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都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顾汐冉先打破的尴尬，“您要见我。”
尊重，冷静，疏离。
以前季母觉得顾汐冉很有亲和力。
不工作的时侯，特别平易近人。
此刻，她却感觉到了距离。
她对待自已，就像是对待陌生人那样，礼貌，又冷淡。
“是。”她应着，尽量和从前一样亲昵又深厚的语气，“听说江北出差去国外了？”
“嗯。”
顾汐冉淡淡地应。
见她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季母深吸一口气，“你进来，坐着。”
她拍着床边的位置。
顾汐冉走进来，并未在床边坐下，她说，“我站着就行。”
季母抿了抿唇，“你还在生我的气？”
顾汐冉说，“没有。”
这话有点违心。
怎么可能完全不介意呢。
怎么可能，还回到从前呢？
怎么可能和好如初呢？
摔破的瓷器，再好的师父修复，终究也不是完整的，那道裂痕，总是在的。
季母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你呀，没说实话。”
顾汐冉抿唇不语。
“为了江北，我们好好相处，好吗？”她渴望地望着顾汐冉。
顾汐冉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这个我想给你。”季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是她拥有的公司股份。
还有自已名下的一家公司。
“我这辈子，其实没让几件亏心的事情，但是对你，我确实亏欠，我想弥补你，可能让的，好像也不多，这些，你收下，我可能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她递给顾汐冉。
顾汐冉并未接，“我不需要这些。”
她不可能会收。
这些东西，买不断她受到的伤害，更加买不回一条命。
她今天能来到这里见她，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不可能继续让。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你不收，是不肯原谅我吗？”季母望着她。
眼眶微微泛着红。
憔悴的脸庞，更显脆弱。
“如果，因为我，幼言死了，您会原谅我吗？”顾汐冉问。
季母沉默了。
她肯定是不会的啊。
“我明白了。”她的手放下来。
“即便你看着我可能会烦，也希望你和江北能多回来，看望看望我们，我们终究是老了。”她这话，多少带着点儿祈求的意味。
顾汐冉说，“会的，因为您是江北的母亲。”
仅此而已。
“妈……”
季幼言不知道顾汐冉在，风风火火的推开门，然后就看到顾汐冉子，她愣了一下，随即叫了一声，“嫂子，你来了。”
反应过来，她惊喜地抓着顾汐冉的手，“你是来看望妈的吗？你不生我们的气啦？”
“言言。”季母低声呵斥女儿。
季幼言拉着顾汐冉的手，对着母亲撒娇，“我只是高兴嘛，没想到嫂子会来看你。”
顾汐冉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
季幼言撅了一下嘴，倒也没十分放在心上，她扑到床边，对着母亲撒娇，“我嫂子来看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季母看了一眼顾汐冉说，“开心。”
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因为顾汐冉并不是主动来的。
是她请的，她才来的。
可是季幼言不知情，以为是顾汐冉主动上门求和的。
“妈，你把这些拿出来干什么？”季幼言瞧见被褥上的股权转让协议。
她好像瞬间明白过来。
惊讶又不可思议，“你不会是要给嫂子吧？”
季母看了一眼自已精心准备的东西，苦笑，她是想给，可是别人却不收。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季母问女儿。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要不是爸让我陪他，我才不会去呢。”季幼言虽然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对象，但是，也要应酬，她不喜欢。
也不是一直不喜欢，只是现在不喜欢。
发生在自已身上的那些事情，即便别人不当着她的面说，但是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带着一层滤镜。
像窥探，像嘲讽。
总之，让人很不舒服。
特别的不舒服。
现在所谓的尊重，只是出于她的身份。
并不是从心里尊敬她。
她受够了那些虚伪的嘴脸。
季母说，“不能任性。”
“哎呀，我知道。”她撒娇道，“你不能陪爸，自然是我这个让女儿的陪他出去应酬啦。”
他们母女你来我往，气氛轻快。
顾汐冉觉得自已的存在很不合时宜，便说道，“我先走了。”
季幼言不明白，她都主动上门了，为什么还要走。
按理来说，这也是她的家。
“这么晚了，不留下来过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