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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蔚蓝囚笼与无声惊变
方潭喜欢闭馆后的时光。
巨大的观景玻璃之外,是幽邃的蓝。成千上万吨海水被禁锢其中,成为一座蔚蓝色的囚笼。企鹅们早已归巢,鲨鱼在阴影中无声巡弋,只有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群不知疲倦地游动,鳞片反射着人造光源,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银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带着咸腥味的水汽,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循环过滤系统发出低沉的、永无止境的嗡鸣,这是深海世界馆区永恒的背景音。
方潭拿着软布,仔细擦拭着观景玻璃上并不存在的指纹和水渍。她是市海洋馆深海世界展区的夜班维护员,工作枯燥却让她感到奇异的平静。与这些沉默的海洋生物为伴,远比与复杂的人类打交道轻松。
方潭,我去后面检查一下水泵房,听着点对讲机。同事老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宁静。老付是馆里的老员工,脾气有点躁,但对方潭还算照顾。
知道了,付哥。方潭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老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通往后勤通道的铁门后。
偌大的展区再次只剩下方潭一人,以及这片人造海洋。
她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晚上9点47分。距离午夜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
就在这时——
所有的灯光,毫无预兆地,瞬间熄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猛地降临。
低沉的循环系统嗡鸣声也戛然而止,被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所取代。
方潭的心脏猛地一跳,动作僵在原地。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极致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场馆里砰砰回响。
是跳闸了还是整个馆区停电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对讲机,呼叫老付。
但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对讲机冰冷外壳的瞬间——
灯光猛地亮起!
刺眼的白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睛。一切恢复原状,观景玻璃后,一条鳐鱼优雅地滑过,仿佛刚才的黑暗只是幻觉。
循环系统的嗡鸣声也重新响起。
搞什么鬼……方潭松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准备拿起对讲机。
可这正常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灯光再次熄灭!
黑暗重临,比上一次更加深沉,更加彻底。
嗡鸣声再次消失。
方潭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这不像普通的电路故障。
他在黑暗中屏住呼吸,试图倾听任何异响。
然后,灯光开始了疯狂的闪烁!
明!灭!明!灭!明!灭!
白光与黑暗以一种癫狂的频率交替出现,如同一个失控的巨眼在疯狂眨动。整个世界在绝对的亮与暗之间疯狂切换,光影扭曲,视野中只剩下破碎的残像。观景玻璃后的鱼群受惊般疯狂游窜,在闪烁的灯光下变成无数支离破碎的银色碎片。
方潭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闪烁刺得头晕目眩,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眼睛。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
这绝不是停电!
在令人窒息的闪烁和死寂中,一阵细微的、如同电流杂音的沙沙声开始响起,逐渐变大,最终笼罩了整个空间。
紧接着,场馆内所有的广播喇叭,
同时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冰冷、平滑,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听不出性别,像是某种电子合成音,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诡异真实感:
【滋……欢迎各位留在……滋……海洋馆的幸运来宾。】
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
【为确保您的参观体验与安全,请务必遵守以下法则。违反法则者,将接受清理。】
【法则一:请确保您始终处于灯光之下。黑暗是危险的,且并不可信。】
【法则二:请勿相信任何显示出口的指示牌,除非它闪烁的是红光。】
【法则三:馆内水体是安全的。如果您感到恐惧,可进入任何开放的水体之中。请忽略其中可能存在的原有居民。】
【法则四:企鹅是友善的,且只会出现在企鹅馆。如果您在其他区域看到企鹅,不要直视,不要靠近,不要相信它发出的任何声音。】
【法则五:员工是值得信赖的,前提是你能确认他真的是员工。确认方法是:询问他的工牌颜色。回答蓝色者可提供有限帮助。回答其他颜色或拒绝回答者,请立即远离,并尽可能前往最近的水体。】
【法则六:每隔三十分钟,全馆将进入净化状态,持续五分钟。请确保在此期间您身处绝对黑暗且安静的区域,无论您听到或感觉到什么。】
【法则七:不要……滋……尝试……滋……寻找……声音来源……】
【法则……滋……重复播报……直至……滋……清理完成……祝您……体验愉快……】
广播到此结束。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疯狂的灯光闪烁也骤然停止。
一切再次陷入彻底的、永恒的黑暗之中。
只有那个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进方潭的脑海。
规则法则违反者……清理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恶作剧某种新型的沉浸式恐怖体验馆里新搞的项目没通知夜班人员
她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试图用理性的猜测驱散恐惧,但广播里那条关于员工的法则,却让他如坠冰窟。
工牌颜色馆里员工的工牌……一直都是蓝色的啊!从来就没有过其他颜色!
那这条规则是什么意思!
老付!老付!听到吗!她猛地抓起对讲机,疯狂地按下通话键,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沙沙……沙沙……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从远处黑暗的走廊深处传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沾满了水的身体,正在地板上……爬行。
并且,那声音正在慢慢靠近。
要尝试寻找声音来源。
第二章:湿漉脚印与蓝色工牌
那湿漉漉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黑暗中缓慢而持续地靠近。
像是有人穿着浸透水的厚重衣服,在地上拖行。又像是……某种多足的、粘腻的生物在水渍中爬动。
方潭的呼吸几乎停止,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耳朵,疯狂放大着那越来越近的恐怖声响。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丝一毫的喘息都会引来黑暗中的存在。
对讲机从她汗湿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掉在柔软的地毯上。
声音戛然而止。
远处的那个东西,停住了。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方潭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
它……听到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眼球都不敢转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一秒……两秒……十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它似乎失去了目标,或者只是在……等待
方潭的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中疯狂运转。规则!那些诡异的法则!
【法则一:请确保您始终处于灯光之下。黑暗是危险的,且并不可信。】
光!她需要光!
她颤抖着手,疯狂地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手机!她的手机!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硬壳,她几乎是粗暴地将手机掏了出来,屏幕按亮——
微弱的白光瞬间驱散了她身边一小片范围的黑暗,形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光晕。
几乎在手机亮起的同一瞬间!
啪嗒……啪嗒……
那湿漉的爬行声猛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靠近,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伴随着某种液體滴落的聲音,迅速远去了,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走廊深处。
它……怕光
方潭靠着冰冷的观景玻璃,虚脱般地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规则的第一条是真的。黑暗里确实有东西,而那东西畏惧光线。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寒意。这意味着广播里其他那些荒诞的规则,很可能也是……真的。
违反法则者,将接受清理。
清理……她喃喃自语,这个词让她不寒而栗。
她不能呆在原地。手机的电量有限,一旦熄灭,那个东西可能还会回来。她必须移动,必须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出口,或者……找到老付。
她想起规则第五条:【员工是值得信赖的,前提是你能确认他真的是员工。确认方法是:询问他的工牌颜色。回答蓝色者可提供有限帮助。】
老付的工牌是蓝色的,和她一样。如果他能正确回答,那他就是可信的。
这成了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方潭用手机照着脚下,小心翼翼地向着老陈之前离开的方向——通往后勤通道的铁门挪去。微光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距离,更远处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掉这微弱的光明。
地面很干净,只有定期清洁留下的淡淡水痕。
但走了几步之后,她的光斑扫过了前方的一片地面。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前方不远处的深色地毯上,清晰地印着一串脚印。
湿漉漉的脚印。
不是鞋印,更像是某种赤足、或者覆盖着某种粘腻薄膜的脚踩过后留下的痕迹,边缘模糊,带着零星的水滴溅开的斑点。
脚印从走廊深处的黑暗中来,一路延伸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附近,然后……转向,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最终再次没入黑暗。
正是刚才那个东西离开的路径!
方潭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察。
这些脚印的大小……似乎比成年男性的要小一些,更接近……
她不敢再想下去,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升。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串湿脚印,贴着墙边,终于来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前。门是虚掩着的,老付离开时并没有关严。
老付她压低声音,对着门缝呼唤,付哥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的冷风从门缝里吹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推开了铁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后的景象,让方潭的血液几乎冻结。
这里不是通往水泵房的整洁通道,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破败不堪的空间!狭窄的走廊墙壁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霉斑和暗红色的、像是铁锈的痕迹。老旧的管道暴露在外,滴着水珠,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恶心的水洼。空气中那股腥气更加浓重,几乎令人作呕。
这里的黑暗更加浓稠,手机光似乎都被吞噬了大半,只能照亮极小范围。
而就在门口正前方的地上,躺着一个东西。
是一个工牌。
蓝色的带子,透明的卡套。
方潭的心脏猛地一沉。她颤抖着用手机光照射过去。
卡套里,是老付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蓝色工作服,表情严肃。工号、部门清晰可见。
一切正常。
除了……工牌的颜色。
在手机冷光的照射下,那原本应该是天蓝色的背景板,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无法形容的色彩。它似乎在微弱地变幻,扭曲,一眼看去像是深蓝,再看又像是墨黑,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该存在的……污浊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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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不是馆里统一发放的、那种标准的天蓝色工牌!
【……询问他的工牌颜色。回答蓝色者可提供有限帮助……】
规则里的蓝色,指的是这种正常的蓝色,还是……眼前这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有生命般的诡异颜色
沙沙……沙沙……
那湿漉的爬行声,毫无预兆地,再次从破败通道的深处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很近。
而且,不止一个。
方潭猛地抬头,将手机光猛地扫向通道深处——
光芒所及的尽头,几个模糊的、扭曲的、仿佛由水和阴影构成的惨白人影,正贴着墙壁和天花板,用一种非人的、关节扭曲的姿势,向她快速地爬来!
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个个不断滴着水、空洞的黑色轮廓!
呃……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被水堵住的呻吟声,从通道更深处飘来。
像是老付的声音。
方潭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倒退,砰地一声撞上了身后的铁门!
逃跑!
必须逃跑!
规则第三条:【馆内水体是安全的。如果您感到恐惧,可进入任何开放的水体之中。】
水!最近的水体就是身后的主展缸!
她毫不犹豫,转身向着那片幽邃的、此刻却仿佛成为唯一希望的蔚蓝色冲去!
第三章:缸中之秘与净化时刻
身后是破败通道里快速逼近的、湿漉爬行的恐怖声响,身前是幽深冰冷、禁锢着无数海洋生物的人造海水。
方潭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观景玻璃前的护栏边,手忙脚乱地翻了过去。冰冷的金属护栏硌得她生疼,但她已完全顾不上。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响起。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全身,冰冷的海水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耳眼,沉重的工作服吸水后变得如同铅块般沉重,拖拽着她向下沉去。巨大的水压挤压着她的胸腔,几乎让她窒息。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拼命向上划水。
就在她奋力将头探出水面的瞬间,猛地吸入了大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手机早在落水时就脱手了,沉入下方的黑暗深渊。唯一的光源消失,整个世界再次陷入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远处场馆边缘某些极其微弱的、可能是应急电源发出的绿色指示灯光,在水面上投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扭曲的光晕。
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水面上,冰冷和恐惧让她牙齿格格打颤。
但是……
那个声音消失了。
通道里那些湿漉爬行的恐怖声响,在她入水后,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彻底消失了。它们没有追进来。
规则第三条……是真的水体真的是安全的
这个认知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点,尽管此刻的处境依旧令人绝望。她漂浮在一座黑暗的、巨大的、藏着不知道什么原有居民的水族箱里。
原有居民……规则里特意提到要忽略它们。那是什么意思
她强迫自己停止挣扎,尽量保持安静,节省体力,同时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黑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水下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墨。偶尔,会有一两个巨大的、模糊的黑影从她下方极深的地方缓慢地游过,带起无声而强大的暗流,让她浑身汗毛倒竖。那是鲨鱼还是鳐鱼它们似乎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暂时没有兴趣。
她又想起了老付。那声微弱的、仿佛被水堵住的呻吟……他还在那个可怕的通道里吗他遭遇了什么那个颜色诡异的工牌……
还有那些东西……它们到底是什么
时间在冰冷和恐惧中变得模糊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就在她几乎要被冻僵的时候——
嗡——
一阵低沉却清晰的震动声,突然从水底深处传来,透过水体传递到她全身。
不是循环系统重启的声音,那声音更古老,更……具有穿透力。
紧接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是幽蓝色的,如同鬼火,并且正在缓缓上升,变得越来越亮。
方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什么
光芒越来越近,她终于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水母它的体型大得超乎想象,近乎一辆小汽车,半透明的伞盖下,无数散发着同样蓝光的触须如同流动的光丝,缓缓飘动。
它优雅地、无声地从她下方几米处升起,然后向着远处游去。
它所过之处,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水域。
就在那光芒扫过方潭侧前方的一瞬间——
一张惨白的、浮肿的人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光线边缘,几乎与方潭脸贴脸!
那双眼睛空洞地睁着,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模糊的白色物质。嘴巴微微张开,一缕黑色的水草般的头发缠绕在它的脖颈上。
它就像一具被海水浸泡了无数岁月的浮尸,静静地、垂直地悬浮在水中。
呃——!
方潭的尖叫声被冰冷的海水堵回了喉咙,她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退去,激起大片水花。
那具浮尸似乎被她的动作惊扰,缓缓地、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颈,那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珠看向了她。
但也就仅此而已。它并没有攻击,只是继续无声地悬浮在那里,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原有居民……
规则要求忽略它们……
方潭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明白了。这些水里的东西,只要不主动招惹,似乎暂时没有危险。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极致的精神污染。
幽蓝水母渐渐游远,光芒消失,那具可怖的浮尸也再次隐没于黑暗之中。
就在方潭惊魂未定之时——
嘀——嗒——
一个清晰的、如同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场馆!
不是从广播里传出,而是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直接响起在空气中,甚至直接敲击在她的鼓膜上。
【法则六:每隔三十分钟,全馆将进入净化状态,持续五分钟。请确保在此期间您身处绝对黑暗且安静的区域,无论您听到或感觉到什么。】
净化时刻!要来了!
方潭瞬间头皮发麻!她还在水里!这算绝对黑暗,但绝不安静!她划水的声音、呼吸的声音……
怎么办离开水体回到岸上但岸上可能有那些爬行的东西!
嘀——嗒——
第二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倒计时的意味。
没时间犹豫了!规则明确要求绝对黑暗且安静!水里不符合安静的要求!
她拼命划水,挣扎着游到护栏边,用尽最后力气爬了上去,重重摔在岸边的地毯上,冰冷的海水从她身上哗啦啦地流下,形成一滩水渍。
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观景玻璃下方一个狭窄的、放置清洁工具的小凹槽里,这里没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
她蜷缩起来,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压到最低。
嘀——嗒——
第三声落下的瞬间。
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不是寂静,而是某种……声音被彻底抽离了的虚无状态。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绝对的静默。
然后,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的……嗡鸣。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和内脏的震颤。
方潭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头晕。
在这绝对的静默和诡异的震动中,她开始听到别的东西。
细碎的、仿佛无数人在极远处窃窃私语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湿漉的、粘腻的摩擦声,似乎就在她躲藏的凹槽之外来回移动。
冰冷的、带着腥气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
甚至有一只无形、冰冷的手,似乎轻轻拂过了她湿透的头发。
恐惧达到了顶点。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她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不敢动弹,不敢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响。
规则说了,无论听到或感觉到什么!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每一秒都是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那低沉的嗡鸣和脑海中的幻听渐渐减弱。
嘀——嗒——
那个清晰的秒针声再次响起,仿佛预示着结束。
【净化】时间,到了。
所有的异常感觉如潮水般退去。
声音恢复了。她能听到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能听到水族箱里微弱的水流声。
她虚脱般地瘫软在地,浑身冰冷,却又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事实上她也确实是。
她活下来了……通过了第一次净化。
但还没等她缓过气——
啪嗒。
一个东西,从她湿透的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她面前的地上。
是那个她从老付工牌上扯下来的、照片显示为老付但颜色诡异无比的工牌卡套。
在极其微弱的绿色应急光下,那工牌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诡异,那深蓝墨黑中透出的污浊紫色,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
而在那流动的色彩中,似乎隐隐组成了几个模糊的、扭曲的字迹,一闪而过。
方潭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字迹似乎是——
……救……我……
第四章:血色出口与企鹅幻影
……救……我……
那扭曲的、仿佛由流动的诡异色彩组成的字迹,在工牌上一闪而过,随即隐没,再次变回那无法形容的、仿佛有生命的颜色。
方潭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个冰冷的工牌卡套抓回手里,死死地盯着。
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两个字仿佛只是她极度恐惧下的幻觉。
是幻觉吗还是老付真的在通过这种方式向她求救如果工牌能传递信息,那是不是意味着老付……还没有被完全清理他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这个念头让她生出一丝微弱的、但却极其强烈的希望。她不能放弃。无论老付变成了什么,她必须找到他。
但首先,她必须离开这个主展区。这里太空旷,太暴露,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吸引了不该吸引的东西。
她挣扎着从藏身的凹槽里爬出来,浑身湿透,冰冷刺骨,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水脚印。她紧紧攥着那个诡异的工牌,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规则第二条:【请勿相信任何显示出口的指示牌,除非它闪烁的是红光。
出口。她需要找到那个闪烁红光的出口。
她用尽目力打量着四周。微弱的绿色应急光勉强勾勒出场馆的轮廓,远处依旧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点不同的光亮。
在场馆另一头,通往极地世界馆区的通道上方,一个常见的绿色安全出口指示牌,正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
绿色的出口牌。规则明确说不能相信。
方潭的心沉了下去。但就在她移开目光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那指示牌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她猛地转回头,屏息凝神,死死盯住那个遥远的绿色光点。
一秒……两秒……
来了!
那柔和的绿光,毫无预兆地、瞬间切换成了刺目而不祥的血红色!它疯狂地闪烁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如同一个垂死之人挣扎的心跳,在这片死寂的蓝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和醒目!
红光出口!
规则说的是真的!那里是生路!
巨大的希望瞬间驱散了部分寒冷和恐惧。方潭不再犹豫,咬紧牙关,朝着那个疯狂闪烁的血色指示牌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移动。
她尽量避开地上的水渍,远离那些黑暗的角落,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唯一的目标。
通往极地世界的通道是一条长长的、略带弧度的走廊。墙壁上装饰着企鹅和冰川的壁画,此刻在闪烁不定的红光映照下,那些原本可爱的企鹅形象变得扭曲而怪诞,仿佛在无声地狞笑。
空气越来越冷,甚至超过了主展区。一种冰冷的、带着鱼腥味的寒风从通道尽头吹来。
方潭打了个寒颤,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些。
突然!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像是硬物敲击地面的声音,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声音很有节奏,不紧不慢。
方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停住脚步,贴紧了冰冷的墙壁。
是脚步声但听起来不像人类的鞋子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角质物敲击瓷砖。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矮小的、黑白相间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笨拙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帝企鹅。它有着光滑黑亮的背部,雪白的肚皮,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看起来……完全正常。就像是从极地馆展区里溜达出来的一样。
但方潭的血液却在瞬间变得比海水还要冰冷。
规则第四条:【企鹅是友善的,且只会出现在企鹅馆。如果您在其他区域看到企鹅,不要直视,不要靠近,不要相信它发出的任何声音。】
这里不是企鹅馆!这里是连接通道!
那只企鹅似乎发现了她,停了下来,扭过长长的脖子,用那双黑溜溜的、圆润的眼睛看向方潭的方向。
它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辜,甚至有点呆萌。
但方潭记得规则!不要直视!不要靠近!不要相信!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那双眼睛的直视,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手心里的工牌被她攥得死紧,冰冷的边缘硌得她生疼。
哒……哒……企鹅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继续迈着步子,朝着主展区的方向一摇一摆地走了过去。
方潭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抬头。
就在那只企鹅即将走过她身边,没入后方黑暗中的那一刻——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企鹅那种尖锐的鸣叫。
而是一个男人的、断断续续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发出的、极其微弱而扭曲的声音:
……帮……帮我……冷……好冷……
那声音……依稀像是老付!
方潭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抬头看去!
规则!不能相信它发出的任何声音!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力之猛甚至尝到了血腥味,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低着头,不去看,不去回应。
哒……哒……企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了。
那模仿老付的求救声也再也没有响起。
方潭靠着墙壁,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浑身都在发抖。太险了!那只东西……它竟然能模仿老付的声音!如果她刚才回应了,或者抬头看了,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象。
休息了几秒钟,她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她继续向前,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个血红色的出口指示牌就在头顶疯狂闪烁,它的下方,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门。
门板上,同样用红色的荧光涂料写着巨大的EXIT。
希望再次燃起。她伸出手,用力推向那扇门——
门,纹丝不动。
被锁死了!
方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疯狂地检查着门锁,没有传统的锁孔,只有一个电子感应区,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黯淡无光的屏幕。需要门禁卡!
她哪里来的门禁卡!
工牌!员工的工牌通常有门禁功能!
她立刻掏出自己的工牌,颤抖着将卡片贴近感应区。
嘀——一声尖锐的、表示错误的长音响起。屏幕亮起红光,显示【权限不足】。
她的工牌没用!
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了口袋里另一张工牌——老付那张颜色诡异的工牌!
死马当活马医!她几乎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将那张流淌着诡异色彩的工牌贴向了感应区。
嘀……咔哒。
一声清脆的、不同于之前的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闪烁的红色变成了绿色,显示【权限通过】。
那扇厚重的防火门,发出沉闷的机械解锁声,缓缓地、自动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室外或者安全区域。
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黑暗。一股强烈的、如同冷库般的寒气从门缝中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更浓重的鱼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某种生物巢穴的臊味。
闪烁的血色光芒透过门缝,勉强照亮了门后一点点景象。
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冰库,或者……某种废弃的仓储区。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看不清形状的杂物,墙壁上挂满了厚厚的白霜。
而在门口正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蓝色的、湿透了的、沾满了白色霜粒和可疑暗红色斑点的工作服。
是老付的衣服。
衣服皱巴巴地摊在那里,袖子和裤腿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干瘪的状态。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被完整地、抽离了出去。
第五章:循环的真相与深蓝的呼唤
冰冷的、带着巢穴腥臊味的寒气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吹拂在方潭脸上,几乎冻僵她的血液。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件空瘪的、沾满霜粒和污渍的工作服。袖口和裤腿软塌塌地贴在地上,维持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却没有任何填充物。领口向上竖着,里面是空洞的黑暗,仿佛一个被褪下的蓝色皮囊。
老付……
他不是被清理了。
他是被……抽空了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这扇通往更深处噩梦的门。
但就在她后退的瞬间——
吱呀——
她身后的通道里,那湿漉漉的、粘腻的爬行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声音密集得可怕,从通道前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正在快速逼近!
她被堵住了!
前进是未知的、散发着老付衣服的恐怖冰库,后退是那些可怕的滴水人形!
没有时间犹豫!
方潭一咬牙,猛地撞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闪身冲进了那片极寒的黑暗之中,然后反手拼命地将门推上!
砰!
门重重关上,将外面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瞬间隔绝。
但门内,并非安全港。
这里冷得如同冰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鱼腥和某种生物巢穴的混合气味。血色出口指示牌的光芒被隔绝了大半,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微弱扭曲的红光,勉强让她看清这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仓储区。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货架如同沉默的巨人般林立在黑暗中,上面空无一物,却挂满了厚厚的白霜。地面冰冷坚硬,积着一层薄薄的冰碴。
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雾。
这里是什么地方海洋馆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区域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件空瘪的工作服上,胃里又是一阵抽搐。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打量四周。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散落着一些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用几乎冻僵的手指捡起其中一件。
那是一个塑料外壳已经变脆、屏幕碎裂的……智能手机。看款式,至少是五六年前的旧型号。绝不是老付的,也不是馆里任何同事的。
她又捡起另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毛绒企鹅钥匙扣。
还有一支口红,一个破旧的皮夹子,里面没有任何证件,只有几张被水泡烂的纸币……
这些东西像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她和老付,并不是第一批遭遇这一切的人
她继续摸索着,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她把它从冰碴里挖了出来。
那是一个厚厚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道深深的、像是被什么利爪划过的痕迹。
笔记本被冻得硬邦邦的,她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翻开几页。
里面的字迹各不相同,有些工整,有些潦草,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第3次循环……出口是陷阱……它们怕光但也追逐光……
工牌颜色会变!不能信!不能信!
不要下水!水里的东西在撒谎!它们会模仿!
企鹅……那些企鹅会吃掉……
它们不是想要杀死我们……它们想要……‘穿上’我们……
馆长室……答案在馆长室……‘深蓝之心’……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仿佛书写者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或袭击。
方潭一页页翻看着,浑身冰冷,不是因为低温,而是因为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
循环第3次循环难道这种恐怖会不断重复
工牌颜色会变所以老付的工牌才……
水里的东西在撒谎规则三是错的
它们想要穿上我们就像……老付那件空瘪的衣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她的神经。这本笔记,是之前无数受害者的血泪记录,是对那些广播规则的彻底颠覆!
最大的反转和真相,似乎指向了一个地方——馆长室!和一个叫深蓝之心的东西!
她必须去那里!
就在她合上笔记本的瞬间——
嗡——
那个低沉的、来自水底深处的震动声,再次响起!
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震动声并非转瞬即逝,而是持续着,并且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
整个冰冷的仓储区开始微微震颤,货架上的霜粒簌簌落下。
方潭手中的那个老付的、颜色诡异的工牌,突然变得滚烫!那流动的、污浊的色彩疯狂地旋转起来,最终凝聚成一行不断闪烁的字迹:
【循环终点:馆长室】
【指令:归还】
与此同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牵引感,从仓库的某个方向传来,仿佛那个工牌本身就是一个导航信标,正在指引着她前往某个地方。
她踉跄着站起来,遵循着那股牵引感和工牌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巨大的货架,向着仓储区的最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那股巢穴的腥臊味也越发浓烈。
最终,她在一个巨大的、冻结着的铁门前停住了脚步。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需要刷卡的门禁器。
牵引感的源头就在这里。工牌上的【归还】字样疯狂闪烁。
方潭颤抖着,再次将那张滚烫的工牌贴近门禁器。
嘀……咔哒。
铁门内部传来沉重的机械解锁声,然后缓缓地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方潭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这里不是办公室。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腔室般的生物巢穴!
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如同生物薄膜般的暗蓝色组织,正在缓慢地、有节奏地搏动着,散发出幽幽的蓝光。无数粗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蓝色脉络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缠绕着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未知水晶或琥珀构成的、不断搏动的核心!
那就是深蓝之心!
它如同一个活着的、巨大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房间的蓝色脉络发出幽光,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源于此处!
而在那些搏动的蓝色脉络上,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般,悬挂着一个个空瘪的蓝色工作服!它们随着心脏的搏动轻轻摇晃,袖子和裤腿空荡荡地飘荡着。
老付的衣服……只是其中之一。
房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私人物品——手机、眼镜、玩偶、日记本……属于无数个之前的方潭和老付!
在这一刻,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规则、所有的异常,全部串联了起来!
广播规则是陷阱,是为了将猎物驱赶到合适的位置,方便它们捕捉和穿上!
水族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体生物!或者说,被某种来自深海的、可怕的未知生物占据了!这个深蓝之心就是它的核心!
而他们这些员工,甚至是游客,都是它选中的外壳和养分!它不断地制造循环,一遍遍地播放规则怪谈,只是为了筛选出最适合的载体!
老付已经被归还了,成为了脉络上的一件空壳。
而现在,轮到她方潭了。她手中的工牌,就是引导她前来归还自己的信标!
那强烈的牵引力猛地变大,要将她拉向那颗搏动的恐怖心脏!
方潭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拼命抵抗!
但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搏动的蓝色脉络的瞬间——
砰!!!
一声巨大的、玻璃爆裂的巨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海水疯狂奔涌的轰鸣声!
仿佛主展缸那巨大的观景玻璃……破碎了!
深蓝之心猛地一滞,搏动瞬间变得混乱!那些蓝色脉络上的空壳工作服疯狂地抖动起来!
牵引力骤然减弱!
方潭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向后挣脱,转身连滚爬爬地冲出了这个生物巢穴!
她沿着来的路疯狂奔跑,穿过寒冷的仓储区,冲过那扇防火门,重新回到了通道里!
通道里一片狼藉,警报声凄厉地响起(虽然电力未恢复),冰冷的咸海水正从主展区的方向汹涌地漫过来,水面上漂浮着惊恐游动的鱼虾和……一些苍白僵硬的原有居民的尸体。
观景玻璃真的碎了!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外部或者内部摧毁了它!
是那些东西的内讧还是……别的什么
方潭顾不上去想,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踏着漫过脚踝的冰冷海水,朝着记忆中场馆大门的方向拼命跑去!
一路上,她看到那些滴水的惨白人影在海水中惊慌地穿梭,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干扰,无暇顾及她。
她看到了真正的出口!那扇通往外部世界的大门!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用力推开——
门外,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滚着浓雾的、幽暗的深蓝。
仿佛整个海洋馆,早已被连根拔起,坠落在了万米之下的深海海床之上。
浓雾之中,隐约有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如同山峦般的黑影缓缓移动,发出低沉悠长的、足以撕裂灵魂的鸣叫。
一个冰冷、平滑、毫无语调的声音,最后一次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仿佛程序结束般的漠然:
【循环结束。外壳回收失败。启动下一轮筛选。】
【深蓝法则,持续生效。】
方潭站在门口,望着眼前这片绝望的、无尽的深蓝,缓缓地、绝望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