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考前最后一堂补习课。
养女林薇薇正在分发特制的醒脑提神汤。
我知道那汤里被放了过量的安神药物,
喝下去足以让人昏睡错过人生大考。
上一世,我揭穿真相,让大家平安高考,却让林薇薇颜面尽失。
事后同学们不仅不领我的情,反而认为我是针对林薇薇。
亲哥苏澈更是把我锁进阁楼最终窒息惨死。
这一世,我看着林薇薇手里的提神汤,还有同学们脸上谄媚的笑容。
笑着接过了汤碗。
大家快喝呀,薇薇姐真是用心良苦！
一：
脑袋嗡嗡作响,头顶的灯光亮得晃眼……
这里是……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窒息般的闷热,阁楼里堆积的灰尘气味,还有我的亲哥哥苏澈那双冰冷又厌恶的眼睛……最后一丝空气被抽干的痛苦还烙印在灵魂深处。
苏念！发什么呆呢薇薇姐在跟你说话！旁边有人用力捅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猛地回过神。
眼前是明亮宽敞的别墅客厅,临时改造成了补习教室。
熟悉的同学们围坐在一起,面前摊开着高考模拟卷。
班主任陈老师站在讲台上。
而林薇薇,正站在客厅中央,笑靥如花。她身边放着几个精致的保温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蜂蜜混杂着药材的味道弥漫开来。
知道大家最近备考辛苦,脑袋总是昏沉沉的,林薇薇声音温柔得像裹了蜜糖,我特意拜托了爸爸认识的私人医院老专家,开了这副醒脑提神的方子。
她端起一小杯递给我身边的同学：苏澈哥说了,一定要让大家以最好的状态迎接高考,这点心意不算什么。
哇！薇薇你也太好了吧！
不愧是苏家养出来的女儿,这气度,这贴心！
澈少威武！不仅拿出一套空置别墅给我们当教室,还请来了全校教学质量最好的陈老师给我们辅导,谢谢澈少和薇薇姐！
同学们赞叹纷纷,目光热切地投向坐在前排的苏澈。
苏澈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纵容又得意的笑,显然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视线掠过林薇薇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暧昧。
然后,那目光扫到了我,瞬间冷却,只剩下不耐烦和一层薄薄的厌恶。
某些人啊,命好被认回来,也就只剩下命好了。同样是苏家的女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一个平时就巴结林薇薇的女生斜眼看着我,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班听见。
就是,一天到晚阴阴沉沉的,看着就晦气。要不是澈少心善,谁乐意跟她待一个屋补习
刺耳的嘲讽钻进耳朵,却奇异地让我更加清醒。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高考前最后一堂补习课。
回到了林薇薇发夺命醒脑提神汤的时候！
二：
上一世,就是这碗闻起来甜滋滋的汤药,差点毁掉了所有人。
我知道林薇薇没安好心。
什么老专家的方子根本是她自己从网上搜罗来的偏方,里面好几味药药性猛烈,她为了效果显著,还偷偷加大了剂量,甚至掺了安神的药物！
喝下去短时间内可能觉得头脑清醒,但副作用极大,甚至会让人昏睡不醒。
当时我傻啊,还念着那可笑的骨肉亲情,硬着头皮站出来阻拦,说这汤可能有问题,让大家别喝。
结果呢
根本没人信我,苏澈当场给了我一个耳光,骂我心思恶毒,见不得薇薇好。
父母觉得我小题大做,上不得台面,只会给苏家丢人。
同学们倒是没喝汤药,顺利参加了高考。
而我,因为污蔑林薇薇,破坏补习氛围,嫉妒成性,被愤怒的苏澈直接锁进了那间连窗户都没有的阁楼里。
任我如何哭喊、哀求、拍打房门,都没有人放我出去。
我在黑暗、饥饿和绝望中,错过了高考。
最后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脱水,又好像是中暑,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种生命力一点点流逝,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榨干的痛苦。
还有门外,苏澈冷漠至极的声音：死不了就行,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呵呵,反省
我抬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薇薇,她恬静微笑,端庄大方。
又看看我的亲哥苏澈,他看着林薇薇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哪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分明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我这个血缘上的亲妹妹,在他眼里,恐怕连林薇薇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至于父母自从把我认回来,发现我从小在底层长大,不懂礼仪,带出去只会给他们丢脸后,那点可怜的愧疚也很快变成了嫌弃。
他们的眼里,只有优雅得体、给他们长脸的养女林薇薇。
这个家,从里到外,早就烂透了。
三：
林薇薇正好走到我前排,把一杯汤递给那个刚才嘲讽我最凶的男生。
那男生受宠若惊,接过来连声道谢,还不忘回头鄙夷地瞥我一眼。
苏澈就站在林薇薇身边,体贴地帮她拿着保温桶,看向她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而看向我时……那目光瞬间结冰,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厌恶,仿佛在说：安分点,别找薇薇的麻烦。
呵。
恨吗
当然恨！恨得浑身骨头都在疼！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林薇薇那伪善的脸！恨不得大声告诉所有人真相！
可是,然后呢
重来一次,我还要走上辈子的老路吗
还要用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去赌这群白眼狼那根本不存在的良知吗
救他们
然后重蹈覆辙,再被关起来等死
凭什么！
这群白眼狼配吗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看着林薇薇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同学间,看着他们对那碗破汤感恩戴德。
好啊,真好。
既然你们这么相信她,这么喜欢这碗好心的汤。
那我成全你们。
这一次,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倒要看看,这碗加了料的提神醒脑汤,究竟能带来多么好的效果。
四：
很快,林薇薇端着最后一杯深褐色的汤汁,婀娜地走到了我面前。
她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浅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极淡的挑衅和怜悯。
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我像从前一样跳起来反对,成为衬托她善良大度的跳梁小丑
念念,你也喝一杯吧虽然你刚回家里,学习有点跟不上,但喝了这个,说不定明天考场上就能超常发挥呢
她声音柔柔的,话里的刺却一根没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意味。
苏澈也转过头,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警告,仿佛我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让我好看。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觉得很屈辱,忍不住反驳,可现在……
在无数道视线中,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只温热的纸杯。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我甚至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回家以来最真诚的笑容,声音清脆,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谢谢薇薇姐,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举起纸杯,转向众人,像是要发表感言：薇薇姐重金求来的方子,又辛苦熬煮,大家可千万别辜负了她这片‘心意’,一定要一滴不剩地喝完才行！
林薇薇彻底愣住了,甚至连她脸上一贯以来的完美浅笑都出现了一丝裂隙。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尤其是苏澈,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怀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刮来刮去,似乎想找出我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5:
众人饮汤
我这话虽然听着有点怪,但捧场的意味十足。
其他同学本来还有一丝犹豫,听我这么一说,那点犹豫也打消了,纷纷端起杯子。
谢谢薇薇姐！
澈少破费了！
为了高考,拼了！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苏澈见大家都喝了,为了给林薇薇撑足场面,虽然似乎觉得那味道有点冲鼻,但还是仰头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还刻意亮了亮杯底。
林薇薇自己也端着一杯,但她只是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一口都没喝。
我见状冷笑一声,看来她自己也知道这玩意不能乱喝。
而我趁他们都在互相吹捧,没人注意我,我极其自然地将身子侧向一边,手腕一倾,整杯汤一滴不剩地倒进了沙发边摆着的发财树盆里。
只剩下杯底一点点残汁,我才真正抿了一口。
苦,涩,还有一股古怪的甜腻味直冲喉咙。
果然和上辈子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六：
补习课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陈老师收拾教案离开后,同学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各回各家。
就在这时,不对劲开始了。
哈——欠——一个男生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飙出来了。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困……
我也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刚才上课还好好的啊。
接二连三的哈欠声响起,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同学们,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眼皮耷拉,脚步虚浮,满脸倦容。
怎么回事苏澈看着东倒西歪的众人,疑惑地拧紧了眉,下意识地看向林薇薇,你这汤……后劲这么大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白,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她捏紧了手里的空杯,强笑道：可、可能是太补了吧提神之后总会有点疲惫期的……很正常,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这话说得底气不足,连她自己眼里都透着心虚。
我冷眼看着,心里一片冰凉的嘲讽。
正常
林薇薇,你怕是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抓的药,分量猛到了什么地步吧这根本不是提神,这是催眠！
七：
没再多看那群昏昏欲睡的人一眼,背起书包,我第一个走出了苏家别墅。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意料之中的冰冷。
保姆对我视而不见。
苏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我回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仿佛我是个透明人。
而苏母则皱起眉：
怎么只有你,薇薇和阿澈呢
看,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我回不回来没人关心,他们只关心他们的儿子和那个养女。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们还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苏母哦了一声,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手里的杂志上。
我捏了捏书包带子,深吸一口气：爸,妈,明天开始,我出去住几天酒店。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苏父终于把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带着点不可思议：住酒店家里这么多房间住不下你
苏母也放下了杂志,眉头皱得更紧：你又闹什么脾气好端端的住什么酒店浪费钱！
苏澈和林薇薇买几十万的表眼睛都不眨,我提出住几天酒店就是浪费钱。
我还没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苏澈和林薇薇回来了。
林薇薇人还没进来,娇滴滴的声音就先到了：爸妈,我们回来啦~咦,念念也在啊
苏澈跟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她当然在,跑得比谁都快,也不知道急着回来干什么。
他换鞋进屋,像是才听到刚才的话题,夸张地挑眉：住酒店你又要作什么妖
林薇薇依偎在他身边,柔柔弱弱地开口：念念,你怎么好端端的家不住,老想着往外跑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
跟薇薇没关系！苏澈立刻打断她,厌恶地看向我,明天就高考了,你不好好待着复习,又想出去鬼混丢人现眼！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家里太闷,我出去住酒店,清净点,方便明天考试。
哟,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你那成绩,住哪儿考不都一样苏澈嗤笑。
林薇薇轻轻扯了扯苏澈的衣袖,假意劝道：澈哥哥,别这么说念念……也许她只是想找个好环境呢。
她看向我,眼神里却藏着看好戏的意味,不过念念,外面的酒店不安全又贵,你还是……
不劳费心。我懒得再听他们唱双簧,直接绕过他们,走出了苏家大门。
背后的嘲讽隐约传来：……不识好歹！
澈哥哥你别生气,念念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苏母疲惫又不满的声音响起：别管她！让她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我加快脚步,将他们令人作呕的声音彻底甩在身后。
我不是去求清净的。
我是去避祸的。
放心,等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苏家就会成为整个城市的焦点。
等那群愤怒的家长找上门,把这豪宅砸得稀巴烂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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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在考场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一夜无梦。
高考第一天,语文,数学。
我答得很平静。重活一世,那些曾经觉得艰涩的题目,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
交卷铃响,我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然而这自由短暂得可怜。
刚开机,手机还没握稳,胳膊就被人从后面用力拽住。
一回头,撞见陈老师煞白的脸。
他额头上全是汗,眼镜滑到了鼻尖,呼吸急促,看我的眼神又急又气,完全没了平时的温和。
苏念！你……你真在这儿参加高考！赶紧,赶紧跟我回去！他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根本不容我挣脱。
老师,我刚考完,想回酒店休息。我试着挣了一下,他反而抓得更紧。
休息你家都快被掀翻了！门口围了几十个家长,又哭又骂,警察都来了！你哥哥、你爸妈全困在里头出不来——你还想着休息
他声音抖得厉害,又急又怒,周围还没散尽的考生和家长都好奇地看过来。
你必须回去！你知不知道你们班的同学全都没能参加高考,除了你！……现在人人都说是你搞的鬼！
我心里一沉。林薇薇果然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吗
陈老师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几乎是把我拖出校门,一把塞进出租车。他跟着挤进来,喘着粗气对司机报了我家地址。
报出苏家地址时,司机还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那边现在乱得很呐,好像出大事了,围了好多人警察都来了！
陈老师点点头,没说话。
车刚拐进别墅区的那条路,就已经寸步难行。
黑压压的人群围在苏家铁门外,哭喊声、怒骂声、砸门声震天响。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正在艰难地维持秩序。
九：
陈老师拖着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侧面的小门挤进去。
客厅里,更是混乱得如同战场。
沙发上,地板上,坐着的,躺着的,全是脸色惨白、神情萎靡的同学。
他们的父母围在周围,一个个双目赤红,情绪激动。
而我的父母,苏建国和王美娟,正脸色灰败地试图安抚众人,声音显得苍白无力。
苏澈则站在林薇薇身前,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神情焦躁和不耐,差点和推推搡搡的家长们动起手来。
我一进门,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
就是她！苏家的那个亲生女儿！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妇女猛地指着我尖叫起来。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喧嚣。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自己考不上好大学,就要害得我们的孩子也错过高考吗！你赔我儿子的前程！赔我儿子的未来！那妇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又要扑上来撕打我。
对！就是她！肯定是她搞的鬼！
昨天我们都喝了那个汤就都不省人事了！就她没事！
苏念！你好狠的心啊！
那些刚刚还虚弱不堪的同学,此刻也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纷纷挣扎着坐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我唾骂。
十：
混乱中,林薇薇的哭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清脆又委屈。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颤抖,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提神汤……是我亲手发的,本来都好好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抽抽噎噎地说着,眼神却怯生生地瞟向我,充满了暗示,……但我好像看到念念……碰过装汤的保温桶。但你们别怪她！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就是觉得你们都疼我,她心里难受……
这话看似在护着我,实则每一个字都在往我身上拱火！
苏澈果然一秒就信了,猛地指着我厉声怒吼：
苏念！是你,绝对是你！你看不惯薇薇对大家好,嫉妒大家能考上好大学,所以在薇薇的汤里做了手脚！对不对！
我那个好父亲苏建国见状,立刻顺水推舟,对着我痛心疾首地呵斥：念念！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快给大家道歉！承认错误！求大家原谅你！
周围炸开了锅,无数辱骂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真的是她！自己不行就害全班
怪不得躲出去住酒店考试,心虚了吧！
苏家怎么养出这种女儿！
她才不是苏家养的女儿,她是村里长大的！苏家养的女儿是薇薇！
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一步,还没站稳,又一个家长冲上来指着我骂：我儿子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脸上。
苏澈一把扯住我胳膊,力道大得发痛：你现在就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林薇薇还在哭：澈哥哥你别这样……念念会害怕……
可我看见她低头擦泪的瞬间,嘴角是弯的。
母亲王美娟也在一旁帮腔,声音尖利：我就知道把你认回来没好事！你就是个丧门星！还不快跪下！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心底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幻想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是这样。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出了事,就把我这个碍眼的亲生女儿推出去顶罪！
用来保全他们心爱的养女和宝贝儿子,还有苏家的颜面！
十一：
脸上还在隐隐作痛,周围是恨不得将我撕碎的愤怒目光。
我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我慢慢抬起头,擦了一下嘴角,目光扫过苏澈、林薇薇,最后落在我那对父母身上。
你们说,是我在汤里动了手脚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难道不是吗！除了你还有谁！苏澈叫嚣得最大声。
我没理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段视频,将屏幕对准众人。
画面里,正是昨天补习课的客厅。
林薇薇笑着分发提神汤,同学们接过,感激地道谢。
视频清晰地拍到了那几个保温桶,以及林薇薇递给每一个人的动作。
这是昨天陈老师讲课时,我随手拍的,我平静地解释,视频里很清楚,从始至终,只有林薇薇一个人接触过那些汤药。我连保温桶的边都没碰到过。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但立刻,又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这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你后来偷偷下的药！
对！薇薇那么善良,怎么会害我们！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林薇薇哭得更凶了,使劲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澈哥哥,你要相信我……
苏澈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对着警察和家长们说：我想起来了！我看到了！我看到昨天薇薇在家熬药的时候,苏念鬼鬼祟祟地进过厨房,她肯定是那时候动了手脚！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却心虚地不敢看我。
愤怒的家长闻言,更加激动.
砸了她的手机！不能让她再污蔑人！有冲动的同学叫嚣着要冲过来。
十二: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我猛地后退一步,厉声道：等等！
所有人因我的爆呵顿了一下。
我快速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
这一次,画面切换了。正是在苏家厨房的监控拍到的画面！
画面里,林薇薇一个人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手机,一边看网上的土方教程,一边往锅里大把大把地放着各种药材。
然后,她将熬好的深色汤汁灌进保温桶里……
视频的右下角,时间戳清晰可见——正是昨天上午！补习课之前！
而昨天上午,我因为要去学校确认考场,一大早就出门了,陈老师和很多同学都可以作证！
这……这是家里的监控……王美娟失声叫道,脸色惨白。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苏澈也傻眼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向脸色瞬间死灰、浑身开始发抖的林薇薇。
林薇薇,你手机里那个‘独家醒脑秘方’的网页浏览记录,删干净了吗我轻声问。
林薇薇惊恐地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三: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客厅。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抽气声。
我看着彻底僵住的苏家父母和面无人色的林薇薇,缓缓开口,抛出了最后的炸弹。
爸,妈,我第一次用这么清晰的、带着嘲讽的语调称呼他们,你们一直觉得,当年我只是不小心走丢了,对吗
苏建国和王美娟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负责照顾我的保姆,也就是林薇薇的亲生母亲,在我丢失后不久,就突然有钱送她的女儿去读最好的私立小学,穿名牌衣服,甚至……还能让你们‘偶然’发现她孤苦伶仃,从而顺理成章地把她收养回家,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呢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轰然爆开！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王美娟尖声道,但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是不是胡说,查一查那位保姆阿姨这些年的银行流水,或者……亲自问问她,不就清楚了我看向林薇薇,薇薇姐,你说,对不对
林薇薇已经彻底崩溃了,她尖叫起来：不是的！你污蔑！你污蔑我和妈妈！澈哥哥！爸！妈！你们别信她！她是嫉妒我！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我猛地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复印件,狠狠摔在客厅的茶几上！
看清楚了！这是当年拐卖我的人口贩子的部分口供复印件！指认的就是林薇薇的亲妈,我们家的好保姆！是她故意弄丢了你们亲生的女儿！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就为了让她自己的女儿,林薇薇,能取代我,成为苏家的大小姐！
苏建国和王美娟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看看状若疯癫的林薇薇,再看看冷漠的我,脸上血色尽失。
十四：
短暂的死寂后,是受害家长們更加狂暴的愤怒！
天啊,太恶毒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家人从头到尾都在包庇人贩子的女儿！
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保姆偷走卖掉,他们居然把凶手的孩子当宝！反过来欺负亲生的！
蛇鼠一窝！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赔我儿子的高考！赔我儿子的前程！
人群彻底失去了控制,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个茶杯砸了过来.
紧接着,更多的人冲了上去！目标直指林薇薇！
打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还有她那个偷孩子的妈！一起打死！
林薇薇吓得尖叫连连,拼命往苏澈身后躲。
苏澈下意识地护着她,对着冲上来的人群用力推搡：滚开！别碰她！
混乱中,不知是谁用力推了一把,也可能是他自己脚下一滑——
在无数声惊呼中,苏澈护着林薇薇,两人一起从客厅通往餐厅的三级台阶上猛地摔了下去！
苏澈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台阶棱角上,发出一声闷响,当场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林薇薇被他压在身下,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
十五：
场面彻底失控。
警笛声大作,更多的警察冲了进来,勉强控制住局面。
救护车也来了,抬走了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苏澈,以及吓傻了的林薇薇。
警方迅速介入调查。
证据确凿,林薇薇和她那个刚刚闻讯赶来的保姆母亲,当场被警方带走。
苏家面临的是受害家们的滔天怒火,以及即将到来的天价赔偿诉讼。
连带着苏家的名誉彻底扫地、沦为全城笑柄。
苏建国和王美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头发都白了大半。
两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看着彼此,眼里只剩下绝望和互相埋怨。
都是你！非要惯着那个林薇薇！
放屁！当初不是你夸她比你亲女儿还贴心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狗咬狗,转身回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
你去哪儿！王美娟发现我要走,尖声问道,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慌。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从今天起,我和苏家再无瓜葛。你们就当从来没找回过我这个人。
十六：
短短半个月,苏家公司的公司的股价像坐了过山车一样直线俯冲,合作多年的银行第一时间冻结了信贷额度,语气恭敬却不容商量地催缴贷款。
曾经门庭若市的苏家别墅,如今冷清得连鸟雀都不愿停留。
我知道,苏家彻底被踢出了豪宅圈,再也爬不回去了。
几天后,我打听到苏澈所在的医院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
病房里,苏澈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管子,只有旁边仪器上微弱跳动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医生说是重度脑震荡,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
王美娟守在一旁,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看到我进来,她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念念！你来了！你快看看你哥哥……你……你留下来好不好妈真的知道错了,这个家就只剩我们母女了,以后妈一定好好对你……
我走到病床前,看着苏澈毫无生气的脸。
妈我轻轻重复了这个字眼,觉得无比讽刺。
我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细语：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爸爸他,昨天去找林薇薇和她妈妈‘理论’了。
王美娟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看我。
听说……争执得很激烈。爸爸失手,把那个偷走我、又教唆女儿害人的保姆,从派出所附近的酒店窗户推了下去。
十八楼。当场死亡。
爸爸现在……应该也在看守所里,等着故意杀人罪的审判吧。
苏澈的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王美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妈,你宝贝了一辈子的养女,是仇人的女儿。你偏心了一辈子的儿子,成了活死人。你指望了一辈子的丈夫,成了杀人犯。你说,这苏家,还剩下什么
她看看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儿子,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眼神彻底灰败下去。
我没再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走廊尽头的窗户,阳光猛烈地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我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向那片光亮。
奔向我失而复得,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