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哥哥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他梦到了小时候。
我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地叫着“哥”。
他去掏鸟窝，我给他望风。
他下河摸鱼，我给他提桶。
他把最大的一颗糖给我，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画面一转。
我浑身湿透，满脸是血，从井里爬出来。
“哥，你为什么不信我？”
“哥，我好冷啊。”
“哥”
“啊！”
哥哥从梦中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抱着头，在囚室里痛哭失声。
那哭声里，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妹妹！是哥错了！”
“哥对不起你！”
与此同时，周学强家正在大摆宴席。
他厂里接了个大单，赚了一大笔钱。
亲戚朋友都来祝贺，把他夸上了天。
“周学强真是我们村的能人！”
“人品好，又有本事，娶的媳妇也贤惠！”
周学强喝得满脸通红，得意地搂着李梅。
“等陈石那家伙判了，我这心里最后一点石头，也算落地了。”
他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
李睿却带着人，第三次去了周学强的老宅。
就是我当年被打死的那间屋子。
他敲开地面坚硬的水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水泥下面，是新土。
而新土下面，才是老宅原本的土地面。
“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老土上铺一层新土，再打水泥？”
这个发现，让李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
他再次提审哥哥。
这一次，哥哥把他能想起来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出来。
包括周学强当年匆匆忙忙打上水泥地，包括婆婆从来不许任何人进那间屋子。
另一边，李梅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她总觉得那栋老宅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晚上睡觉，她总听到有人在哭。
“阿强，我们把那老宅子卖了吧。”她抱着周学强，瑟瑟发抖。
“太晦气了，我一进去就浑身不舒服。”
她的话，提醒了周学强。
他也觉得夜长梦多。
“卖什么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明天我叫个施工队来，把院子里的地全挖开三尺，然后灌上最厚的水泥！”
“我看还有谁能翻出来！”
他要彻底毁掉一切痕迹。
李睿通过线人，立刻就知道了周学强的计划。
他连夜向上级申请了搜查令，和最专业的刑事勘验设备。
第二天一大早，施工队的挖掘机就开进了周学强家的院子。
而李睿他们，正堵在进村的路上。
一台收割机坏在了路中间，把路堵得死死的。
“快！快挖！”
院子里，周学强正扯着嗓子催促。
挖掘机的铲斗，已经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