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我被踹门声惊醒。
不知何时我被拉紧了孤儿院门槛里。
身边孤儿院破旧的门板被一下下暴打，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我蜷缩成一团，高烧让我的意识模糊不清，可那熟悉的脚步声还是让我浑身一僵。
温予淮。
他来了。
“找到她了。”
有人低声说。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粗暴地拽住，整个人被拖了起来。
我疼得闷哼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温予淮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拽着我往外走。
“放开”
我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没理我，只是冷声对身后的人说：“带她上车。”
我被塞进车里，额头撞在车窗上，疼得眼前发花。
温予淮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冷冷瞥了我一眼：
“黎绯，是你自己找死的。”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医院门口。
温予淮拽着我下车，一路拖进病房。
医生看到我，脸色瞬间变了：
“温先生，黎小姐的身体状况——”
“抽血。”
温予淮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医生急了：“她不能抽，再抽血会死的！”
温予淮冷笑一声：“她命硬，死不了。”
医生还想说什么，可温予淮一个眼神扫过去，对方立刻噤声。
我被按在病床上，护士颤抖着将针头刺进我的血管。
冰冷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出，我的血，一点点流进白芊芊的身体里。
我盯着那鲜红的液体，忽然笑了。
“温予淮。”
他站在窗边，背影僵硬了一瞬，却没回头。
“你会后悔的。”
他终于转过身，眼神阴鸷：
“黎绯，你欠芊芊的，这是你该还的。”
我笑了，笑得胸腔发疼。
该还的？
是啊，我欠白芊芊一条命。
可温予淮，你欠我和悠悠的，又该怎么算？
血一点点被抽走，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我听见白芊芊虚弱的声音：“予淮哥”
温予淮立刻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和刚才对我的冷酷判若两人。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护士突然惊呼。
“病人血压骤降！”
医生冲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臂：“停下！不能再抽了！”
温予淮冷声道：“继续。”
“温先生！”
“她会死的！”
“我说，继续。”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睁开眼，看着温予淮的背影，觉得好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我曾经爱过的那个少年吗？
最终，他包着虚惊一场的白芊芊回去。
而我像个破碎娃娃被遗弃。
医院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
“999急救，请所有医生立即到3号急救室！”
走廊上瞬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匆匆跑过，有人大喊：
“快！病人心脏骤停！”
温予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芊芊虚弱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予淮哥，怎么了？”
他低头，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广播，眼神冷漠：“幸好不是你出事。”
我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
那个正在急救的人，是我啊。
可温予淮，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医生扑到我床边，声音焦急：“黎小姐！你必须配合抢救！”
我看着他，闭上眼，摇了摇头。
“太累了”
“我宁死，也不要狼狈地活着。”
“让我走吧。”
黑暗彻底吞噬我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悠悠的声音。
“妈妈”
我笑了。
悠悠，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