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微顿，眼底那抹光亮倏地暗了下去。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有事？”
苏言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语气带着亲近。“我炖了你最喜欢的汤，你要不要过来喝？”
张雅婷沉默。
换作从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此刻，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陈阳站在厨房里笨拙切菜的样子。他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她学做饭，手上被刀划了好几道口子，还满不在乎地说“小意思”。
“雅婷？”苏言又唤了一声。
她回神，嗓音微哑。“好，我一会儿过去。”
挂断电话，她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陈阳走了，离婚协议签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苏言在一起。
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心里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发闷？
半小时后，苏言公寓。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苏言穿着休闲装，短发利落，笑容温和，指尖轻轻晃着红酒杯，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你最近很忙？”他语气带着试探，“都不怎么接我电话了。”
张雅婷坐在他对面，目光扫过那些菜。
全是按她的口味做的，甚至摆盘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可她却莫名想起陈阳煮的那碗糊掉的粥，他挠着头尴尬地说。“第一次煮，凑合吃吧”
“雅婷？”苏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抬眸，淡淡道。“公司事多。”
苏言凑近她，身上是清爽的须后水味道，指尖轻轻搭在她手背上。“现在陈阳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张雅婷下意识抽回手。
苏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又笑起来。“怎么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不是。”她皱眉，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抗拒。
她爱苏言，不是吗？
他们相识八年，她曾经为他放弃家族联姻，为他守身如玉，甚至娶陈阳也是为了掩护他们的关系。
可为什么，当苏言靠近时，她脑海里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眼睛亮晶晶地喊她“张雅婷”的陈阳
“雅婷。”苏言忽然捧住她的脸，气息靠近，“吻我。”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可张雅婷却浑身僵硬。
她躲开了。
苏言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张雅婷站起身，嗓音低沉。“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因为陈阳？”苏言冷笑，“你别告诉我，你真对他动心了！”
动心？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雅婷心上。
她怎么可能对陈阳动心？
那个傻乎乎追着她跑的男人，那个被她当成替身的男人，那个现在不要她的男人。
“胡说什么。”她冷声否认，却莫名心虚。
苏言盯着她，忽然笑了。“张雅婷，你别忘了，你爱的人始终是我。”
她沉默。
是啊，她爱的是苏言。
一直都是。
离开苏言公寓后，张雅婷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张总，找到一份录音资料，您可能需要听一下。”
她皱眉。“什么录音？”
“是陈先生和苏先生的对话。”
办公室里，助理递给她一支录音笔。
张雅婷按下播放键，下一秒，陈阳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爱她，为什么要折磨她？为什么要嫁给她大哥？”
苏言的笑声带着嘲讽。
“告诉你也无妨，她哥死后，她便是张家唯一继承人，我当然要好好抓住她不放”
“我和她在一起八年，她的初吻全部是属于我，除了我，她不会碰别的男人一点”
“你想要的限量跑车，我有好几辆，上次的拍卖会，其实是她为我办的”
录音里，陈阳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最后，他只说了句。
“你放心，既然答应你会离开，我就不会再和你抢她。”
他全都知道了。
知道她娶他是为了掩护和苏言的关系。
知道她心里从来只有苏言。
知道他自始至终只是个替身。
张雅婷攥紧录音笔，指节泛白，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开。
原来，他不是任性出走，不是闹脾气。
他是彻底死心了。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张雅婷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忽然想起陈阳离开那天的阳光。
那么明媚，那么刺眼。
就像他曾经看她的眼神。
而现在，那双眼睛再也不会为她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