叔。我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张叔叔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说,对了,江晟那小子好久没来了,你们俩最近怎么不一起来了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我们...有些不同的想法。
张叔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小慕,叔叔说句心里话,你千万别被别人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什么意思
前几天江晟和那个贺雅来买东西,我听他们聊天,说什么学纯艺术没前途,要搞商业美术。张叔叔摇摇头,叔叔做了二十多年美术用品生意,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真正有天赋的孩子,眼睛里都有光。你有,江晟以前也有,但现在...
他没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张叔叔,我会坚持的。
好孩子。张叔叔欣慰地点点头,记住,艺术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是为了表达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回到家,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怎么做这么多我有些意外。
今天是大日子啊,我们家心心高考结束了！妈妈笑得很开心,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妈妈相信你一定考得很好。
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报志愿的时候需要什么材料我提前准备一下。
妈妈,其实美院的学费真的很高...我有些担心。
这个你不用管。妈妈坚定地说,我这段时间又找了份晚上的兼职,一个月能多赚两千块。而且咱们家房子虽然不大,但地段不错,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考虑...
妈妈,你不会是想卖房子吧我吃惊地看着她。
房子可以再买,但梦想错过了就没有了。妈妈的语气很平静,心心,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实现梦想。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妈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妈去开门,回来时脸色有些奇怪。
谁啊我问。
江晟的妈妈。
我心里一沉。
很快,李阿姨走进了客厅。
她环视了一下我们家简陋的装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李阿姨,您怎么来了我勉强笑着问。
慕心,阿姨想和你聊聊。李阿姨在沙发上坐下,关于你报志愿的事。
我和妈妈对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
江晟已经决定报商学院了,你还坚持要报美院李阿姨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我点点头。
孩子,阿姨说句实话,以你家的条件,真的承受不起美院的学费。李阿姨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怀,而且就算勉强读完了,出来也不好找工作。不如跟江晟一样,选个实用的专业。
妈妈有些不悦：李姐,我们家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这是为了慕心好啊。李阿姨看向我,孩子,你想想,江晟现在有贺雅家的支持,前途一片光明。如果你也改报商学院,你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我甚至可以让江晟照顾你一下...
够了。我站起来,声音很冷,李阿姨,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李阿姨的脸色变了：慕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我冷笑,还是说,您怕我影响江晟的选择
李阿姨被我说中了心思,脸色有些尴尬：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害怕江晟看到我坚持梦想,会动摇他的决定,对不对我直视她的眼睛,所以您希望我也妥协,这样江晟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李阿姨恼羞成怒：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好心来劝你,你还倒打一耙
妈妈站起来,护在我面前：李姐,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们家虽然穷,但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和指点。请您离开我们家。
李阿姨气得脸色通红：好,好得很！等你们后悔的时候,别来求我们！
说完,她愤怒地摔门而去。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妈妈转过身,眼中有愤怒,也有心疼：心心,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妈妈,我不委屈。相反,我很庆幸我们没有被这些人影响。
妈妈欣慰地笑了：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当晚,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李阿姨的话虽然刺耳,但也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现实。
江晟已经选择了一条安全的路,而我,要独自走向未知的未来。
虽然孤独,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只有坚持自己的选择,才能活得问心无愧。
翻身看向窗外的星空,我在心里默默发誓：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我要证明,梦想不是奢侈品,而是生活的必需品。
第五章
成绩出来那天,我考了582分。
虽然不算特别优秀,但足够报考中央美院了。
妈妈高兴得像个孩子,拉着我在客厅里转圈。
我们家心心真争气！她激动地说,晚上我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我接到了江晟的电话。
慕心,听说你考得不错,恭喜你。他的声音有些复杂。
谢谢。我的回答很冷淡。
那个...你还是决定报美院
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江晟说：其实,我也考虑过要不要坚持美院...
但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商学院,对吗我打断他。
是的。江晟的声音很小,慕心,我们还能不能...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我苦笑：江晟,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正因为认识这么多年,我才更失望。我的声音很平静,你知道吗当初我们一起画画的时候,你眼中有光,有对艺术纯真的热爱。但现在,我从你眼中只看到了算计和妥协。
我没有...江晟想辩解。
你有。我继续说,你为了贺雅放弃了梦想,又想让我也放弃,这样你就不会有负罪感了。江晟,这就是你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江晟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慕心,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不会的。我肯定地说,倒是你,江晟,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挂掉电话,妈妈看着我：江晟
我点点头：他祝贺我考得不错。
妈妈没有多问,只是拉着我的手：走吧,我们去庆祝。
晚饭时,妈妈突然说：心心,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清洁,虽然工资不高,但老板说如果表现好,可以让我学一些简单的设计工作。妈妈的眼中闪着光,我想着,等你毕业了,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你的忙。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四十多岁的妈妈,为了支持我的梦想,愿意从零开始学习设计。
妈妈,你真的太好了。我哽咽着说。
傻丫头,为了女儿的梦想,妈妈学什么都愿意。
填报志愿那天,我毫不犹豫地在第一志愿填上了中央美院。
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大字,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未来。
一个月后,录取通知书到了。
金红色的封面上,中央美院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妈妈拿着通知书,眼中满含热泪：心心,你做到了！
我们母女俩抱在一起,都哭得稀里哗啦。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坚持,都值得了。
当天晚上,程老师给我打来电话。
慕心,听说你被美院录取了恭喜你！
谢谢程老师。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你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程老师的声音很欣慰,记住,到了美院也不要放松,那里高手如云,你要更加努力才行。
我会的,程老师。
挂掉电话,我想起了江晟。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收到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我们走的路不同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
只是,我们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并肩作画了。
开学前一个星期,我去美术用品店买画材。
张叔叔看到我,高兴得不得了：小慕,听说你考上美院了太棒了！
谢谢张叔叔。
应该的,应该的。张叔叔一边帮我挑选画材,一边说,对了,前几天江晟也来了,买了一套很贵的商务用品,说是要用来做presentation。
我的手顿了一下：他...还好吗
张叔叔摇摇头：说实话,那孩子变了很多。以前他买画材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
小慕,张叔叔认真地看着我,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自己的初心。
我会的,张叔叔。
离开美术用品店,我在街上走着,心情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我在路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江晟和贺雅手牵手从对面走过来。
江晟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贺雅挽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很开心。
我本想避开,但江晟已经看到了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朝我走过来。
慕心。
江晟。我点点头,贺雅。
贺雅的笑容有些勉强：慕心,听说你被美院录取了恭喜啊。
谢谢。
江晟看着我,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慕心,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微笑着说,你呢
我也很好。江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们下个月就要开学了,都在准备入学的事情。
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贺雅开口：慕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祝你在美院一切顺利。
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没有任何不舍。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六章
到北京那天,妈妈坚持要送我到学校。
在火车上,她一直叮嘱我要注意身体,要好好吃饭,有困难就打电话回家。
妈妈,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笑着说。
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孩子。妈妈摸着我的头发,心心,记住,无论走到哪里,家永远是你的港湾。
中央美院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古朴的建筑,绿意盎然的园林,还有随处可见认真作画的学生。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在宿舍里,我遇到了我的室友们。
小雅是个开朗的北京女孩,家里开画廊,从小就在艺术氛围中长大。
晓晓来自四川,话不多但很温和,专业基础扎实。
小萌是江苏人,性格活泼,总是能把大家逗乐。
慕心,你是哪里的小雅好奇地问。
我家在河南的一个小城市。我如实回答。
那挺远的,一个人来北京不容易吧晓晓关心地说。
还好,我妈妈送我来的。
你妈妈真好。小萌羡慕地说,我爸妈都忙,就让我一个人来了。
晚上,妈妈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我陪她在学校周围转了转,帮她熟悉环境。
妈妈,明天你就回去吧,我在这里会照顾好自己的。
妈妈点点头：妈妈相信你。记住,有任何困难都要告诉妈妈,咱们一起想办法。
第二天送妈妈上火车的时候,我们都哭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但真正分别时,还是很舍不得。
心心,要好好学习,实现我们的梦想。妈妈隔着车窗对我说。
我会的,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火车缓缓启动,妈妈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站在月台上,内心五味杂陈。
从今以后,我真的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回到学校,正式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第一堂专业课是素描基础。
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同学们,能考进中央美院,说明你们都有一定的天赋。但是天赋只是起点,真正决定你们能走多远的,是对艺术的理解和不懈的努力。
老教授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着。
几根简单的线条,在他的笔下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生动的人物形象。
艺术不是技巧的炫耀,而是灵魂的表达。我希望你们在这四年里,不仅要学会怎么画,更要学会为什么画。
课后,老教授让每个人画一幅自画像。
从今天开始,每个月都要画一张自画像。四年后,你们会发现,这些画像记录的不仅是你们外貌的变化,更是内心的成长历程。
回到宿舍,我开始画第一幅自画像。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想到了很多。
从小时候第一次拿起画笔,到和江晟一起画画的日子,再到独自坚持的这段时光。
每一个阶段,都在我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现在的我,眼中有坚定,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画完自画像已经是深夜了。
室友们都已经睡了,只有我还在台灯下工作。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发来的短信：心心,到北京第一天还适应吗妈妈今天找到了一份新的兼职,可以多赚点钱供你上学。不用担心家里,专心学习就好。
看着这条短信,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妈妈总是这样,宁愿自己累一点,也要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回复：妈妈,我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期望。
很快,妈妈又回了一条：妈妈相信你,加油！
放下手机,我继续修改着自画像。
突然,我想起了江晟。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在为自己的新生活而努力。
虽然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
只是,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释然。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重要的是,在分别的时候,能够坚持自己的初心,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凌晨三点,我终于完成了第一幅自画像。
画中的自己虽然略显青涩,但眼神坚定,嘴角带着微笑。
这就是现在的我,一个为了梦想勇敢前行的女孩。
收拾好画具,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铺。
躺在陌生的宿舍里,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独立。
虽然有点孤独,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我会在这所梦想的学府里,一步步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闭上眼睛,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慕心,加油。
你一定可以的。
第七章
大学第一个月过得很快,我逐渐适应了北京的生活节奏。
课业比想象中更繁重,每天除了上专业课,还要学习美术史、艺术理论等文化课程。
不过我很享受这种充实的感觉。
尤其是在画室里作画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创作快乐。
这天晚上,我正在宿舍里练习速写,室友小雅突然兴奋地跑进来。
慕心,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放下画笔。
学校要举办新生作品展,每个专业只选五个人参加,我被选上了！小雅高兴得跳起来。
真的吗太棒了！我为她高兴,什么时候
下个月,而且还会有很多画廊老板来看展览。小雅兴奋地说,如果作品被看中,说不定还能卖出去呢！
其他室友也围过来祝贺小雅。
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高兴,但也有一点点羡慕。
我也很想参加这样的展览,展示自己的作品。
第二天上专业课的时候,老教授宣布了一个消息。
下个月的新生作品展,我们系还有两个名额。我会根据大家最近的作品质量来决定人选。
听到这话,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每个人都想争取这个机会。
老师,选拔的标准是什么一个同学举手问。
技法是基础,但更重要的是作品要有自己的特色和想法。老教授认真地说,我不希望看到千篇一律的作品,我要看到你们内心真实的表达。
课后,我走到老教授面前。
老师,我也想参加作品展。
老教授看着我,点点头：你的基础不错,但还需要更多的突破。慕心,你的作品技法很扎实,但缺少一些个人色彩。
个人色彩
是的。艺术最终比拼的不是技法,而是你能否用画笔说出别人说不出的话。老教授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是只有你才能表达的东西。
回到宿舍,我一直在思考老教授的话。
什么是只有我才能表达的东西
晚上,妈妈给我打电话。
心心,最近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还好,妈妈。对了,学校要举办作品展,我想参加。
那太好了！我们心心这么优秀,一定能被选上。妈妈的声音很兴奋。
妈妈,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妈妈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对了,今天我在广告公司学会了用电脑做简单的设计,老板还夸我学得快呢。
听着妈妈的话,我心里一阵温暖。
四十多岁的妈妈,为了我的梦想,还在努力学习新的技能。
挂掉电话后,我突然有了灵感。
什么是只有我才能表达的东西
是奋斗,是母爱,是那些平凡而伟大的日常生活。
我拿出画板,开始构思新的作品。
我想画一系列关于母亲的作品。
画妈妈在工厂里工作的样子,画她深夜为我准备第二天的饭菜,画她学习电脑设计时专注的神情。
这些平凡的场景,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画面。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
除了上课,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画室里度过。
室友们看我这么努力,也都很支持我。
慕心,你这幅画太感人了。晓晓看着我画的妈妈工作图,眼中有些湿润。
真的吗
当然,你把母爱的伟大表现得很好。小萌也凑过来看,你妈妈知道你在画她吗
我摇摇头：她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如果是我妈妈看到这样的画,一定会感动得哭的。小雅说。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我完成了三幅作品。
第一幅是妈妈在工厂里专注工作的侧影,光线从窗户洒进来,在她脸上留下温柔的痕迹。
第二幅是妈妈深夜在厨房为我准备饭菜,橘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温暖。
第三幅是妈妈坐在电脑前学习设计,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神情非常认真。
每一幅画,我都倾注了全部的感情。
提交作品的那天,我有些紧张。
老教授仔细看了我的作品,表情越来越认真。
慕心,这就是你的突破。他最后说,你用画笔记录了最真实的情感,这比任何技法都重要。
老师,我能参加作品展吗
老教授笑着点点头：不仅能参加,你的作品还会作为重点推荐。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当天晚上,我给妈妈打电话报喜。
妈妈,我被选上参加作品展了！
真的吗太好了！妈妈的声音充满了骄傲,我就知道我们心心最棒了！
妈妈,我画的是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妈妈哽咽的声音：傻孩子,画妈妈干什么,又不好看。
妈妈,在我心中,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心心...妈妈已经说不出话了。
作品展开幕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江晟打来的。
慕心,听说你要参加作品展恭喜你。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学校的宣传海报了。江晟的声音有些复杂,我...我想去看看你的作品。
我沉默了一会儿：江晟,你现在还画画吗
没有了。他的回答很简短,商学院的课程很忙,没时间画画。
那你...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江晟顿了顿,慕心,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也选择了美院...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江晟,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江晟说：慕心,明天我会去看展览。希望...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我平静地说,只是走在不同的路上而已。
挂掉电话,我心情有些复杂。
江晟要来看我的作品展,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展示出最好的状态。
因为这不仅仅是我的梦想,更是我和妈妈共同的坚持。
第八章
作品展开幕那天,美院的展厅里人声鼎沸。
除了学校的师生,还来了很多画廊老板、艺术评论家,甚至有几家媒体的记者。
我穿着妈妈给我买的那件白色连衣裙,站在自己的作品前,既紧张又兴奋。
慕心,你的画太棒了！小雅兴奋地跑过来,好多人在你的画前驻足呢！
我转头看去,果然有不少人在我的母亲系列作品前停留,有的在小声讨论,有的在认真观看。
这时,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
你好,我是星河画廊的负责人王总。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你的作品很有感染力,特别是这种对生活的真实表达,很难得。
我有些紧张地接过名片：谢谢您的夸奖。
我想问一下,这些作品有出售的意向吗王总直接问道。
出售我有些意外,真的有人想买我的画吗
王总笑了：当然,好的艺术作品总是有市场的。这三幅画,我可以出十万块钱买下来。
十万块钱！
这个数字让我震惊了。
要知道,妈妈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到三千块钱,十万块钱对我们家来说是一笔巨款。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问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随时联系我。王总很理解我的犹豫。
王总走后,我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慕心。
我转过身,看到了江晟。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眼中少了以前那种灵动的光芒。
江晟。我点点头,你来了。
江晟走到我的画前,仔细地看着每一幅作品。
他看了很久,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这就是阿姨。江晟最后开口了,声音有些哽咽,慕心,你画得太好了。
谢谢。
我记得小时候,阿姨总是给我们做好吃的,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江晟转过身看着我,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慕心,你很幸运,有这样爱你的妈妈。
我点点头：是的,我很幸运。
我刚才听到有画廊老板要买你的画
嗯,十万块钱。
江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由衷的高兴：太好了！慕心,你成功了！
看着他真诚的笑容,我心里有些感动。
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江晟还是会为我的成功感到高兴。
江晟,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问。
江晟的笑容黯淡了一些：还好吧,商学院的课程很多,每天都很忙。
那...你还画画吗
江晟摇摇头：没时间了,而且好像也没那个心情了。
我们都沉默了。
画画曾经是我们共同的爱好,现在却成了我们之间的鸿沟。
慕心,江晟突然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也坚持报美院,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不要想如果。我轻声说,江晟,我们都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就够了。
你不后悔吗一个人坚持梦想,这条路这么难走。
我想了想：有过动摇的时候,但从未后悔过。因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江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慕心,我为你骄傲。
就在这时,贺雅也出现了。
她挽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胳膊,那男子穿着名牌,一看就是家境优越。
江晟,你在这里啊。贺雅看到江晟,然后又看到了我,慕心,好久不见。
贺雅。我点点头。
贺雅走到我的画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画得不错。她评价道,不过画这些生活场景,会不会太写实了一点现在流行的都是抽象派,或者概念艺术。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
每个人对艺术都有自己的理解,我不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解释什么。
听说有画廊要买你的画贺雅继续说,十万块钱是吧还不错,够你一年的生活费了。
她身边的男子也附和道：十万块钱对于新人来说确实不错,不过这种写实风格,市场前景有限。
我感觉到他们话里的轻视,但我并不在意。
真正的艺术不是用市场价值来衡量的。
江晟看出了我的不快,开口说道：慕心的画很有感染力,能打动人心,这比什么流行风格都重要。
贺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江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老教授走过来了。
慕心,有几位记者想采访你,你愿意接受采访吗
记者我有些紧张。
是的,他们对你的作品很感兴趣,想了解一下你的创作理念。
我点点头：好的,我愿意。
跟着老教授走向记者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江晟。
他还站在我的画前,神情复杂。
也许他在想,如果当初选择了不同的路,现在的他会不会也站在这样的展厅里,被记者采访,被人们认可。
但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然后勇敢地走下去。
采访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
我给妈妈打电话报告好消息。
妈妈,有画廊要买我的画！十万块钱！
真的吗！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骄傲,我们心心太厉害了！
妈妈,我决定把这笔钱给你,让你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了。
傻孩子,这是你的劳动成果,妈妈不要。
妈妈,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不可能有今天。这笔钱我们一起花。
电话那头,妈妈已经哭了。
心心,妈妈为你骄傲。
挂掉电话,我心里充满了幸福。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用画笔记录真实的情感,用艺术回馈生活。
虽然路很难走,但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第九章
卖画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王总是个爽快人,第二天就把钱转到了我的账户上。
看着银行短信上的余额,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十万块钱,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的专业技能赚到这么多钱。
室友们都为我高兴,晚上她们坚持要请我吃大餐庆祝。
慕心,你现在可是我们宿舍的小富婆了！小萌开玩笑地说。
什么小富婆,这点钱算什么。我笑着说,不过确实可以让我妈妈轻松一些了。
你真的要把钱都给阿姨小雅有些意外。
当然,如果没有我妈妈的支持,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小雅点点头：慕心,你真孝顺。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到了未来的计划。
我打算毕业后直接工作,我爸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去他们朋友的画廊。小雅说。
我想考研,继续深造。晓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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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想好,先看看再说。小萌耸耸肩。
慕心呢你有什么计划大家都看向我。
我想了想：我想继续创作,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办个人画展。
个人画展那得要很多作品吧
是的,所以我要更加努力。
回到学校后,我把卖画的事情告诉了老教授。
老教授很高兴：慕心,这是个好的开始。但记住,不要被市场牵着鼻子走,要坚持自己的艺术风格。
老师,我会记住的。
另外,我建议你可以考虑参加一些艺术比赛,获奖对你的艺术道路会有帮助。
什么比赛
明年有个全国青年艺术家大赛,奖金很丰厚,更重要的是获奖作品会在全国巡展。老教授递给我一份资料,你可以准备一下。
我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老师,我想参加。
那就好好准备吧,距离报名截止还有半年时间。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创作中。
我开始尝试不同的题材和风格,不再局限于母亲系列。
我画街头的小贩,画深夜还在学习的同学,画为了梦想而努力的每一个普通人。
渐渐地,我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用写实的手法表现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
这期间,江晟偶尔会给我发短信,询问我的近况。
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但也没有完全断绝联系。
慕心,听说你要参加全国比赛江晟在一次通话中问道。
是的,正在准备中。
你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充实。江晟的声音有些羡慕。
你呢商学院的生活怎么样
还行吧,每天都很忙,但有时候觉得很空虚。江晟顿了顿,慕心,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
江晟,我打断他,不要总是想如果,专心过好现在的生活。
你说得对。江晟苦笑,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
那你现在还和贺雅在一起吗
分了。江晟的回答很简短,观念不合。
我有些意外,但没有深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已经没有立场去评判什么。
春节回家的时候,我把十万块钱交给了妈妈。
妈妈一开始不愿意要,说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应该自己留着。
但在我的坚持下,她最终还是收下了。
心心,妈妈真的为你骄傲。妈妈抱着我哭了,从小到大,妈妈就知道你是个特别的孩子。
妈妈,是你的支持让我有了今天。我也哭了,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那个春节,是我们母女俩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妈妈用卖画的钱装修了房子,还买了一些她舍不得买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她的笑容比以前更灿烂了。
妈妈,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了。我说。
傻孩子,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妈妈摸着我的头,看到你成功,妈妈觉得这些年的辛苦都值了。
开学后,我更加投入到比赛的准备中。
我选择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主题——《追梦者》。
我想通过一系列作品,展现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追求梦想的状态。
这个系列包括六幅作品：年轻的舞者在练功房挥汗如雨,中年的农民工在夜校学习外语,老年的画家在夕阳下写生,还有我自己在画室创作的场景。
每一幅作品,我都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比赛截止前一个月,我的作品基本完成了。
老教授看了我的作品,非常满意。
慕心,这个系列作品很有深度,体现了你对生活的思考和对梦想的理解。
谢谢老师的指导。
记住,参加比赛只是一个过程,重要的是通过创作,你对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
提交作品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没有把太多希望寄托在比赛结果上,而是继续专心创作。
因为我明白,真正的艺术家不是靠奖项成就的,而是靠作品说话。
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我都会继续走下去。
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
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第十章
比赛结果出来那天,我正在画室里画画。
老教授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我：慕心,你得奖了！二等奖！
我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真的吗
真的！我刚刚收到通知,你的《追梦者》系列获得了全国青年艺术家大赛二等奖！老教授高兴得像个孩子,慕心,你为我们学校争光了！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是一等奖,但对于一个大二的学生来说,能在全国比赛中获奖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老师,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指导。
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老教授拍着我的肩膀,慕心,你有天赋,更重要的是你有坚持。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会很精彩。
当天晚上,我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报喜。
妈妈,我得奖了！全国比赛的二等奖！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激动的哭声：心心,妈妈太高兴了！你真的太棒了！
妈妈,还有二十万的奖金呢！
什么二十万妈妈的声音都颤抖了。
是的,而且我的作品还要在全国巡展,北京、上海、广州都会展出。
天哪,我们心心真的成功了！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心心,妈妈为你骄傲！
挂掉电话,我坐在宿舍里,看着窗外的星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从决定坚持艺术梦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这条路确实不好走,但我从未后悔过。
现在,我终于可以说,我的坚持是对的。
第二天,学校为我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
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来祝贺我。
在庆祝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江晟。
他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很精神,但眼中还是少了以前的那种灵动。
慕心,恭喜你。他走到我面前,真诚地说。
谢谢。我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得奖了,想来祝贺你。江晟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慕心,你真的做到了。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但你坚持下来了。江晟看着我,眼中有敬佩,也有羡慕,慕心,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江晟,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问。
还行吧,马上要实习了,贺雅她爸的公司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职位。江晟的语气很平淡。
那挺好的。
是啊,前途一片光明。江晟苦笑,慕心,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也像你一样坚持梦想,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江晟,不要总是想如果。你现在的路也很好,至少很稳定。
稳定,是啊,很稳定。江晟重复着这个词,但是慕心,你知道吗稳定有时候就意味着没有激情,没有梦想。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
曾经那个眼中有光、充满梦想的江晟,现在变成了一个为了稳定而放弃激情的成年人。
江晟,现在改变还不晚。如果你真的不快乐,可以重新选择。
江晟摇摇头：已经晚了,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两年,不可能再回头了。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现实不允许。我家人的期望,社会的压力,还有我自己的虚荣心,都不允许我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江晟的声音有些苦涩,慕心,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勇气。
我沉默了。
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幸运,有一个无条件支持我的妈妈,能让我无所顾忌地追求梦想。
江晟,也许我们选择的路不同,但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你选择了稳定的生活,那就努力过好这种生活。
江晟点点头：你说得对。慕心,我为你高兴,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站起身,伸出手：祝你前程似锦。
我握住他的手：也祝你幸福。
江晟走后,我心里五味杂陈。
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会面临选择,选择不同,人生轨迹就完全不同。
我选择了艺术,选择了不确定但充满激情的生活。
江晟选择了现实,选择了稳定但缺少激情的人生。
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
妈妈特地请假陪我去参加。
当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奖杯时,我看到台下的妈妈眼中满含热泪。
这一刻,我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很多画廊老板和艺术机构的人找到我,希望能合作。
我选择了其中一家有着良好声誉的画廊,签署了代理协议。
从此,我的作品有了更好的推广渠道,我的艺术之路也越走越宽。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专心创作。
在画廊的帮助下,我的作品销路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稳定。
三年后,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举办个人画展。
画展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
有我的老师、同学、朋友,还有很多陌生的艺术爱好者。
最让我感动的是,妈妈也来了。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裙子,在展厅里骄傲地向每个人介绍：这是我女儿的作品。
画展很成功,几乎所有的作品都被收藏了。
当天晚上,我和妈妈一起回到酒店。
心心,妈妈真的为你骄傲。妈妈抱着我说。
妈妈,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傻孩子,这是你应得的。你有天赋,有坚持,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妈妈摸着我的头发,心心,无论你走到哪里,妈妈都为你骄傲。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女孩,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不过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艺术之路。
虽然这条路充满挑战,但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路。
醒来后,我走到画架前,开始了新的创作。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画布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