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的哥死了。
狗蛋每天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静坐在自家屋门前的那石坎上,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就像秋日里被霜打蔫的枯草,再也挺不起腰杆。
村里人都说,狗蛋的哥是被狗蛋给害死的,他们说狗蛋勾引他嫂。
这些话语,就像尖刀一样刺进狗蛋的心窝,但他无力反驳,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狗蛋打出生那天就死了爹娘,他从小就跟着哥嫂在一起过生活。
狗蛋的哥不喜欢狗蛋,说他是白虎星,害人王。
狗蛋的哥经常骂狗蛋,甚至打狗蛋,特别是当他一喝多了酒的时候,就一定会拿着狗蛋酒疯,发泄着他对生活的种种不满和压抑。
狗蛋自小就是被他哥骂着,打着长大的。
他记得五岁那年,因为不小心打翻了哥哥的酒瓶,被哥哥用藤条抽得浑身是伤,躲在柴房里瑟瑟发抖。那个夜晚,他的哭声被淹没在呼啸的寒风中,只有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见证了他的无助。
每次狗蛋的哥骂狗蛋,打狗蛋的时候,狗蛋的嫂子在一边就会看不惯。她会冲上前去,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丈夫的拳脚,她的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你这狗日天杀的,不怕遭报应啊狗蛋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每日里这样骂他,打他,还有没有人性啊......
每次被哥骂完,打完之后,狗蛋的嫂子就会心疼地把狗蛋搂进自己的怀里,用她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红肿的脸颊,哄着他说:狗蛋莫怕,有嫂呢,嫂疼你。
狗蛋偎在嫂的怀抱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感觉好温暖,狗蛋觉得嫂就像疼自己,爱自己的亲娘。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嫂子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狗蛋小的时候有些调皮,常常喜欢一个人跑到田野里去玩泥巴,经常忘记了吃饭的时间。
狗蛋的嫂子每天都会站在村子口,一手端着个碗,大声地呼喊着狗蛋的名字,唤他回家吃饭。她的声音穿透暮色,在炊烟袅袅的村庄上空回荡,成为狗蛋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狗蛋的嫂子,每次叫唤狗蛋的声音很大,并且拉得很长,大到村头村尾,全村人都仿佛听得见。所以,村里的大妈们都说狗蛋这娃真好福气,有一个疼他,爱她的好嫂子。
她们常常看见嫂子背着狗蛋走过田间地头,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狗蛋长大了,结实了,能干重活了。
他的肩膀变得宽厚,手掌长满了老茧,不再是那个需要嫂子庇护的小男孩了。
狗蛋的哥,再也不敢骂他,打他了。
有时候喝醉了酒,狗蛋的哥还想像从前那样对着狗蛋耍威风,但当他看到狗蛋那结实的身板,也只能嘟囔几句作罢。
狗蛋好勤快,他一天到晚钻进田地里干农活。
春天插秧,夏天除草,秋天收割,冬天修渠,他从不知疲倦。
狗蛋的嫂子每次都是把饭菜煮好,热好,并亲自送到田边来给狗蛋吃。她总会细心地将饭菜放在树荫下,用纱布盖好,防止蚊蝇叮咬。
看着狗蛋狼吞虎咽的那样子,狗蛋的嫂子不由地叹了口气,说:咱们的狗蛋是真的长大了,结实了,也能吃了。她的眼神里既有欣慰,又有一丝说不清的惆怅。
本来就长大了嘛。狗蛋望着他的嫂子说,哪像嫂子你,好像越来越变年轻了呢。他说这话时,不敢直视嫂子的眼睛,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傻话!人那有越来越年轻的,嫂又不是那狐狸精投世。狗蛋的嫂子笑着冲狗蛋说道,但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红晕。
狗蛋的嫂子就中意听着狗蛋说她年轻,这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晚上,狗蛋干完活回来,一身泥脏。
狗蛋嫂便烧了热水,并亲自用盆子盛好端进澡房。她总是试好水温,不冷不热,正好适合洗去狗蛋忙碌了一天的疲惫。
狗蛋,水凉不
听着狗蛋在澡房内那哗哗的搓澡水声,狗蛋嫂子敲着门,关心地问他。她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风。
不凉呢。狗蛋应道,水汽氤氲中,他看见门外嫂子模糊的身影。
狗蛋,肥皂拿了么
拿了呢,嫂。
随着自己年龄的长大,狗蛋觉得现在的嫂子,咋变得越来越罗嗦了呢。但他心里明白,这正是嫂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
狗蛋洗完澡出来后,狗蛋的嫂子便进去洗了。
狗蛋的哥又到隔壁打麻将去了。狗蛋觉得很无聊,便想去客厅看电视。
狗蛋,给嫂拿条毛巾来,嫂忘记拿毛巾了。狗蛋的嫂子隔着房门在叫他。她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带着几分尴尬。
哦。狗蛋应了一声,就在厨房随便拿了一条毛巾。他的手有些发抖,心跳却莫名地加快。
嫂,你的毛巾。狗蛋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沙哑。
狗蛋嫂子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狗蛋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他看见嫂子那光光白白的身子直婷婷地立在了自己的面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画面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狗蛋发觉嫂的身子好白,就像月光下的玉兰花。狗蛋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喉咙发干。
看什么,还不替嫂把门带上。狗蛋的嫂子一把抓过毛巾,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狗蛋顿时一阵脸红,他觉得自己好龌龊,便赶紧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但那晚他什么也没看进去,脑海里全是那抹白影。
狗蛋,嫂应该给你说一门亲事了。狗蛋的嫂子叹着气道,咱们的狗蛋长大了,也应该成个家了。她说这话时,正在缝补狗蛋的衣裳,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就像她复杂的心事。
狗蛋不成家,狗蛋要一辈子和哥嫂生活在一起。狗蛋说道,他的语气坚定。他正在院子里劈柴,汗水顺着古铜色,结实的脊背流下。
傻话,男人长大了哪有不成家的。狗蛋的嫂子笑着说道,但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苦涩。狗蛋跟嫂说说,你想找一个啥样的女孩子呢嫂子改天替你物色物色。
狗蛋要找老婆,就找嫂这样的。狗蛋随口一说,斧头重重落下,木柴应声而裂。
还真是傻孩子。像嫂这样有啥好,又粗又丑又没文化,咱们狗蛋找媳妇就应该要找一个读过书,贤淑有文化知识的。狗蛋的嫂子低下头,继续缝补,但手指微微发抖。
狗蛋就喜欢像嫂就样的。狗蛋放下斧头,认真地说。
那狗蛋说说,嫂究竟有啥好呢狗蛋的嫂子抬起头,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嫂很疼狗蛋,爱狗蛋,从来不骂狗蛋,也不打狗蛋。嫂就像疼狗蛋爱狗蛋的娘。狗蛋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这些年嫂子是如何护着他,疼着他。
狗蛋的嫂子,手中的针突然刺破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染红了白色的布料。她急忙将手指含进口中,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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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了。
狗蛋,你哥呢......
狗蛋刚要出门,便看见嫂手里提着一串肥肥的猪肉。她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想去邻居家借点面粉,晚上给狗蛋包饺子吃。
哥又去村口小店和人打麻将去了。狗蛋说道,看见嫂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狗日的,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打麻将,这家还要不要过了。狗蛋的嫂子一听说他男人又去打麻将了,这脸马上就阴沉得像要下雨。她想起丈夫这些年的不作为,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嫂,你别生气,有狗蛋呢,有什么事就让狗蛋来做吧,狗蛋能做得来。狗蛋急忙安慰道,他最看不得嫂子难过。
要是你是你哥,这家就好过了。狗蛋的嫂子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冲狗蛋说道。她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晚上嫂给你做红烧回锅肉吃。狗蛋的嫂子急忙转移话题,她提着那串猪肉进厨房去了。望着嫂那累得快要驼背的身影,狗蛋觉得嫂这辈子嫁给了哥,好像真的很可怜。他在自己的内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嫂子过上好日子。
好香啊!......
狗蛋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他好久都没有开上一顿荤了,这香味让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像小时候一样,迫不及待地冲向厨房。
狗蛋,快来帮嫂端菜。狗蛋的嫂子在厨房叫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喜欢看着狗蛋馋嘴的模样,这让她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
好咧。
狗蛋进了厨房,他看见嫂子像变戏法似的,做出了好几个香喷喷的菜。灶台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鱼、炒时蔬,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鸡汤。
嫂,你真历害。狗蛋伸手就去抓盘里的肉吃,却被他嫂用手打了开来。这么大男人了,还不讲卫生,去,先把手洗了。狗蛋的嫂子嘴上嗔怪道,但眼神里满是宠溺。
狗蛋的嫂子,还特地到邻居家给狗蛋打了一壶水酒。她知道狗蛋干活辛苦,偶尔喝点酒能解乏。
嫂,哥呢哥不回家吃饭吗狗蛋看见哥不在,不好意思先吃。他虽然自小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哥哥,但长幼有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狗日的,只顾着赌钱了,哪还知道要回家吃饭。狗蛋的嫂子叹了口气,摆好碗筷。
那我去叫哥。狗蛋说道,作势要起身。
不用管他了,咱们先吃吧。狗蛋的嫂子按住狗蛋的手,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嫂,你咋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呢
喝了酒的狗蛋,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说话的声音都捋不直了,他的舌头在嘴里直打转。酒劲上头,他竟然大胆地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话。
狗蛋,你怎么又在说胡话了!狗蛋的嫂子冲他说道,但她的心里却像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她给狗蛋夹了块肉,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狗蛋没......没......没说胡话,狗蛋说的是真的,嫂的身......身......身子好......好白。不胜酒力的狗蛋很快就瘫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嘟囔着模糊的话语。
狗蛋你说什么狗蛋你说什么。狗蛋的嫂子的声音一下就变得大了起来,脸色煞白。
狗蛋,你是不是偷看嫂洗澡了
狗蛋你醒醒,狗蛋你不要装醉。狗蛋的嫂子使劲地摇着狗蛋的脑袋,但是狗蛋就像死了一样,动也不知道动了。
狗蛋的嫂子心乱如麻,既害怕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狗蛋,你这狗娘养的!你就跟你哥一个德性,就知道欺负你嫂。狗蛋的嫂子扯着嗓门大声地骂道,但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为狗蛋的冒犯,还是为自己悲惨的命运......
嫂,哥,他这是咋啦
狗蛋从外面干完农活回来,他一进门就看见他哥躺在地上直打滚,哥那痛苦不堪的样子让狗蛋看了心寒。
哥哥的脸色发青,嘴角冒着白沫,身体不停地抽搐。
你哥误吃了山上的毒蘑菇,这狗日的叫他不要去吃那山上野生的东西,他偏就不听。狗蛋的嫂子一脸冷漠地说道,但紧紧攥着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狗蛋,救,救哥......
狗蛋的哥话还说完,就像一条死狗样,瘫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走了。
哥,你咋啦哥,你不要吓狗蛋,哥,狗蛋送你去医院,狗蛋送你去医院。狗蛋扑到他哥的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但哥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
狗蛋看见地上有一滩哥吐出的白白的口沫,那口沫里挥发出一种难闻的农药水气味。他的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却不敢细想。
哥,你不要死啊!哥,你不要扔下狗蛋,哥,你不要死啊。狗蛋一下扑到在他哥身上嚎哭了起来。虽然哥哥自小对他不好,但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缘亲人。
你这杀千刀的,你不要装死啊,你起来啊,你死了叫我这孤伶伶的寡母一个,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活啊!狗蛋的嫂子看见狗蛋哥死了,便一下趴在了他身上放声地嚎啕了起来。她的哭叫声很大,很哀伤,很凄惨,引来了隔壁许多的邻居来观看,这些人几乎挤满了狗蛋家的小屋。
但狗蛋却注意到,嫂子的哭声虽大,却没有一滴眼泪。她的眼睛干涩得可怕,就像干旱的土地。
狗蛋的哥死了。
他就这样走了。
村里的人,都说是狗蛋用农药毒死了他哥。
这些流言蜚语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每个人看到狗蛋的眼神,都带着怀疑和恐惧。
狗蛋成天就像木偶人一样呆呆地,静静地坐在自家屋门前的那石坎上。他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只是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忏悔什么。
狗蛋整天整夜的不说话,也不吭声,就像傻了一样。他的世界只剩下灰暗的颜色,再也看不见光明了。
狗蛋的嫂子看在自己的眼里很是心疼,她煮了狗蛋最喜欢吃的瘦肉鸡蛋汤,端到狗蛋面前,哄他吃。她吹凉了汤,小心翼翼地递到狗蛋嘴边,像小时候那样想喂他吃。
狗蛋,你不要这样,狗蛋,你就吃点吧。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狗蛋,你吃点吧,你吃点吧,哥去了,可还有嫂呢,嫂疼你啊。狗蛋的嫂子亲自拿起汤勺喂给狗蛋吃。
你滚开,我不要你管我。狗蛋一下把她手里的碗打落在了地上。热汤溅到狗蛋的嫂子的手上,立刻红了一片,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狗蛋冲着他的嫂子怒吼着:都是你,都是你这歹婆娘害死我哥的!哥不是我毒死的,是你这歹婆娘害死他的。狗蛋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我找哥去,我要去陪哥。狗蛋嘴里喃喃着道。
他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跑,他冲着村口的那条小河边跑去。那条河吞噬过许多生命,如今也要吞噬他了。
狗蛋,你不要跑啊!狗蛋,你站住。狗蛋的嫂子在后面追赶,她的脚步踉跄,心如刀割。
狗蛋,你不要跑啊!狗蛋,嫂疼你爱你啊。狗蛋的嫂子的哭喊声在风中破碎,像一片片凋零的花瓣。
狗蛋,你这王八蛋,你给我站住啊!......
狗蛋的嫂子在后面拼命的追着狗蛋,她的发髻散了,衣服也被树枝刮破了,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追,想要抓住那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那个她视如己出的弟弟,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男人。
河水湍急,狗蛋的身影在河水中起伏。
狗蛋的嫂子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但她仍然向着狗蛋的方向挣扎前行。
狗蛋......你这混蛋,你给我回来......狗蛋的嫂子的声音被河水吞没,但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
就在狗蛋的嫂子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狗蛋拖着嫂子,艰难地向岸边游去。两人都浑身湿透,瘫倒在河岸上,大口喘着气。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狗蛋的脸上滑落,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嫂子,终于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狗蛋的嫂子虚弱地抬起自己的手,她抚摸着狗蛋的脸: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雨渐渐停了,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狗蛋背着虚弱的嫂子,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就像这些年的爱与痛,说不清,道不明,但却真实地存在着,成为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印记。
回到家,狗蛋生起火,他给嫂子熬了姜汤。
狗蛋一口一口地喂嫂子喝下,就像小时候嫂喂他那样。
狗蛋,狗蛋的嫂子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有件事,嫂必须告诉你。
狗蛋抬起头,他看见嫂子眼中闪烁着泪光。
你哥他......他不是误食了山上的毒蘑菇。狗蛋的嫂子的声音颤抖,那天他喝醉了酒,又要打我,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推倒了,他的头撞在了桌角上......
狗蛋愣住了,他手中的碗差点掉落。
我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嫂子泣不成声,我怕你哥,他......他醒来后,又要往死里揍我。正好旁边有他买来的农药,我就......我就......
狗蛋猛地站了起来,他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嫂子。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狗蛋。狗蛋的嫂子跪在地上,她的声音破碎,这些天我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的心比死了还难受......我去自首,我去赎罪,只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狗蛋呆呆地站着,许久,他缓缓走上前,扶起嫂子:不,嫂,该去自首的人是我。
狗蛋的嫂子震惊地看着他。
那天......那天我看见了。狗蛋的声音低沉,我看见哥,他要打你,我看见你推倒他,我也看见你......但我没有阻止,我甚至......甚至心里有一丝高兴......
两人相视而泣,真相像一把刀,剖开了两人心中最深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狗蛋和他的嫂子一起去了派出所。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要洗净所有的罪孽与悲伤。
三年后,狗蛋因在狱中的表现好,他被提前释放。
当狗蛋走出监狱的大门,他看到嫂子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狗蛋看到,嫂子的头发增加了些许花白,但看着他的笑容依然温暖。
狗蛋,咱们回家吧。狗蛋的嫂子轻声说道,就像多年前呼唤他回家吃饭那样。
狗蛋点点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狗蛋知道,有些罪孽无法抹去,有些伤痛无法忘记,但只要有爱在,生活就还有希望。
狗蛋和嫂子并肩走向远方,身影在阳光下渐渐融合,就像那些无法割舍的过去与未来。他们回到了村里的家,日子像山涧的溪水,平静却带着细微的声响。
狗蛋每日继续埋头干活,砍柴、挑水、耕田,用汗水冲刷过往,也用沉默抵挡着村里人偶尔投来的探究目光。
狗蛋的嫂子总是默默陪着狗蛋,一碗热饭,一件缝补好的衣裳,眼神里的温暖是他三年前灰暗岁月里唯一的光。
直到那个午后,狗蛋的嫂子领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进了家门。
姑娘叫秀芹,是同村李家的闺女,眉眼周正。
姑娘的眼睛看着狗蛋时,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狗蛋的嫂子把狗蛋拉到一边,她的声音里带着期盼:狗蛋,秀芹是个好姑娘,她不介意你的过去,就看中了你的人实在,勤劳,肯干活。你……该成个家了。
秀芹姑娘确实没嫌弃狗蛋,甚至主动说:往后咱们一块儿过日子,只要肯出力,日子总能红火起来。
但,狗蛋却垂着自己的头,手指攥得发白,半晌,闷闷地挤出一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秀芹心里有些生气地走了,她带着困惑和一丝委屈。
狗蛋的嫂子看着呆立原地的狗蛋,既是心疼又是着急:狗蛋,你这是为啥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啊!
狗蛋抬起他的头,眼眶通红,积压了半辈子的话终于冲破了堤防:嫂子!我心里……心里装不下别人了!这些年,我心里就只有你!我进监狱这三年,你一直在外面等我,给我一个家,我……我不是不知好歹,可我没办法!我就想……就想跟嫂子,你过一辈子!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狗蛋的嫂子怔住了,她的脸色霎时白了又红。
狗蛋的嫂子的嘴唇微微颤抖:狗蛋,你……你胡说些啥!我是你嫂子!
狗蛋的嫂子的声音带着慌乱的颤音,可心里最深处,却被那滚烫的话语烫得一颤。
这些年,她何尝不是把所有的牵挂和依靠都放在了这个小叔子身上自打狗蛋他哥那混蛋死后,她就一直守着这个家,等着狗蛋,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叔嫂情分。
狗蛋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个不管平时受了多大的委屈,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掉过泪的汉子,此时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我对不起我哥!可我管不住我的心......嫂子,你就让我守着你,行不我不要别的,就这样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你都行!
狗蛋的嫂子看着眼前狗蛋那颤抖的宽厚肩膀,看着那张被岁月和苦难刻划却依然带着执拗真诚的脸,她的眼前模糊了。
她回想起小时候,狗蛋的哥经常打骂狗蛋,她心疼护着他的情影。
她回想起起刚出狱时,狗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想起狗蛋拼命干活只想让她轻松点的笨拙,想起无数个夜晚,灯下两人默默吃饭却胜过千言万语的安宁。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深藏的情感,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狗蛋的嫂子终于,伸出了她的手,轻轻放在狗蛋粗糙的头发上,声音哽咽:快起来……傻狗蛋……咱们……咱们不怕人说了……
狗蛋和嫂子的结合,在闭塞的山村里无异于一场惊雷。
流言像野火一样烧遍每个角落,村里人在他们的背后指指点点,恶意的揣测,甚至还有人当面唾骂。
但,狗蛋和嫂子紧紧挨着彼此,他们用沉默的坚韧回应一切。
狗蛋更卖力地干活,嫂子更温柔地持家,他们一起下田,一起赶集,并肩走在路上,用实实在在的日子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感情不容玷污。
渐渐地,再尖锐的流言也敌不过时间的冲刷和两人真诚的劳作。
村里人看到狗蛋如何心疼嫂子,重活累活从不让她沾手;看到嫂子如何体贴狗蛋,眼神里的爱意藏也藏不住。那是一种经历过巨大苦难后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深情。
一年后,狗蛋和他嫂子的女儿出生了,哭声格外响亮。
狗蛋抱着那团柔软的小生命,这一刻,他激动得手足无措。
狗蛋的嫂子则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孩子取名暖阳,寓意着驱散阴霾的温暖阳光。
村里的老人看着狗蛋小心地抱着孩子,嫂子在一旁温柔笑着的情景,终于也有人叹了口气:唉,这家子,也着实不容易......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夕阳下,狗蛋和嫂子抱着小暖阳在村口散步,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过去的罪孽与伤痛未曾消失,但已被深深埋藏,成为让爱意更加厚重的土壤。
未来,就像山那边缓缓升起的炊烟,平凡,真实,充满了希望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