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我‘手欠’还‘麻烦’!
吴邪的质问在阴湿墓道里炸开,回声阵阵。
而他面前那个男人——张起灵,只是抬了下眼皮。
那双淡得像结冰的眸子扫过他,毫无波澜。
完蛋,吴邪想,我不仅幻听,还开始说胡话了。
因为张起灵,根本就没开过口。
可那冰冷清晰的声线,明明就在他脑子里毫不客气地评价:手欠。麻烦。
一切从那个诡异的宋墓开始。
为救胖子,吴邪的手按上了一块坠落的陨石壁画。
刺骨寒意瞬间窜入大脑,带来嗡鸣与眩晕。
再醒来,世界似乎没变,又似乎全变了。
尤其是面对那个沉默如山的张起灵时。
他递水,对方淡淡一声:嗯。
脑内却炸开截然不同的声音:手擦破了。药在胖子包第三格。啧,麻烦。
吴邪:
他脚下一滑,被闪电般扶住。
那人嘴上说着:小心。
心里想的却是:……腰好细。
吴邪彻底石化。
而当尸蟞群涌来,张起灵将他护在身后。
面若冰霜,手起刀落。
内心却在疯狂刷屏:全杀掉。碰他的,都该死。
战斗结束,他甩掉刀上污秽,回头确认。
吴邪听到他冷静的心声,给出了最终判决:
干净了。好看。
吴邪的目光呆滞地落在张起灵俊美冰冷的脸上。
所以……这个好看……
到底是指刀,还是指——我
一股热气猛冲上天灵盖,吴邪整张脸瞬间爆红。
他看着眼前这个表里不一到极致的男人。
感觉自己离当场疯掉,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以后还怎么正常相处啊!
第一章:心声惊魂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我‘手欠’还‘麻烦’!
吴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阴湿的墓道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还带回音。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面前那个被称为小哥的男人,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用那双淡得像是结了层薄冰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完蛋。吴邪心想,我不仅幻听,还开始说胡话了。
张起灵确实没开口。他刚刚只是像尊完美的雕像一样,沉默地擦着他的黑金古刀,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咋咋呼呼的吴邪和旁边嘀嘀咕咕数明器的胖子,都与他无关。
可吴邪分明听到了!一个清晰冷冽、绝不输于现场任何人的声线,就在他脑子里毫不客气地评价他:手欠。麻烦。
胖子被吴邪这没头没脑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玉佩差点掉地上:哎哟我的天真小同志,你这是唱的哪出谁说你麻烦了胖爷我可没吱声啊!小哥更不可能了,他老人家惜字如金,骂你都嫌浪费口水。
吴邪张了张嘴,没法解释。难道要说我好像能听见小哥在心里骂我这比说他中了邪还离谱。他只能干巴巴地找补:没、没什么……可能……可能有点缺氧,听岔了。
他心虚地瞥向张起灵,对方已经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手里的刀,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刚才吴邪那句指控,还不如空气里飘过的一粒尘埃值得他关注。
吴邪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是梦。那刚才……真是幻听都怪这破墓!阴森潮湿,空气还浑浊,待久了脑子都不正常了。他努力把这诡异的插曲抛到脑后,决定集中精神,赶紧搞完这单小生意出去透透气。
这是个南方常见的宋墓,规模不大,但结构精巧,陪葬品也颇有些看头。吴邪他们这次是受一位老主顾所托,下来确认几件特定明器的品相。本来以为就是趟轻松的活儿,谁知道……
危险往往发生在你以为安全的时候。
就在胖子试图撬开内室一副看起来格外华丽的棺椁时,异变陡生!棺椁上方一块原本看似装饰的浮雕壁画——刻着奇异星辰图案的深色陨石——毫无征兆地松动,朝着胖子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胖子小心!吴邪离得最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猛地将还在跟棺材板较劲的胖子推开。
他自己却因为惯性,收势不住,一只手啪地按在了那块正在下坠的诡异陨石壁上!
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触感顺着指尖猛地窜入大脑,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神经。吴邪眼前一黑,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千百个人在他脑子里同时尖啸又瞬间安静。
天真!
吴邪!
胖子的惊呼和小哥低沉急促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预想中被砸扁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猛地向后拽离。天旋地转间,他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淡淡的皂角味混着地下世界的尘灰气息钻入鼻腔。
是张起灵。
那块陨石哐当一声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碎成几块,深色的石屑飞溅。
我……我靠……吴邪惊魂未定,心跳得像擂鼓,腿肚子直发软,半靠在小哥身上才没瘫下去。
张起灵扶稳他,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扫过,确认没有明显外伤,然后才看向那堆碎石,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小吴同志!英雄啊!胖子扑过来,拍着胸口后怕,胖爷我这百十来斤差点就交代了!多谢救命之恩!回去必须涮羊肉管够!
吴邪摆摆手,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脑袋里依旧昏沉沉的,那种嗡鸣感余韵犹在。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没、没事……手滑,纯属手滑……
休息片刻,三人决定不再节外生枝,尽快清理目标明器后就撤离。
吴邪靠坐在一边的破旧陶罐上,看着小哥和胖子忙碌。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按到陨石的那只手,奇怪,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红痕都没有,但那瞬间刺入骨髓的冰冷感却记忆犹新。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张起灵。那人依旧沉默得像一口古井,打捞不出任何波澜。他正仔细查看一件刚从棺内取出的青铜器,侧脸在昏暗的矿灯下显得格外轮廓分明。
吴邪心里那点因为幻听而产生的别扭还没散,忍不住暗自嘀咕:这闷油瓶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不会真的在心里吐槽我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
‘手擦破了。’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再次毫无预兆地戳进吴邪的脑海!
吴邪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胖子在哼着小调打包东西,小哥还在研究青铜器,谁都没说话。
幻听又来了!
他死死盯住张起灵。
对方若有所觉,抬起眼皮回望他,眼神带着一丝询问,但依旧紧闭着嘴。
‘药在胖子包里第三格。啧,麻烦。’
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而且这内容……这语气……
吴邪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确实因为推胖子和被拽开时不小心在墙上蹭了一下、微微发红的手背。
一个荒谬至极、惊世骇俗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
不……不可能吧!
为了验证这疯狂的想法,吴邪心一横,咬咬牙,故意把那只擦破了的手举到眼前,哎哟哎哟地呻吟了两声,眼神却偷偷瞟向张起灵。
外表:张起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清理青铜器上的污垢,仿佛完全没看见他的表演。
内心:‘还在渗血。细菌感染概率87%。为什么不处理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破伤风杆菌、产气荚膜梭菌……(一连串吴邪听不懂但感觉非常专业的医学名词快速闪过)’
吴邪:!!!
实锤了!真的是他!真的是这个闷油瓶子的心声!
外表那么酷!内心居然是个弹幕狂魔!还自带医学百科功能!这反差也太他娘的离谱了吧!
吴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震惊、荒谬、想笑又不敢笑,表情管理彻底失控,整张脸都扭曲了。
就在他沉浸在发现惊天大秘密的混乱中时,脚下堆积的碎砖石忽然一松!他嗷一嗓子,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个黑黢黢的坑口歪倒下去!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快得几乎撕裂光线!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他的腰,硬生生将他捞了回来,惯性使得两人一起撞在墓墙上。
吴邪吓得心脏都快跳停了,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抬头,正对上张起灵近在咫尺的脸。矿灯的光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和清晰的下颌线。
外表:小心。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惯有的嫌弃。
内心:‘……腰好细。’
吴邪:……
他刚刚经历了生死时速!听到了闷油瓶堪比专业医生的内心诊疗报告!现在又收到了一个关于他腰围的诡异评价!
吴邪彻底石化,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张起灵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腰好细三个字在颅内疯狂循环播放。
偏偏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吱吱——吱吱——
胖子头皮发麻地举起矿灯往四周一扫,顿时骂了声娘:操!是尸蟞群!怎么把这玩意儿惊动了!
只见无数黑褐色的、巴掌大小的尸蟞如同潮水般从墓穴的缝隙里涌出,闪烁着嗜血的复眼,快速朝着三个活人包围过来!
张起灵瞬间将吴邪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黑金古刀已然出鞘,周身散发出冰冷的煞气。
外表: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锁定着汹涌而来的虫潮。
内心:‘全杀掉。碰他的,都该死。左边三只角度刁钻,优先清除。吴邪在发抖怕什么,我在。’
锋利的刀光闪过,最前面的几只尸蟞瞬间被绞成碎片。张起灵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完美地护住了身后的吴邪。
战斗很快结束,尸蟞残骸散落一地,剩下的迅速退散回黑暗之中。
张起灵利落地甩掉黑金古刀上沾染的污秽,然后才转过身。矿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依旧是一片冷峻的平静,他看向吴邪,眼神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安好。
但吴邪脑内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干净了。好看。’
吴邪的目光呆滞地落在张起灵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被他下意识攥在手里的、刚才蹭破皮的那只手背。
所以……这个好看……到底是指刀干净了……还是指……我!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吴邪整张脸爆红得像刚出锅的虾子,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连退两步,看着眼前这个外表静默如山、内心却惊涛骇浪的男人,感觉自己离当场疯掉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以后还怎么正常相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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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读心妙用与甜蜜煎熬
吴邪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一半的灵魂在尖叫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半则在疯狂循环播放好看二字并附带张起灵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冷脸。两种情绪激烈对冲,导致他返回雨村的一路上都像个提线木偶,同手同脚,眼神发直,对胖子的插科打诨毫无反应。
天真,真中邪了胖子伸出胖手在他眼前猛晃,从出了那破墓你就这德行,丢魂了让那小石头磕傻了吧
吴邪猛地回神,眼神却下意识瞟向旁边安静收拾装备的张起灵。那人一如既往地沉默,将黑金古刀仔细缠好,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极致的专注和冷感。
‘装备需要保养。刀刃有细微卷口,下次需寻西域黑铁。吴邪状态异常,持续观察。’
清晰冷冽的心声再次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
吴邪:……
看!他又开始了!表面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心里明明在意得要死还在那分析刀具!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干咳两声:没、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那墓里空气太差了。
他试图敷衍过去,心脏却因为这不请自来的现场直播而怦怦直跳。
胖子将信将疑,嘀咕着:我看你小子就是欠一顿涮羊肉补补!等着,胖爷我去镇上搞点极品肥牛回来,今晚必须给你回回魂!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吴邪和张起灵两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微妙。
吴邪坐立难安,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旁边那位内心戏帝。他能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虽然短暂,却每次都让他头皮发麻,因为他紧接着就能听到对应的OS:
‘脸色比刚才好。’
‘坐姿僵硬,腰部不适’
‘……头发有点乱。’
吴邪简直要疯了。这能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被动触发无限距离有没有CD时间啊!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心跳过速或者面部肌肉痉挛而英年早逝!
但人类的适应性是可怕的。尤其是在某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暗戳戳的窃喜心的驱使下。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和激烈思想斗争,吴邪决定——躺平接受,并且物尽其用!反正这能力暂时消失不了,与其自己憋出内伤,不如拿来……嗯,找点乐子或者,更方便地了解那个闷油瓶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刹不住了。
于是,雨村的日常生活开始变得无比精彩起来。
早餐时间。
吴邪拿着菜单,故意凑到张起灵面前:小哥,早上想吃点啥面条包子还是喝点粥
张起灵眼皮都没抬:随便。
与此同时,脑内OS精准送达:‘辣的他胃不好,上次吃多了半夜不舒服。煎蛋太油。小米南瓜粥尚可,养胃。’
吴邪内心狂笑,表面一本正经地对老板娘说:两碗小米南瓜粥,一笼素包子,谢谢。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张起灵喝粥的动作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看他。
‘……巧合’
吴邪赶紧低头猛喝粥,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爽!
采购装备时。
吴邪跟着张起灵和胖子在旧货市场转悠。张起灵沉默地拿起一把军用匕首掂了掂,又放下。
内心OS:‘重量失衡,重心偏后0.3cm,废铁。’
拿起另一个看似古朴的罗盘。
OS:‘做旧手法低劣,磁针灵敏度不足,误导概率极高。’
走到下一个摊铺,拿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生锈的伞兵刀。
OS:‘淬火工艺尚可,钢材韧性足,可改造。’
吴邪立刻上前,抢在胖子前头,指着那把锈刀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张起灵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探究。
‘……又一次。’
吴邪心里乐开了花,感觉自己像个掌握了终极攻略的游戏玩家。
和胖子日常斗嘴时。
胖子嘲笑吴邪上次下墓被一只突然跳出来的耗子吓得差点上树。
吴邪面红耳赤地反驳:放屁!我那是以退为进,战略性转移!
胖子:得了吧您嘞,还战略性转移,转移时嗓门都快赶上女高音了!
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张起灵抱臂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电影。
然而吴邪脑内的实时转播却是:‘胖子话密度过高,分贝超出舒适区间。吴邪赢了。嗯,嘴角上扬了,好看。’
正吵到兴头上的吴邪猛地被这句好看击中,瞬间卡壳,脸唰地红了,指着胖子的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下文。
胖子得意大笑:哈哈哈没词了吧!认输吧天真!
解雨臣正好过来串门,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吴邪和一脸高深莫测(其实在内心夸人)的张起灵,挑眉问道:小邪,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盯着小哥脸红的还有小哥,你气场好像……柔和了点
吴邪:……我没有!你看错了!
内心疯狂咆哮: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都是他先动的心……啊不是,先动的脑!
张起灵则淡淡瞥了解雨臣一眼,没说话。
内心OS:‘多事。’
这种作弊般的日子让吴邪过得既刺激又忐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偷偷品尝独属于他一人秘密的甜蜜。他仿佛窥见了张起灵那厚重冰层下汹涌的岩浆,感受到那沉默背后细致入微的关注和……某种他不太敢深想的情感。
然而,很快,他就没心情暗爽了。
黑瞎子接了个活儿,云南边境一个疑似滇国贵族的小型祭祀坑,据说里面出了点怪事,需要几个好手去看看。报酬丰厚,风险……据说不高。
吴邪本来有点犹豫,但听到张起灵内心OS评估了一句‘风险可控。’,便脑子一热,答应了一起去。
事实证明,墓里的风险可控和张起灵定义的风险可控,可能存在着那么一点点偏差。
祭祀坑不大,但结构诡异,里面弥漫着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淡淡雾气。更要命的是,机关设计得极其阴毒。
就在他们深入主坑道时,脚下看似坚实的石板突然翻转!
我靠!胖子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抓住旁边一根石柱稳住身形。
黑瞎子也轻巧地后跃避开。
吴邪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正好走在陷阱中央,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
电光石火间,张起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至,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黑金古刀狠狠插入坑壁,火星四溅!两人就这么悬在了深不见底的陷阱上方。
小、小哥……吴邪吓得脸色发白,抬头看着上方张起灵紧绷的下颌线。
外表:张起灵眉头紧锁,手臂肌肉贲张,显然承受着两人下坠的巨大冲击力,但眼神依旧冷静,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寻找借力点。
内心OS却是一片高速运转的分析和压抑的焦躁:‘陷阱深度超15米,壁滑,无着力点。绳索在背包,距离过远。吴邪体重约65kg,手臂承重极限……必须三秒内找到办法!该死!’
吴邪还是第一次听到张起灵的心声里出现该死这种带情绪的词语,可见情况之危急。
就在这时,陷阱壁上突然悄无声息地裂开几个小孔,数支淬毒的弩箭疾射而出,直取悬空的两人!
张起灵猛地发力,将吴邪往上一提,同时身体在半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黑金古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
叮叮当当!弩箭尽数被斩落。
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唯一的借力点,两人再次下坠!
‘只能这样了。’
吴邪听到一句决绝的OS。
下一秒,张起灵猛地将他往怀里一带,用自己的后背对准坑壁,显然是打算用身体硬撞上去来减缓下坠势头!
不要!吴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闷油瓶子又要牺牲自己!
极度惊恐和愤怒之下,不知哪来的力气和灵感,吴邪几乎是吼出来的:右下三寸!有凸起!借力!
张起灵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完全信任这没头没脑的指令,足尖精准地在吴邪所说的位置一点!
果然有一块不易察觉的微小凸起!
虽然不足以完全承重,但足够他再次调整姿态,黑金古刀再次插入坑壁,彻底稳住两人身形!
‘……’
张起灵的内心OS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纯粹的、带着巨大疑问的音节。
最终,在有惊无险地被拉上去之后,气氛有点微妙。
黑瞎子摸着下巴,看看惊魂未定的吴邪,又看看沉默收刀的張起灵,笑得意味深长:可以啊小吴邪,眼神够毒的啊,那么暗那么快的情况下,连小哥都没发现的借力点你居然能看见
胖子也凑过来:就是!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补课了啥时候练就的火眼金睛
吴邪头皮发麻,支支吾吾:运、运气好……蒙的……
他不敢看张起灵。因为他知道,刚才情急之下,他听到的OS是:‘右下43度角,疑似结构薄弱点,可尝试,风险高。’
他只不过是……简化并重复了一遍。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深邃得像潭水,仿佛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三次……’
内心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不再继续,但那未尽的意味让吴邪的后脊梁蹿起一股凉意。
他好像……玩脱了
这个能力似乎开始不稳定了。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就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尤其是在张起灵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比如刚才陷阱那一刻——大量的信息和混乱的情绪会一股脑涌进来,吵得他头痛欲裂。
但即便如此,在那片混乱中,他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最核心的情绪——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担忧和后怕。
这闷油瓶子……是真的把他看得比命还重。
这个认知让吴邪心里又酸又软,那点被发现的恐慌竟然奇异地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动和安全感。
晚上回到临时营地,吴邪累得几乎散架,却毫无睡意。他坐在火堆边,偷偷看着对面擦拭刀具的张起灵。
跳动的火光柔化了他冷硬的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俊美得不似真人。
‘刀口崩了米粒大缺口。值得。’
吴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为了救自己而崩坏的那点刀刃。
值得。
就为了这两个字,吴邪觉得就算下一秒被这闷油瓶子发现秘密然后大卸八块,他也……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正沉浸在一种酸酸甜甜的复杂情绪里,忽然,张起灵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来不及闪躲的视线。
外表平静无波。
内心OS却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和……审慎的探究:
‘吴邪。你最近,很不对劲。’
第三章:心声与告白
‘吴邪。你最近,很不对劲。’
这句冰冷的OS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吴邪脑海里激荡起层层涟漪,让他瞬间从那种酸涩甜蜜的情绪中惊醒,后背窜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他发现了他怎么看出来的因为陷阱那次还是平时那些未卜先知的小动作积累多了
吴邪的心脏猛地缩紧,几乎不敢直视张起灵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慌乱地低下头,假装被火堆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蒙混过关。
咳咳……没、没有啊,他声音发虚,眼神飘忽,可能就是……还没从上次那个陨石的影响里完全缓过来对,肯定是这样,时不时有点头晕……呵呵,呵呵呵……干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苍白。
张起灵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吴邪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无所遁形。他煎熬地捱过了剩下的守夜时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钻回了自己的帐篷,一整晚都没睡踏实,梦里全是张起灵那双仿佛写着我已看透你的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活得像个惊弓之鸟。他不敢再刻意去听张起灵的心声,甚至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眼神接触能免则免。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简直要把他逼疯。
胖子都察觉出不对了:天真,你和小哥吵架了怎么感觉你老躲着他跟个小媳妇似的。
吴邪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糊其辞。
而张起灵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他依旧沉默,依旧可靠,只是落在吴邪身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以往更长了些,也更沉了些。他的内心OS也变得格外简洁,甚至有些刻意的空白,让吴邪更加心慌意乱——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终于,这趟有惊无险的云南之行结束了。回到雨村那个熟悉的小院,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泥土和草木气息,吴邪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至少,回家了。就算要被审判,好歹也是在自己地盘上。
晚饭后,胖子揣上酒瓶去找村里老哥们吹牛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白日的燥热。院子里蟋蟀低声鸣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蚊香和草木清香。吴邪瘫在竹椅上,望着天边那轮快要圆满的月亮,心里那点忐忑竟然奇异地被这静谧的氛围抚平了不少。
他偷偷侧过头,看向旁边的张起灵。
那人也坐在竹椅里,微微后仰,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月光如水,温柔地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那份惯有的冷硬,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吴邪看着看着,不由有些出神。这段时间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转——从最初听到心声的震惊荒谬,到后来恶作剧得逞的窃喜,再到下斗时的心有灵犀和生死相依……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好看和值得。
这个人啊……外表冷得像冰,心里却藏着那么滚烫的一片海。
而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小心闯进去,窥见了那惊涛骇浪的幸运(或者倒霉)蛋。
想着想着,一丝傻笑忍不住爬上吴邪的嘴角。就算下一秒被打死,这段经历也值回票价了。
就在这时,张起灵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月下清亮得惊人,精准地捕捉到了吴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傻笑和痴迷的视线。
四目相对。
吴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脏骤停一秒。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蝉鸣和蛙声都诡异地远去。
吴邪屏住呼吸,绝望地等待着一场审判的风暴,或者至少是一句冰冷的质问。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片罕见的、绝对安静的内心OS。
什么都没有。
就像收音机被彻底关掉了电源,一片死寂。
这种反常的空白,比任何OS都让吴邪感到恐慌。他喉咙发干,手心冒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就在他快要被这沉默压垮的时候,那片寂静的频道里,终于缓慢地、清晰地传来一句:
‘他知道了。’
吴邪的瞳孔猛地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大脑!
张起灵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惊骇的眼神,平静地、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开口:你最近。能听到。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从宋墓开始。表现明显。’
对应的OS冷静地补充了缘由。
轰——!
吴邪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这句话掀飞了!他他他……他果然早就知道了!从那么早开始!那自己这段时间上蹿下跳、自作聪明的种种表现,在他眼里岂不是像个滑稽的猴子!
极度的羞耻和社死感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恨不能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别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吴邪语无伦次,脸红得几乎滴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个石头……就碰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我真的没想……我……他急得都快哭了,感觉自己怎么解释都像苍白的狡辩。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慌乱失措的样子。
然后,在吴邪绝望的目光中,他忽然站起身,朝着吴邪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距离极速拉近。
吴邪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却被竹椅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直到两人呼吸可闻。月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投下一片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吴邪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此刻正专注地倒映着自己惊慌失措模样的眸子。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完蛋了三个大字。
张起灵微微倾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近乎暧昧。
外表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吴邪一个人。
吴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然后,他听到了那冰冷声线下的OS,第一次,和他开口说出的话语,奇妙地重叠交织在了一起——
张起灵(开口):听的到,也好。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和……认命般的坦然)
OS:‘省得我说。’
(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如释重负般的意味)
OS:‘我的都是你的。’
(清晰,缓慢,不容置疑)
终极一击,OS:
‘包括我。’
吴邪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然后轰然炸开,变成一片混沌的白噪音。他傻傻地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血色翻涌,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
他……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省得我说
我的都是你的
包括……我
这……这算是什么告白用这么一种离奇的方式!来自张起灵的、表里不一的、终极版的告白!
就在吴邪CPU彻底烧毁、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看见张起灵极轻极快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浅太快,如同冰雪初融的刹那微光,仿佛只是月光造成的错觉。但那双总是盛满淡漠的眼睛里,却清晰地漾开了一丝极温柔的涟漪。
然后,他伸出手,用那奇长的手指,非常轻、非常克制地揉了揉吴邪的头发。动作略显生疏,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占有和宠溺。
‘嗯。我的了。’
最后的OS为今晚的一切画上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句号。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
胖子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张起灵依旧如常地在院子里晨练,动作干净利落,气场……嗯胖子揉了揉眼睛,怎么感觉今天这小哥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淡了不少甚至有点像……雨后天晴
而吴邪,则坐在餐桌前,对着面前一碗撒了葱花的清汤面傻笑,耳根通红,眼神发飘,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张起练完,很自然地走到餐桌旁,将一颗剥好的水煮蛋放到吴邪的面碗旁边。
噗——胖子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差点喷出来,他看看那颗蛋,又看看一脸傻笑的吴邪,最后看向气场莫名祥和的张起灵,挠着他那头乱毛大喊:
不是,你们俩到底有啥秘密瞒着胖爷我!天真你脸都快笑烂了!还有小哥你气场能不能别那么……春心荡漾胖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邪被胖子的嗓门惊醒,猛地回神,脸上红晕更深,欲盖弥彰地大声反驳:死胖子胡说什么呢!谁、谁春心荡漾了!
然而嘴角那压抑不住的上扬弧度彻底出卖了他。
张起灵闻言,淡淡地瞥了胖子一眼。
外表:…吃你的。
声音依旧平淡。
内心OS却清晰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传达到了某个唯一能接收信号的频道:
‘吵。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