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林羽混沌的意识。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眼前是一片斑驳的天花板,墙皮像干枯的皮肤一样卷曲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淡淡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
这是哪里
林羽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铁架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布料粗糙得像砂纸,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不适感。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的病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掉漆的床头柜和一把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木椅。墙壁上贴着泛黄的墙纸,上面印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花纹,角落里结着蜘蛛网。窗户被厚厚的木板钉死了,只留下几条缝隙透进微弱的光线,让整个房间显得阴森而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直接从大脑深处传来的一样:欢迎来到病娇疗养院,生存游戏现在开始。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违反规则的后果将由你自行承担。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声音仿佛来自虚无。
规则一:护士站的护士会在整点查房,务必在查房前回到自己的病房并关好门。
规则二:病号服有蓝白两色,蓝色代表安全,白色代表危险,若看到穿白色病号服的人,立刻远离。
规则三:食堂只在中午
12
点至
1
点开放,期间可领取食物,但只能吃标有绿色标签的食物。
规则四:晚上
10
点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病房。
机械音消失了,林羽却还愣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着。生存游戏规则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加班回家的路上,为了躲避一辆闯红灯的卡车而撞到了电线杆上,之后就失去了意识。难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还是说,这是一场诡异的梦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推理小说阅读经验让他明白,越是危险的处境,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病娇疗养院……
林羽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蓝色病号服上。根据规则,蓝色代表安全,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他知道,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所谓的
安全
恐怕也是相对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激起一阵寒颤。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握住生锈的门把手,轻轻拧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同样斑驳不堪,天花板上的吊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林羽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房号码,也不知道其他病房里是否有人。他沿着走廊慢慢前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走廊两旁的病房门大多是紧闭的,偶尔有几扇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怪兽的嘴巴。林羽不敢贸然靠近,只是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男人,背对着他,正蜷缩在墙角,身体微微颤抖着。
林羽心中一动,或许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些信息。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男人猛地回过头,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神色,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羽身上时,突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紧接着,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走廊另一头跑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林羽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他刚才的表情有那么吓人吗还是说,这个男人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那盏摇曳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
奇怪的人。
林羽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接待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子,上面用褪色的红漆写着
病娇疗养院
几个字。牌子旁边的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了,只从缝隙里透进一点点微弱的天光,让整个大厅显得阴森而诡异。
林羽走到接待台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底下的木质台面。台面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封皮已经破旧不堪。他翻开登记册,里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大部分都已经被水渍浸泡得无法辨认。
就在他准备合上登记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行小字。他凑近一看,上面写着:小心护士,她不喜欢被打扰。
林羽的心脏又是一缩。护士难道就是规则里提到的那个查房的护士为什么要小心她
他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一步一步地靠近,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林羽立刻警觉起来,他想起了规则一:护士会在整点查房,务必在查房前回到自己的病房并关好门。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看天色,似乎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难道不是整点查房还是说,这个护士并不只是在整点才出现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回跑。他记得自己的病房就在这条走廊上,但具体是哪一间却记不清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羽焦急地在走廊里寻找着,就在脚步声即将追上他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刚才离开的那间病房。他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并且死死地按住了门把手。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林羽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他能感觉到门外有人,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冷。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门缝前向外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子。她的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柔。但当林羽看到她的眼睛时,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她的笑容虽然甜美,却像是面具一样贴在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护士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沿着走廊慢慢走开了。她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依旧那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林羽直到确认护士已经走远,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一幕,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疗养院的危险。那个护士,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坐在地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大脑却在飞速运转。那个护士的眼神,那种冰冷而空洞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些恐怖电影里的角色。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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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林羽才从地上站起来。他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的。直到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食堂只在中午
12
点至
1
点开放。
林羽想起了规则三。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中午,但他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他再次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脚步声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那盏摇曳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林羽沿着走廊往前走,寻找着食堂的位置。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走廊尽头似乎有光亮,右边的走廊则一片漆黑。林羽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边的走廊。
果然,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挂着
食堂
牌子的房间。房间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说话声。
林羽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进去。
食堂里很宽敞,摆放着许多张长条桌和椅子,桌子上落满了灰尘。角落里有一个打饭窗口,窗口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厨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打饭的人。
前来打饭的人不多,都是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病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默默地拿着餐盘打饭,然后找个角落坐下,低着头默默地吃着。
林羽走到打饭窗口前,厨师递给他一个餐盘。林羽接过餐盘,看到窗口旁边摆放着各种食物,有米饭、炒菜、汤等等。但他注意到,有些食物的旁边贴着绿色的标签,而有些食物则没有标签,甚至还有一些食物贴着红色的标签。
只能吃标有绿色标签的食物。
林羽牢记着规则三,他仔细挑选着,只拿了那些贴着绿色标签的食物。
他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默默地吃起来。食物的味道很寡淡,米饭有些夹生,炒菜也没有什么味道,但林羽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保持体力是非常重要的。
就在他快要吃完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病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病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餐盘里除了绿色标签的食物,还放着一块没有标签的蛋糕。
林羽皱了皱眉,想起了规则。他想提醒那个老人,但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见那个老人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迅速地拿起那块蛋糕,塞进了嘴里。
就在蛋糕进入老人嘴里的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猛地捂住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
呃……
呃……
老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把蛋糕吐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老人的嘴里开始不断地吐出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滴落在餐盘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老人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猛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周围的病人似乎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林羽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快步离开了食堂。他走到走廊里,扶着墙壁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个老人的死状让他心有余悸。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些规则的重要性,违反规则的后果,就是死亡。
林羽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走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先生,你看起来很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林羽猛地回过头,看到刚才那个护士正站在他身后,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甜美的笑容。
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不用了,谢谢。
护士的笑容不变,她向前走了一步,凑近林羽,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先生,你是新来的吧我叫小雅,是这里的护士。
林羽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这个护士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值得信任。
小雅似乎看出了林羽的警惕,她笑了笑,说道:先生,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里的规则很多,你刚来可能不太适应,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林羽依旧没有说话,他在观察着小雅。她的笑容很甜美,眼神却依旧冰冷,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小雅见林羽不说话,也不生气,她转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说道:那是我的办公室,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又对林羽笑了笑,然后转身沿着走廊慢慢走开了。
林羽看着小雅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这个护士,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
热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羽尽量待在自己的病房里,避免外出。他按照规则的要求,在整点前回到病房,关好门,晚上
10
点后也绝不出去。
但他发现,那个叫小雅的护士似乎对他格外
关注。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有时是在走廊里,有时是在食堂里。她会主动和他说话,问他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帮忙。
她的笑容依旧甜美,但林羽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能感觉到,小雅的眼神里除了冰冷,还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占有欲。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一天下午,林羽正在病房里休息,突然听到
吱呀
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小雅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白色的护士服,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先生,你在休息吗
小雅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林羽。
林羽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她:护士小姐,你有什么事吗现在好像不是查房时间。
小雅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路过,想进来看看你。你看起来很孤单,要不要我陪你聊聊天
不用了,谢谢。我想休息了。
林羽说道,他想让小雅离开。
但小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抚摸林羽的脸颊。
林羽下意识地躲开了。
小雅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她看着林羽,眼神里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
先生,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雅的声音变得有些甜腻,我喜欢你,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
林羽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他终于明白,小雅的
关注
并不是善意的。
护士小姐,请你自重。
林羽冷冷地说道。
小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她凑近林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林羽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想要推开小雅冲出去。
但小雅的反应却很快,她一把抓住了林羽的手臂。她的手很软,却带着一种惊人的力气,死死地抓住林羽,让他无法动弹。
你要去哪里
小雅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而疯狂,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
林羽用力挣扎着,但小雅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能感觉到,小雅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放开我!
林羽怒吼道。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雅的眼神变了变,她松开了林羽的手臂,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先生,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小雅说道,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林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他能感觉到,小雅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本性,她的病娇属性已经显露无疑。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疗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几天,林羽更加小心了。他尽量避免和小雅碰面,一旦看到她的身影,就立刻躲起来。但小雅似乎无处不在,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林羽感到越来越压抑,他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他开始利用外出的时间,更加仔细地观察疗养院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天下午,林羽正在走廊里寻找线索,突然看到小雅从前面的拐角处走了过来。他心中一惊,转身就往回跑。
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偏僻的走廊,这条走廊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里面阴暗而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林羽跑到走廊的尽头,发现这里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他来不及多想,拉开门就冲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羽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一下,一盏昏暗的灯泡亮了起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灯泡的钨丝发出垂死的嗡鸣,光线勉强勾勒出地下室的轮廓。生锈的铁架床东倒西歪地堆在角落,上面残留着深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空气中的腐臭味比走廊里浓烈十倍,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林羽忍不住捂住口鼻,胃里再次泛起酸水。
他的目光扫过布满蛛网的货架,玻璃瓶里浸泡着不明脏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靠墙的铁柜敞开着,里面散落着泛黄的病历和生锈的手术器械,手术刀的刃口还沾着暗红色的垢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羽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发颤。他注意到最里面的铁柜前蹲着个黑影,走近才发现是个半开的木箱,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实验记录。
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卡在木箱缝隙里,烫金的
实验日志
字样已经斑驳。林羽抽出日记时,几张泛黄的照片从夹层飘落。照片上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着手术台里的病人狞笑,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站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少女
——
眉眼竟和小雅有七分相似。
日记第一页的字迹工整秀丽,与后来的潦草狂乱形成诡异对比:
7
月
12
日,今天是我成为实验体的第
30
天。他们说我很特别,大脑活跃度是常人的三倍。院长摸着我的头说,只要配合实验,就能治好我妈妈的病。
8
月
5
日,新来的研究员总盯着我的眼睛看,他说我的瞳孔在情绪激动时会变成浅灰色。今天注射了第
7
种药剂,手臂上的血管像火烧一样疼。
9
月
21
日,妈妈没能撑过去。他们骗了我。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都是魔鬼,他们把妈妈的心脏泡在了玻璃瓶里,就放在
3
号货架第三层。
日记到这里出现了大片墨水污渍,后面的字迹变得扭曲狰狞,仿佛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他们想把我改造成没有感情的怪物!每天午夜三点,他们会打开我的颅骨,往里面灌蓝色药剂。我听见其他实验体在尖叫,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变成穿白色病号服的行尸走肉……
林羽的手指突然顿住。日记最后一页画着幅潦草的地图,标注着
控制中心
的位置,旁边用红墨水写着:只有在凌晨三点的失控时间,才能破坏能量核心。
凌晨三点……
他猛地想起规则里从未提及这个时间。难道这就是打破规则怪谈的关键
突然,门外传来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伴随着小雅甜腻得发疹的嗓音:林羽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哦。地下室的老鼠太多了,让我来陪你吧。
林羽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慌忙把日记塞进病号服口袋,蜷缩在铁柜后面。木门被猛地撞开,小雅的白色护士鞋踩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哥哥藏在哪里了呢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每个角落,你看,这里有你掉的头发哦。
光柱突然停在铁柜缝隙处。林羽屏住呼吸,看见小雅的脸贴在柜门上,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里,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她的瞳孔果然变成了浅灰色,像淬了毒的钢针。
找到你了。
林羽猛地推开铁柜,撞得小雅踉跄后退。他抄起地上的手术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
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奔逃中打翻的试剂瓶在地面蒸腾起白雾,身后传来小雅气急败坏的尖叫:你是我的!谁允许你碰那些东西!
冲出地下室时,走廊里的挂钟恰好指向午夜十二点。林羽突然想起规则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跌跌撞撞冲进最近的病房,反锁房门的刹那,听见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拖拽声。
透过猫眼望去,穿白色病号服的行尸正贴着墙壁蠕动,他们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滴落,手里拖着被啃噬过半的尸体。更可怕的是,这些行尸的瞳孔都是浑浊的灰白色,与日记里描述的实验失败品完全一致。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林羽死死捂住嘴巴。猫眼外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
——
小雅正踮着脚,把一个穿白色病号服的行尸的脑袋往门缝里塞,行尸腐烂的手指不断抓挠着门框。
哥哥你看,他想进去陪你呢。
小雅的声音带着病态的雀跃,只要你出来,我就把这些脏东西都杀掉,好不好
直到凌晨两点半,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平息。林羽瘫坐在地,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他看着日记里的地图,控制中心就在顶楼的院长办公室,那里应该就是怪谈世界的核心。
凌晨两点五十九分,走廊里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挂钟的指针倒转着发出咔咔声,墙壁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林羽知道,失控时间到了。
他冲出病房时,正看见穿白色病号服的行尸们站在原地抽搐,他们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裂,化作漫天黑色絮状物。小雅站在走廊尽头,白色护士服沾满血污,手里把玩着沾血的手术刀。
你果然选择了这条路。
她的浅灰色瞳孔在黑暗中发亮,他们都说我是失败品,可我知道,我只是把那些怪物的感情都吃进了肚子里。
林羽握紧口袋里的日记:那些研究员都死了吗
死了哦。
小雅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把他们的大脑做成了标本,就放在控制中心的保险柜里。你说,他们会不会很想你这个新来的‘完美实验体’
顶楼的楼梯间弥漫着铁锈味。每上一级台阶,墙壁上的人脸浮雕就会睁开眼睛。林羽在三楼转角撞见个穿白大褂的虚影,对方伸出腐烂的手抓来,却在接触到他口袋里的日记时发出惨叫,化作一缕青烟。
控制中心的能量核心藏在院长的画像后面。
小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捧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颗跳动的心脏,但你要答应我,毁掉核心后,必须永远陪着我。
林羽猛地转身,手术刀抵住她的咽喉:这颗心脏是谁的
小雅的笑容突然变得悲伤:是妈妈的。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她轻轻拨开刀刃,将玻璃瓶塞进林羽怀里,拿着它,核心对生物组织有反应。
院长办公室的门需要两把钥匙。林羽在日记夹层找到第一把铜钥匙,而第二把钥匙,正插在小雅的锁骨处
——
那是枚银色的钥匙状吊坠,深深嵌在血肉里。
用力拔哦。
小雅闭上眼,浅灰色的瞳孔在颤抖,就像他们当初拔掉我妈妈的氧气管那样用力。
钥匙拔出的瞬间,整栋疗养院开始剧烈摇晃。画像后面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能量核心,无数根管线连接着天花板,上面悬挂着上百个玻璃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个闭目的林羽。
这才是规则的真相。
小雅的声音带着解脱的笑意,你是第
1008
个实验体,只有你能终结这个循环。
林羽举起玻璃瓶里的心脏,蓝色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培养舱里的
林羽
们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都是浅灰色的。
快!
小雅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射向林羽的能量光束,白色护士服瞬间被灼烧出焦黑的洞,只有人类的感情能污染核心!
林羽将心脏狠狠砸向能量核心。在蓝色光芒爆发的刹那,他看见小雅的身体化作漫天光点,最后留在他掌心的,是那枚染血的钥匙吊坠。
疗养院开始像玻璃一样碎裂。林羽在坠落的瞬间,听见机械音在耳边响起:规则怪谈已破解,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存活者。
再次睁开眼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色被单上,护士正在查房,胸牌上写着
小雅。
林羽猛地坐起,看见对方胸前的钥匙吊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护士抬起头,浅灰色的瞳孔弯成好看的月牙:林先生,该吃药了哦。
床头柜上的药盒里,绿色标签的药片正在融化,流出蓝色的粘稠液体。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疗养院天花板般的斑驳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