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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我在国外看电视。
一则国际新闻里,播报了江屿的最终判决结果。
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中身不得减刑。
他将在监狱里,度过他漫长而悔恨的余生。
那张曾经颠倒众生的脸,在镜头里一闪而过,早已不复当年的神采。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内监狱的信。
是江屿写的。
厚厚的一沓,信封上,是熟悉的,却又有些颤抖的字迹。
我没有打开。
我甚至没有看信的内容。
我直接将它,扔进了壁炉里。
看着它被跳跃的火焰,一点点吞噬,化为灰烬。
我和他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陆鸣已经成了享誉国际的巨星。
有一次,他来我庄园拜访,言语间,依然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他看着花园里盛开的玫瑰,突然问我。
「江总,当初公司那么多练习生,您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淡淡地回答他。
「因为你在最黑暗,最不公的处境里,眼里依然有光。」
而江屿,他亲手熄灭了自己所有的光。
偶尔,在午夜梦回时,我还是会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
笑得一脸灿烂,依赖地喊我「姐姐」的少年。
但那份刻骨的恨意,早已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刻意忘记。
而是当你想起时,内心,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站在我商业帝国顶楼的,那间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复仇,结束了。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在一次于日内瓦举办的,国际慈善晚宴上,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刚刚从非洲的战乱地区回来。
他不像晚宴上其他男人那样,眼神里充满了精明和算计。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被雪山融水洗过一样,温暖而纯粹。
我们很聊得来。
他不知道我那些波澜壮阔,充满了仇恨和算计的过去。
他只欣赏我现在的独立,智慧,和骨子里的那份通透。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久后,国内传来消息。
江屿在狱中疯了。
长期的精神折磨与巨大的心理落差压垮了他。
他每天在牢房里对着空气又哭又笑。
时而喊「姐,救我」,时而喊「林依然,我爱你」。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花园里的兰花浇水。
我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我手上的动作。
那年秋天,我回了一趟故乡。
在父母的墓前,我放上了一束洁白的菊花。
我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轻声告诉他们。
「爸,妈,我很好。」
那一刻,我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过去那个愚蠢、盲目、为爱奉献一切的自己。
并与她,达成了和解。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江屿付出了他的。
而我,也用整整十年痛苦的重生,换来了我此刻的新生。
回到酒店,手机亮了一下。
是那个医生发来的消息。
「江小姐,下周有空吗?想约你一起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我看着窗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我合上电脑,走出办公室,让温暖的阳光,洒满我的全身。
我的人生,终于弹奏起了,只属于我自己的,华丽而自由的二重奏。
复仇不是终点。
精彩地,为自己活下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