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学校被富二代欺凌至耳膜穿孔,却反被校方指控勾引男生。
我捧着伤情鉴定书跪在校长办公室,却被富豪家长用钞票抽脸:穷鬼,赔你三万够不够
当天下午,我签下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名下所有财产归妻子所有。
暴雨夜,前妻哭着骂我懦夫,女儿看着我一言不发。
翌日清晨,全球十大财团联合发布公告——
欢迎苏氏继承人归来,冻结资产已解封。
校园广播突然中断,我的脸出现在所有教室屏幕:同学们今天第一课,叫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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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书上左耳鼓膜穿孔那几个字,是黑的,像淬了毒的钉子,一下一下,钉进苏望的眼底。
他攥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不是他自己的,是女儿囡囡那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压抑不住的、小兽一样的呜咽,还有妻子林晚摔碎杯子后,那漫长又冰冷的沉默。
走廊尽头的校长室,红木门厚重,隔绝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推开门,空调的冷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校长姓王,微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像是嵌进了那张昂贵的皮椅里。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另一边,真皮沙发上摊着一个男人,西装昂贵,腕表金光闪得刺眼。他慢悠悠啜着茶,眼皮都懒得撩一下。旁边站着个少年,瘦高,穿着价格不菲的潮牌,嘴角挂着一丝混着不耐烦和轻蔑的笑,眼神飘忽,就是不肯落在苏望身上。
那是刘建明,本地有名的地产商,和他的儿子,刘子浩。
苏望走到办公桌前,尽量让声音稳一点,却还是带出了砂纸摩擦的粗粝:王校长,刘先生。这是囡囡,我女儿的伤情鉴定。医生说了,如果再耽误,听力可能永久受损……
他把那几张纸递过去,像是递出全部的希望和证据。
王校长虚虚瞥了一眼,没接,反而叹了口气,语气是公式化的为难:苏先生啊,事情呢,我们了解过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难免下手没个轻重。子浩呢,是冲动了一点,我们已经严厉批评他了。
打打闹闹。苏望的心被这个词狠狠蛰了一下。
刘建明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声音懒洋洋的:批评光批评怎么行。他终于正眼看向苏望,那目光像是打量一件滞销的商品,小王啊,我看这样,医药费我们出了。另外呢,再补偿一点精神损失费。
他说着,朝旁边站着的秘书模样的男人撇了下头。
秘书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钞票,崭新的,砖红色,扎眼。没等苏望反应,刘建明接过那沓钱,随手就甩了过来。
动作漫不经心,带着十足的侮辱。
啪的一声轻响,钞票打在苏望的脸上,散开,有几张飘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前襟,更多的,蝴蝶一样翩跹着,落在他脚边冰冷光亮的地砖上。
三万,够不够刘建明的声音带着一种油腻的宽宏大量,拿了钱,写个和解书,这事儿就了了。以后管好你女儿,女孩子家家的,别一天到晚心思不放在正道上,净想着怎么勾引男生出风头。
勾引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刀,捅进了苏望的耳朵,瞬间把他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烧断了。
他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看着脚下那些散落的钞票,又缓缓抬头,看向刘建明那副施舍般的嘴脸,看向王校长那事不关己的冷漠,看向刘子浩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意。
办公室真冷啊。冷得他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他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膝盖一软,咚的一声,砸在地砖上。他不是跪他们,他是被那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和愤怒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跪在那些钞票中间,伸出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地去捡。指甲刮擦着光滑的地面,发出细微又刺耳的声响。
刘子浩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充满了快意。
王校长移开目光,假意看着窗外的树。
刘建明满意地重新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沫子。
苏望把那些沾着耻辱的钞票一张张捡起,叠好,握在手里,那纸币的边缘硌着他的掌心。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背影佝偻了一下。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只是转过身,握着那三万块的耻辱和女儿破碎的耳朵,一步一步,挪出了校长室。背后的门关上,隐约传来刘建明带笑的声音:……穷鬼就是穷鬼,你看,这不就搞定了……
走廊很长,窗外的光白得晃眼。他走着,手里的钞票被他捏得变了形。
……
下午,民政局门口。
林晚穿着他们结婚时买的那条最好看的裙子,眼睛红肿,看着苏望飞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财产全部归女方所有那一栏,他签得没有丝毫犹豫。
苏望……林晚的眼泪掉下来,声音发颤,你…你就这么……净身出户那我们以后……囡囡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不懂。女儿受了欺负,丈夫不去想办法讨公道,反而第一时间拉着她来离婚,还把家里那点可怜的积蓄、房子、所有东西,全都给了她。这不像他。
苏望把签好字的笔放下,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喜怒,只有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他把协议推过去。
囡囡跟着你,我放心。他说,钱和房子,你们用得着。
你就是个懦夫!苏望!我瞧不起你!林晚终于崩溃,哭喊着,一把抓过协议,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开了就能心安理得了那是我们的女儿啊!
苏望没解释,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晚的哭声顿了一下,里面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很深,很沉,压得人心慌。
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
夜,暴雨倾盆。
苏望站在街角冰冷的雨幕里,隔着一条马路,望着自家那扇熟悉的窗户。
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知道,囡囡就在里面,耳朵还疼着,心里更疼。她会不会也在窗边会不会看到楼下这个像落汤鸡一样狼狈的父亲
他站了很久,直到浑身湿透,冷得失去知觉。
最终,那扇窗的灯,熄灭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猛地转身,消失在暴雨肆虐的黑暗里。
……
翌日,清晨。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冽。
全球财经新闻网头版头条,巨大的黑体字标题同步更新——
【重磅!沉寂十年!苏氏财团唯一继承人正式归位!所有冻结资产即日解封!】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侧影照,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侧脸线条冷硬,正步下一架纯黑色的私人飞机舷梯,气场逼人。
几乎同一时间,全球排名前十的其他九大财团官方账号,罕见地联动发布同一则公告——
欢迎归来,苏望先生。
……
育才中学,课间操时间。
各个教室的广播里正放着千篇一律的运动员进行曲,学生们懒洋洋地收拾东西,准备下去操场。
突然——
刺耳的电流尖啸声划过每一个角落!
所有广播,连同教室里用来播放教学视频的液晶屏幕,在同一瞬间黑屏,下一秒,又齐齐亮起!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之上。
高清,清晰,冷漠。
那是苏望。
不再是那个穿着发白衬衫、跪在地上捡钱的卑微父亲。
屏幕里的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隔着屏幕,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背景像是一个极度奢华的办公室,落地的玻璃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俯瞰图。
操场上,教室里,所有学生、老师都愣住了,错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中断和画面。
高二(三)班,刘子浩正翘着二郎腿,跟同桌炫耀他新到的限量版球鞋,听到惊呼,下意识抬头,嘴角还挂着那抹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
然后,他的笑瞬间僵死在脸上。
瞳孔骤然收缩。
广播里,传出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进死寂的空气里。
同学们。
今天第一课——
屏幕里,苏望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勾了一下,没有任何暖意,只有无尽的寒意。
叫,善恶有报。
啪!
刘子浩手里的球鞋,掉在了地上。他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屏幕里苏望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液晶显示屏,凝视着每一个惊愕的面孔。那目光没有焦点,却又像精准地锁定了每一个人。
刘子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抹僵死的笑彻底碎裂,变成一种混杂着惊疑和本能恐惧的惨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关掉!谁他妈搞的鬼!关掉它!他朝着讲台上同样呆若木鸡的老师嘶吼,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没人动。老师们也懵了,试图操作控制台,屏幕却毫无反应,那张脸,那双眼睛,依旧牢牢占据所有人的视野。
广播里,苏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清晰,不带一丝波澜,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刘子浩。
被点名的人剧烈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恒星地产董事长刘建明独子。目前其家族企业总负债率百分之三百二十七,抵押物估值虚高百分之四十五,主要债权方为……苏望报出了一个国际顶尖投行的名字,而该投行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权,属于苏氏旗下寰宇资本。
屏幕一侧适时出现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和财务报表,红色的数字触目惊心。
三小时前,寰宇资本已正式抽贷。同时,税务、工商、国土资源等部门,已联合进驻恒星地产总部及旗下所有在建项目。
画面切到新闻直播片段,恒星地产气派的办公楼前,围满了记者和执法车辆,刘建明被一群人簇拥着试图突围,脸色灰败,用手挡着镜头,早已没了昨日用钞票抽人时的倨傲。
你父亲……苏望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精准的残忍,现在应该没空再用钞票教别人做人了。
刘子浩呆立在原地,张着嘴,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脑一片空白。周围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惊愕、探究、甚至隐隐有了看戏的兴奋,让他浑身发麻。
至于你,刘子浩。苏望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故意伤害身体,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罚款。造成轻伤以上后果,涉嫌故意伤害罪,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苏囡囡同学的伤情鉴定为轻伤二级。警方现已立案。传唤通知书,应该已经在送达到你手中的路上。
屏幕右下角弹出电子版传唤通知书的特写,刘子浩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清晰可见。
教室门外,适时地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所有人心头一跳,齐刷刷看向门口。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面色严肃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教室,直接落在了脸色死白的刘子浩身上。
刘子浩同学,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刘子浩腿一软,差点瘫下去,被同桌下意识扶了一把。他猛地甩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想寻找救命稻草,却发现平时跟他勾肩搭背的所谓兄弟,此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警察走上前,一左一右,公事公办地将他带离座位。他没有挣扎,失魂落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经过讲台时,他看到了屏幕上苏望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教室里的寂静,直到刘子浩被带走,门重新关上,才被一种压抑的、嗡嗡的低议打破。
但屏幕还没暗下去。
苏望的脸再次占据中心。
王校长。
正在偷偷抹汗的王校长一个激灵,差点从讲台边滑下去。
2019年9月,你通过刘建明的关系,将其不符合入学条件的侄子违规招入本校,收受赞助费二十万元。2021年3月,你利用职务之便,在校服、教材采购中收取回扣累计……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甚至还有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截图和转账记录,被毫无保留地罗列出来,投放在全校每一个屏幕上。
王校长面如金纸,汗出如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去拔电源,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摸到插头。
你的任职资格、师德师风,以及涉嫌违纪违法问题,教育局纪检组和监委的同志,会与你详细谈。
话音落下,校长室的门也被敲响了。几名穿着纪检制服的人身影出现在门外,王校长彻底瘫软下去,被两人架着胳膊带离。
屏幕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那几个当日跟着刘子浩一起起哄、作证说苏囡囡主动勾引的男生和女生。他们的脸被打码,但班级姓名却被以文字形式列在一旁。
法律或许会因你们年龄给予宽容,但事实不会因谎言而改变。苏望的声音冷硬如铁,你们以及你们的家长,会收到学校的处分通知和苏氏的律师函。针对你们对我女儿的名誉侵害,我们将追究到底。
那几个学生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肩膀不住颤抖。
最后,屏幕暗了下去。
所有影像消失,广播里也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
但整个学校,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操场上原本的喧闹早就停了,每一个教室都落针可闻。
巨大的恐惧、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攥住了每一个人。
那个他们曾经或许轻视、或许怜悯、或许嘲笑的转校生苏囡囡,她的父亲……
原来不是懦夫。
……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全城。
我的天……苏氏……是那个苏氏吗
净身出户是假的是套路
刘家完了!彻底完了!
王校长也被带走了!还有那几个作伪证的学生……
这报复……太狠了,太快了!
林家,逼仄的客厅。
林晚坐在沙发上,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屏幕还亮着那条推送的爆炸新闻。
她像是被抽走了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电视里也在紧急插播着恒星地产崩盘和苏氏继承人归来的新闻。
画面里,有苏望从飞机上下来的远景,有他被无数黑衣保镖和西装革履的高层簇拥着步入摩天大楼的背影。
那样陌生,又那样……迫人。
她想起昨天他签离婚协议时的干脆,想起自己骂他懦夫时他那个复杂的眼神,想起暴雨夜里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原来那不是放弃。
那是斩断后路,是孤注一掷,是不再掩饰。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出,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巨大的茫然和心悸。
卧室门轻轻响了一下。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囡囡站在门口,小手扶着门框,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又看了看电视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她没哭,也没说话,只是那双曾经黯淡委屈的大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亮了起来,像灰烬里重新燃起的火苗。
……
市局询问室外。
刘建明头发凌乱,眼珠赤红,扯着嗓子对着手机咆哮:找关系!快给我找关系!多少钱都行!……什么联系不上他们怎么敢!……
秘书面如死灰地跑过来:刘总……银行……法院……资产全部冻结了……我们家,别墅那边……也被贴封条了……
刘建明猛地僵住,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另一边,刘子浩坐在冰冷的询问椅上,对面警察的问题他一个也听不清,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望最后那句话。
叫,善恶有报。
他浑身一抖,一股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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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苏氏集团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
苏望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如山岳。
一名穿着高级定制西装、举止精干的中年男人静立在他身后半步,恭敬汇报:……小姐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是您指定的那所国际学校。林女士那边,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和照顾,所有医疗资源都已对接完毕。
刘家及其关联企业的处理按计划进行。王校长及涉案教职工、学生的后续法律程序已启动。
媒体方面全面控制,不会出现任何对小姐不利的言论。
苏望静静听着,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囡囡学校的方向。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囡囡的新助听器,送到了吗
最新型号,隐形且完全适应她的听力曲线,半小时前已由专人送达府上,并附有专家使用指导。
苏望沉默了片刻。
她……喜欢吗
身后的男人微微顿了一下,谨慎回答:送东西的人回报,小姐她……笑了。
苏望负在身后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窗外,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整座城市。
一场暴雨洗刷了污浊,但更多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苏望的回归,撕开的不仅仅是校园霸凌的遮羞布,更是搅动了整个城市的格局。
旧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规则,将由他来书写。
而第一课,才刚刚开始。
市局询问室的门在刘子浩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也隔绝了他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一切。
他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警察的面孔严肃而模糊,问题一个接一个抛来,像冰冷的石子砸在他脸上。
……事发经过……
……为什么要用扫把击打苏囡囡同学头部
……是否知道后果
他知道后果他只知道当时很爽,看那个转校生捂着耳朵蹲下去,看周围人敬畏又巴结的眼神,看他爸用钱就能摆平校长和他爸都摆不平的小事。他从来没想过,后果会是现在这样——手铐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腕间,父亲的公司崩塌的消息像噩梦一样在脑子里盘旋,还有苏望那张脸,那张出现在所有屏幕上的、冰冷无情的脸……
我……我要给我爸打电话……他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求。
做笔录的警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平静:刘建明先生目前正在配合其他部门的调查,暂时无法接听你的电话。现在,请你如实回答刚才的问题。
配合调查无法接听
刘子浩最后的侥幸碎了。他瘫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昂贵的T恤,那股尿骚味似乎又弥漫开来,让他无地自容。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辩解,推卸,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说是别人先挑衅,说是苏囡囡自己不小心……
警察只是沉默地记录着,偶尔打断,用证据戳破他漏洞百出的谎言。
询问室的灯惨白一片,照得他无所遁形。
……
育才中学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震荡。
王校长被带走调查的消息飞速传开,那几个作伪证的学生也收到了停学通知和律师函的复印件,家长哭天抢地地打电话找关系,却发现所有的门路一夜之间全都失灵了。
曾经围绕着刘子浩的那个小团体彻底散了,人人自危。曾经嘲笑过苏囡囡穷酸、想攀高枝的人,此刻都紧闭着嘴,眼神躲闪,生怕被那道从天而降的雷霆注意到。
课间再也听不到喧闹的嬉笑,只有压抑的低语和偶尔投向苏囡囡空座位的、复杂难言的目光。那空座位像一个无声的警钟,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广播系统恢复了正常,播放着眼保健操的音乐,但再也没有人敢像以前一样敷衍了事。
恐惧和新生的敬畏,悄无声息地重塑着这里的规则。
……
林家。
林晚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新闻发呆了很久,才像是忽然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
那个她以为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此刻却按错了好几次。
电话拨通了。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
她甚至不知道电话接通后该说什么。道歉质问还是……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那边没有声音,只有平稳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是……是我,林晚。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嗯。对面传来一个单音音节,听不出情绪。是苏望的声音,却又不再是那个她会随意埋怨、指责的丈夫的声音。
我……我看到新闻了……她语无伦次,囡囡她……学校那边……
囡囡会转学。新的学校和住处会有人安排。苏望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你和囡囡的安全,也有人负责。不用担心。
那你……林晚下意识地问,问出口又后悔了。他现在是苏望,是那个新闻里需要她仰望的苏氏继承人。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会去看囡囡。他顿了顿,补充道,仅限于看囡囡。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那句仅限于看囡囡,像一把刀,清晰地划出了界限。他们之间,除了女儿,再无瓜葛。她昨天在民政局门口骂出的懦夫两个字,此刻像滚烫的烙铁,反烫在她自己的心上。
对不起……她哽咽着,眼泪终于决堤,昨天我……
不必。苏望打断她,声音里依旧没有波澜,你当时的反应,很正常。
很正常。
所以他从未期待过她的理解,更不需要事后的道歉。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独自踏上了那条决绝的复仇之路。而她,甚至没有试图去理解他那一刻的沉默和决绝背后是什么。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
林晚握着手机,跌坐在沙发里,失声痛哭。这一次,不是为了女儿的伤,也不是为了生活的艰难,而是为她自己轻易脱口而出的伤害,为他们之间那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卧室的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囡囡站在那里,怀里抱着那个刚刚送来的、精致小巧的助听器盒子。她看着痛哭的母亲,小手慢慢握紧了盒子,嘴唇抿得紧紧的。
……
三天后。
城郊一所绿树环抱、环境清幽的国际学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停。
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苏囡囡走了下来。她穿着新学校的制服,裙子熨烫得平整,左耳戴着一只几乎看不见的隐形助听器。小脸还有些苍白,但背挺得很直。
她抬头看了看崭新的校园,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不像育才中学那样总是灰蒙蒙的。
然后,她若有所觉地转过头。
马路对面,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苏望站在那里。
他没有穿新闻里那身气势逼人的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灰色针织衫和长裤,身形依旧挺拔,却莫名显得清瘦了些。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隔着车流,望着她。
目光相交。
囡囡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奔过去。几天的时间,像隔开了很远很远。她看到了爸爸不一样的样子,听到了那些她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事情。
苏望也没有走过来。他只是看着她,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有小心翼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囡看了他很久。
然后,在一片嘈杂的车流声里,她看着对面的爸爸,慢慢地,很小幅度地,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
像阴霾天空里,努力钻出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虽然很淡,却真实存在。
树下的苏望,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下来。他看着她那个小小的笑容,眼底深处那冰冷的坚冰,仿佛被这缕微光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对着她,也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没有对话,没有靠近。
只是一个隔着一川车流的、安静的笑容。
但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
苏氏集团顶楼。
巨大的办公室空旷冰冷,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与渺小。
苏望站在落地窗前,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岳,却不再是三天前那个只透出冰冷杀伐的复仇者。
桌上内线电话响起。
他按下接通键。
先生,刘建明涉嫌多项经济犯罪,证据确凿,已正式批捕。恒星地产破产清算程序启动。王校长被开除党籍公职,移送司法机关。其余相关人员,均依法依规处理完毕。
嗯。苏望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他挂断电话,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办公桌上。
那里放着一个简单的相框。照片是几年前拍的,囡囡还很小,骑在他的脖子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林晚站在旁边,也笑着,那时候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
他伸出手指,很轻地拂过照片上囡囡的笑脸。
窗外,夕阳正在西下,金色的余晖泼洒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灼灼耀眼。
一座城市的黄昏降临,光与暗交替,吞没了白日的喧嚣,也掩盖了无数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博弈与故事。
属于苏望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他指尖触碰着那一点微小的温暖,看着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广阔天地,眼神沉静而深邃。
第一课结束了。
但未来的路,还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