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傅贺不知道。
我除了是一名入殓师,更是玄门第八十八代传人。
我卜出自己在七月半前一个月会不断被恶灵缠身。
最后死在七月半。
可他却将我的保命符咒当挂饰送给黎可。
还说:反正她每天和死人打交道,不怕这些。
七月半后,我没死成。
可有些人,却该死了。
01
结婚纪念日这天,傅贺难得愿意陪我吃个饭。
我特意亲自下厨,高高兴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尝尝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我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期待他能好好陪我吃顿饭,晚上能留下来。
但他双臂交叉在胸前,眼神冷漠、疏离。
用筷子夹起一片菜,又放下。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若不是老爷子让我来陪陪你,我是不会来的。
我嘴角的笑突然间被凝住,变得苦涩了起来。
这时,傅贺的手下慌忙闯了进来。
老大,不好了,嫂子出车祸了。
傅贺看了我一眼。
那手下又继续道:不是这个嫂子,是另外那位。
听到这里,傅贺坐不住了,拿起外套就准备往外面跑。
我掩住眼底的凉意,你不能去,我才是你的妻子。
他面色不耐:沈黎,这可是一条人命!
扔下这句话,便消失在视线。
我垂眼扫着满桌已经冷掉的菜,最终跟了过去。
赶到现场,看见傅贺正冷着一张脸,怀中抱着受了惊吓的女孩。
肇事司机已经被带走了。
惹到傅贺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男人活不了了。
我蹲下身,想看看她是不是招惹到什么脏东西了。
却被傅贺一掌打落。
你的手脏,别碰她。
心中好像被扎了根刺。
他嫌我是一名入殓师,这双手摸过无数的尸体。
此刻林欣眼泪止不住的流,蜷缩在傅贺怀里。
贺哥,还好我还活着,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欣满脸的惊恐,惹的傅贺心疼极了。
他轻轻摸上她的头,低声哄着。
丝毫没在意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难怪就连他身边的手下,都从来没将我当做嫂子。
这时,我脖子上戴着的保命符咒从衣领口掉了出来,明晃晃挂在胸前。
傅贺瞥见,顺势扯过,将那符咒当做挂坠一般系在了林欣的脖子上。
别怕,这个符咒给你保平安用。
我神色慌乱了起来,因为这根本什么普通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而是一枚真的可以驱邪的保命符。
我嗓音急切道:这个符咒不能给她戴,她若是想要,我可以再给她做一个。
我没胡说,这符咒上用血写了我的生辰八字。
戴在我身上可以保我平安度过七月半,戴在她身上,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挂坠。
说完,我伸手就要抢,却被他的手下见机一把推开。
我摔了一跤,手掌压下一片车窗玻璃碎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我还是还给沈黎姐吧,这毕竟是她的东西。
林欣声音有些颤抖,似是还惊魂未定。
不用管她,反正她每天和死人打交道,不怕这些。
给你正好。
他眼神冰冷地扫了我一眼,带有强烈的压迫感。
随后,傅贺抱着林欣上了车,他的那些手下也全部跟着离开了,唯独将我留在原地。
我抬起手检查伤口,看到玻璃尖已经陷入肉里,血肉模糊。
但手上的疼痛却还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现场一片狼藉,满地是玻璃渣,和一俩被撞飞了前盖的轿车。
我准备打辆车回去处理伤口。
突然闻到很大一股汽油味,是从那辆车上散发出来的。
等我意识到什么,一阵爆炸袭来,我被炸出了几米远,意识模糊间,看见了朝我笑的恶灵。
果然,符咒一离身,这些恶灵就开始缠上来了。
02
我从医院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妹妹沈意正削着苹果。
看我醒后高兴地快哭了,连忙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姐,你算没事了,吓死我了。
你要是走了,我在这世上可就没亲人了。
我转动眼球,适应一下光线。
发现身边除了妹妹,再无旁人了。
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
有其他人来过吗
妹妹气得大啃了一口苹果,你是想问姐夫吧
他可能压根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这几天我连你的消息都送不进傅宅。
我闭了闭眼,虽然劫后余生,可心口却像被挖了大洞,连呼吸里都是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傅贺不是心甘情愿娶我的,而我却是求着要嫁给他。
父母临死前为了实现我的心愿,向傅老爷子卖了十多年前救命的恩情,才讨来了这场婚姻。
第一年,傅贺对我冷漠,却也是相敬如宾,他尊重我入殓师的职业,在外人面前也给足我体面。
第二年,他愿意进我房间了,夜里对我耳鬓厮磨,说要我给他生个孩子。
第三年,他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孩,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然后对我弃如敝履,嫌我摸过尸体的手脏。
我对着鼓满腮帮子,嘴巴还要愤愤不平的妹妹道:
算了,扶我出去走走吧,躺了几天身体都僵了。
妹妹扶着我,缓缓移动着脚步,走出病房。
此时我的目光却被一道身影刺痛。
对面不远处的傅贺,正扶着面色有些虚弱的林欣,手上还拿着体检报告。
尽管他很快将报告翻了面,可我还是发现了。
那是妇产科的体检报告。
我目光在林欣的小腹上一滞,她像是察觉了一般,在小腹上轻轻摸了摸。
顿时,心脏似被一只大手揪住,闷闷的疼痛感传来。
他也曾对我说过,想和我有个孩子的。
傅贺面色微沉: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姐姐都住院三天了。妹妹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天是那间病房吗好巧啊,我们就在你隔壁的病房待了三天。
上次车祸受惊不小,贺哥非要我留院多观察几天。
林欣长着明艳的小脸,皮肤白皙,说起话来一副娇病滴的模样。
我只顾着看林欣的肚子,没注意到傅贺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来医院。
我正要答,林欣却搂住他的胳膊。
哎呀,沈黎姐肯定是身体出事了,你还这么冷冰冰地对人家。
傅贺察觉到林欣的情绪,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
算了,她肯定是自己矫情,没事也往医院跑。
03
我对上傅贺冰冷的视线,心坠入海底。
明明从前对我还算温柔的他,却在短短一年内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妹妹时常对我说,让我离婚,分了资产自己立门户。
可我始终舍不得,心里还盼望着他或许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小的时候,我爸救下在山里遇险的傅家祖孙。
那个漂亮干净的男孩一出现在家里,我感觉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他说,我的眼睛很好看,像天上的星星。
可那时候我觉得,他才像是我的星星。
然后就这么喜欢了他十几年。
这时身后突然一阵暴动。
面带惊恐的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着病服,手里还拿着水果刀的男人。
我清楚地看见,那男人身上有被恶灵附身的痕迹。
现场一片慌乱,妹妹躲在我身边,死死揪住我的衣服。
傅贺则是将林欣牢牢护在胸前。
我不清楚恶灵是不是冲我来的,但当我看见他挥舞着刀快要靠近我前面的傅贺时。
我下意识就冲上去用后背挡住。
接着,衣服被划破的声音传来,我的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妹妹连忙过来扶住我,姐!你不要命了啊!
痛苦让我不由得紧闭双眼。
好在,行凶的人很快被控制住了,他们说这是个精神病患者。
傅贺也转身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一股不可置信。
你......没事吧
我强装镇定,不想让妹妹担心。
没什么事,不过是被吓到了。可身体还是虚脱了般坐倒在地上。
听到我说没事,傅贺眼里对我的那点在意瞬间消失。
恐怕,他是怕我受伤,吓到会晕血的林欣吧。
这时林欣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贺哥,刚才真的吓死了,还好有你挡在我面前。
不过沈黎姐怎么坐在地上也是被吓到了吗
傅贺一边用最温柔的动作抚摸着身边女孩的后背,一边用异常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片刻,厌烦出了声。
别理她,你可不要学她这样装可怜。
说完,他便扶着林欣进了一旁的VIP病房。
而妹妹这时咬着牙,正打算发作。
却忽然感觉手上湿漉漉的,一看,竟沾满了我后背上的血。
啊!姐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医生!快来啊!有人受伤了!
可惜,VIP的病房隔音效果很好,傅贺什么也听不见。
等见到护士赶了过来,我才终于歇下不堪重负的眼皮,晕倒了过去。
04
出院后回到傅宅,离七月半还有十天。
上次求来的保命符咒,还是师傅不忍心看我丧命,才给我写的。
为了保命,眼下我必须再回一趟玄门。
傅贺不知道,我除了是一名入殓师,还是玄门的第八十八代传人。
只是玄门有规矩,为了不与外人产生深厚因果纠缠,不能结婚生子。
而我为了嫁给傅贺,已被逐出了玄门。
上次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使得我血亏,直到现在还没调养过来。
没一会儿,保姆将我吩咐好的参汤送了进来。
我正要喝,却被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傅贺一手打翻在地。
参片和茶水洒了一地,傅贺看后咬着腮帮笑了下。
沈黎,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狠毒的女人!
我怔怔打量和分辨他话中的意味,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你是不是知道林欣有孕,才醋意大发去害她
整个傅宅,只有你在喝活血的参茶。
你不会不知道,孕妇喝了这玩意儿,会滑胎吧
傅贺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我。
我确实知道,孕妇不能吃活血化瘀的东西,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意思。
我说话的声音很虚弱,面色苍白,若不是眼珠还会动,就像个死人了。
傅贺见我这副模样,愣了几秒,将眼下的怒火忍了回去。
好,我告诉你,刚才我去看林欣,发现有人端了和你刚才喝的一样的参茶给她。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我突然觉得好累,是给了解释就有用吗
这一年来,他无数次因为林欣而跑过来质问我。
很多事情我压根就不知道,可他总偏执地认为是我故意的。
我的解释,他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半句。
何况,今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吧。
反正她现在也好端端的。
傅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现在是好端端的,可你必须得付出些代价。
吩咐下去,除了一日三餐,不允许夫人踏出房间半步。
还有上次那个平安符是你做的吧,很不错,再做一个吧,给林欣未出生的孩子,也算是你积德了。
我心口一跳,急道:我是你的妻子,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凭什么关我!
他捏紧我的下巴,狠厉道:很快你就不是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若是不能出去拿到符咒,我一定会死的。
眼下我顾不得其他了,飞快起身拉住他的衣角。
却因为地面的水渍,不小心摔了一脚,膝盖硬生生扎进碎瓷片里。
疼的眼角沁出泪来。
我给你解释,林欣的参茶不是我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平安符是吗可以,你要多少个我都能画。
但你若是不让我出门,再过十天,我会死的。
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哀求,如同寒风中的细雨。
他甩开我,还拍了拍我摸过的地方。
嘴角露出一抹讥笑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十天后会死
那你就去死好了。
我错愕地呆坐在原地,看着门被紧紧关上。
05
傅贺心神不安地推开林欣的房间。
在床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可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循环着我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会死的。】
但是没多久,他的大脑就否认了。
这怎么可能呢,人好好的在傅宅待着,怎么会出事。
何况她是入殓师,又会一些占卜问卦,连鬼都不怕。
突然,意识被拉回现实,原来刚刚林欣喊了他好几句。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只不过在想过几日的七夕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好。
林欣满意地往他怀里钻,那我们明天先去旅游好不好,这些天都是医院和傅宅两边跑,都待闷了。
他舒展眉头,揉了揉林欣的头发:好,答应你,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在国外待了十天后,傅贺便提前回来了。
这些天他心口总是感觉缺了一块,患得患失的。
林欣还多次因为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走神,而发了几次脾气。
回到傅宅,将林欣送回房间,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找我。
这十天,他有时给我发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还在晚上打过一个电话。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现在他已经没了耐心,眼底一片愤愤,准备等见到我时好好质问。
可走在廊上,却先遇见了平日照顾我的保姆。
保姆神色紧张,傅贺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保姆抵抗不了他的压力,藏不住般,一鼓作气道:傅总,太太不见了。
您吩咐过,不准太太出房间,可我去给太太送饭的时候,人却不在里面。
傅贺面色沉了下来:查了监控没是不是她自己逃了出去。
监控都查了,可太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听到这里,傅贺心头闪过一片恐惧。
他径直往我的房间大步走去。
看见里面一片狼藉,像是打斗过的痕迹。
他侧头问保姆:这几天,傅宅有人闯进来过
保姆摇头:没有,您走后这几天,傅宅一直都很安静。
傅贺捏紧拳头,在屋内来回走着,里面有很多我在玄门使用过的器件。
结婚第二年我们情意最浓的时候,我教过他看卦象,他只当这些是我的爱好。
等看到桌面上有几枚铜钱散落在不同方位时,他眉眼一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那是我一个月前给自己卜的生死卦。
他看懂了,恐惧在他眼底弥漫开。
随后他自嘲般笑了笑,怎么可能,她说那种鬼话,谁会信......
然后发了疯似的将铜钱打乱,有几枚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一定是自己跑出去了。
去,派人将太太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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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当我再睁开眼,已经过了七月半。
我完好无损的活着。
看着周围的陈设,才发现是师傅救了自己。
只是师傅为了从恶灵手中救回我,自己也元气大损,没多少时日了。
我端着药,跪在她老人家床边,听着她不稳的呼吸。
沈黎啊,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生来就应该是担任玄门的好苗子。
你嫁人这事,为师伤心了很久,可算出你有血光之灾,还是不忍心让你去死啊。
我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看着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师傅,一大把年纪还为自己的事操劳。
心中的愧疚便不断蔓延。
而傅贺,我曾经那样热烈渴求他对我能有长久的温情。
但他却和别人生孩子。
想来自己还真是傻。
我在师傅临死前,重重磕下三个响头,眼中也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决绝。
师傅,您说的没错,只有权势永远不会背弃自己。
我答应您,离婚,重新回到玄门。
师傅满意地点点头,将执掌玄门的牌子放在我掌心,才闭了眼。
后来的七天,我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失望,好好操办了师傅的后事,将玄门打理的井井有条。
还将妹妹一起接了过来。
姐,你真打算不要傅贺了
我点点头,昔日的委屈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惹的我自嘲般笑了几声。
这些天我一直让自己变的忙碌,渐渐的,看着玄门的荣辱都系在我一人身上时,那些情爱反而显得不值一提。
我确实曾经爱傅贺爱的要死。
为了他,我背弃过一次玄门,改变了自己很多的习惯,也为他学习做了很多不愿意的事情。
可当自己拥有了荣耀,便突然觉得傅贺也没什么。
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烂石头罢了。
如今,既然我没死成,那有些人,却该死了。
07
一个月后,我再次回到了傅宅,身边跟着一名助理,来给我搬家的。
此时,傅贺不在,不过没关系,我有耐心等。
但其他人,倒是可以先教训一下。
我让助理替我拿箱子将我在傅宅的东西全部打包进箱子里。
林欣听到动静后跟过来瞧。
看到我这架势,愣在门口,沈黎姐,你回来了。
你这是打算搬家
我坐在椅子上,笑着道:没错。
这时,林欣看见我的助理将那几盒子的珠宝首饰都收进箱子里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么多首饰,你都要带走
这可不行,在傅宅里的东西就都是贺哥的,你怎么能带走
我扫了眼她浑身上下,发现竟没一件像样的首饰。
林欣是贫困大学生,平日里打扮朴素些符合她的身份,我就没多在意。
现在看来,傅贺对她确实是小心呵护着,可在钱这一块,却没舍得放纵她。
我喝了口茶,不紧不慢。
傅贺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谁都没权过问。
林欣看着一筐一筐的珠宝首饰全都被我的助理打包带走,终于坐不住了,上来就是要抢。
我抓住她手腕,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的东西,你拿不走,我不要了的东西,你抢了我也不稀罕。
从前你在傅贺面前就没少冤枉我,这巴掌算对你小小的惩戒。
林欣捂着脸,靠在门边小声抽泣,眼里恶狠狠地盯着我。
这一举动也引的傅宅不少保姆赶过来看热闹。
你们看,这太太今天突然回来好像变个了个人
有个怕事的保姆说:咱们要不要赶紧联系傅总回来一趟
等我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傅贺回来了。
他见到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第一眼先是惊喜。
再看到林欣脸上的红手印后,眼里那种厌恶便又回来了。
你打她了你怎么敢的。
我将擦了手的丝帕扔在他身上,转身笑了一下。
打了就打了,有什么不敢的。
好歹我现在也是你傅贺的妻子,我打一个处处破坏我婚姻的人,有什么错
这个动机似乎没毛病,但傅贺不听。
他只顾着看林欣脸上的伤势,然后吩咐找医生来看。
如此兴师动众,不愧是他傅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傅贺又瞥了眼房间内,不满道:
沈黎,你一个月没回来就算了,现在打包这么多箱子是要干嘛
难不成你还要搬出去住傅家可从未亏待过你。
他说的没错,嫁入傅家后,在物质方面他从未亏待过我。
甚至像是对我有愧一样,总时不时让人送来天价的珠宝给我。
我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他手上。
他看到上面写的离婚协议书后,瞳孔一紧,手不知不觉攥成拳头。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和我离婚
这婚姻可是你向老爷子求来的,当真舍得
08
看来他知道我是怎么嫁进傅家的。
果然,上赶着送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
没错,协议上面的内容你好好看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刚才趁着说话的功夫,助理已经将我的东西都运到车上了。
我无视面前两人震惊的模样,径直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道低吼的声音。
沈黎,玩笑不要开太大,这傅宅你若是走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回来。
连林欣也在一旁添油加柴:沈黎姐也太不重视你们的婚姻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丝毫都不顾及你的面子。
别理她,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摇着尾巴求我让她回来了。
我心中冷笑,或许是我以前谦卑的姿态,让傅贺错以为我会永远无条件爱他。
可现在,我不仅不会再任由他们牵着情绪走,还要讨回我受过的所有委屈。
走到傅宅的大门,一直伺候我的保姆朝我说。
傅贺在我突然失踪之后,一直派大量的人来找我。
那段时间他变的暴躁易怒,还总是开着灯在我的房间里待上一整天。
我笑了下,他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开始怀念。
这样的感情太轻贱,我不愿意再要了。
过了三天,我正躺在我半山腰的别墅里享受。
入了玄门的人,这辈子就不会穷了。
那些富商高官们站在山顶上,最怕的就是登高跌重,便会花大价钱找到我们玄门的人看风水和运势。
时不时买一些天价符咒来改运。
嫁给傅贺后,我不能再靠玄门的名气谋生,所以去做了入殓师,顺便给普通百姓去去邪祟。
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门营生。
手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傅贺打来的。
正好,他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他了。
你到底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了。
我冷哼一声。
他的信用卡我压根没用过,停不停都无所谓。
我说的很清楚,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协议我都签好字了。
顿了会,他道: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他嗓音带着薄怒和不耐烦,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准备告诉他我的别墅位置,可晚上的时候,他还是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
看来再不离婚的话,麻烦不少。
他走到我的天台上,长身屹立,眉眼间全是不耐烦。
别闹了好不好,我叫了司机来接你。
这里你每天的租金就得不少吧,趁我现在还有耐心,你赶紧跟我走。
我坐在藤椅上,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
看来你找我,不是要和我谈离婚协议的事啊。
傅贺沉下脸来,眼中戾气一闪。
你怎么还在说离婚的事情,这件事我没同意,你就不要再想了。
我知道你在吃林欣的醋,但她不过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必要和我闹的这么难堪吗
我站起来,将手中的红酒泼在他脸上。
算是为自己报了当初林欣在众人面前泼我水羞辱我的事吧。
傅贺,我已经不爱你了。
09
红酒渍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进领口处,沾湿的碎发下,眸子骤然缩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
他神情显得有几分惊恐,尾音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呵,不爱了,还能是什么理由。
一年前,你说想和我有个孩子,可没多久,
你却让人给我喝下一碗汤药,晚上我肚子疼的下不来床,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打电话找你,却是林欣的声音,他说你喝醉了,正在她怀里躺着呢。
还有前不久,我卜出自己在七月半会有血光之灾,便去玄门求了保命符咒,可你却随手送给了林欣,后来还关我禁闭,害我没法再去求第二枚。
我不紧不慢地将这些曾经扎在我心口的往事重提,却觉得像在陈述一些日常小事。
真正不爱一个人的开始,就是这个人不再像一根刺一样时不时挠着我的心口。
而他听完这些,心脏像是忽然被什么攥紧。
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发梢的红酒渍滴在皮鞋上,留下印记。
那碗汤药,不是我......他瞳孔放大了看着我,好像这件事他压根不知道。
我想了想,无论是不是他事先授意,也终究与他有关。
对不起,沈黎,这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够相信你,才让你受到这些伤害。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角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刻都变得有些沙哑。
我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走吧,这些事我都已经放下了,所以没什么好原不原谅的。
我们离婚后,你正好可以娶林欣,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说到‘怀着你的孩子’时,他动了动嘴唇,可喉咙里却是像堵了团棉花。
我独自离开了。
从余光扫到他独自蹲坐在地上,周遭萦满了失意和落寞。
这时,我嘴角不禁勾起,这才只是刚开始。
10
我回了玄门,还是到第二天,助理才告诉我,昨夜傅贺一直坐在我别墅的天台没走。
后来下了一整夜的雨,他也执意要等我回来。
最后是有人说我已经不在,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我看完桌前关于林欣的所有资料,一边听助理说起傅贺,心中再没太多的波澜。
原来林欣是骗财的惯犯。
她从刚入大学开始,就顶着贫困大学生的身份,用柔弱的外表来吸引有钱家的公子哥。
为的就是骗男人给她花钱,最好是能让对方娶了她。
而像傅贺这样有钱有颜,又刚好和自己的妻子没什么感情的男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她救傅贺,也不过是她自己精心策划好的一场骗局。
我笑了笑,看来林欣的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我侧头吩咐助理将这些资料都拿给傅贺,然后拾起红酒杯饮下一口,嘴角微扬,还真想看看这两人反目成仇的模样。
没过几天,傅贺就开始从早到晚跪在我的别墅门口。
一次我从玄门回来,看见他,先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傲娇的傅贺,居然也会给人下跪。
我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他扯着我的衣角,下巴有一层胡渣,眼角微红,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沈黎,我什么都知道了,林欣她就是一个骗子。
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她没好下场了。
只是我居然傻到为了她来伤害你。
是我错了,求你跟我回傅宅好不好
我低眉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动容。
傅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日日跪在我家门口,这算骚扰。
他的双眼紧闭,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承受一种内心的煎熬。
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明明很爱我的。
你会为了我学煲汤,还会在我喝醉的时候,整夜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从前哪怕我皱一下眉头,你都会紧张的不行。
可现在,为什么你的眼里对我只有冷漠
此刻,昔日我对他的好,像电影放映一般在他的脑中清晰了起来。
我冷冷道:既然你知道我对你不错,那你是怎么对我的
听到这里,他身体颤抖了一下。
手指紧紧抓着头发,面部扭曲,嘴里不停反复道:我怎么会这么蠢,居然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我没功夫再和他纠缠下去,眼下这点伤害对他来说,我觉得还不够。
我真正的报复计划,还在后面。
11
傅贺在别墅门口跪了好几天,我的人怎么赶他都不走。
最后实在没招了,将他打了一顿。
可他晕倒后没多久,又继续跪着。
眼神始终深切地望着我卧室的方向。
终于一次,傅宅的管家跑来找他,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管家上了车。
没多久,傅贺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嗓音呜咽:
沈黎,老爷子走了。
他临终前说,就想见见你,你能不能......
许是怕遭到我的拒绝,他最后的请求带着小心翼翼。
嫁入傅宅的这三年,老爷子对我是真的好,比对傅贺还好。
有时候我觉得,见老爷子时间比傅贺都要多。
她是真拿我当亲孙女对待。
好,我现在过去,为老爷子送灵。
听到我答应了,傅贺声音激动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哦,那你注意安全。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匆匆挂断电话,赶往傅宅。
虽然没能最后再和老爷子说会儿话,但终于也算见到了最后一面。
我最后履行好傅家儿媳妇的义务,和傅贺一起为老爷子送灵。
期间,傅贺不断对我示好,行动言语中带着小心翼翼。
沈黎,你累了吗歇会吧。
我没事,早点弄完,就可以聊聊我们的事了。
他眼神躲闪:我们的事不急。试图敷衍过去。
但事情总有要解决的一天。
当晚我坐在大厅里,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份文件。
一份是离婚协议,另一份是傅宅的抵押协议。
傅贺坐在我对面,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扫了眼桌面,嘴角苦涩的笑了笑。
非要这样吗
傅宅可以给你,但离婚协议我不会签。
我双手摊开,后仰在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傅贺,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
你的所有财产已经被我吞并,原先是顾着老爷子才没一次性全部回拢,现在老爷子走了,我对傅家已经没什么顾念的了。
所以,你现在已经破产了,凭什么觉得我这是在跟你商量
还有,离婚协议你可以不签,但你婚内出轨,法律会将我们的婚姻作废。
我一口气说完,抬眼却看见他的泪水划过眼角。
他居然哭了。
对傅家,已经没有顾念了......
这不会是真的,明明之前我们很恩爱的。
你怎么会,对我没有一丝真心了呢......
他颤抖着嘴唇,唇边溢出了崩溃的呜咽。
如今,我揭开了林欣的真面目,也让傅贺一无所有。
我为自己曾受过的委屈讨回了公道。
这一瞬间,我内心从短暂的畅快再到释然。
现在,我看着眼前失落到极致的男人,平静道:给你七天时间,搬出傅宅。
他沉默了很久。
我从未见过傅贺这个样子,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都被抽空,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副躯壳。
青灰色的夜里,漫天寂静。
离开时,听见身后药瓶滚落在地,似洒了一地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