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屿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声音嘶哑。
哭完后,他把宋安晚的骨灰盒放下,然后拿起桌上那串熟悉的钥匙,走下了楼。
他走到了那间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包子铺前。
“吱呀——”
生锈的卷帘门被缓缓拉开,惊动了整条老街的宁静。
“哟,是安晚回来啦?”
隔壁裁缝铺的张姨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可算回来了,我馋你做的那个肉包子都快馋死了!”
“这次出去玩得开心吧?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把那个姓季的白眼狼给彻底忘了?”
“那种没良心的东西,你还惦记他四年,真是不值当!”
然而,当她们走进店里,看到站在柜台后面那个满眼血丝的男人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张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惕:
“哟,这不是攀上高枝儿的季大才子吗?”
“怎么,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被人家富家小姐给踹了,就又想起我们安晚的好来了?”
她狐疑地盯着他,又使劲往他身后看了看:
“安晚呢?安晚那丫头呢?你们俩该不会是又和好了吧?”
季成屿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艰难地摇了摇头。
“张姨。”
“安晚她回不来了。”
“她去玛旁雍措,出车祸,人已经没了。”
“我是来帮她办后事的。”
张姨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安晚她”
周围闻声而来的邻居们也都红了眼眶,张姨一咬牙,指着季成屿的鼻子骂了起来: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你耽误了安晚好几年,还非跟她约定什么要去玛旁雍措,她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你有什么资格回来给她办后事!是你害死了她!你还有脸回来!”
街坊们听到这话,也纷纷围了上来:
“安晚这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十八岁就没了爸妈,现在才二十八岁,自己也走了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安晚做的那个肉包子,跟她爸爸做的一模一样,是咱们这条街的老味道。”
“她守着这家店,就是为了我们这帮老骨头嘴馋的时候还能有个念想!你当年不知好歹,非要逼她跟你走,最后还甩了她!你这种白眼狼怎么配得上安晚的好!”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她自己省吃俭用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时常把卖不完的包子送给社区里那几个孤寡老人,每天都给楼下的流浪猫狗留吃的。”
“我们哪家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跑来帮忙,出钱又出力,总说是要报答我们当年在她爸妈走后对她的那点帮助。”
“就因为这样,去西藏的路费,她一个钢镚一个钢镚地攒了整整四年,才终于凑齐啊!”
“我们当年哪给过她那么多啊!我们只是偶尔搭把手,她却记了一辈子!这种顶顶好的孩子,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啊!”
在场的街坊们听到这话,纷纷落下泪来,张姨看着季成屿,更是满眼的怒火和恨意:
“你开着豪车,搂着你的富家女,风风光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一天?”
“你滚!你现在就给我们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季成屿低着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任由大家推搡着,咒骂着,被赶出了宋安晚的包子铺。
他的口中,只是干巴巴地、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