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张雅婷冲进雨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去哪儿！”他厉声质问。
张雅婷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后院的垃圾桶。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昂贵的西装外套很快被淋透，紧贴在身上。
苏言追了两步，皮鞋踩进泥水里，气得发抖。“张雅婷！你疯了是不是！为了几件破衣服去翻垃圾桶！”
她充耳不闻，一拳砸开垃圾桶的盖子，雨水混着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进去翻找，指尖碰到黏腻的垃圾袋，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言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终于冷笑一声。“好，你一个人慢慢淋雨清醒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泥点。
雨越下越大。
张雅婷跪在垃圾桶旁，终于摸到一个被黑色垃圾袋包裹的衣物。
她猛地扯出来，袋子裂开，露出里面熟悉的白色衬衫一角。是陈阳的衣服。
她紧紧攥住那件衬衫，雨水冲刷着布料上的污渍，却冲不掉他残留的气息。
她找到了。
别墅里，阿姨看到浑身湿透的张雅婷抱着一团脏衣服进门，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小姐！这这”
“让开。”她嗓音沙哑，径直上楼。
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这衣服都脏了，我拿去洗洗吧”
“不用。”她头也不回，“谁都不准碰。”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冷。
张雅婷擦干头发，换上睡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湿漉漉的白衬衫摊开在床上。
布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但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须后水味道。
是陈阳常用的那款。
她躺下来，将衬衫搂进怀里，闭上眼。
仿佛这样，他还在她身边。
楼下，阿姨们低声议论。
“小姐饭都没吃，就为了捡那几件衣服回来？”
“唉，陈先生在的时候不珍惜，现在人走了，倒是要死要活的”
“有什么用呢？晚了啊。”
半夜，张雅婷发起了高烧。
她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却死死抓着那件衬衫不放。
“陈阳”她无意识地呢喃，梦境纷乱。
初见那天，他穿着白t恤牛仔裤，坐在讲堂第一排，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周围女生都在偷看他，可他眼里只有她。
后来，他总是追在她身后，像只精力旺盛的大型犬，大大咧咧地说。“张教授，这道题我不懂，你再讲一遍嘛！”
再后来，他申请进了她的公司，笨拙地学着处理文件，熬夜陪她看项目书，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却不肯先去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他推远的？
梦境最后，是陈阳离开时的背影。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但是明明曾经他们也有过很美好的回忆。
公司初创的日子，曾经是美好的。
那时候，陈阳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替她泡好咖啡，温度刚好。他会在文件上贴满便利贴，写满俏皮的话，只为了让她多看两眼。
张雅婷虽然表面冷淡，却默许了他的靠近。
她甚至会在他在沙发上睡着时，轻轻给他盖上毯子。会在他犯错时，不动声色地替他善后。会在他笑着喊她“张总”时，唇角微微上扬。
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从苏言回国那天？
是从她大哥去世，苏言在她面前崩溃那天？
还是从她为了掩盖和苏言的关系，随口向陈阳求婚那天？
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不知从何时起，陈阳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他不再穿随意张扬的t恤，而是换上她“喜欢”的白衬衫。
他不再大大咧咧，而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他甚至不再问她“爱不爱我”，只是默默承受她所有的冷漠和伤害。
而她，竟然以为他会永远这样沉默地守在她身边。
直到他彻底消失。
高烧中的张雅婷猛地睁开眼。
窗外，天已经亮了。
她浑身冷汗，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