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庆功宴的角落第一次见到沈聿时,他正被副导演指着鼻子骂。
没长眼的东西!知道王制片在这儿吗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混圈子
男人穿着廉价的化纤戏服,被洗得发硬的领口磨着脖子,侧脸线条锋利。他攥着拳,指节泛白,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低下头,声音闷得像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副导演还想发作,被我抬手拦了。张导的人,我递过杯香槟,语气平淡,给我个面子。
副导演看清是我,脸色瞬间变了,讪讪地笑了笑:周哥说笑了,我就是跟这小子较劲呢。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沈聿。他还低着头,发梢滴着刚才被泼的酒,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洇出深色的痕迹。跟我来。
他愣了愣,抬头看我。那双眼很亮,像淬了冰的星子,带着点倔强,又藏着点不甘。我突然觉得,手里刚签下的那几个奶油小生,都成了精致的赝品。
休息室里,我扔给他条毛巾。沈聿
是。他接过毛巾,没擦脸,先擦了擦戏服上的酒渍,动作透着股小心翼翼的珍惜。
中戏的
嗯,刚毕业。
想红吗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像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周哥……
我是周明宇。我靠在沙发上,指尖敲着膝盖,跟我,三年,我让你拿影帝。
他的呼吸乱了,攥着毛巾的手紧了又松。代价呢
我笑了,倾身过去,指尖擦过他被酒浸湿的锁骨。他像被烫到似的一颤,却没躲。你说呢
空气里的酒气突然变得粘稠。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一拳挥过来,却听见他哑着嗓子说:好。
第二天他来签合同时,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我把拟好的协议推过去,最后一页用红笔标着附加条款——合作期间,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合理要求。
他的指尖在那行字上顿了顿,笔尖划破纸页,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沈聿,两个字笔锋凌厉,像在纸上刻下血誓。
当晚我带他回了公寓。浴室水声停了很久,他才裹着浴巾出来,发梢滴着水,落在紧实的胸膛上。我靠在床头看文件,眼角余光瞥见他站在门口,浴巾松垮地系着,露出半截腰线。
过来。
他走过来,脚步像踩在棉花上。我伸手扯掉他的浴巾,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周哥……
后悔了我挑眉,指尖在他手背上划了划。
他喉结滚了滚,松开手,声音低得像叹息:没有。
那夜他很僵硬,像块没烧透的铁。我咬他喉结时,他闷哼一声,手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结束后他冲进浴室,花洒开得极大,水声哗啦啦响了快一个小时。
我看着浴室门,指尖捻着烟盒。圈内的交易都这样,他给我身体,我给他前程,公平得很。只是不知怎的,想起他刚才落在我颈窝的眼神,像只被逼到绝境的狼,带着点凶狠,又有点可怜。
沈聿比我想象中更能忍。
拍第一部戏时,他被资深演员抢戏,大冬天被按在冰水里反复拍了二十多条,出来时嘴唇发紫,却一声没吭。我去探班时,正撞见他对着墙练表情,脸上还带着冻伤的红痕。
跟我回去。我拽住他的胳膊。
还有两场戏……
我说回去。我加重语气,看他还想犟,补了句,晚上别想睡沙发。
他脸瞬间红了,抿着唇跟我走。车里暖气开得足,他缩在副驾,肩膀微微发抖。我把外套扔给他,他接住,却没穿,抱在怀里,像抱着救命稻草。
那夜他没躲浴室。我擦头发时,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呼吸烫得惊人。周哥,他声音哑得厉害,我能红吗
信不过我我转过身,捏了捏他的脸。他皮肤很烫,大概是冻感冒了。
他摇摇头,突然低头吻我。那吻很生涩,带着点急不可耐,像个饿了很久的孩子。我愣了愣,随即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他身体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腰间摸索。那夜他很不一样,不再是被动承受的木偶,带着点试探的凶狠,像要在我身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结束后他没动,趴在我胸口,呼吸渐渐平稳。我摸着他的头发,突然觉得这交易好像有点变味。
他红得很快。
凭借那部戏里的男三号,他提名了最佳新人。颁奖礼后台,他穿着我给挑的西装,站在闪光灯下,眉眼舒展,已经有了点明星的样子。
记者围过来时,他下意识往我身后躲。我把他往前推了推,低声道:笑一笑,你是主角。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很浅,却比平时多了点温度。那晚他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突然说:周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逗他。
他脸一红,没说话,伸手牵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带着薄茧,攥得很紧。我看着交握的手,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双攥得发白的拳。
变化是从拍《盛夏》开始的。
他演男主,搭档是林薇薇。那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性格讨喜,剧组里谁都喜欢。我去探班时,常看见他们凑在一起对戏,林薇薇笑倒在他肩上,他也跟着笑,眼里的光亮得晃眼。
挺般配。我递给他瓶水,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接过水,愣了愣:周哥,我跟她就是同事。
我没说不是。我转身要走,被他拽住。他手很烫,眼神有点慌:周哥,你别多想。
我笑了,拍开他的手:好好拍戏,别分心。
那之后他回公寓的次数少了。偶尔回来,身上总带着股陌生的香水味。我们做的时候,他不再吻我,只是闷头做事,像完成任务。结束后倒头就睡,背对着我,一夜无话。
我知道他是直男,这场交易本就没打算要他的心。可看着他对着林薇薇笑的照片登上娱乐版,心里还是像被什么堵着,闷得发慌。
沈聿拿影帝那天,我在台下看着他。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穿着高定西装,举着奖杯,眼里闪着光。感谢我的经纪人,周明宇先生,他顿了顿,声音很稳,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掌声雷动时,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我笑着鼓掌,心里却清楚,这场交易该结束了。
庆功宴上,他被众人围着敬酒,林薇薇站在他身边,笑靥如花。记者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他没拒绝,手臂绕过林薇薇的肩,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我悄悄退了场。车窗外,霓虹闪烁,像一场盛大的幻觉。
第二天他来公司,递上了解约合同。周哥,他低着头,违约金我会尽快付清。
不用了。我在合同上签字,祝你前程似锦。
他抬起头,眼里有惊讶,还有点别的什么,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谢谢周哥。
他走后,小陈进来收拾东西,叹了口气:周哥,这小子也太……
正常。我打断他,我早就料到了。
只是没料到,看到他和林薇薇的恋情曝光时,我会把刚泡好的茶泼在文件上。
我很快签了个新人,苏沐,干净得像张白纸。带他去试镜那天,刚出公司门,就撞见了沈聿。
他站在树荫下,穿着黑色风衣,脸色不太好。周哥。
沈影帝有事我语气平淡,侧身想走。
他拦住我,目光落在苏沐身上,眼神冷得像冰。他是谁
我新签的艺人。我皱眉,让开。
周哥,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想甩开他,苏沐上前一步:先生,请你放手。
沈聿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抄起路边的木棍,狠狠砸在苏沐头上。
沈聿!我惊呼出声。
苏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血顺着发梢滴在地上,红得刺眼。
沈聿扔掉木棍,拽着我往他车上拖。他的手像铁钳,勒得我手腕生疼。你疯了!
他没说话,把我塞进车里,油门踩到底,车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别墅在郊外,是我以前带他来过的地方。
他把我扔进卧室,反锁了门。我看着他,气得发抖:沈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苏沐要是有三长两短,你这辈子都完了!
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他不该碰你。
碰我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聿,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跪在我床上求我给你机会的!现在你红了,把我踹了,跟那个女演员双宿双飞,现在又来管我跟谁在一起你凭什么
他猛地转过身,眼里布满红血丝,像头失控的野兽。我后悔了!他吼道,声音嘶哑,周明宇,我后悔了!
我愣住了。
他一步步逼近,把我困在墙角,呼吸烫在我脸上。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他声音发颤,我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想毁了他。
你疯了……我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是疯了。他低头吻我,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凶狠,从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疯了。
他把我扔到床上,扯掉我的领带。我挣扎着,却被他死死按住。放开我!沈聿,你这个混蛋!
不放。他咬着我的耳朵,声音低得像诅咒,周明宇,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能是。
他用绳子把我绑在床头,手腕勒得生疼。我看着他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像在宣示主权。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他眼底的疯狂和偏执。
沈聿,你会后悔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笑了,低头吻去我的眼泪。就算后悔,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
窗外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攥着拳,倔强地低着头。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料到,这场始于交易的赌局,最终会把我也拖入深渊。
他趴在我胸口睡着了,呼吸均匀。我试着动了动手腕,绳子勒得更紧了。
看来,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导演,成了他囚笼里的囚徒。
沈聿睡得很沉,呼吸落在我颈窝,带着温热的触感。我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一夜未眠。
手腕上的勒痕已经泛了红,稍微动一下,就传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像根刺,扎得我清醒——沈聿是真的疯了。他不是在赌气,不是在闹脾气,他是真的打算把我困在这里,当成一件失而复得的私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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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他醒了。看到我睁着眼,他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想摸我的脸。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醒了他声音还有点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仿佛昨晚的暴力和禁锢只是一场噩梦。
我没理他,转过头,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
他沉默了会儿,起身解开了我手腕上的绳子。勒痕处已经青紫,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疼吗
我猛地缩回手,掌心的刺痛让我更清醒。沈聿,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我,肩膀线条紧绷。我不想让你走。
凭什么我冷笑,凭你是影帝凭你把我绑在这里还是凭你昨天差点打死苏沐
提到苏沐,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回头。他没事,我让人送医院了,钱也给够了,不会有麻烦。
不会有麻烦我气得发抖,沈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拘禁知不知道你昨天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只要我报警,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名声、地位、前途,都会化为乌有!
他终于转过身,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尽,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你不会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因为你对我还有感觉。他看着我,语气笃定,周明宇,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我敢说吗
敢说看到他在颁奖台上念出我的名字时,我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悸动敢说看到他和林薇薇的绯闻时,那股几乎要将我淹没的嫉妒敢说昨晚他红着眼说我后悔了时,我那瞬间的动摇
我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以前或许有,但从你用木棍砸向苏沐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攥住了拳,指节泛白。
放我走,沈聿。我看着他,语气疲惫,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不好。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狰狞,周明宇,你想都别想。你当初把我拉进这场交易,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你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他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我说:这别墅的门窗都被我换了,你逃不出去。乖乖待着,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
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我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周明宇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玩过,最后竟然栽在了自己亲手捧红的人手里。
真是报应。
沈聿没有亏待我。
一日三餐都是按照我的口味准备的,厨子是以前我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的主厨。他给我买了新的衣服、手表、饰品,全是我以前喜欢的牌子。书房里摆满了我爱吃的零食和我爱看的书,甚至连我随口提过一次的限量版黑胶唱片,他都找来了。
他每天都会回来,有时很早,有时深夜。回来后,他会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碰我,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还坐在那里,借着月光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悔恨,还有一丝偏执的占有欲。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忍不住开口。
他吓了一跳,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没什么。他移开目光,睡吧。
沈聿,我坐起身,我们谈谈。
他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林薇薇呢
提到林薇薇,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跟她……早就结束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去找你之前。他低声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以为是我还没适应影帝的身份,后来才发现,我是在想你。
想我我笑了,想我怎么帮你铺路,怎么帮你挡掉那些烂摊子,还是想我在床上的样子
他的脸瞬间涨红,眼神里闪过一丝屈辱,随即又被痛苦取代。周明宇,你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我看着他,沈聿,你别忘了,我们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你用身体换资源,我用资源换你的顺从。现在交易结束了,你却来跟我说你喜欢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知道这很可笑。他的声音发颤,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混蛋。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跟那个苏沐在一起,我就像疯了一样,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怕你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所以你就把我绑起来我挑眉,这就是你的喜欢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曾经在我面前青涩、倔强、甚至带着点屈辱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影帝,却在我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可我忘不了苏沐倒在地上的样子,忘不了他拽着我往车上拖时那凶狠的眼神,忘不了这扇紧锁的门带给我的窒息感。
沈聿,喜欢不是占有,更不是禁锢。我叹了口气,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恨你。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慌。我不要你恨我!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周明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我会放你出去,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只要你别恨我。
看着他眼底的恐慌和恳求,我的心有了一丝动摇。或许,我真的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匆匆走到窗边接了电话。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别让记者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林薇薇、医院、自杀这几个词。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厉害。周哥,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是因为林薇薇我问。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她……她有点事,我去看看。
去吧。我移开目光,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动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也是,他们是公众眼里的金童玉女,是郎才女貌的典范。而我,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是他用来满足欲望的工具。他现在所谓的喜欢,所谓的后悔,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罢了。
门再次锁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却驱不散我心里的寒意。
我知道,我不能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我必须逃出去,离开这个囚笼,离开沈聿。
沈聿因为林薇薇的事,出去了两天。
这两天里,我把别墅里里外外都观察了一遍。别墅很大,有两层,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书房,二楼是卧室和衣帽间。门窗都被换成了特制的,锁是电子锁,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窗户外面装了防盗网,间隙很小,根本钻不出去。
唯一的出口是大门,但大门不仅有电子锁,外面还有保镖守着。
看来,硬闯是行不通的。
我开始假装顺从。
沈聿回来后,我没有再跟他争吵,也没有再提放我走的事。他给我说话,我会回应;他给我喂饭,我会张嘴;他想抱我,我虽然还是会僵硬,但没有再推开他。
他显然很惊喜我的转变,眼神里的警惕和偏执渐渐少了些,多了点小心翼翼的温柔。他会陪我看书,陪我听唱片,甚至会笨拙地给我讲他在片场的趣事。
今天拍一场淋雨的戏,导演说要真实,就用消防栓往我身上喷水,冻得我差点感冒。他笑着说,眼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嗯,辛苦了。我淡淡地回应,心里却在盘算着逃跑的计划。
我发现,沈聿每天早上都会去书房处理工作,大约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别墅里的保镖会换班,门口的守卫会比较松懈。
而且,他书房的抽屉里,放着一把备用钥匙,是别墅大门的机械钥匙,虽然平时用不上,但紧急情况下可以打开大门。他大概是觉得我已经被他驯服了,对我没有以前那么警惕了,有时处理工作时,会让我在书房里陪着他。
机会来了。
那天早上,沈聿像往常一样去了书房。我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进去,放在他桌上。工作累了吧,喝点茶。
谢谢。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笑意,还是你对我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走到书架前,假装找书。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我一边假装看书,一边留意着他的动作。他正在专注地看着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没有注意到我。
我悄悄走到抽屉前,打开抽屉,拿出那把备用钥匙,飞快地塞进了口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镇定地拿起一本书,找本书看。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书,没再怀疑,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我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我知道沈聿明天要去邻市参加一个活动,早上八点出发,晚上才能回来。这是我逃跑的最好机会。
第二天早上,沈聿出发前,抱了抱我。我晚上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
他走后,我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保镖换班的时间是八点。
我回到卧室,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把钥匙藏在了鞋底。
八点整,我听到了门口传来换班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卧室门,假装去厨房倒水。
换班的保镖正在交接,注意力不集中。我趁机溜到了大门边,拿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刚想推开门跑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周先生,你要去哪里
是换班的保镖。
我心里一紧,转过身,强装镇定地说:我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沈先生吩咐过,你不能出去。保镖面无表情地说,伸手想拦住我。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猛地推开他,拔腿就往外跑。
拦住他!保镖大喊一声。
其他的保镖听到声音,立刻围了上来。我拼命地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我快要跑到马路边时,一辆车突然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了沈聿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去邻市了吗
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冰,死死地盯着我,里面充满了愤怒、失望和……一丝绝望。
周明宇,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被保镖抓住了,动弹不得。看着沈聿那双冰冷的眼睛,我知道,我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我被重新带回了别墅,关在了卧室里。
沈聿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冰冷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已经尽量满足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跑
沈聿,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是自由的问题。我看着他,我不想被关在这里,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你的生活里,不能有我吗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不能。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束了周明宇,你说了不算!只要我不同意,我们就永远不会结束!
他猛地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占有欲。你想跑我看你往哪里跑!我要把你锁起来,锁一辈子,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他用更粗的绳子把我绑在了床上,这次,不仅绑了我的手腕,还绑了我的脚踝。他甚至在我嘴里塞了一块布,让我发不出声音。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病态的满足。
接下来的几天,他彻底暴露了他疯狂的一面。
他不再伪装温柔,也不再跟我说话。他会强制性地喂我吃饭,强制性地给我洗澡,强制性地跟我发生关系。他的动作很粗暴,带着发泄的意味,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疼痛和屈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有一次,他做完之后,趴在我身上,哭了。
周明宇,我不是故意的。他哽咽着说,我只是太怕了,我怕你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闭上眼,没有理他。眼泪,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感觉自己像一朵在黑暗中逐渐枯萎的花,慢慢失去了生机。
直到那天,小陈突然出现在别墅里。
他是借着送文件的机会进来的,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我,吓了一跳。周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救我。
沈聿正好回来了,看到小陈,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谁让你进来的
沈聿!你太过分了!小陈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周哥他可是你的恩人啊!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沈聿吼道,滚出去!
我不会走的!小陈拿出手机,你要是不放了周哥,我就报警!
沈聿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冲过去,想抢小陈的手机。
小陈早有准备,躲开了他的攻击,飞快地跑出了卧室,一边跑一边喊: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被抓吧!
沈聿愣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他转过身,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凄凉。周明宇,你赢了。
他解开了绑在我身上的绳子,拿出我嘴里的布。你走吧。
我揉了揉被绑得生疼的手腕,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走吗现在可以走了。他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不拦你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自由的感觉真好,可看着沈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沈聿,我说,你好自为之吧。
我转身走出卧室,走出别墅,走进了阳光里。
阳光很刺眼,我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我知道,我终于逃离了那个囚笼,逃离了沈聿。
但我不知道,这场始于交易的纠缠,是否真的结束了。我也不知道,我和沈聿之间,是否还有未完的故事。
走出别墅的那一刻,阳光烫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小陈开车来接我,看到我手腕上的青紫勒痕,眼圈一下子红了:周哥,我们去医院。
我摇摇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先回公司。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脱力。手腕还在疼,脖颈处残留着他咬过的痕迹,可最疼的地方,却说不清具体在哪里。
公司里早已乱成一团。苏沐的经纪团队发来律师函,林薇薇自杀未遂的消息被狗仔捅了出来,连带沈聿非法拘禁的传闻也开始在圈内发酵。小陈把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周哥,现在怎么办
我揉了揉眉心,翻开文件。沈聿的公关团队正在疯狂控评,把所有脏水都往林薇薇身上泼,说她因爱生恨故意炒作。而苏沐那边,显然是铁了心要讨个说法。
苏沐那边,我去谈。我合上文件,至于沈聿……让他自己解决。
话虽如此,当晚我还是接到了沈聿助理的电话。小姑娘在那头哭哭啼啼:周哥,沈哥把自己关在别墅里,不吃不喝,手机也不接,您能不能……
我去不了。我打断她,告诉他,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挂了电话,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沈聿第一次拿到剧本时的样子。他蹲在公寓的地板上,借着台灯的光逐字逐句地看,手指在台词下面划着波浪线,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那时候他总说:周哥,等我红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当时笑着骂他傻,心里却莫名地软了一下。
三天后,苏沐的事解决了。我亲自去医院赔了罪,又额外付了一笔赔偿金,总算让对方松了口。走出医院时,撞见了沈聿。
他瘦了很多,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胡茬冒了出来,看起来憔悴得像换了个人。他手里提着果篮,显然是来看苏沐的。
周哥。他站在我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你。我绕过他,我是为了公司的声誉。
他在身后抓住我的手腕,这次的力气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跟林薇薇彻底断了。他声音发颤,那些绯闻都是假的,我从来没碰过她。
我猛地抽回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这跟我没关系。
有关系。他看着我,眼里的红血丝又冒了出来,周明宇,你看着我。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做的事不可原谅。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地面说出来的。来往的护士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拽着他躲进楼梯间。
沈聿,你到底懂不懂我压低声音,气得发抖,不是你跟谁在一起的问题,是你把我绑起来,是你毁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信任!你以为一句‘错了’就能当没事发生吗
我可以弥补。他急切地说,我可以放弃影帝的头衔,我可以退出娱乐圈,我可以……
你以为我稀罕这些我冷笑,沈聿,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我要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眼里的倔强,或许是他拿到剧本时的认真,或许是庆功宴上他看向我时那一眼复杂的回望。
可这些,都被他亲手碾碎了。
楼梯间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带着点凉意。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所以,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了
我转过身,没有回答。有些伤口,不是靠弥补就能愈合的。
沈聿最终还是没退圈。
他召开了记者会,公开向苏沐道歉,承认自己因情绪失控犯下的错误,却对我们之间的事只字未提。林薇薇的团队不甘示弱,放出了更多证据,一时间舆论哗然。
这场闹剧最终以林薇薇出国告终。沈聿虽然保住了事业,口碑却一落千丈,代言被撤,剧本被换,曾经门庭若市的工作室,变得冷冷清清。
我偶尔会从新闻上看到他的消息。他瘦了很多,出席活动时总是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有一次,他在采访里被问到最感谢的人是谁,他愣了很久,说:是一位已经离开的前辈。
镜头扫过他的脸,我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小陈劝我:周哥,要不……你还是见他一面吧
见了又能怎么样我晃着酒杯,酒液洒在手上,冰凉刺骨,难道要我告诉他,我还在等他
小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入冬的时候,沈聿的新电影上映了。是一部小成本文艺片,他演一个沉默的守林人,全程没几句台词,却把那种孤独和挣扎演得入木三分。
我偷偷去看了首映。影院里空荡荡的,没多少观众。看到最后一幕,他坐在雪地里,对着篝火喃喃自语:要是当初没放开那只手就好了……
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散场时,我在影院门口被堵住了。沈聿站在路灯下,穿着黑色的大衣,围巾裹得很紧,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就知道你会来。
路过而已。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泪痕。
他走过来,递给我一个保温杯。我让阿姨煮了姜汤,你胃不好,喝点暖暖身子。
我没接,他就一直举着,手冻得发红。最后我还是接了过来,杯壁温热,烫得我手心发疼。
电影……不错。我没话找话。
是为你演的。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可怕,守林人最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我能等到吗
寒风卷着雪花飘下来,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我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和不安,心里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聿,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试试吧。
他愣住了,像是没听清我的话。过了很久,他才猛地抱住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周哥……周明宇……他哽咽着,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声音里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雪花落在我们身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或许有些裂痕,真的可以用时间来填补。
我们没有立刻公开关系。
沈聿搬回了我原来的公寓,却坚持睡沙发。他说:等你真正原谅我了,我再回床上睡。
他变得很小心翼翼。早上会提前起来做早餐,晚上会等我回家才敢吃饭,我加班晚了,他会开车来接我,手里永远提着保温杯。
他不再提过去的事,也不再追问我到底有没有原谅他。只是在我偶尔盯着手腕上的疤痕发呆时,他会默默地走过来,用温热的掌心轻轻盖住那片皮肤。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沙发上。走到客厅,看到他坐在地上,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我们第一次签的那份合同。
还没睡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吓了一跳,慌忙把合同收起来,像个被抓包的小偷。睡不着,翻出来看看。
我拿过合同,翻开最后一页。他的签名旁边,有我后来用红笔写的两个小字:值得。
那是他拿到影帝那天,我回来后加上去的。
你早就知道了他看着那两个字,眼睛突然红了。
嗯。我笑了笑,从你蹲在地上看剧本那天起,就知道了。
他突然抱住我,头埋在我颈窝,肩膀微微发抖。对不起……周哥,对不起……
我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把眼泪蹭在我睡衣上。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了。怪他年少轻狂,怪他不懂珍惜,不如怪自己从一开始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把一场交易,演成了动真心的戏。
开春的时候,沈聿凭借那部文艺片,再次提名了影帝。
颁奖礼那天,他牵着我的手,走了红毯。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记者们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别怕。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有什么好怕的我早就不是那个需要用交易来掌控一切的周明宇了。
他再次站在领奖台上,举着奖杯,眼神明亮。感谢我的爱人,周明宇先生。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后的路,换我来走,换我来守护你。
台下掌声雷动,我看着他,眼眶一热。
后台采访时,有记者问他:沈老师,您和周先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是我追的他。追了很久,差点就错过了。
我踢了他一脚,他笑着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走出颁奖礼场馆时,夜色正好。他牵着我,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看着他,当初你用木棍砸苏沐的时候,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是有点。那时候看到他跟你站在一起,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我不是东西。
是是是,你是我的宝贝。他笑着,突然把我抱起来,转圈。
晚风吹过,带着花香。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这场始于交易的纠缠,终于有了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