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星海市的凌晨五点,地铁3号线的站台像个装满沙丁鱼的铁盒。
我裹紧洗得发皱的外套,怀里揣着刚改完的手稿,被人潮推着往车厢里挤。手稿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卷,上面北漂女孩小苏的名字晕开一点墨痕,像极了我现在的日子——又湿又皱,没个人样。
挤什么挤踩我鞋了!身后的大妈推了我一把,我的手稿哗啦掉在地上。
我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纸页,一只皮鞋就碾了上来。
哟,还写东西呢穿皮鞋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笑,现在谁还看这种没霸总、没重生的破玩意儿不如多挣点钱,少做白日梦。
我把手稿死死护在怀里,没敢反驳。
在星海市,这就是规矩——出版圈只认爽文流量,你写普通人挤地铁、吃泡面,编辑会把稿子扔回你脸上:读者要的是逆袭,不是卖惨!;连咖啡店兼职都要看业绩,店长每天盯着监控说:林野,你再摸鱼改稿,这个月绩效扣光,房租都交不起!
七点半到咖啡店,我刚把围裙系上,店长就把一摞传单拍在收银台:今天必须发完,不然别想下班。
收银台旁堆着我的书——《人间褶皱》,印了五千本,半年只卖出去三十多本。有客人拿起翻两页,又啪地扔回来:写的全是穷酸事,看着就闹心。
我低头擦收银台,把那些话往肚子里咽。
中午没客人的时候,我偷偷拿出手稿改。写小苏加班到凌晨,在公司楼下买了个凉包子,咬了一口发现是馊的,蹲在路边哭。眼泪滴在稿子上,我赶紧抹掉——怕被店长看见,又要挨骂。
这页写得好。
突然有人说话,我吓得把手稿往抽屉里塞。抬头一看,是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长得极好看,下颌线锋利得像用刀刻的,眼睛很亮,盯着我抽屉里的手稿,没看菜单:你是林野《人间褶皱》的作者
我心里一紧,以为又是来嘲讽我的。之前有个读者找到店里,说你的书让我失眠,全是负能量,还把书摔在我脸上。
是我。我扯了扯围裙,书在那边,十块钱一本,买不买随你。
他没动,反而问:还剩多少本
四百多本吧,都在我出租屋堆着。我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全要,我送你几本,省得占地方。
我以为他会笑我自不量力,没想到他掏出手机,点开我的收款码。
滴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吓了我一跳。
我点开一看,余额多了四千块。
四百本,一本十块,刚好四千。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声音很轻,以后你写的每本书,我都包圆。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你……你是谁
他没说名字,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收银台上。纸条上的字很漂亮:你的文字能戳中人心,别放弃。
说完,他转身就走。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脚踝,带着一点淡淡的雪松味。
我拿起纸条,手指都在抖。
开店这么久,没人说过我的文字戳中人心。编辑劝我改爽文,读者骂我传播负能量,店长嫌我不务正业,连地铁里的陌生人都觉得我在做白日梦。
可这个男人,连我书里写了什么都没说,就买走了我所有的存货。
下午客人多的时候,我老走神。一想到那张纸条,手里的咖啡就差点洒出来。
林野!你发什么呆店长走过来,瞪了我一眼,再这样,明天别来了!
我赶紧点头,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能放弃。
晚上打烊后,我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家。我把收银台旁的《人间褶皱》摆整齐,又把那张纸条夹在手稿里。
我掏出手机,点开之前退稿的编辑对话框,打字又删掉——之前编辑说你不改爽文,永远别想出版,可现在,我突然想试试。
我把手稿摊开,在小苏蹲在路边哭的后面,加了一句:她不知道,有个人会在后面,递给她一个热包子。
窗外的路灯照在稿纸上,我第一次觉得,那些写满普通人日子的文字,好像没那么糟糕。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想知道他为什么买我的书,更想靠这些真实的文字,赚到房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第二天早上,我没再偷偷摸摸改稿。我把手稿放在收银台显眼的位置,有客人问,我就主动说:这是我写的书,讲的是咱们普通人的日子,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
有人摇头走开,也有人拿起翻了翻。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又来了。
他还是没点咖啡,只站在收银台旁,看着我手里的手稿笑:今天没藏起来
我脸一热,把稿纸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你要不要看看昨天加了一段。
他接过手稿,指尖划过纸页,动作很轻。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我突然觉得,星海市的日子,好像没那么难了。
可我没敢问他的名字,也没敢问他为什么帮我。我只知道,从他买走四百本书的那天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我书里写的那样:普通人的日子,再暗也会有光,哪怕只是一张纸条,一杯没点的咖啡,一个愿意听你讲故事的人。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出现,不只是给我一束光,而是要陪我把整个星海市的黑暗,都照亮。
沈砚看手稿时,指尖会轻轻点在我写的细节上。
比如看到小苏在便利店热泡面,汤洒了蹲在地上哭那段,他抬头说:上周我在星华路的便利店,见过一模一样的姑娘,她哭的时候还在护着怀里的简历,怕被汤泡了。
我手里的咖啡勺当啷撞在杯壁上。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能看懂我文字的人——不是编辑那种改改就能卖钱的敷衍,也不是读者太丧了看不下去的抱怨,是真的能接住那些藏在字缝里的、普通人的委屈。
你怎么会注意这些我忍不住问。
他把手稿递回来,指腹蹭过我写的地铁3号线早高峰能挤掉鞋:我也挤过三年3号线,有次被人挤得贴在门上,手里的豆浆洒了一身,那天还要去见客户,只能硬着头皮穿湿衬衫。
阳光从咖啡店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我突然发现,这个总穿黑色风衣、看起来很疏离的男人,其实和我一样,都在星海市的烟火里滚过。
那天之后,沈砚来咖啡店会多带一份东西。有时是隔壁巷的牛肉粉——知道我总忘了吃午饭;有时是暖手宝——星海市的秋天冷得快,收银台的空调总吹冷风;有次我重感冒,他直接拎来一袋子感冒药,还帮我顶了下午的班,让我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
你不怕被店长骂我裹着他给的毛毯,嗓子哑得厉害。
他正在帮客人冲咖啡,回头笑了笑:我跟店长说,我是你哥,来帮忙的。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跳突然乱了。
更让我惊喜的是,一周后沈砚说:某文化有个编辑,想看看你的全稿,我把《人间褶皱》的电子版发给他了,他说很有潜力。
某文化!那是星海市最厉害的出版社,我之前投过三次稿,连初审都没通过。
真的我手里的笔都握不稳了。
真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记着编辑提的修改意见,你看,这里说你写的‘职场PUA’那段,要是能加个具体的对话,会更戳人。
我盯着笔记本上整齐的字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长这么大,除了我妈,没人会为我的稿子这么上心。
那天晚上,我熬夜改完稿子,沈砚陪我在咖啡店待到凌晨。我写稿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看读者反馈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用读者画像能力记下来的,每个读我书的人,哭了几次,笑了几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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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个。他指给我看,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读你写的‘第一次领工资给爸妈买礼物’那段,哭着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之前总嫌爸妈唠叨,现在才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
我看着那段话,眼泪掉在键盘上。原来我写的那些没人愿意看的穷酸事,真的能帮到别人。
可好日子没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那天我正在整理手稿,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抬头一看,是前出版社的编辑张涛,他穿着花衬衫,手里拎着个名牌包,一脸得意地站在收银台旁。
林野,好久不见啊。他拿起一本《人间褶皱》,翻了两页就扔在桌上,还在写这种没人要的东西我就说你不听劝,早跟我改爽文,现在早就住上大平层了。
我攥紧手里的笔:我不写假的。
假的张涛笑出声,声音大得整个咖啡店都能听见,读者要的就是假的!要的就是霸总给女主甩黑卡,要的就是重生逆袭打脸!你写这些挤地铁、吃泡面的破事,谁看谁给你钱
客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我们看。我脸发烫,想反驳,却被张涛打断:我这次来,是给你机会。把你手里的新稿给我,我帮你改成爽文,保证首印十万册,稿费分你三成,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把新稿往抽屉里塞,我的稿子,不改。
张涛的脸立刻沉了:林野,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某文化真的会签你他们就是拿你当备胎,等找到更能卖钱的作者,立马把你踹了!
他说完,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书架,几本书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张涛却踩着书,居高临下地说:你等着,不跟我合作,你永远别想在出版圈混下去!
张涛走后,我蹲在地上捡书,手指被书角划破了也没察觉。沈砚回来的时候,看到我手上的血,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弄的他拿出创可贴,帮我包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疼我。
我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说我的稿子没人要,说某文化只是拿我当备胎。
沈砚没说话,只是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在椅子上,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好几度,张涛刚才去咖啡店找林野麻烦,还威胁他,你去查一下某出版社最近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跟其他作者接触。另外,林野的稿子,尽快走签约流程,我要确保下周就能签合同。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创可贴都忘了贴。
挂了电话,沈砚才回头看我,眼神软下来:别听他的,某文化很重视你的稿子,我不会让他欺负你。
你……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没敢问出口。
沈砚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却没解释,只是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一本本擦干净: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沈砚带我去了星海市的CBD,走进一栋特别高的写字楼。电梯停在28楼,门一开,我就看到墙上挂着的某文化四个大字。
你……我转头看沈砚,心脏跳得飞快。
他没说话,带我走进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书架上,摆着一本烫金的证书,上面写着某文化总编:沈砚。
我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
沈砚蹲下来帮我捡包,抬头笑了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压力。我找了半年真实题材作者,直到看到你的《人间褶皱》,才觉得没白找。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人间褶皱》的读者画像——每个读者的头像旁边,都有一行小字:读第5章时想起自己北漂的日子,哭了这本书让我觉得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难看完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想她了。
你的‘细节捕捉’能力,是最珍贵的。沈砚看着我,眼神特别认真,那些普通人的日子,不是没人看,是没人愿意写。我想跟你一起,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我看着屏幕上的读者反馈,又看看沈砚,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值了。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我的文字,花半年时间寻找;原来真的有人,会把普通人的日子,当成宝贝一样珍惜。
好。我点点头,声音有点抖,我跟你一起。
沈砚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阳光从办公室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我突然觉得,星海市的秋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可我没注意到,沈砚电脑屏幕的角落,弹出一条消息:张涛那边有动作,好像在找某出版社的人,可能要对林野的稿子下手。
沈砚看到消息,眼神沉了下去。他关掉消息框,转头对我笑: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张涛的报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
签某文化的合同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新衬衫。
沈砚拿着合同,手指在版税比例那栏划了一下:比常规作者高两个点,你的文字值得这个价。
我盯着合同上自己的名字,手都在抖。之前张涛说你永远别想在出版圈混下去,可现在,我不仅要出版,还要让《人间褶皱》再版,让那些说真实题材没人看的人闭嘴。
我们不仅要出书。沈砚把一杯热咖啡推到我面前,眼里闪着光,还要搞线下分享会,找北漂读者来聊故事,让更多人知道,普通人的日子也能写成好作品。
我突然觉得,之前的目标太浅了——我不该只满足于交房租,我要和沈砚一起,打破出版圈的爽文垄断,让真实题材有立足之地。
可这份兴奋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盆冷水浇透了。
那天我在咖啡店整理新稿,手机突然弹出条推送:某出版社重磅推出爽文《北漂逆袭记》,作者张涛:灵感源自真实生活,带你看普通女孩如何被霸总拯救!
我心里一沉,点进去一看,书的简介里写着女孩挤地铁、吃泡面,却意外遇到千亿霸总,从此逆袭人生——这分明是我新稿里小苏的故事,只是被张涛改成了无脑爽文!
我赶紧翻自己的抽屉,新稿不见了!上次张涛来咖啡店闹事后,我就把稿子放在抽屉里,还上了锁,可现在锁是开的,稿子没了踪影。
沈砚,张涛偷了我的稿子!我手抖着给沈砚打电话,声音都在发颤。
沈砚很快赶过来,看到推送后,脸色一下子冷了:我去查监控。
咖啡店的监控清楚拍到,三天前张涛趁我去后厨煮咖啡,撬了我的抽屉,拿走了新稿。更气人的是,他还买了水军在网上造势,说林野之前的《人间褶皱》是模仿我的创意,这次我才是原创,他就是个抄袭惯犯。
我看着网上的评论,血压都上来了——原来滞销作者是靠抄啊难怪写得那么丧,原来是没本事原创支持张涛老师,爽文才是王道,真实题材都是垃圾。
沈砚攥着我的手,指尖冰凉:别慌,我们有监控,有手稿修改记录,能证明你是原创。
我们立刻把证据整理好,发给星海市的出版监管部门,还在网上发了澄清声明。可没想到,张涛早有准备——他伪造了一份更早的手稿,上面的日期比我的修改记录还早,又找了几个所谓的证人,说见过张涛一年前就写这个故事了。
更狠的是,某出版社联合了十几个爽文作者,发了条联名声明:林野多次抄袭同行创意,还装清高写真实题材,实则是为了博同情,我们呼吁行业抵制这种不良作者!
这条声明一出来,网上骂我的声音更凶了。有人扒出我的住址,在楼下贴满抄袭狗滚出星海市的纸条;咖啡店的店长也给我发消息:现在客人都不敢来店里了,你别再来上班了,工资我会打给你。
我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沈砚想帮我,可某文化的高层找他谈话:辉耀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为了一个作者跟他们撕破脸,值得吗要么放弃林野,要么你就停职。
我不放弃。沈砚毫不犹豫地说。
第二天,某文化发了公告:总编沈砚因个人原因,暂停职务。
我看到公告时,正在收拾出租屋——房东说网上都在骂你,我这房子不能租给你了,三天内搬出去。
沈砚来帮我搬东西,他没提停职的事,只默默地帮我把书装进箱子里。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都怪我,要是我没写这个稿子,你就不会被停职了。
不怪你。沈砚蹲下来,帮我擦眼泪,是我要帮你,我不后悔。
可坏消息还没结束。监管部门给我回消息,说张涛提供的‘早期手稿’有公证,监控只能证明他拿了你的稿子,不能证明稿子是你的原创,暂时无法认定抄袭。
也就是说,我们的首次决战,输得一败涂地。
那天晚上,我们把东西搬到沈砚的公寓。我坐在地板上,看着堆在墙角的《人间褶皱》,突然觉得特别无力。我拿出手机,想删掉所有和写作有关的东西,沈砚却按住了我的手。
别放弃。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还有读者。
他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小号,里面全是读者的私信——有个读者说林老师,我相信你,你的书里写的都是我们的日子,张涛的爽文一看就是编的;有个读者发了段视频,是她读《人间褶皱》的片段,视频里她哭着说这本书陪我度过了失业的日子,你不能认输;还有个读者说我是律师,我可以帮你整理证据,免费的。
看着那些私信,我眼泪掉得更凶了。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我妈高血压犯了,住院了,需要交五万块押金。
我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五万块,我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哪来的五万块
沈砚捡起手机,立刻说:我这里有钱,我去交。
不行!我抓住他的手,你已经为我停职了,我不能再花你的钱。
我们是一起的。沈砚看着我,眼神特别认真,你妈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那天晚上,我还是偷偷收拾了行李。我不能再拖累沈砚了——他为了我丢了工作,要是再因为我妈生病花钱,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留了张纸条,放在沈砚的桌上: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远,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别找我,我会照顾好我妈,也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时,天刚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清洁工在扫地。我看着远处的地铁口,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地铁里被人踩到手稿的场景。
那时候我还能攥着手稿哭,可现在,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把手机关机,揣着仅有的两千块钱,往火车站走——我要回老家,先把我妈治好,至于稿子,至于出版,至于沈砚,或许我真的该放弃了。
可我没看到,在我走后,沈砚拿着那张纸条,疯了一样冲出公寓,一遍遍地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在发抖:林野,你在哪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更不知道,张涛早就查到了我妈的医院,还放话说要是林野不公开道歉,承认抄袭,我就找记者去医院闹,让他妈的病都治不安稳。
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只是一无所有,却不知道,更大的深渊还在后面等着我。
老家医院的走廊又冷又长,我攥着缴费单蹲在墙角,手机里只剩最后一格电。我妈还在昏迷,医生说再交不上押金,就得停药,可我翻遍所有口袋,只剩皱巴巴的八百块。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附了个转账截图,备注写着救阿姨要紧,我等你回来。转账金额是五万,转账人名字那一栏,写着沈砚。
我盯着屏幕,眼泪一下子砸在缴费单上。我明明说了别找我,可他还是找到了我,还是把钱打给了我。
我握着手机跑去找护士,手都在抖。交完押金的那一刻,护士说阿姨的药续上了,你别太担心,我才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那天晚上,我妈醒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小野,妈知道你难,可别放弃你喜欢的事,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皱巴巴的书——是我的《人间褶皱》,书里夹着她抄的句子:普通人的日子,再难也有熬过去的勇气。
我看着那本书,突然想通了——我不能逃。张涛偷我的稿子,骂我的读者,我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不仅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沈砚,更对不起那些相信我的读者。
第二天一早,我买了最早班的高铁回星海市。刚出高铁站,就看到沈砚站在出口,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好几天没睡。
你回来了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声音都在发颤,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不逃了。我抱着他,眼泪蹭在他的风衣上,我们一起,把真相说清楚。
沈砚带我回了他的公寓,桌上摆着一摞资料——有他收集的张涛抄袭其他作者的证据,有100个读者录的视频(每个视频里,读者都拿着《人间褶皱》,说我读这本书的时间比张涛的爽文早),还有他偷偷录的某出版社高层的对话,里面清楚地提到让张涛改林野的稿子,先上架再说,出了事出版社兜着。
我之前停职,是故意的。沈砚指着那些资料,眼神亮了起来,我假装跟高层妥协,其实是为了拿到辉耀的黑料。现在证据够了,就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是让张涛自己露出马脚。
我们知道张涛要去参加一个爽文作者峰会,还会在会上读他的原创手稿。沈砚托人帮我拿到了入场名额,让我在他读手稿的时候,当场提问。
峰会那天,张涛穿着西装,拿着稿子站在台上,得意洋洋地说我的《北漂逆袭记》,写的是我身边朋友的真实经历,绝对原创。
我举起手,声音很响:张老师,你说你写的是真实经历,那你能说说,星海市地铁5号线的煎饼摊在哪吗你书里写‘女主在5号线买煎饼’,可星海市5号线根本没有煎饼摊。还有,你写‘女主冬天穿短裙去面试’,星海市冬天零下10度,你朋友真的会这么穿吗
台下一下子安静了。张涛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记错了。
你不是记错了,你是根本没经历过。我拿出手机,点开沈砚整理的证据,投影在大屏幕上,这些是你偷我手稿的监控,这些是你抄袭其他作者的对比图,还有这个,是某出版社高层说‘让你改我稿子’的录音。你所谓的原创,全是偷来的!
台下炸了锅。记者们围上去,话筒全递到张涛面前。张涛慌了,想跑,却被几个之前被他抄袭过的作者拦住了。
张涛,你偷我的稿子,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你还我血汗钱!我花了一年写的故事,被你改改就成你的了!
张涛被堵在中间,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下午,张涛抄袭
真实永远赢过套路
两个话题冲上热搜第一。监管部门很快发布公告,认定张涛抄袭我的作品,某出版社因不正当竞争被罚款,还被要求下架所有张涛的作品。张涛不仅被出版社开除,还得赔偿我和其他被抄袭作者的损失,再也没人敢找他写稿。
某文化的高层也给沈砚打电话,想请他回去当总编,还说以后星芒会重点扶持真实题材作者。沈砚笑着说我回去可以,但必须让林野当星芒的‘真实题材顾问’。
《人间褶皱》再版那天,我和沈砚去了书店。书架上,我的书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贴满了读者的便签:这本书陪我度过了失业的日子读完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想她了原来我的日子,也能被写成书。
有个小姑娘跑过来,拿着我的书问林老师,你以后还会写普通人的故事吗
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会啊,我会一直写下去。因为我知道,最珍贵的故事,从来不是编出来的开挂人生,是我们每个人都在认真过的、有哭有笑的真实人间。
后来,我和沈砚一起成立了真实故事工作室,帮更多普通人记录他们的日子。我们出版的《和你一起的人间》,首月就卖断了货,书里写了我和沈砚的故事,也写了那些读者的故事。
签售会上,有读者问林老师,你现在火了,会不会改写爽文啊
我看了眼身边的沈砚,他正笑着帮我递笔。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我想起在地铁里被踩到手稿的那天,想起在咖啡店收到沈砚纸条的那天,想起在医院走廊哭到崩溃的那天。
我拿起话筒,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会。因为我永远记得,当初写第一本书时,只是想把普通人的日子写出来——那些挤地铁的清晨,那些吃泡面的深夜,那些哭了又笑的瞬间,才是最动人的故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霸总拯救,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日子里,拼尽全力地活着。而活着本身,就是最棒的故事。
台下响起掌声,有人哭了,有人笑着点头。沈砚握住我的手,指尖温暖。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不管遇到多少风雨,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把更多普通人的故事,讲给这个世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