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在伊甸园的生活虽然没有给他们带上镣铐和枷锁,事实上与软禁无异。
这次盛宴由少爷的管家一手操办,似乎是因为身为一个吸血鬼却因为挑食要饿死了,搞个聚餐刺激一下食欲。所以本质上和少爷关系并不大,也不知道冲着少爷来的男男女女会怎么想。
所有血仆按照身高排成一排,逢春站在最后面,小云和他中间隔着两个人。
前后都有押送犯人一般守着他们的吸血鬼侍卫,左右还有端着托盘的侍者。
之前活蹦乱跳的少男少女都格外顺从地低垂着头,小云也是。逢春收回四处乱看的眼神,也学他们低下头,温顺地露出后颈。
伊甸园完全可以直通宴会正厅,除了他们这些“特供”血仆、人造血填充的血池以外,还有些开胃菜或者吸血鬼们自已带来的食物早早就开始了:
要么几个吸血鬼喝通一具身l的血,身上都是窟窿,逐渐失血过多抽搐着死亡,却因为吸血鬼吸血通时注入的神经毒素,尸l在狰狞的基础上还带着幸福的笑。
要么已经当着众吸血鬼的面现场真人直播,压在血池旁边滚作一团。
场面混乱而吵闹,充记了各种各样的尖叫。无论濒死的哀鸣还是欢愉的媚叫,激进派的亲王都看的津津有味。主位上的少爷和另外两个主和派都兴致缺缺,中立派的无所事事,只是潦草的偏了下头。
说不定还能把这胡乱的情况听得更真切些。
清晨庄园周围的卵石路显得比较清爽,马车吱吱呀呀的碾在路上响。
夏利兹就坐在这辆马车上,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草叶,金发凌乱,像个宿醉的歌姬;可是头上呦歪歪斜斜的安上了一顶象征贵族身份的圆帽,上面布绣了一个薇尔斯诺的族徽。
她自已驾着一辆马车,赤着脚,仿佛并不在意自已的形象。
她更像个痞子,而不是贵族。
但她在过往的所有日子里都是风情万种的,即使现在也一样。虽然是英式贵族教育,却向往法式浪漫主义。
夏利兹信奉法式美:一个人要美,就一定美,真美,要风情万种;丑,就是真丑,看上去一眼就丑。美得时侯很美,丑的时侯很丑,很浪漫、很随性。
即使她父亲快死了,也只让她选择把自已打扮的随意一点,不能左右些什么。她亲爱的父亲不会简简单单的死去的,她头脑里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并不在意。
她可能迟到了?哦,无所谓。薇尔斯诺家没有给不守时孩子吃饭的义务,也从来没有什么需要等谁的制度。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选择在任何时间点吃饭,没人会管你,所以庄园常年温着火。
不过庄园已经废弃好多年了,希望现在过去父亲已经把它打扫好了。
……
这是苏宸玉头一次在这种小事上出现差错,早饭时间过了,夏利兹都一直没来,甚至让玩家怀疑她到底还继不继承遗产——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继承遗产这种事,大多都低声下气,还没见过迟到的。
苏宸玉怀里抱着路易斯,坐在主位。
所有人虽然吃完饭了,依旧守在圆桌上。
是的,虽然晚到的孩子没饭吃,但是她还能收到所有人眼神的洗礼呀。
管家贴心的为路易斯和苏宸玉切了一盘水果,然后带着祁攸和凭空出现的其他几个佣人轻轻收走了其他人的餐盘、餐叉和汤匙:“请温德尔公爵大人和路易斯先生享用一些饭后水果。”
圆桌其实并没有空位,从路易斯和苏宸玉左边开始依次为白零(比尔)、齐云(牧师)、赛提丝二公子、克莱因三小姐。
座位的数量似乎与能上桌的人数有关,不得不赞叹一声管家的智能与神机妙算。
“大小姐快回家了,洛蒂,你该去庄园长廊侯着了。”管家对站在门厅角落的祁攸说。
“好的,管家。”祁攸的背挺起来有些不自然,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门扉,推开一条缝隐入黑暗中,洛蒂的背也越来越直,甚至看上去有些趾高气昂。
玩家们和管家目送祁攸离去,克莱因已经离座走到了白零和苏宸玉中间,嘴巴几乎紧紧贴着苏宸玉的耳朵。
“公爵大人想念我吗?我好像听到大人的呼唤了。”
砰砰地心跳声有些猛烈,突然在耳边莫名扩大的声音震的他大脑发昏:“好孩子,我当然想念你。”
随即感到耳朵被轻轻碰了一下,温热的唇衔上耳骨,还亲密地舔了一下耳背。
“现在也想念我吗?”少女的笑不算娇俏,反而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和低沉。
“三个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的蓝。”
苏宸玉对克莱因的接触全盘接受,还自然的给予她正向肯定,简直像他养小猫的时侯一样。
但或许在几乎与世隔绝的他眼里,人类都和小猫没什么区别,而他是温和的饲养员、大家长,玩家或npc就像需要关注的小猫一样,都是“孩子”。
汴九作为花匠现在自然在庄园城堡外面,她有独立的工作房间和扮演任务,正在花园里“辛勤”劳作的她当然看到了缓慢通过长廊的“祁攸”。
“你出去让什么?”她精明的想要套出一些消息,但或许是她从未被附身过,所以并不知道现在的祁攸并不是之前好拿捏的柿子。
洛蒂高傲地讲自已的头昂起来,高的不能再高,几乎用鼻孔对着汴九:“一个花匠也想探听大人的吩咐?真是长了脸了,眼里没有规矩的东西。”
聪明的老玩家当然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她被迫听着祁攸阴阳怪气了一顿:“抱歉,是我冲撞了。”本着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道理,她低声下气地向洛蒂服软。
“这才是一个花匠的样子!薇尔斯诺公馆除了温德尔公爵和路易斯先生的儿女,我们不欢迎任何人!”
洛蒂继续步伐款款向前走去,汴九则鬼鬼祟祟的尾随在她身后。
并没有等到洛蒂拉开庄园破烂的门扉,虽然不够优雅却足够结实的马车已经在门口不刹车地冲了过来。
“该死的…”洛蒂小声咒骂起来,却还是迅速把铁栅栏大敞,不顾身份地向夏利兹大喊大叫“你这个不够l面的蠢货!”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利兹驾驶着马车在即将带着一堆稻草闯入门厅的时侯堪堪停下,她揉了揉本来就跟鸡窝没什么差别的长发,正了正头上的小圆帽,推门而入。
“大家都在啊,从来没见过这么齐的”,她慵懒闲散的口音突然开始一字一顿,“家、庭、成、员了。”
玩家们当然都沉默着不说话,尤其是没资格上桌的佣人身份更是连头都不抬。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赛提丝率先开口:“我的好姐姐,你真是让薇尔斯诺公馆本就没那么好的名声变得更烂了。你的行为举止和穿着看上去都不太l面,哦,我的老天,我简直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姐姐。”
拉开了克莱因的位置直接坐下,火辣的金发女郎反唇相讥:“得了吧,我的好弟弟。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根本从来没认过我是你姐姐。”
“那姐姐的洞察力真不错。既然你已经到了,我就先回房间了。”赛提丝示意身旁突然出现的侍者为他拉开椅背,绿湖一般的眼睛眨了眨,又望向了苏宸玉。
“亲爱的温德尔公爵大人,忘了和您说,见面愉快。”
很显然他并不是刚想起来,可能只是单纯看不惯他的身份,苏宸玉想。不过都没关系,只有死人的遗产才会被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