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梧桐叶掠过玻璃幕墙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陈默站在会展中心三号馆的入口处,仰头看了眼那块悬在半空的巨型LED屏——2023未来科技生活展几个流光溢彩的字正在循环变幻,像一串跳动的代码,把整座场馆都裹进了科技感的光晕里。
他扯了扯胸前的工作证,卡套边缘有点磨手。证上的照片是上周匆匆拍的,衬衫领口歪着,头发没来得及梳,眼神里还带着熬夜改方案的红血丝。作为智联公司的技术支持,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年跟着团队来参加这场展销会了。
陈默！这边还差两个人搭展架！对讲机里传来组长老张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陈默应了一声,转身往展区跑。运动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场馆里已经热闹起来,穿蓝色工装的搭建工人扛着金属支架穿梭,穿西装的参展商对着图纸指指点点,还有几个戴红色绶带的志愿者正给提前到场的观众发宣传册。空气里混杂着新拆包装的纸板味、焊接金属的淡淡焦味,还有远处咖啡车飘来的拿铁香气。
他们的展位在三号馆的东南角,紧挨着一家做智能家居的企业。去年这里是个卖VR眼镜的,今年换成了全息投影设备,展台上已经立起了半面弧形的玻璃幕墙,几个技术员正蹲在地上调试线路,蓝色的光束在幕墙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
把那个亚克力板递过来。老张正站在梯子上固定公司的LOGO,他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洇出了一片汗渍,注意点,别磕着边角,昨天刚从厂里运过来的。
陈默踮脚够到堆在角落的亚克力板,板子很轻,却带着冰碴似的凉意。他小心地捧着递上去,手指不小心蹭到了老张的鞋跟,对方晃了一下,吓得他赶紧伸手扶了把梯子。
稳着点。老张喘着气笑,这破梯子晃得跟踩棉花似的。
旁边展位的姑娘探过头来,手里拿着瓶冰镇可乐：需要帮忙吗我们这边有备用的脚手架。她扎着高马尾,发尾挑染了几缕蓝色,说话时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默认得她,去年在同一个展馆见过。她是做智能音箱的那家公司的销售,记得当时她穿着一身粉色套装,对着路过的大爷大妈演示音箱控制窗帘,声音甜得像加了蜜。
不用啦,谢谢。老张摆摆手,马上就好。
姑娘把可乐放在了两个展位中间的地上：给你们留的,看你们忙得满头汗。说完转身回去了,马尾辫在身后甩了个漂亮的弧度。
陈默看着那瓶可乐上凝结的水珠,心里有点暖。展销会就像个临时搭建的小社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挤在同一个场馆里,为了各自的产品忙碌,却总在不经意间递过来一点善意。
中午十二点,展位总算搭得差不多了。白色的展台一尘不染,公司主打的智能办公系统样机已经开机,屏幕上滚动着流畅的操作演示。陈默找了个角落坐下,从背包里掏出面包,刚咬了一口,就看见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展台前,正盯着样机屏幕出神。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敲在展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您好,需要了解一下我们的系统吗陈默赶紧站起来,把面包塞进包里。
男人转过头,眼神很锐利：你们这个数据加密模块,用的是哪种算法
陈默愣了一下。一般的参观者只会问操作方不方便、价格贵不贵,很少有人一上来就问技术细节。他定了定神,详细解释起来：我们用的是国密SM4算法,配合动态口令验证,每十五分钟自动更新一次密钥……
他越说越投入,直到发现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小伙子,你对自己的产品很熟。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做软件开发的,最近在找能对接的办公系统,你们这个方案有点意思。
名片上印着星途科技
技术总监
周明。陈默赶紧也掏出名片递过去,手指有点抖。星途科技是业内有名的大厂,他们的产品发布会每次都能上科技新闻头条。
我们下午有场技术分享会,周明看了眼手表,在二楼多功能厅,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听听。
陈默用力点头：一定去！
看着周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面包早就凉透了,他却觉得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下午的技术分享会座无虚席。陈默来晚了,只能站在后排的角落里。周明正在台上演示他们最新研发的AI语音识别系统,当机器准确地把一段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话转换成文字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技术的本质是什么周明突然话锋一转,PPT上的代码消失了,换成了一张老照片——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台老式计算机,笑容灿烂。不是炫酷的参数,也不是复杂的算法,是解决问题。
陈默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展销会,那时候他还是个实习生,跟着老张在展位上打杂,连样机的开机密码都记不住。有个客户问他系统能不能兼容苹果电脑,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脸憋得通红。是老张过来解了围,事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技术这东西,懂就是懂,不懂就老实说,回头弄明白了再告诉人家。
这三年,他跟着团队跑了十几个城市的展销会,见过凌晨三点的展馆,也接过客户凌晨三点的咨询电话。他拆过坏了的样机,也通宵写过应急方案,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和参数,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分享会结束后,陈默在走廊里又遇到了周明。对方正被一群人围着提问,他耐心地一一解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丝毫没显露出不耐烦。
等人群散去,陈默走上前：周总监,您刚才说的话,我特别认同。
周明笑了：小伙子,做技术的,踏实比什么都重要。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你们的产品我记下了,回头让助理联系你们。
回到展位时,老张正拿着计算器算账。刚才有个教育机构的人来问,想订五十套系统。他眼睛发亮,要是能成,这个月的奖金能翻一倍。
陈默心里也乐开了花。他走到展台前,习惯性地检查样机,却发现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错误代码。他心里一紧,赶紧调出后台日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怎么了老张凑过来。
数据库连接出了点问题,可能是刚才演示的时候操作太频繁了。陈默的额头上渗出了汗,得重新配置参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代码一行行在屏幕上滚动,像一条奔流的河。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二十分钟后,错误代码消失了,系统恢复了正常运行。
搞定了老张递过来一瓶水。
陈默点点头,灌了大半瓶水,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傍晚时分,展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夕阳透过玻璃穹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隔壁展位的姑娘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正对着手机视频,屏幕里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喊着妈妈快回家。
你家孩子真可爱。陈默走过去打招呼。
姑娘笑着把手机收起来：快三岁了,天天盼着我早点回去。她指了指展位上的智能音箱,今天卖得不错,比去年多订了两百台。
恭喜啊。
同喜同喜。她眨眨眼,刚才看你忙得团团转,解决问题的样子挺帅的。
陈默的脸有点发烫,赶紧转移话题：明天是周末,人肯定更多。
是啊,姑娘望着场馆中央那棵用LED灯组成的科技树,树上的光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每年来这儿,都觉得像在做梦。你看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去年还只是概念,今年就摆在这儿了,说不定明年就走进家家户户了。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棵树确实很美,流光溢彩的,像把整个宇宙的星光都拢在了一起。他想起刚入行时,师傅说过的话：科技这东西,看着离生活很远,其实就藏在柴米油盐里。你写的一行代码,可能让老人看病少跑一趟路；你设计的一个功能,可能让上班族多睡十分钟觉。
那时候他不懂,总觉得技术就该追求最前沿的突破,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东西。直到有一次,在一个小城市的展销会上,一个开小卖部的阿姨拉着他问,能不能给系统加个语音报价格的功能,因为她眼神不好,看不清楚屏幕。他花了三个晚上,真的把这个功能做了出来。后来阿姨特意寄来一箱自家种的橘子,说用着特别方便。
那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科技,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它应该像阳光和空气一样,温柔地包裹着生活的每个角落。
夜深了,展馆里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陈默和老张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酒店。路过中央大厅时,看到几个清洁工正在擦洗地面,他们的拖把划过之处,倒映出天花板上的灯光,像碎掉的银河。
明天早上七点就得过来。老张打了个哈欠,听说有媒体要来采访。
陈默点点头,脚步却慢了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三号馆的方向,他们的展位在夜色里安静地待着,像一个等待被点亮的梦。
第二天一早,展馆还没开门,外面就排起了长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举着相机,还有抱着孩子的年轻父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色。
九点整,大门打开,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进来。陈默站在展位前,看着涌过来的人潮,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些人里,有想给公司换套新系统的老板,有对技术好奇的爱好者,或许还有像那个小卖部阿姨一样,期待着科技能让生活变得更方便一点的普通人。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微笑。
您好,需要了解一下我们的智能办公系统吗
声音清亮,带着属于这个清晨的,蓬勃的力量。
展销会还在继续,展馆里的灯光永远明亮,像无数双注视着未来的眼睛。而那些藏在代码里的温度,那些融在产品里的心意,正随着人潮的流动,悄悄去往城市的每个角落,等待着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绽放出温柔的光芒。
展销会进入第三天时,展馆里的人流已经到了顶峰。陈默凌晨五点就醒了,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楼下的早餐摊飘来葱花饼的香气。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工作群,老张发了条消息：三号馆西北门有批新到的宣传册,麻烦去搬一下。
他套上衬衫往楼下跑,电梯里遇到个穿橙色卫衣的年轻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耳机里的电子乐漏出来几小节。去会展中心年轻人先开了口,眼睛亮得像含着光。陈默点头,对方立刻兴奋地说：我专门从苏州过来的,听说有能自动组装的机械臂！
到了展馆后门,几个搬运工正把成箱的宣传册往推车上搬。陈默上去搭手,纸箱边缘割得手心发疼。拆开一箱看,封面印着他们系统的新功能——跨平台文件秒传,是他上个月熬了七个通宵才做出来的优化。
小陈,这里！老张在人群里朝他挥手。展位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正拿着样机反复滑动屏幕,眉头拧成个结。她说系统在平板上的字体调不大,老花眼看不清。老张压低声音说,我试了半天,好像真有这问题。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的系统适配过电脑和手机,却没考虑过平板端的老年用户。他接过平板,手指在设置里飞快地找,果然发现字体缩放功能在平板模式下被隐藏了。您稍等,他额头冒汗,我现在就能调出调试模式修改参数。
他蹲在地上,把平板架在膝盖上敲代码,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这技术不行啊连字体都弄不好,他攥紧了笔,指甲掐进掌心。二十分钟后,当巨大的楷体字在屏幕上跳出来时,女人突然笑了：小伙子,谢谢你啊,我家老头子就能用了。她从包里掏出个布包,塞给他两个热乎乎的茶叶蛋,刚在门口买的,还热乎。
陈默捏着温热的茶叶蛋,看着女人的背影混进人群,突然想起老家的奶奶。奶奶总说手机字太小,他教了无数次调字体,可她下次还是会忘。或许,他该在系统里加个长辈模式,一点就能放大所有文字。
中午去茶水间接水时,撞见隔壁展位的姑娘在哭。她背对着门,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是张退货单。陈默犹豫了一下,把刚买的冰美式放在她旁边的台子上。早上有个客户订了一百台音箱,刚才说要取消订单,姑娘抹了把脸,声音哽咽,他说发现竞品的待机时间比我们长半小时。
陈默捡起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退货理由写得密密麻麻。你们的音箱不是有语音唤醒灵敏度调节吗他突然想起什么,上次我看你演示时,能精准识别小孩的声音,这是竞品没有的。姑娘愣住了,陈默接着说,或许可以强调这个点,家长们肯定在意这个。
姑娘的眼睛慢慢亮了。她抓起手机翻出产品参数,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嘴角渐渐翘了起来。我这就去做新的宣传牌！她抓起冰美式一饮而尽,转身跑的时候,发尾的蓝丝绦在空中划出道弧线。
下午三点,展馆突然停电了。
起初是展台的灯闪烁了几下,接着整个三号馆陷入一片漆黑。尖叫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应急灯很快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把人群的影子拉得老长。别慌！是电路过载！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
陈默第一反应是扑向样机。黑暗中摸到冰凉的机身,他松了口气——幸好昨晚设置了自动保存。周围有人用手机照明,光柱在黑暗里乱晃,像群不安分的萤火虫。我的资料还没保存！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急得跺脚,他刚在样机上演示文件传输,突然断电让进度全没了。
陈默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您记得传输的文件名吗我们的云端有缓存。他蹲在地上摸索着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男人惊呼起来：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黑暗里突然响起掌声,起初是零星的几声,很快连成一片。陈默抬头,看见应急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有惊讶,有感激,还有种共渡难关的默契。隔壁展位的姑娘举着手机走过来,屏幕上是她刚拍的照片：黑暗中的展台前,陈默的侧脸被手机光照亮,旁边的男人正对着屏幕笑。这张能发朋友圈吗她眼里闪着光,配文就叫‘黑暗里的技术人’。
来电时,整个展馆爆发出欢呼。陈默看着重新亮起的屏幕,突然发现后台数据里多了条新记录——刚才那个男人,竟然把他们的系统推荐给了三个同事。
傍晚清场时,老张把一张支票拍在展台上。教育机构的订单签了,他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他们说就冲你停电时那股稳劲,信得过咱们。陈默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手有点抖,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发工资,他给奶奶买了个带大字体的老年机,奶奶捧着手机笑了一整天。
闭馆音乐响起时,陈默在消防通道里撞见了周明。对方正靠在墙上打电话,语气很温和：小宇说想要那个会跳舞的机器人行,爸爸明天带一个回去。挂了电话,周明看见他,笑着递过来颗糖：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时,也总爱拆家里的收音机。
周总监,您上次说的合作……陈默没好意思说下去。
我让助理发邮件了,周明拍他的肩膀,你们那个‘长辈模式’的想法很好,我们正好在做适老化改造项目,能对接。他指了指远处的展台,做技术的,得把脚踩在地上。你们做到了。
走的时候,陈默帮隔壁展位的姑娘搬箱子。她的音箱卖得只剩最后几台,箱子空了大半。明天最后一天,去吃顿好的姑娘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家评分很高的火锅馆,我请客,就当谢你给的主意。
陈默点头时,晚风正从展馆的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桂花的甜香。他抬头看了眼夜空,星星很少,被城市的灯光遮得淡淡的,但他知道,有些光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在代码的缝隙里,在产品的细节里,在每个为生活多考虑一步的念头里。
最后一天的展销会,陈默特意早起去了趟电子市场。他买了些零件,在展位的角落里拼了个简易的语音放大器,接在样机上。这样就算听力不好的老人,也能听清系统提示了。他调试的时候,老张蹲在旁边看,突然说：当年我带的第一个徒弟,也总爱琢磨这些没用的。
那他现在……
开了家公司,专做适老化智能设备,老张眼里有光,上个月还上了新闻。
下午的时候,展馆里来了群特殊的参观者——是附近养老院的老人,由志愿者推着轮椅过来的。陈默赶紧调出长辈模式,巨大的字体和清晰的语音提示让老人们啧啧称奇。有个戴助听器的大爷,用颤抖的手指点开视频通话,屏幕那头的孙子笑着挥手,大爷突然哭了：三个月没见着他了,这东西真好。
姑娘的展位前也围了不少老人。她教大家用智能音箱播放戏曲,《贵妃醉酒》的调子在展馆里飘着,有个老奶奶跟着哼唱,声音颤巍巍的,却格外清亮。
闭馆的铃声响起时,工作人员开始清场。陈默和老张拆着展架,金属碰撞的声音空荡荡的。姑娘抱着最后一台音箱走过来,把它塞进陈默怀里：送你了,留着给你奶奶用。音箱上贴着张便签,是她娟秀的字：记得调灵敏度,老人说话轻。
走出会展中心时,夜色已经浓了。梧桐叶落在地上,被来往的脚步碾出细碎的声响。远处的写字楼亮着灯,像一片沉默的星河。陈默抱着音箱站在路口,看着未来科技生活展的横幅被工作人员缓缓降下,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又满满当当的。
他掏出手机,给老张发了条消息：明年的展销会,咱们加个适老化专区吧。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风吹过街角的花坛,桂花香更浓了。陈默抱紧怀里的音箱,往地铁站走去。他知道,这场展销会结束了,但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代码里的温柔,那些写进功能里的体谅,会像这桂花香一样,慢慢飘进城市的每个角落,落在寻常人家的窗台上,生根,发芽,开出属于生活的花。
地铁进站时,他摸出手机,给奶奶打了个视频电话。屏幕亮起,奶奶的笑脸占满了整个画面,背景里是他买的那个老年机,正安静地躺在桌布上。奶奶,陈默笑着说,我给您带了个新玩意儿,能陪您听戏呢。
电话那头的笑声,混着地铁进站的轰鸣,像首温暖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