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三步并两步冲去，探她鼻息尚存，才松了口气。
与助理于博涛合力将她搀起送医。
江城人民医院。
医生查看报告：“严重脱水，几日未进食，急性胃炎引发呕血。输了营养液和止血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林语嘴角抽搐，送走医生。
她嫌弃地看着苏醒的沐敏：“真有你的，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这副鬼样子，能把韩利换回来？还是想跟他一起走？”
说实话，林语从未见过这样的沐敏。
脸颊凹陷苍白，憔悴濒临崩溃。
“你来干什么？”沐敏撩起深陷的眼，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林语拉过椅子坐下：“公司你要是不想干了，赶紧说，我处理完撤股走人。”
沐敏沉默不语，扎着留置针的手臂因用力而绷紧，回血明显。
“为一个韩利，你他妈要死不活，作为朋友我得说你。”林语满脸恨铁不成钢，“再这么废下去，我回你家把韩利的东西全扔了，看你还闹不闹。”
这话刺中沐敏心弦，她苍白的唇紧抿成线。
良久，才缓缓吐字：“给我三天。”
林语不耐：“三天？你要干嘛？”
沐敏未答，抬手按揉困倦眉心，半张脸隐在窗帘阴影里，声音低哑无力。
“三天后，我回公司。”
林语本意只是威胁，见沐敏妥协，也退让：“成！三天后公司见！别给我迟到！”
警告完，她推门而去。
病房重归寂静。
沐敏拿过手机，指纹解锁失败几次才打开相册。看着相册中韩利清朗的笑靥，一滴水渍落在发亮的屏幕上，两滴，三滴，晕开成滩，模糊了照片。
这次，她不得不承认，韩利真的不在了。
沐敏回公司当日，舆论持续发酵，沐氏公关疲于奔命，股价连跌，市值蒸发数十亿。
沐敏苦心经营的“深情”人设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暴力狂”、“精神病”等标签。
办公室里，沐母斥责她为一个死人将公司搅得天翻地覆。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回事，一个喝药自杀的男人，值当你毁了自己？”
“你是沐家继承人！是沐氏未来掌舵人！你这么胡闹，让我怎么抬头见人？”
沐敏沉默，目光落在桌角与韩利的最后一张合照上。
她闭眼，与他相关的记忆汹涌而至。
那时的韩利怀揣梦想热情援医，她是他的贴身助手。
他望她的眼神总是清澈炽热。
她嘴角也总噙着浅笑，看着救死扶伤的他。
她记得江城最冷的冬天，听说她胃不好，他总不辞辛苦亲自熬好暖胃汤送来。
后来呢？
后来，韩利成了她泄愤的工具。
她苛责、冷漠，为周清海一次次伤害他，将过往情意化作利刃。
他的付出，她从未在意。
他的痛苦，她视而不见。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他。”
沐敏猛地起身，双拳紧握。
“他比世上任何人都好。是我我辜负了他。”
沐母被她的反应震住，目光一冷，抓起合照狠狠摔在地上。
框体玻璃碎裂声刺耳。
“你敢威胁你妈？那男人死了活该！谁让他自己想不开！”
“一个想攀高枝的穷小子，攀上你是他祖坟冒青烟。死了就死了，你还想怎样？”
沐敏不再理会母亲的呵斥。
她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一片片捡拾碎裂的玻璃与照片残片。
锋利边缘划破手指，她浑然不觉，只木然拼凑着照片上韩利柔和的面容。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照片中央那道狰狞的裂痕，依旧将韩利与她分隔两端。
“是我错了，什么都错了。阿利，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