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知道,人都会死,所以我对死亡并不恐惧。
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我死了。
我的葬礼上,哀乐低回。
我飘在半空,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悲伤,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林晚。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最后却因数据造假、霸凌新人而自杀身亡的头部网红。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张哲,我的男友,我的老板。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英俊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悲恸。
他怀里,梨花带雨的夏沫正抽噎得几乎喘不上气。
夏沫,我的死对头,也是那场审判直播的发起人。
她哭着对媒体说：都怪我,如果我没有曝光她的恶行,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绝路……可我只是想为那些被她欺负的新人讨个公道啊……
多么善良,多么无辜。
记者们的闪光灯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尸体上。
张哲温柔地抚摸着夏沫的背。
他正对镜头,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却坚定：晚晚的离开,我们都很痛心。但逝者已矣,我们更应该关注事实的真相。公司会全力配合调查,给公众一个交代。
同时,我也会照顾好夏沫,她只是一个勇敢说出真话的孩子。
好一个勇敢的孩子。
我看着他俩,一个扮演悲痛欲绝的痴情男友,一个扮演正义凛然的吹哨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1.
葬礼结束后,他们回到了我们曾经的家。
那个我亲手布置,充满我们甜蜜回忆的公寓,如今成了他们庆祝的舞台。
门一关上,夏沫脸上的泪痕瞬间消失,她从张哲怀里挣脱出来,嫌弃地拍了拍衣服：演得我快吐了,你那些媒体朋友也太不专业了,闪光灯差点闪瞎我的眼。
张哲扯了扯领带,神情放松,动作慵懒的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昂贵的香槟,砰地一声打开。
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欢快地跳跃。
他们在庆祝,在我家庆祝,在我葬礼当天。
辛苦了,我的宝贝。张哲从背后拥住夏沫,亲吻着她的脖颈,从今天起,林晚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她的商务、她的团队以及她那价值千万的账号。
夏沫满意的笑了,发出咯咯的笑声,转身勾住他的脖子：那……我算不算踩着她的尸体上位会不会有心理负担啊
张哲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则是从她腰间向下滑动：傻瓜,网上的东西,都是剧本,你现在已经被捧成了正义的化身,是粉丝心里最完美的小仙女。至于林晚那女人……呵呵。她太天真,太碍事了,死了,价值才能最大化。
她把一切都给你,你还嫌她碍事
她给的,不是我想要的。张哲的语气淡漠,带着些不屑,我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有野心的、能为我创造最大利益的棋子,而不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总想拉我‘走正道’的圣母。你,比她合适多了。
原来如此。
我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天真和碍事。
我的善良,是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恨意像蚂蚁一样,钻到我我死后虚无的灵魂里,让我浑身难受。
凭什么凭什么我付出一切,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凭什么这对狗男女可以踩着我的尸骨,享受荣光
我不甘心！
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的怨念,在这一刻,冲上顶峰。
......
再次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我有些晕眩。
高档的檀香混着古木清香,沁入我的鼻腔。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并不在冰冷的殡仪馆,也不在那间被狗男女侵占的公寓,而是在我的工作室里。
我那间专门用来做文物修复直播的工作室。
面前的修复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幅残破的缂丝团扇,扇面上精美的仙鹤图案断裂成十几块碎片,正是我死前一个月正在修复的宋代文物。
墙上的电子钟,清晰地显示着日期。
距离夏沫开启那场审判直播,曝光我所谓黑料合集的日期,不多不少,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我,重生了。
重生在悲剧发生前的一个月。
心脏剧烈的跳动,不完全是重生的喜悦,更多的是复仇的机会。
张哲,夏沫。
这一次,我们好好玩。
我低头,看着手边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既然你们喜欢剧本,喜欢演戏。
那我就亲手为你们量身定做一出大戏。
一场,让你们身败名裂的戏。
2.
上一世,这个时间点,张哲正因为我拒绝参与他策划的黑红剧本而与我冷战。
那个剧本,旨在通过制造我和夏沫的霸凌矛盾,为公司旗下两个头部主播同时引流,实现利益最大化。
我当时觉得这种靠恶意炒作博眼球的方式违背了我的原则,严词拒绝,并因此和张哲大吵一架。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商议,而是一场测试。
我拒绝了,就证明我这颗棋子不听话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B计划——牺牲我,捧红夏沫。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跳出张哲两个字。
看见那个名字,我笑了,是那种无语时才会出现的冷笑。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他温柔的声音,丝毫听不出语气中带有疏离：晚晚,还在工作室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在呢。我拿起一块缂丝碎片,声音平静如水,你说剧本的事吗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电话那头的张哲明显愣了一下,看来,是不敢相信我会妥协。
你……同意了
是啊,我强忍着恶心,用着撒娇的语气,就像前一世那个傻白甜一样,你是老板,又是我的男朋友,你的决定肯定是为我好,为公司好。我之前是太较真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女友,一个能为他创造利益的工具。
果然,他的声音立刻变得柔情蜜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流量为王。我们稍微用点方法,就能站得更高,做更多我们想做的事,不是吗
嗯,我明白了。我顺着他的话说,那……剧本具体要怎么操作你详细跟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马上发给你。张哲的声音里全是计划得逞后的愉悦,你先看着,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再慢慢聊。
挂掉电话,我放声大笑。
是对上一世屈辱的释放,也是对这世张哲结局的期待。
上一世,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他这套为了未来的鬼话,才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
他所谓的我们,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很快,一份名为《双姝争锋》的策划案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点开,一字一句地看着。
里面详细策划了如何通过剪辑、偷拍、伪造聊天记录等方式,捏造我霸凌夏沫的证据。
第一步,安排助理在直播时不小心手滑,放出我训斥新人的音频（实际上是我在指导新人业务,但通过恶意剪辑可以完全变味）。
第二步,买通稿,在各大营销号上发布匿名爆料,暗示某文物修复女神私下人品堪忧,脾气暴躁。
第三步,让夏沫在一次线下活动中,故意摔倒,并拍下我冷漠旁观的照片,制造我俩不和的假象。
……
一步步,一环环,阴险至极,滴水不漏。
而最终的高潮,就是夏沫开启直播,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而我将在公司的安排下沉默不语,坐实罪名,为她献祭流量。
策划案的最后,还附上了我俩的角色定位：
我,林晚,是伪善的白莲花。
夏沫,是勇敢反抗霸凌的黑天鹅。
而他张哲,则是那个深明大义,不为爱情蒙蔽双眼的公正总裁。
真是一出好戏。
可惜,这一世,演员就位了,剧本……得由我来改写。
我将这份策划案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然后登录了一个我用了多年的小号。
这个账号,是我刚入行时为了学习行业规则、观察对家动态而注册的,除了我,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没有急着去曝光这份策划案,那太蠢了。
没有前因后果的爆料,只会被当成是恶意造谣,轻易就能被张哲的公关团队压下去。
我要做的,是埋下一根根引线,等时机成熟,再将它们全部点燃。
我打开各大娱乐论坛,用那个小号发了一个帖子。
标题是：【业内深扒：MCN机构流量密码——献祭式炒作真的存在吗】
帖子里,我没有指名道姓,而是以一个业内人士的口吻,详细剖析了近年来几起著名的网红互撕事件,并大胆猜测,这些看似是个人矛盾的事件,背后很可能都有MCN机构的推手。
我抛出了一个概念：剧本杀式炒作。
即MCN机构为旗下艺人量身打造互撕剧本,一方扮演恶人,被全网攻击,另一方扮演受害者,吸血恶人的流量和粉丝,实现快速飞升。而被献祭的恶人,往往会在风波过后,被公司以形象受损为由雪藏或解约。
帖子写得半真半假,干货满满,又充满了悬念和阴谋论的味道,完美戳中了吃瓜群众的嗨点。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电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只是第一步。
张哲,夏沫,你们的舞台已经搭好。
接下来,就该由我这位新人导演兼编剧,为你们安排镜头了。
3.
晚上的饭局,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红色长裙,明艳动人,与我平日里素雅的风格截然不同。
张哲看到我时,眼神拉丝,侵略性的自上到下的扫视着我,随即是满意的笑。
他大概以为,我换上这身战袍,是下定决心要陪他杀出一条血路了。
晚晚,你今天真美。他为我拉开椅子,殷勤备至。
是吗我冲他一笑,眼波流转,毕竟是要演‘恶女’了,总得有点气场,不然怎么镇得住场子
这句玩笑话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防。
席间,他意气风发地跟我描绘着计划成功后的蓝图。
等这次炒作完成,夏沫的流量会达到一个顶峰,公司的估值至少能翻一倍。到那时候,我们就启动下一轮融资,上市也不是不可能。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晚晚,你相信我,我们受的这点委屈,都是值得的。
我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我们
他的蓝图里,从来就没有我。
对了,阿哲。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份剧本,夏沫她……知道多少
张哲端着红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地说：她只需要知道她自己那部分就行了。完整版的,只有我们俩知道。毕竟,你是核心。
真是滴水不漏。
他对夏沫,同样留了一手。他要确保夏沫对我的恨是真的,这样演出来才逼真。
他也需要我这个核心的配合,来稳住夏沫。
他以为,他掌控着全局。
我明白了。我垂下眼帘,做出顺从的姿态,我会好好配合的。
饭后,张哲送我回家。
在公寓楼下,他拥抱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晚晚,委屈你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靠在他怀里,近距离感受着他的虚伪。
好。
为了不被他发现异样,我忍着推开他的冲动,被他抱了好一会儿。
五分钟后,他终于松开了手,我也像是鱼入水池,大口的呼吸着干净的氧气。
我没多停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便打算转身上楼。
但是他似乎没有走的意思,脚步紧紧的跟着我。
就送到这吧,明天还要早起工作。我害怕上楼之后事情超出掌控,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他。
张哲有些愣神,大概是没想过我会拒绝他吧。
我没等他回话,快步走回到家,第一时间反锁了门,然后冲进浴室,一遍遍地搓洗着被他碰过的地方,直到皮肤发红。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场葬礼,张哲和夏沫在我冰冷的身体旁亲吻、庆祝。
我被这极致的恶心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在工作室里修复那把残破的团扇,一边按部就班地执行我的计划。
我以需要和夏沫培养一下敌对情绪为由,向张哲要了夏沫近期的行程表。
然后,我开始有意识地偶遇她。
她去健身房,我恰好也在。
她去常去的咖啡馆,我也坐在她邻桌。
我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怜悯和审视。
夏沫被我看得浑身发毛。
她本就心虚,加上张哲事先的铺垫,她认定我是在无声地向她宣战。
终于,在一个品牌活动后台的化妆间里,她忍不住了。
林晚,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戒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补妆,从镜子里看着她那张写满不安和敌意的脸。
我打什么主意了我淡淡地问。
你……她被我噎了一下,随即冷笑,少在我面前装蒜了！张总都跟我说了,你就是嫉妒我,想整我！我告诉你,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新人了,我不会怕你的！
是吗我放下口红,转过身正视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夏沫,你猜,如果现在我们俩同时出事,张哲会保谁
夏沫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个问题,无疑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安。
她和张哲,不过是利益捆绑,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她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可刀,随时都可能被丢弃。
他当然会保我！她嘴硬道,因为我比你有价值！
价值是会变化的。我一步步逼近她,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比如……当一个所谓的‘受害者’,被发现其实也是剧本里的一环时,你猜,她的价值还剩多少
夏沫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煞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份《双姝争锋》的策划案,写得很精彩,不是吗
轰的一声,夏沫感觉自己的大脑炸开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她怎么会知道策划案的名字张哲明明说过,完整版的只有他和林晚知道！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我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脸,知道我的第一颗种子,已经成功地在她心里种下了。
怀疑的种子。
张哲,你以为你掌控着一切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精心设计的棋局,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你预想的轨道。
4.
夏沫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剧烈。
从那天起,她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敌意,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和猜忌。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甚至对张哲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张哲看在眼里。
但他并没有怀疑我,反而对我挑拨离间的成果十分满意。
干得不错,晚晚。他在电话里夸奖我,夏沫现在对你恨得牙痒痒,到时候直播,情绪肯定到位。
那就好。我一边用镊子夹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过,你也别逼得太紧了。张哲又叮嘱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别让她在计划开始前就捅出什么篓子。
放心,我有分寸。
我当然有分寸。
我的目的,不是要逼疯夏沫,而是要让她变成一颗埋在张哲身边的定时炸弹。
而引爆这颗炸弹的,需要一根更长的引线。
我那个名为【献祭式炒作】的帖子,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在各大论坛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MCN机构操控舆论,牺牲艺人博流量的阴谋论调调,已经深入人心。
我趁热打铁,用小号又接连发布了几个帖子。
【深扒某Z姓老板的发家史,看看他是如何将黑红玩到极致的】
【盘点那些年突然销声匿迹的网红,他们真的都是自愿退网吗】
帖子里,我虽然隐去了关键信息,但用词极为暧昧,指向性极强。凡是熟悉这个圈子的人,稍一联想,就能猜到我说的是谁。
一时间,关于张哲和他旗下天启传媒的黑历史,被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
他如何打压对家公司、如何为旗下艺人买水军刷差评、甚至如何恶意剪辑竞争对手的视频……
桩桩件件,虽然没有实锤,但已经足够让天启传媒陷入一场不大不小的舆论危机。
张哲的公关团队焦头烂额。
而我,作为他最信任的枕边人,自然成了他的倾诉对象。
妈的,不知道是哪个对家在搞我！办公室里,张哲烦躁地扯着领带,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舆情报告摔在桌上,查了几天了,IP地址全在国外,根本找不到人！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柔声安慰：别气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些谣言过几天就散了。
散张哲冷笑,现在公司几个重要投资方都在打电话问我,再这么下去,下一轮的融资肯定要泡汤！
他的烦躁和愤怒,正是我想要的。
人一愤怒,就容易出错。
阿哲,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说……会不会是夏沫那边走漏了风声毕竟,知道我们计划的,只有她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张哲心里。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我低下头,委屈地说,最近夏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且,你想想,这些爆料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正好在我们准备启动计划的时候。
张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说的没错,时机太巧了。
他是个多疑的人,从不真正信任任何人,包括夏沫。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夏沫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或者为了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才故意放出了这些消息来敲打他。
这个贱人！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青筋暴起。
我吓得缩了一下,怯生生地说：也许……也许是我多心了。夏沫她……应该不敢吧
我越是这么说,他心里就越是认定。
不敢为了红,她有什么不敢的！张it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看来是我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看着他被我轻易挑起怒火的样子,我心中冷笑连连。
张哲,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自负。
你以为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你和夏沫之间的信任,本就没任何基础可言,有的只是那两三句不一定能兑现的承诺。
现在,我只需要轻轻一戳,它就会彻底破碎。
一场风暴,即将在天启传媒内部悄然酝酿。
而我,只需要坐在我的修复台前,静静地,修复我的团扇,等待好戏开场。
5.
张哲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削减夏沫的资源。
原定给她的一个高奢品牌推广,被他以形象与品牌调性不符为由,转给了公司另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一个热门综艺的飞行嘉宾名额,也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推掉。
夏沫不是傻子,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几次三番想找张哲问个清楚,但都被张哲以开会忙为由拒之门外。
恐慌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
她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语气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后来的哀求。
【林晚,你到底跟张总说了什么】
【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这些工作！】
【只要你让我见张总一面,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一条都没有回。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要让她在绝望中,彻底看清张哲的冷酷无情,让她明白,她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工具。
终于,在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后,夏沫在公司走廊里爆发了。
她不管不顾地拦住正要出门的张哲,双眼通红地质问他：张哲！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要把我的资源都停掉
张哲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厌恶。
夏沫,注意你的身份。他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的身份夏沫惨笑一声,我算你什么身份一个帮你演戏,帮你赚钱,随时可以被你扔掉的工具吗
他们争吵的动静,引来了公司不少员工的围观。
我恰好路过,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张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压低声音警告道：你疯了吗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
我就是疯了！夏沫彻底豁出去了,你把我逼疯的！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我们今天就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张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凑近夏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拿什么跟我鱼死网破凭那份我随时可以说你是伪造的策划案,还是凭我们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夏沫,别天真了,没了天启传媒,你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夏沫所有的火焰。
她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是啊,她拿什么跟张哲斗
她所有的资源,所有人脉,都来自于他。
离开了这个平台,她就像被拔掉鱼鳞的鱼,没有任何防护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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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满意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西装,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
经过我身边时,他甚至还对我投来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我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夏沫一个人,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我走上前,将一件外套披在她外露的肩膀上。
她身体一颤,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跟我来。我没有多说,转身朝我的工作室走去。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工作室里,阳光正好。
那把残破的缂丝团扇,在我一个多月的精心修复下,已经初见雏形。断裂的仙鹤,正被一根根金线重新连接,仿佛即将浴火重生。
很美,是吗我轻声说。
夏沫没有回答,只是戒备地看着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
我打开电脑,将那份名为《双姝争锋》的策划案,调了出来。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几十个录音文件和视频。
我随便点开一个。
那是张哲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正和他的一个投资人朋友吹嘘。
……夏沫呵,有点小聪明,野心也够大,是个好用的工具。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还真以为自己能做老板娘……
……林晚可惜了,太理想主义,在这个圈子活不长。不过没关系,她死之前,还能为我创造最后一次价值……
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传来。
夏沫的脸,一寸寸地失去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你还觉得他是那个会带你走上巅峰的伯乐吗我关掉录音,平静地看着她,夏沫,他不是在捧你,他是在养你。把你养成最肥美的祭品,然后,在我之后,再毫不留情地献祭掉你。
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唯一的区别是,我知道自己是棋子,而你,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
我将电脑转向她。
现在,棋子想反抗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掀翻这个棋盘
6.
夏沫在我的工作室里,枯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不说话,不流泪,只是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文件。
我知道,她的世界正在崩塌。
而我要做的,是引导她重组。
那个她曾仰望、信赖、甚至寄托了一丝幻想的男人,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算计她,甚至……准备随时抛弃她。
这种背叛,比任何刀子都更伤人。
我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继续修复我的团扇。
金线穿梭,将破碎的丝绸重新缝合。
就像我正在做的事情一样,将一颗破碎的心,重新赋予反抗的力量。
终于,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时,夏沫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原本心如死灰的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复仇的意味,林晚,我们是死对头。你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放下手中的工具,笑了,夏沫,你还没明白吗我们早就不是死对头了。从张哲写下那个剧本开始,我们就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想让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我要的很简单——让他身败名裂。而你,是扳倒他最重要的一枚武器。
我只是你的武器夏沫自嘲地笑了。
不。我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你是我的战友。我一个人,或许能让他伤筋动骨,但加上你,我们能让他万劫不复。
我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只有冷静和坦诚。
夏末沉默了。
良久,她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知道,她动摇了。
很简单。我将电脑转向她,开始阐述我的计划,首先,你要回到张哲身边,向他‘道歉’,‘忏悔’。
什么夏沫猛地站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让我去给他道歉不可能！
冷静点,夏沫。我安抚她,这是演戏,我们最擅长的不就是演戏吗你要让他相信,你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以后会对他死心塌地,做一个最听话的工具人。只有这样,他才会对你放下戒心,让你重新回到计划的核心。
夏沫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在做着天人交战。
然后呢她咬着牙问。
然后,你要利用他的信任,帮我拿到一样东西。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天启传媒的……财务数据,尤其是和他几个主要投资方的资金往来记录,还有公司内部所有艺人的‘阴阳合同’。
夏沫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混迹这个圈子多年,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行业黑料了,这是足以将张哲和整个天启传媒送进监狱的铁证！
你疯了……她喃喃道。
我没疯。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公道。那些被他打压、雪藏、毁掉人生的艺人,也需要一个公
道。夏沫,你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夏沫记忆的闸门。
她想起了自己被前公司雪藏时,走投无路的绝望。
想起了她父亲躺在病床上,急需手术费时,她的无助和恐慌。
如果当时没有那笔从天而降的匿名汇款,没有林晚将她推荐给张哲……她现在会在哪里
她一直以为林晚签下她,是为了找个对手来刺激自己。
可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误会了林晚的善意。
而她,却差点成了亲手将这份善意推入深渊的刽子手。
悔恨、羞愧、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了眼底的一抹决绝。
好。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事成之后,张哲倒了,天启传媒完了,你我之间,两不相欠。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我不想欠你的。
可以。我点点头,向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夏沫看着我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两只手,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决绝的温度,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场针对猎人的反向围剿,正式拉开了序幕。
7.
夏沫的演技,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第二天,她就主动找到了张哲,上演了一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苦情大戏。
她承认自己之前是被嫉妒和不安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声泪俱下地保证,以后绝对会唯张哲马首是瞻,让他指东,绝不往西。
张哲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夏沫的幡然醒悟,完美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
他先是冷着脸敲打了夏沫一番,然后又宽宏大量地表示,只要她乖乖听话,之前的资源都会还给她。
一场危机,看似就这么被化解了。
我从夏沫发来的加密信息里,得知了这一切。
【他信了。但对我还是有防备,办公室的电脑加了三重密码。】
我回了她四个字：【耐心,等待。】
猎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切都风平浪静。
夏沫重新拿回了她的资源,表现得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听话。
她和我在公众场合的几次偶遇,都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完美地配合着张哲的剧本。
张哲对我俩的入戏状态非常满意,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我,则利用这段时间,悄悄做了两件事。
第一,我联系上了一位国内顶级的财务审计师。他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为人刚正不阿。我没有告诉他全部真相,只说我怀疑我所在的公司存在严重的财务造假和偷税漏税行为,希望能请他帮忙。王叔叔看了我提供的部分旁证后,立刻答应,只要我能拿到核心账目,他会帮我分析出里面的所有猫腻。
第二,我完成了那把缂丝团扇的修复。
当最后一根金线归位,那只破碎的仙鹤,终于在灯光下重新展开了华美的翅膀,栩栩如生,光彩夺目。
我为它办了一场小型的线上发布会,邀请了几位文博界的专家和主流媒体。
发布会上,我详细讲解了这把团扇的修复过程,以及它背后所承载的宋代美学和工艺价值。
这场直播,没有狗血的撕逼,没有夸张的表演,只有对文化和匠心的敬畏。
它像一股清流,在乌烟瘴气的网红圈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我的账号,在一夜之间,涨粉数百万。
更重要的是,我收到了来自故宫博物院和国家历史博物馆的合作邀请。
这意味着,我林晚,已经不再只是需要依附于MCN机构才能生存的网红了。
我有了自己的底牌,一张足以让我和张哲彻底切割的底牌。
张哲看到这一切,内心复杂。
他既为我带来的巨大流量和声望感到高兴,又隐隐觉得,我这只金丝雀,似乎快要飞出他的笼子了。
这种不安,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他对我的态度上,恩威并施。
他一面高调地为我举办庆功宴,在媒体面前大秀恩爱,将我塑造成他最得意的作品；一面又在私下里不断地提醒我,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要忘了那场即将到来的双姝争锋大戏。
而我,就利用他这种复杂的心态,为夏沫创造机会。
庆功宴当晚,我故意把他灌得半醉。
在他去洗手间的间隙,我将一个伪装成U盘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塞进了他的西装内口袋。
然后,我给夏沫发了一条信息：【行动。】
此时,夏沫正以送解酒药为名,守在张哲的办公室门口。
张哲的助理对她这个老板娘的热门人选,早已见怪不怪,并未阻拦。
夏沫进入办公室,反锁了门。
张哲的电脑,就摆在桌上。
她拿出我提前给她的解码器,连接上电脑。
解码器是我托一个黑客朋友帮我高价买来的,专门用来破解复杂的商业密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夏沫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就在密码即将破解的瞬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张总您在里面吗
是张哲助理的声音。
夏沫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8.
夏沫,稳住。
我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清晰地传到夏沫耳中。
在行动开始前,我就预想过各种意外。
我通过那个信号发射器,可以实时监控到办公室周围的动静,并与夏沫保持联系。
别出声,把解码器拔掉,藏起来。我冷静地指挥着。
夏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迅速拔掉解码器,塞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装作在翻看的样子。
门外的助理又敲了敲门：夏沫姐你在里面吗张总喝多了,我送他回来了。
夏沫清了清嗓子,用带着一丝慵懒的语气说：啊,在呢,稍等一下。
她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侧身挡住助理的视线,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娇嗔：你怎么才把他送回来沉死了。
助理没起疑心,只是笑了笑：没办法,今晚王总他们太能喝了。
说着,他就扶着醉醺醺的张哲走了进来。
张哲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助理扶着倒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助理安顿好他,便对夏沫说：夏沫姐,那张总就交给你了,我先下班了。
好,辛苦了。
门关上的瞬间,夏沫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失败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代表着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已经达到了98%,语气坚定地说,你成功了。
原来,就在助理敲门的前一秒,解码器已经完成了核心数据的复制。
夏沫愣住了。
现在,立刻离开那里。我命令道,剩下的,交给我。
夏沫带着那份珍贵的数据,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天启传媒。
而我,也扶着喝醉的张哲回了家。
第二天,张哲醒来,对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看着我为他准备的醒酒汤,眼神里充满了温情：晚晚,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将从夏沫那里拿到的数据,交给了王叔叔的团队。
专业的审计师们,很快就从那堆看似正常的财务报表中,揪出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违法证据。
偷税漏税、非法洗钱、签订阴阳合同、挪用公司资产……
每一条,都足以让张哲牢底坐穿。
而那场所谓的审判直播,也如期将至。
张哲亲自为夏沫挑选了直播的场地,布置了灯光,甚至连她要流泪的时间点,都精确到了秒。
他以为,他正在导演一出年度大戏。
他不知道,他自己,才是这场大戏真正的主角。
直播当天,夏沫穿着一身白裙,画着精致的楚楚可怜的妆容,准时出现在镜头前。
而我,则坐在我的工作室里,面前摆着三台电脑。
一台,是夏沫的直播间。
一台,是我的直播间,黑着屏,但已经有千万粉丝涌入,等待着吃瓜。
还有一台,连接着王叔叔的团队,以及……几家官方媒体的举报邮箱。
各位宝宝们……
夏沫开口了,声音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按照张哲给的剧本,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罪行。
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林晚姐她……她一直是我很敬佩的前辈,可是她……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爆炸了。
【我就知道林晚是白莲花！心疼夏沫！】
【霸凌者滚出直播圈！】
【脱粉了脱粉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心如止水。
上一世,就是这些言论,将我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而这一世,它们将成为审判张哲的钟声。
就在夏沫演到最精彩的部分,即将拿出那些伪造的证据时,我,林晚,用我的千万粉丝大号,向她申请了连麦。
整个直播间,瞬间静止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件的主角,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夏沫看着连麦申请,手心全是汗。
耳机里,传来我冷静的声音：夏沫,别怕,按计划行事。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同意。
我的脸,出现在了直播间的屏幕上。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镜头,看着夏沫。
夏沫,我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网络,你手里那份所谓的‘证据’,是张哲给你的,对吗
夏沫愣住了。
弹幕也炸了。
【什么情况】
【有瓜！惊天大瓜！】
张哲在后台看着监视器,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拿起对讲机疯狂嘶吼：夏沫！你在干什么！挂断！快给我挂断！
但夏沫,没有听。
她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救赎者。
我继续说：一年前,你被前公司雪藏,是我找张哲签下你的,对吗
夏沫的嘴唇动了动,点了点头。
你父亲手术费不够,是我用小号匿名打给你五十万,对吗
我亮出了一张转账截图,收款人的名字,被我打上了马赛克,但金额和时间,与夏沫父亲手术的时间完全吻合。
夏沫的眼泪,瞬间决堤了。
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真的。
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张哲告诉你,是我嫉妒你,要整你。所以他为你策划了这场戏,让你扮演受害者,踩着我的尸体上位,然后他承诺,会把我的所有资源都给你。
他利用你的野心,也利用我的善良,让我们像两只斗兽场里的困兽一样互相撕咬,而他,高高在上地坐收流量和利益。
夏沫,现在,你还要继续为他演这出戏吗
我的声音,字字诛心。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懵了！
夏沫看着我,看着那些曾经的弹幕,又想起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和欺骗。
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在千万观众的注视下,她缓缓地,将手中的那叠台本,撕了个粉碎。
不。她对着镜头,泪流满面,却笑得决绝,我不演了。
林晚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张哲策划的！是他逼我,是他利诱我！他就是个魔鬼！
她像疯了一样,将张哲如何威逼利诱她、如何承诺事后分成的肮脏交易,全部抖了出来。
那一刻,直播间彻底瘫痪。
而我,则按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一份长达数十页的,关于天启传媒财务造假的实名举报信,以及所有证据链,被我同时发送到了各大媒体和税务、公安部门的邮箱。
张哲,你的审判日,到了。
9.
那场直播,后来被网友们戏称为网红圈的广岛核爆。
它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夏沫撕掉剧本,开始反水的那一刻,张哲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疯狂地让人切断直播信号,但已经太迟了。
无数网友录下了全程,视频像病毒一样在全网扩散。
林晚
夏沫
联手反杀
天启传媒老板张哲
剧本
心疼林晚
一个个词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屠戮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
紧接着,我发出的那封举报信,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税务部门和公安机关,连夜成立了专案组。
第二天一早,天启传媒就被查封了。
张哲在办公室里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面如死灰,狼狈不堪。他隔着警戒线,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
这一世,我没有给他机会,在我死后庆祝。
我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是如何在我手中,轰然倒塌的。
后续的事情,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天启传媒旗下的艺人,纷纷站出来发声,控诉张哲的种种恶行。那些被他打压、雪藏的故人,也拿出了当年的证据。
墙倒众人推。
张哲和他背后的资本,瞬间成了过街老鼠。
他本人,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证据确凿,面临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而我和夏沫,则成了这场风暴中最受关注的两个人。
有骂我们的,说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报复不择手段。
但更多的,是支持和同情。
人们看到了资本的丑恶,也看到了两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孩,是如何联手反抗的。
风波过后,我收到了夏沫的一条信息。
【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回她：【去哪】
【不知道,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你甘心吗】我问。
那边沉默了很久。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我打了一行字过去：【那就别走。留下来,和我一起,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规则。】
半小时后,夏沫出现在我的工作室门口。
她还是那副有点怯懦又有点倔强的样子,看着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这个行业就应该这么烂。我看着工作室里那把修复好的团扇,它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总要有人,去把那些破碎的东西,重新拼起来。
而且,我转头看向她,笑了笑,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我需要一个最懂丛林法则的战友,而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合作伙伴。
夏沫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也笑了。
好。她说,但说好了,我只负责帮你骂人、撕逼、搞定那些难缠的家伙。运营和管理,我可不管。
成交。
那天,阳光很好。
我们两个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女人,在废墟之上,达成了和解。
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成为那种可以分享心事的亲密闺蜜,但我们成了最懂彼此的战友。
我们都曾被黑暗吞噬过,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光明。
10.
半年后。
我和夏沫共同成立的拾光工作室正式挂牌。
名字是我起的。
拾起破碎的时光,也拾起那些被资本遗忘和践踏的微光。
工作室不大,签的艺人也不多,只有几个被天启传媒坑害过,但依然有才华、有梦想的年轻人。
我们摒弃了MCN传统的那套流量至上、炒作优先的模式。
我们为每一个艺人量身打造最适合他们的发展路线。
喜欢唱歌的,我们就送他去最好的音乐学院进修,帮他对接最专业的制作人。
擅长表演的,我们就鼓励他去跑剧组,磨炼演技,哪怕只是个小角色。
我们不买热搜,不刷数据,不制造任何虚假的繁荣。
我们相信,真正的才华,总有发光的一天。
起初,很多人不看好我们。
觉得我们这种佛系的运营方式,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根本活不下去。
甚至有对家公司在背后嘲笑我们是网红圈的养老院。
对此,夏沫的回应是,直接在微博上挂出了那家公司的黑料,条理清晰,证据确凿,锤得对方公关团队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删博道歉。
那一战,让整个圈子都见识到了夏沫的战斗力。
也让所有人明白,拾光工作室,不好惹。
而我,则继续做着我的文物修复直播。
我与故宫博物院的合作项目,让我的人气和口碑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我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网红,而是成了一个文化传播的符号。
我利用我的影响力,为工作室的年轻人们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机会。
比如,让我旗下的歌手,为纪录片演唱主题曲。
让我旗下的演员,在历史剧中扮演一个有分量的小角色。
我们就像两棵并肩而立的大树,我负责向上生长,接触阳光,夏沫负责扎根土壤,抵御风霜。
我们共同为树下的幼苗,撑起一片干净的天空。
这天,是工作室成立一周年的纪念日。
我们没有搞什么盛大的派对,只是在工作室里,简单地吃了一顿火锅。
年轻人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最近的趣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夏沫喝了点酒,脸颊微红,她举起杯子,对我晃了晃。
喂,林晚。
嗯
谢谢你。她说,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澄澈,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
我也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我也谢谢你。我说,谢谢你,选择和我一起,掀翻那个棋盘。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闪烁。
我知道,这个世界依然有很多不公,依然有很多黑暗的角落。
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不放弃,不妥协,总能亲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那片公平、干净的天空。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上面是王叔叔发来的信息。
【张哲一审判决下来了,数罪并罚,无期。】
我平静地删掉了信息,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最嫩的牛肉,放进夏沫的碗里。
吃吧,我笑着说,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还长着呢。
而这一次,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光明正大,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