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明桃,在城中村摆摊算命十年。
>隔壁理发店老板娘天天笑我神棍,她不知道我真是修仙的。
>昨天她女儿被豪门绑架,哭着求我救救孩子。
>我掏出手机开了直播:老铁们,今天算算本市首富什么时候破产。
>弹幕疯狂嘲笑:这神棍又疯了。
>直到直播镜头里,首富全家突然冲进来对着我磕头。
>仙姑,我们错了!求您收了神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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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算命仙姑显神通
我叫明桃。
我在城中村的天桥底下摆摊。
一张褪色的破布铺在地上。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八卦图。
旁边插着一根竹竿。
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
白布上写着两个大字:算命。
我在这里摆了十年摊。
隔壁是家理发店。
老板娘叫红姐。
红姐每天都要站在店门口。
叉着腰。
对着我的方向吐瓜子壳。
她说,明桃,你年纪轻轻干点啥不好。
她说,当神棍骗人,迟早遭报应。
她说,你看我这店,虽然小,但赚的是实在钱。
她说,你那样,风吹日晒,能赚几个钢镚。
我通常不搭理她。
低头看我的旧书。
书页发黄,边都卷了。
今天红姐没出来吐瓜子壳。
她的理发店门关着。
卷帘门拉了下来。
上面用红漆喷了两个大字:还钱。
我摆好我的摊。
拿出我的搪瓷杯。
放在八卦图前面。
等人来。
等了一天。
搪瓷杯里只多了三个硬币。
还有一个游戏币。
天快黑的时候。
红姐来了。
她头发乱得像鸡窝。
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扑到我的摊子前。
差点撞翻我的搪瓷杯。
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
明桃,明桃你救救我女儿。
她抓着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
我女儿不见了。
昨天放学就没回来。
我报了警。
警察找不到。
刚才有人打电话。
说要五十万。
不然就撕票。
我哪里来的五十万啊。
店也被人封了。
明桃,我知道你有点门道。
他们都说你灵。
我以前不信,我嘴贱。
你打我骂我都行。
求你救我女儿。
她叫小雅,才八岁。
她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额头沾满了地上的灰。
我看着她的头顶。
新长出的头发是白的。
缺营养。
缺钱。
缺运气。
我说,绑架的是谁。
红姐摇头,哭得打嗝。
不知道,他们用了变声器。
只说再不拿钱,就……就……
她说不下去,浑身发抖。
我叹了口气。
扶她起来。
她不肯起,死死拽着我的裤腿。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三个硬币和一个游戏币。
放进她手里。
给她沾沾我的运气。
她愣住,看着手心里的钱。
眼神绝望。
大概觉得我也疯了。
我说,你回家等着。
电话再来,告诉他们。
钱准备好了。
约个地方见面。
红姐猛地抬头,眼睛里有了一点光。
你……你有钱
我摇头。
我没有。
那……
别问。
照我说的做。
她看着我,像看最后一根稻草。
犹豫,但不敢不信。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
一步三回头。
我收起我的破布和八卦图。
卷起来,夹在胳膊下面。
拿起我的搪瓷杯。
把竹竿和白布扛在肩上。
往回走。
我住的地方就在天桥后面。
一栋老旧的筒子楼。
楼梯扶手锈得厉害。
踩上去吱呀响。
楼道里堆满杂物。
有别人扔的旧冰箱。
还有几个空花盆。
我住在顶楼。
最小的那一间。
开门。
一股陈旧的气味。
面积很小。
只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个电饭锅。
墙角堆着几箱方便面。
窗户关不严,晚上漏风。
我把算命的东西扔到床底下。
拉开桌子抽屉。
里面有个手机。
很老的智能机。
屏幕一角碎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灰。
长按开机。
等了很久。
屏幕才亮起来。
显示电量不足。
我找了好一会儿。
才找到充电器。
插上。
手机开始充电。
图标缓慢地跳动。
我坐在床边。
看着窗外。
天完全黑了。
对面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像一个个小小的笼子。
手机终于有了百分之十的电。
我拔掉充电线。
点开一个直播软件。
图标是个红色的火焰。
我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名字叫:桃姑算命。
简介写:不准不要钱。
然后我点了开始直播。
镜头对着我模糊的脸。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光线很暗。
刚开始没人。
屏幕上只有我自己。
过了一会儿。
进来一个人。
ID叫风一样的男子。
他发了一条弹幕。
这啥鬼片现场
又进来几个人。
主播干嘛的算命
长得咋看不清,美颜都不开
我对着镜头,声音没什么起伏。
今天不算个人。
算个公司。
弹幕飘过。
算公司公司也能算
主播脑子没事吧
算什么公司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有点哑。
算金鼎集团。
什么时候破产。
弹幕安静了一瞬。
然后爆炸了。
金鼎是本市的那个金鼎
那个房地产起家的巨无霸
主播疯了鉴定完毕。
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为了红脸都不要了
我没什么表情。
看着屏幕上快速滚过的嘲笑和质疑。
继续说。
金鼎集团。
董事长,金大富。
靠拆迁起家。
手上不干净。
背了孽债。
子孙宫黯淡,后继无人。
公司气数已尽。
就在这几天。
弹幕更热闹了。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金鼎要破产那我先宣布我家狗要当首富了。
主播,金大富知道你这么咒他吗
要不要众筹给你挂个号精神科。
我看着屏幕。
右上角显示观看人数:58人。
不多。
但够了。
互联网时代。
谣言跑得比什么都快。
我说。
你们不信。
等着看。
很快。
弹幕开始变了。
卧槽!我刚从隔壁直播间过来!金大富他儿子开跑车出事了!
真的假的
真的!上热搜了!
金少车祸
金鼎集团股价暴跌
直播间人数开始飙升。
100人。
500人。
1000人。
弹幕刷得飞快。
主播你嘴开过光
巧合吧
我不说话。
看着人数上涨。
等到人数快到3000的时候。
我再次开口。
不止儿子。
他女儿。
在国外吸毒。
刚被抓。
弹幕停顿了一秒。
然后彻底疯了。
主播你说真的
我去外网看看!
不用去了!刚有新闻推送了!金大小姐在境外被捕!
日主播你是谁
直播间人数突破一万。
各种礼物特效开始刷屏。
我的破手机有点卡。
屏幕闪烁。
我说。
还有他老婆。
涉嫌非法转移资产。
现在应该正在被带走调查。
弹幕已经不是在滚动了。
是在爆炸。
无数问号和感叹号。
主播是预言家刀了刀了!
金家这是集体水逆
不,是惹了高人了吧!
我看着屏幕。
人数两万。
三万。
五万。
还在涨。
门突然被敲响。
很急。
砰砰砰!
像要拆门。
我没动。
对着镜头。
最后说一句。
金大富本人。
高血压犯了。
正在去医院路上。
但今天。
他进不了医院的门。
弹幕:
为什么
敲门声更响了。
几乎是在砸门。
明桃!明桃!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红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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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哭腔和恐慌。
我起身。
走到门后。
没有立刻开门。
对着手机镜头。
说。
老铁们。
今天直播到此为止。
下次再见。
然后我关了直播。
世界瞬间安静。
只有门外红姐疯狂的砸门声。
我拉开门闩。
红姐几乎是摔进来的。
她脸色惨白,浑身湿透。
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她抓住我,手指冰凉。
明桃……他们……他们又打电话了……
怎么说。
他们改了地方……不在约好的地方了……
他们让我去西郊的废弃化工厂……
说只能我一个人去……
不然就撕票……
她抖得厉害。
我……我不敢……我报警了……但警察说布控需要时间……让我稳住……
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我会害死小雅的……
明桃……我该怎么办……
她瘫软下去,坐在地上,抱住我的腿。
我低头看她。
头发更乱了,像个真正的疯子。
我说,起来。
她摇头,起不来,没力气。
我弯腰,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
她轻得像一片叶子。
我说,你去洗把脸。
她茫然地看着我。
去。
她踉跄地走到角落的水龙头下。
打开,用冷水冲脸。
水很凉,她打了个激灵。
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回头看我,眼神空洞。
现在呢
现在。
我走到床边。
从床底下拖出我的破布袋子。
就是那个算命的行头。
我打开它。
从最里面,摸出一样东西。
不是符纸。
不是罗盘。
是一把钥匙。
一把很老的黄铜钥匙。
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
我把它递给红姐。
红姐愣住,看着钥匙。
这是……
拿着。
去我家。
地址我写给你。
街口那栋待拆迁的危楼,301。
躲进去。
锁好门。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直到我来找你。
红姐的手在抖,不敢接。
这……这是什么你去哪
我去接小雅。
她眼睛猛地睁大。
你……你一个人不行!太危险了!他们有好多人!有刀!
我看着她。
把钥匙塞进她手里。
照我说的做。
她的手指蜷缩起来,握住钥匙。
冰凉的黄铜硌着她的掌心。
她还在抖。
可是……
没有可是。
我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向门口。
走。
现在就走。
从后门楼梯下去。
别开灯。
她被我推着,跌跌撞撞走出房门。
回头看我,嘴唇哆嗦。
明桃……
走。
我关上了门。
把她隔绝在外面。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
过了一会儿。
看到红姐瘦小的身影从楼里跑出去。
沿着墙根的阴影。
飞快地跑远。
消失在夜色里。
我收回目光。
拿起桌上那个旧电饭锅。
把里面的剩饭倒进垃圾桶。
拆开电饭锅的底座。
里面不是电路板。
是一把匕首。
很薄,很短。
刀刃是暗沉的黑色。
没有一点光。
我把它插在后腰。
用衣服盖好。
然后我出门。
下楼。
没有走大路。
拐进更窄的小巷子。
污水横流。
老鼠吱吱叫着跑过。
巷子深处。
停着一辆摩托车。
很旧,沾满泥灰。
我跨坐上去。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
插进钥匙孔。
拧了两下。
发动机轰鸣起来。
声音嘶哑,但有力。
我拧动油门。
摩托车冲了出去。
碾过坑洼的地面。
颠簸着。
驶向城西。
西郊废弃化工厂。
很远。
摩托车的声音在夜风里传得很远。
路灯越来越少。
越来越暗。
最后完全消失。
只有车头灯照亮前面一小片路。
杂草丛生。
路的尽头。
是巨大的黑色轮廓。
像一头匍匐的怪兽。
化工厂到了。
我熄了火。
下车。
把摩托车推倒在草丛里。
隐藏起来。
然后我走过去。
铁门锈蚀了。
虚掩着。
我侧身挤进去。
里面空旷。
高大的厂房投下巨大的阴影。
有微弱的光从窗户透出来。
还有说话的声音。
我贴着墙根。
靠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个粗哑的男声。
……妈的,那娘们会不会来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不来就撕票呗,反正钱拿不到,总得捞点啥。
粗哑声音:捞啥这小丫头片子瘦得没二两肉。
尖细声音:嘿嘿,总能卖点钱……或者……
接着是猥琐的笑声。
我握紧了拳。
指甲掐进掌心。
继续靠近。
透过破窗的缝隙。
看到里面。
三个男人。
围着一个汽油桶做的火盆。
火光跳跃,映着他们油腻的脸。
小雅被扔在角落的废料堆上。
手脚被绑着。
嘴被胶带封住。
眼睛紧闭,不知道是昏了还是睡了。
脸上有泪痕。
那个尖细声音的男人站起来。
朝小雅走过去。
搓着手。
小丫头片子,细皮嫩肉的……
粗哑男人笑骂: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等拿到钱,啥样的没有
尖细声音:等不及了……先尝尝鲜……
他走到小雅身边,弯腰。
伸手去摸她的脸。
我捡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铁棍。
掂了掂。
重量还行。
然后我走了出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
三个男人同时转头。
看向我。
火光照不清我的脸。
他们愣住。
尖细声音:谁!
粗哑男人:妈的,是个女的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瘦高个站了起来,眼神警惕。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没回答。
继续往前走。
距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看着角落的小雅。
她还昏迷着,没醒。
尖细声音的男人看清了我的样子,咧嘴笑了。
哟,又送来一个虽然穿得破,脸还行……
放了她。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厂房里很清晰。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爆发出大笑。
粗哑男人:你说啥放了她你算老几
瘦高个眯起眼:红姐让你来的钱呢
钱没有。
命有一条。
我的。
或者。
你们的。
笑声戛然而止。
尖细声音的男人啐了一口。
操,来个疯婆子。
他朝我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根钢管。
找不自在是吧老子成全你!
他举起钢管,朝我砸下来。
带起风声。
我没躲。
抬手。
用那根锈铁棍格挡。
铛!
一声脆响。
钢管被震开。
尖细男人手臂发麻,后退一步,脸色变了。
妈的,有点劲
粗哑男人和瘦高个也站了起来,收起轻视。
一起上!拿下她!
粗哑男人从后腰掏出一把弹簧刀。
啪嗒一声,刀刃弹出来。
寒光闪闪。
瘦高个也摸出一把砍刀。
三人呈半包围,逼近我。
火盆里的火噼啪作响。
映着他们凶狠的脸。
我看着他们。
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粗哑男人最先忍不住,吼了一声,持刀捅过来。
直刺我的腹部。
同时,尖细男人的钢管扫向我的头。
瘦高个的砍刀劈向我的肩膀。
封死了我所有退路。
配合默契,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我没打算退。
后腰的匕首滑到我手中。
暗沉的刀刃,在火光下也不反光。
我矮身。
避开钢管和砍刀。
匕首向上撩。
划出一道极细的黑线。
精准地切过粗哑男人持刀的手腕。
他惨叫一声。
弹簧刀当啷落地。
手腕上一道红线迅速扩大,鲜血喷涌而出。
我旋身。
匕首回撤,格开再次扫来的钢管。
锈铁棍同时砸出。
砸在尖细男人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
他嚎叫着倒地,抱着变形的膝盖翻滚。
瘦高个的砍刀再次劈到。
我侧头。
刀刃擦着我耳边落下。
带起的风刮得我脸疼。
我左手锈铁棍架住砍刀。
右手匕首顺势递出。
刺入他持刀的手臂。
一绞。
他闷哼一声,砍刀脱手。
脸色瞬间惨白。
冷汗涔涔。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到十秒。
三个人全躺下了。
一个捂着手腕嚎叫。
一个抱着断腿翻滚。
一个按着流血的手臂,惊恐地看着我。
厂房里只剩下他们的痛呼和火盆的噼啪声。
我走到粗哑男人面前。
他捂着断手,不断后退,血从他指缝间流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理他。
捡起地上的弹簧刀。
走到角落。
割断小雅身上的绳子。
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她哼了一声,慢慢醒过来。
眼睛睁开,看到我,愣住,然后哇一声哭出来。
明桃阿姨!
她扑进我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
没事了。
我拍拍她的背,声音放轻了一点。
她哭得更大声,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我抱起她。
她很轻,没什么重量。
我走向厂房门口。
经过火盆时。
那个瘦高个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你……你惹大麻烦了……
我们只是办事的……上面的人……你惹不起……
我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
上面的人,是谁。
瘦高个喘着气,似乎犹豫。
尖细声音的男人一边呻吟一边骂:闭嘴!你想死吗!
瘦高个不说话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们。
火光跳跃,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我说。
金大富自身难保。
顾不上你们。
三个人同时愣住,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
瘦高个喃喃自语。
我不再理会他们。
抱着小雅,走出厂房。
夜风很冷。
小雅在我怀里缩了缩。
我把她裹紧一点。
走到摩托车旁。
把她放上车后座。
用一根绳子把我们俩绑在一起,防止她掉下去。
然后发动摩托车。
引擎声响起。
车灯亮起,刺破黑暗。
我们离开了化工厂。
回到城里时,天快亮了。
街道空旷清洁工正在扫地。
我把摩托车骑到那栋待拆迁的危楼下。
停车。
解开门上我自己弄的几道铁丝锁。
上楼。
301的门关着。
我敲了三下,停顿,再敲两下。
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
然后是红姐颤抖的声音。

我。
明桃。
门猛地被拉开。
红姐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脸色憔悴得像鬼。
她看到我怀里睡着的小雅。
整个人僵住。
眼睛瞪得极大。
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她伸出手,抖得不成样子。
轻轻碰了碰小雅的脸。
温暖的,真实的。
小雅咕哝了一声,在睡梦中扭了扭脸。
红姐的眼泪瞬间决堤。
无声地,汹涌地往下流。
她一把将小雅从我怀里夺过去。
紧紧抱住。
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揉进自己骨头里。
她的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像受伤的野兽。
我站在门口,看着。
没进去。
等她稍微平静一点。
她抬头看我,脸上全是泪痕。
谢谢……谢谢……明桃……我……
她语无伦次,又要跪下。
我扶住她。
进去说。
她抱着小雅,侧身让我进屋。
屋子里很空,没什么家具,满是灰尘。
只有一张破沙发还算干净。
红姐把小雅轻轻放在沙发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然后转身,扑通一声,还是跪在了我面前。
磕头。
额头撞在水泥地上,砰砰响。
我没拦她。
让她磕了三个。
然后才拉她起来。
她激动得依旧在抖。
明桃……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这辈子做牛做马……
我打断她。
绑架的是金鼎集团的人。
红姐愣住,茫然。
金鼎那个……那个大公司为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
因为他们看中了你这块地。
理发店那块地。
老街要改造,金鼎想拿下来做商业广场。
大部分住户都签了协议搬走了。
只剩你和其他几户死活不搬。
他们没耐心了。
想用你女儿逼你就范。
红姐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拆迁……我想多要点补偿……小雅要上学……未来……
她捂着脸,又开始哭。
后悔和后怕交织。
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
现在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她。
红姐止住哭,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甚至有点狠。
她擦掉眼泪。
我签。
我明天就去签协议。
多少钱都签。
只要小雅平安。
我点头。
这样最好。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天已经亮了。
晨曦微露。
城市开始苏醒。
楼下传来零星的车声和人声。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很老的手机,震动声音很大。
红姐看过来。
我掏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一句话。
仙姑,高抬贵手。金大富。
我看着那条短信,没回复。
直接删了。
红姐小声问:谁
没谁。
垃圾短信。
我收起手机。
走到沙发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小雅。
脸色好多了。
我对红姐说。
这几天别回去。
住这里。
等事情彻底结束。
红姐连连点头:好,好,都听你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明桃……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转身,走向门口。
开门。
侧头回了一句。
算命的。
然后我关上门。
把她和她的疑问关在里面。
楼梯里很暗。
我一步步往下走。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走到楼下。
太阳刚好升起来。
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落在脸上,有点暖意。
我眯起眼。
拿出那个旧手机。
电量又告急了。
我点开直播软件。
后台消息爆了。
99+的私信和评论。
粉丝数涨到了十万。
我忽略掉那些红点。
直接点了开始直播。
镜头再次对准我的脸。
在晨光里,依旧模糊。
刚开始只有几个人。
很快,人数飙升。
弹幕汹涌而来。
主播!你终于来了!
昨天后来怎么样了
金大富真进不了医院
桃姑!我是记者!能采访你吗
仙姑!收徒吗学费好说!
我看着屏幕,没什么表情。
等人数跳到差不多一万。
我开口。
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
今天不算命。
解答几个问题。
弹幕刷得更快了。
问!快问!
金家真的完了吗
主播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内幕
是不是你搞垮金家的
你到底是人是仙
我挑着回答。
金家气数已尽。
不是我搞的。
是他们自己作的孽,反噬了。
至于我。
我只是个算命的。
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弹幕:什么东西
因果。
孽债。
命运。
弹幕开始有点玄乎了。
主播别忽悠,说点实在的!
对啊,金大富现在到底怎么样
我顿了顿,说。
他昨晚突发脑溢血。
救护车被拦在了半路。
因为记者和围观群众太多。
路堵死了。
等他绕路到医院。
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现在在ICU。
还没脱离危险。
弹幕:
卧槽真的假的
我刚收到推送!是真的!各大新闻都在报!
神医啊不……神算啊!
主播我服了!我给你磕一个!
直播间人数突破五万。
礼物刷得屏幕卡顿。
这时。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楼下响起。
紧接着。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朝着我这栋楼而来。
我走到窗边,往下看。
几辆黑色的豪车歪歪斜斜地停在楼下,堵住了狭窄的通道。
车门打开。
一群穿着昂贵西装、但此刻头发凌乱、神情仓皇的男男女女冲下来。
抬头看向我所在的楼层。
眼神惊恐,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弹幕也听到了声音。
什么声音
主播那边怎么了
我调转手机镜头。
对准楼下。
让直播间的人能看清下面的情况。
弹幕瞬间疯了。
我靠!那是不是金鼎的副总我在财经新闻上见过!
那个女的是金大富的老婆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出来了
等等!他们怎么都来了
来找主播麻烦
镜头里。
那群人找到了单元门,涌了进来。
楼梯里传来混乱而沉重的上楼脚步声。
很快。
我这间破屋的门被拍响。
不是红姐那种绝望的拍。
是一种带着巨大恐惧和卑微的拍。
砰砰砰!砰砰砰!
仙姑!仙姑开门啊!
仙姑!我们错了!求您饶命!
仙姑!
哭喊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
完全失了体面和尊严。
我没动。
看着手机屏幕。
弹幕已经彻底失控。
卧槽卧槽卧槽!现场直播豪门崩塌!
真来了!真的来磕头了!
主播快开门啊!我想看!
镜头对准门!对准门!
拍门和哭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绝望。
仙姑!求您了!高抬贵手!
金家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
只要您肯放过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走到门后。
声音平静,透过门板传出去。
放过你们
那些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的人。
谁放过他们
门外的哭喊声顿了一下。
然后更加凄厉。
我们赔钱!我们补偿!加倍补偿!
只要您说句话!
我们给您立长生牌位!
求您收了神通吧!老爷子快不行了!公司也要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听着门外撕心裂肺的哀求。
看着直播间疯狂滚动的弹幕。
然后。
我伸出手。
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缓缓向下转动。
咔哒一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