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
她确定了，这就是赵晓芸。
她脚上的鞋子，分明是她送的那一双。
顾惜压下心里的疑惑，转过身想到了程絮。她走进病房，却没看见人。
“程絮？”
顾惜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却在另一侧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程絮。她抱着程絮，拍了怕她的脸，“喂！你醒醒！别吓我呀！”
顾惜说到底就是个小女孩，平日嚣张跋扈，但心地却不坏。
她大声喊了医生，直到把她送到了急救室，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哥，程絮，她晕倒了！”
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回应，顾惜垂下了头。
程家，似乎真的被弄垮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顾予珩在会议上接了个电话，沉着脸从会议室径直出去，丝毫顾不上身后人的喊叫。
顾予珩握着方向盘，加快油门朝着医院疾驰而去。在他知道程希哲出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悬着。
他莫名地害怕，似乎害怕程絮会不会也出点儿事。
程絮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在一旁坐着的顾惜。
顾惜见她醒来，脸上闪过一点尴尬，“你想不想喝水？”
程絮摇了摇头，“顾惜，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能不能带我去我父母的墓园？”
顾惜看了她一眼，心中百般不忍，点了点头。
程絮坐在副驾驶位，心神不宁。而一旁的顾惜，脚踩在刹车上，却越发感觉刹不住。几次三番下来，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顾惜看了看后视镜，现在是在去往墓地的盘山公路上，右边靠山，左边靠海。身后还跟着好些车，她有些局促。
身后的车子一直在按着喇叭，顾惜有些紧张。
“怎么了？”
耳边响起程絮的声音，她声音很轻，却让顾惜莫名吓了一跳。
“没事儿，这后面这辆车司机是不是傻啊。超车光按喇叭不加速！”
程絮闻言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瞥到了一个女人。
程絮一看吓一跳，这女人出门裹得这么严实，是个明星吗？
顾惜看着后视镜里一直跟在后面的车，0582。她瞥了一眼车牌，想要靠边停车，可刹车似乎不大听话。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顾惜伸手划开电话，“喂！”后面的车子还在按着喇叭，惹得顾惜心烦，不断踩着刹车。
顾惜猛地一抬头，突然，对面一辆车出现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原来自己早已歪离车道，到了左边车道。
她急踩刹车，还未来得及说话，身边的程絮看着车子往左边的栏杆冲去。
“顾惜！”
顾惜完全不知所措，刹车似乎失灵了。
“程絮，刹车好像失灵了！”
“啊！”眼看着车就要冲破栏杆，程絮和顾惜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的顾予珩一直在说话，听到尖叫之后甚至来不及问，那边就断线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嘟嘟声。
她们出事了！
顾予珩刚想转身离去，身后的护士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您妻子程絮的孕检报告，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之前晕倒是因为血糖过低。恭喜您，要做爸爸了！”
顾予珩拿着手上的报告，神情恍惚。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总裁！小姐和程秘书出事了，她们驾的车坠海了！”
顾予珩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以为是普通的刹车失灵，只是故障，小不得撞个公共物件。
可是，现在竟然是坠海？
顾予珩挂了电话，就往出事地点赶去。程絮和顾惜为什么要去盘山墓园？
等到顾予珩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冬天的夜来得早，有些看不清。被撞开的护栏处周围早已都是警察，并且布满了警戒线。
“顾总！”助理雷越在一旁打点已久，见了顾予珩立马汇报了情况：“现在打捞队已经全员出动，车捞上来了，但是人不见了。我已经打点好了，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顾予珩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靠近围着的警戒线，探出头看向山下的海，不知为何，腿脚有些发软。
“予珩！”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顾予珩下意识地回头。
不是她。
顾予珩在那一瞬间，差点将赵晓芸看成了程絮。不得不说，她们两个人之间，乍一看有些莫名的相似。
“怎么办？小惜她回不来了！”
赵晓芸一头扎进了顾予珩的怀抱，顾予珩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听着耳边的哭泣声，他有些厌烦。
事情一个接着一个，他甚至来不及思考。
回到别墅，他安抚好赵晓芸，才得以坐了下来。
他看着门口，期盼着有人能够走进来。可是，只有寒风将门吹的嘎吱响。
这一个下午，发生了太多事。
程希哲过世，程絮怀孕，顾惜和程絮坠海，这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向沙发旁边，今天凌晨和程絮互相对峙的场景似乎再出现。程絮就站在那，神情淡漠，就那么看着他。
“程絮。”
顾予珩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
顾予珩这时才有些痛感袭来，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程絮，小惜，你们在哪儿？
水中，令人窒息。
程絮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沉，她没有办法挣脱，无法伸展。
“程絮！程絮！”
她似乎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
“啊！”
程絮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哪儿？她没死吗？
“你终于醒了！”
程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人一把抱住。是顾惜！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危险的情况，干嘛总想着救我！”
程絮看着顾惜一直在哭，在骂，那个样子简直太过滑稽。
“扑哧！”程絮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顾惜抹了抹眼泪，一脸怨怼，“你还笑？”
顾惜回想起落水的那时候，依旧心惊胆战。她看着坐在床上的程絮，眼眶泛酸。
当时，车子冲出了栏杆，直直地坠入海中。
“怎么办，怎么办？”
顾惜坐在驾驶位，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根本不能打开，而车子还在一直下沉。
“顾惜，冷静点，别怕！”程絮一边尝试用蛮力打开车门，一边寻找有没有尖锐的东西。“顾惜，你车里有放什么能砸开车窗的东西吗？”
“砸窗？”顾惜不可置信的反问，随后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游泳，我出去会死的！”
“如果不砸开车窗，我们会越来越下沉，到时候没有氧气，一样也会死的！顾惜！你看着我，我会游泳，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等会从车里出来，人体自身是由浮力的，千万不要用蛮力，我会带着你游上去。好吗？”
程絮摆正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顾惜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从车座下面拿出了锤子。
程絮砸开了车窗，又到了顾惜的窗外，朝着她摆手示意她远离车窗。
顾惜出了车，一接触到令人害怕的水，就开始害怕。
她不断地挣扎，导致一直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