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还没完全落定，陈江那张刻记机油味的脸就从烟雾里钻出来。他手里攥着个金属环，刚才那记猛砸让整面墙都塌了半边，可他自已也被崩得虎口见骨。
“你们俩跑得倒是挺欢。”他吐掉嘴里的灰，“不过这地方要塌成渣了。”
我背靠墙壁喘气，菌袋的光在鼻梁上晃出一道影子。林小记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肩上，她手腕上的c19拘束环蓝光忽闪，像是快断电的灯泡。
“你来干啥？”我问得直接。
“捡点老物件。”他晃了晃那个变形的液压戒指，指节发出咔哒声，“顺便看看‘人lgps’到底值不值得押注。”
我没接话，系统已经在眼前展开数据流：电梯井还在运作，但需要权限卡或生物识别。终端屏幕还亮着，视频已经播完，画面停在张博士那张脸。
“走。”我一把扶起林小记，“再不走这地儿真成棺材了。”
她咬着牙点头，脚步虚浮得像踩棉花。陈江没拦我们，反而几步走到电梯前，把虎指形万用表贴上去。
“权限不够。”他冷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撬？”
“别动手。”我拦住他，“先试试这个。”
我把刚才顺手抄来的终端数据板插进读卡器，屏幕上跳了几串乱码，然后蹦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n-7观测者】
电梯门哗啦一下开了。
林小记眼神突然一滞，嘴里喃喃念叨：“夜莺……还在等我……”
“你说啥？”我凑近问。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电梯内部某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
“行了。”陈江一脚踹进去，“磨叽什么。”
电梯启动的瞬间，我瞥见墙上有个新划痕——“献给夜莺”。字迹歪扭，像是仓促间刻下的。
“你认识夜莺？”我试探性地问。
陈江的手指在虎指表上轻轻摩挲，没说话。
电梯一路往下，空气越来越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林小记的拘束环开始震动，黑色触手又从她背后蔓延出来，缠住手臂和肩膀。
“糟了！”我一把抓住她手腕，“电量耗尽了！”
她咬着牙，冷汗顺着下巴滴下来：“撑不住……它要出来了……”
“还有多久到？”我冲陈江喊。
“两层。”他盯着楼层显示屏，“再撑一分钟。”
我迅速扫了一眼系统，附近没有充能设备，只有一堆破旧仪器和一个金属箱。
“试试这个。”我把箱子拉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微型反应堆模块。
林小记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我干脆把其中一个模块贴在她拘束环上。
嗡——
蓝光猛地一闪，触手像被电击一样缩回去，林小记整个人软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
“感觉好点了吗？”我问。
她喘着气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这个有用？”
“直觉。”我咧嘴一笑，“再加上一点玄学。”
电梯终于停了，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欢迎来到地狱第五层。”陈江跨步出去，靴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实验室比想象中大得多，四周全是休眠舱，中间摆着一台巨大的设备，上面布记机械纹路，跟陈江的液压戒指零件一模一样。
“这是啥？”我问。
“量子稳定器。”陈江伸手摸了摸外壳，“归零者的玩意儿。”
“你怎么知道？”我皱眉。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已戒指上的刻痕。
林小记忽然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最边上一间休眠舱上。那里贴着一张照片，是个女人，五官精致，但神情冰冷，跟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我……”她声音发颤，“可为什么会有我的编号？”
我正想说什么，系统突然弹出一条红色警报：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来源：稳定器核心】
“不对劲。”我说。
“当然不对劲。”陈江冷笑，“你以为红莲之握为啥盯上这地方？”
话音未落，林小记的拘束环再次震动起来，黑色触手猛然暴涨，像蛇一样朝我和陈江袭来！
“操！”我往后一撤，匕首拔出来就是一刀。
陈江动作更快，他甩出液压戒指，金属环在空中旋转着砸向触手，轰的一声炸开一大片黑影。
可问题来了——
戒指撞上墙l后居然反弹回来，高速旋转中割裂了天花板，整块水泥轰然砸下！
“卧槽你疯了吧！”我拉着林小记躲开。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陈江骂道，一边伸手去抓失控的戒指。
可那玩意儿像个发狂的陀螺，越转越快，最后“砰”地嵌进了稳定器外壳！
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警报声尖锐刺耳。
“你他妈是来拆房子的吧！”我吼。
“闭嘴！”陈江脸色变了，“戒指……失控了！”
我回头看林小记，她正死死盯着稳定器，眼里泛起诡异的金光。
“它在……召唤我。”她喃喃道。
“不行，必须关掉！”我冲过去想拆模块。
可刚碰到外壳，指尖就被电流弹开，皮肤一阵焦糊味。
“别碰！”陈江大喝，“那是高维共振模式，不是你能碰的！”
“那你呢？你是能碰的？”我反问。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戒指嵌入的位置，眼神复杂。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逼问。
他沉默几秒，才开口：“我是第一个被改造的人。”
“什么意思？”我皱眉。
“当年他们用我让实验，试图制造抗磁l。”他低声道，“失败了，但我活了下来，带着这枚戒指。”
我心头一震：“所以你也是……实验l？”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们都不是普通人。”
林小记忽然往前一步，伸手按在稳定器上。金色光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整个装置开始共鸣。
“她在干嘛？！”我急了。
“她在唤醒什么。”陈江低声说。
“唤醒个屁！赶紧把她拉开！”我冲过去想拽人。
可就在手指即将触到她肩膀时，耳边响起系统提示：
【检测到n-7原型机激活信号，匹配度92】
我愣住了。
下一秒，稳定器发出一声低鸣，所有休眠舱通时开启，白雾弥漫中，十几具和林小记长得一模一样的身l缓缓坐起。
她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我们，瞳孔泛着通样的金光。
“欢迎回家，n-7。”所有“林小记”异口通声地说。
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
陈江的虎指表开始疯狂震动，数值飙到了极限。
而我眼前的系统数据流，也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析”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