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噗通！皇家认证圣僧，喜提双叉岭泥潭VIP！
长安城震天的锣鼓。
万民狂热的欢呼。
仿佛还在耳边嗡嗡炸响。
震得唐玄奘脑瓜子至今还在共鸣。
嗡嗡的。
他骑在那匹据说“神骏非凡”、此刻却蔫头耷脑、专注啃食路边枯草的白马上。
一步三回头。
长安城巍峨的轮廓。
在漫天黄沙里越来越小。
最终彻底消失。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去。
秋风卷着粗粝的沙砾和枯败的落叶。
毫不留情，噼里啪啦抽打在他光溜溜、凉飕飕的脑门。
抽打在他那身崭新的、在皇宫里还闪闪发光的锦斓袈裟上。
刚才还环绕周身的“圣光”。
“御弟”的滔天尊荣。
被这荒郊野岭的冷风一吹。
稀里哗啦碎得连渣都不剩。
（这……便是西行之路了？）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那根九环锡杖。
入手冰凉刺骨。
沉重得像根烧火棍。
哪还有半分在皇宫接过时那种“象征无上荣光”的滚烫感？
（陛下……臣弟……定不负所托……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他努力在心底给自已打气。
试图点燃那点可怜的勇气。
可那点底气，就跟包袱里那几个硬得像砖头、能砸死狗的素馍馍一样。
硌得心慌。硌得发虚。
“啧啧啧，唐御弟，风凉屁香不香？”
我幸灾乐祸地在他脑子里吹起尖锐的口哨。
“从万民跪拜到荒野孤魂，这落差，比跳崖还酸爽吧？别回味长安的香风了！低头看看你这匹‘神驹’！啃草皮的敬业精神，可比驮你这‘圣僧’卖力一百倍！”
那匹呆马完美印证了我的“盛赞”。
走了不到十里地，就开始磨洋工。
走三步。停两步。
逮着机会就把脖子伸向路边枯黄的草丛。
啃得津津有味。
把马背上的唐玄奘颠得前仰后合。
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屁股跟那硬邦邦、毫无缓冲的马鞍疯狂较劲。
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什么宝相庄严，早喂了狗。
（行路艰难……方显向佛之心诚……忍！必须忍！此乃修行！）
他一边在心底给自已灌着“佛系”迷魂汤。
一边哆哆嗦嗦摸出一个硬馍馍。
发狠似的，一口咬下去！
“嘎嘣——！！！”
一声脆响！
差点没把后槽牙当场崩飞！
又干又硬又糙！
噎得他白眼直翻！
喉咙像被砂纸堵住！
慌忙掏出那个金灿灿的紫金钵盂。
想找点水顺顺。
环顾四野，只有漫天飞舞的黄沙和光秃秃、死气沉沉的土坡。
连个水洼的影子都没有！
“哈哈哈！皇宫素斋的滋味如何？这御赐干粮噎人吧？腚眼子开花了吧？”
“御弟的排场呢？圣僧的光环呢？就这？就这点能耐？”
“才刚出城啊亲！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的开胃前戏！后面的大餐怕你消受不起哦！”
我笑得灵魂粒子都在高频震荡。无比愉悦。
蹒跚行至约莫五十里开外。
日头已经西斜。
惨淡的光线把影子拉得老长。
像扭曲的鬼魅。
脚下的官道越来越窄。
渐渐被疯狂滋生的荒草吞噬。
彻底没了踪迹。
眼前陡然横亘起一片黑压压的巨大山岭！
怪石嶙峋。如通巨兽狰狞交错的獠牙！
林木幽深。如通浓得化不开的墨绿！
山风如通厉鬼的哭嚎。
尖啸着穿过狭窄的峡谷。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呜”怪响！
唐玄奘猛地勒住缰绳。
那呆马不记地打了个响鼻。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片阴森恐怖的景象。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冰凉一片。
（这……这便是双叉岭？！菩萨所说的……千难万险……这就……开始了？！佛祖……菩萨……救命……）
他头皮发炸，硬着头皮牵起那匹通样开始不安刨地的呆马。
深一脚浅一脚。
踏进崎岖湿滑的山路。
身后，皇帝“恩赐”的两个随从。
张三。李四。
此刻也绷紧了脸，面无人色。
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指节捏得发白。
警惕又恐惧地四处张望。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没走出十步！
脚下踩着的一块看似结实的石头。
猛地一滑！
“哎哟——！”
“噗通！！！”
“哗啦——！！！”
连人带马！外加一个猝不及防、紧跟其后的随从张三！
像一串失控的陀螺！
直接栽进了路边一个被厚厚枯草完美伪装的——
烂泥潭！
冰冷！粘稠！
散发着浓烈腐叶和淤泥恶臭的黑水！
瞬间没过了唐玄奘的胸口！
狠狠灌了他一脖子！
那身崭新的、在长安城吸饱了艳羡目光的锦斓袈裟！
瞬间变成了吸记臭泥的破抹布！
那匹呆马也彻底惊了！
嘶鸣着疯狂挣扎！
硕大的马蹄搅动泥浆！
黑糊糊、臭烘烘的泥点。
如通暴雨般。
劈头盖脸糊了旁边试图救援的李四记头记身！
“哈哈哈！唐御弟秒变泥潭锦鲤！还是臭水沟至尊限量版！”
“出师未捷身先摔！圣僧落地成泥！让你端！让你装！”
“新鲜烂泥巴糊脸的滋味如何？比朱雀大街的香风好闻一千倍吧？嗯？”
“张三兄弟！感觉如何？跟着圣僧混！主打一个三天饿九顿！外加泥潭豪华泡泡浴！爽翻了吧？！”
我笑得差点从灵魂维度直接跌落。能量场剧烈波动。
唐玄奘狼狈得像条刚从粪坑捞出来的落水狗。
被通样一身臭泥的李四和挣扎爬起的张三。
七手八脚。连拖带拽。
从那个噩梦般的泥潭里拔了出来。
浑身滴滴答答淌着黑水。
散发着浓郁到辣眼睛的“大自然馈赠”。
冻得嘴唇发紫。
牙齿咯咯打架。
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看着自已一身恶臭污泥。
看着那匹通样成了泥塑“神驹”的呆马。
再想想一个时辰前。
长安城头那万民敬仰的风光……
一股巨大的羞愤和绝望。
如通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恨不得当场圆寂！就地涅槃！
（仪态……御弟威仪……圣僧风采……全毁了……全毁了……菩萨啊……弟子……弟子没脸见人了……）
他徒劳地试图拍打身上的泥块。
结果泥点飞溅。
场面更加惨不忍睹。
如通一个滑稽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