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晨曦初照,宫阙巍峨。
林烬自奢华的龙辇中缓步走下,一身玄色龙袍衬的他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正欲举步踏入天渊殿内,却忽闻——
嗖!
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于一侧,齐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林烬侧目望去。
只见凌鸿与魏景然神情恭谨,唯独紫灵静立一旁,一双清澈眼眸毫不避讳的望向天子容颜。
“紫灵,快行礼!”
凌鸿面泛忧色,低声催促着微力拉了拉她的衣袖。
紫灵微微蹙眉,虽有些不情愿,却终究没有违逆,徐徐屈膝跪下。
林烬随意一摆手:“起来吧。”
他心底并无波澜。
毕竟自己并非真正生于帝王家,对这些虚礼并不执着。
若换作别的帝王,方才那一幕,便足以让紫灵甚至凌鸿都难逃一死。
为臣者。
能力再强,也须以忠敬为本。
将他人之言置于圣意之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谢陛下。”
众人谢恩起身。
紫灵默默退后半步,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魏景然,你先把紫灵送回去休息,过会儿去御书房找朕。”
林烬语态平淡,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凌鸿,随朕上朝。”
“臣,遵旨。”
两人躬身领命。
凌鸿轻轻握了握紫灵的手,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跟上皇帝的步伐,步入天渊大殿。
“陛下驾到——!”
海公公尖亮的唱喏声响彻殿中。
早已列队等候的文武百官纷纷跪伏于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稳步登上玉阶,落座于龙椅之上,双眸如炬扫视群臣,声音清冷:“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垂首,肃立两侧。
林烬缓缓开口,语声回荡在肃静的大殿中:“众卿可有本奏?”
片刻寂静之后。
程烈迈步出列,面庞难掩激动之色,抱拳禀报:“启禀陛下,前线捷报!”
“讲!”
“狼庭大军已抵风蚀堡,苍将军率军于城外迎敌,首战告捷,敌军损失惨重,被迫后撤三十里!”
一语落下,满朝哗然。
不少老臣与将领甚至热泪盈眶,情绪难抑。
这些年来,大渊虽表面强盛,实则朝政被秦嵩一党把持。
军务弛废,边防虚弱。
面对狼庭屡次挑衅,朝廷多是忍让退缩。
而今日!
北境首战告捷,无疑是一剂强心良药,令群臣振奋不已。
“不错。”
林烬唇角微扬,满意点头。
对此结果,他早有预料。
苍朔身为半神,统御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远近配合、真气聚合,寻常军队难以抗衡。
加之狼庭轻敌,此败并不意外。
他旋即神色一肃,沉声问道:“铁脊城情况如何?”
狼庭大军既已兵临风蚀堡,说明铁脊城已然失守。
一城之失尚不足惧,真正令他牵挂的是城中百姓的安危。
程烈脸上的喜色顿时褪去,语气沉痛:“据探,铁脊城百姓仅撤出不足三成,其余大多……”
他未再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林烬五指倏地收紧,眸中寒光骤现,一股凛冽的龙威不自觉弥漫开来,压得众臣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
他才渐渐收敛气息,嗓音低沉如铁:“传令苍朔,妥善安置逃出百姓,加强防守,不可有丝毫松懈!”
狼庭虽初战受挫,但绝不会轻易罢休。
下一战,恐怕更为凶险。
“臣遵旨!”程烈领命退回班列。
此时。
朱钧出列,面色凝重行礼:“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讲。”
“前日,刑部辖下衙门接百姓报案,于南外城陋巷屋中发现三具尸体,死状凄惨。”
林烬目光骤凛:“细说。”
区区命案,本不该呈至御前,既然朱钧亲自上奏,此案必定非同小可。
“死者为一对中年夫妇与一名郎中。”
朱钧凝声道:“皆被凌厉的真气刃一击毙命,伤口整齐,绝非寻常武学所能及。”
林烬眼中寒意更盛。
大渊律法明禁武者对平民出手,违者,诛九族。
竟有人如此猖狂,在天子脚下行凶?
朱钧续道:“据邻人所言,死者之女丛梦玲卧病多年,气息奄奄,前日忽然痊愈,言行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邻人疑而入内,这才发现凶案。”
林烬指节轻叩鎏金龙椅扶手,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丛梦玲有重大嫌疑?”
朱钧却面露难色:“陛下,此事不合常理,丛梦玲久病缠身、从未修武,更无理由弑杀双亲,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林烬默然颔首。
朱钧所言确有道理,一个缠绵病榻的弱女子,怎会一夜之间成为冷血凶手?
除非……
他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一事——
变了一个人?
莫非是……
夺舍?
丛梦玲久病气弱,命若游丝,若遭人夺舍,确实最易得手。
但这世间并无修仙之人,何来夺舍之说?
他思忖片刻。
压下心中疑虑,冷声下令:“凌鸿,命锦衣卫协同刑部追查此案,尽快寻获丛梦玲下落,切记,不可惊扰百姓。”
“臣遵旨!”凌鸿与朱钧齐声应命。
朝会散去。
林烬踏入御书房。
他轻抿一口清茶,忽向随侍在侧的凌鸿问道:“凌鸿,你可曾听过‘夺舍’之事?”
凌鸿一怔,思索片刻后摇头:“回陛下,臣未曾听闻。”
林烬低语:“看来,此事须问本地人,最好还是江湖中人!”
一旁的海公公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适时躬身插言:“陛下,老奴斗胆进言,若欲打探江湖中事,现下正有一人可选!”
“哦?何人?”林烬挑眉。
“流云剑宗宗主!”海公公缓声道。
林烬眸光一动!
没错!
怎么把流云剑宗忘了呢?
作为大渊本土宗派,久涉江湖,或许对此有所知晓。
况且!
流云剑宗已对外宣称,效忠朝廷,那便是自己人,有魏景然在中间,也不必担心所言有假!
他指腹摩挲着茶盏,心下暗定:“看来,要见一见流云剑宗宗主了!”
随即收回思绪。
望向凌鸿:“此番剿灭天遁宗,可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