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蒙学同窗李明澜,之前托家中关系在长安谋了个当铺账房的差事,上次和县城的李茂一样,来蒙学告知过他,让他如果后面科举有机会去府城定要去寻他,好让他略尽地主之谊。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还没有收到自己县试通过的消息,但既然到了府城,礼节上总该拜会,顺便打听些府城安顿的门道。
不过长安是真的大,兄弟俩走了快一个时辰,问了不知多少个行人,才终于到了地方。
恒通当铺门脸不大,门上挂着黑漆金字招牌,里面高高的柜台后坐着几个伙计,拨弄着算盘,噼啪作响。
王明远向迎上来的青衣小厮说明来意,暂等了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掀帘而出。
正是李明澜,比年前在蒙学见到的时候白胖了不少,此时穿着合体的细棉长衫,已有了几分账房先生的斯文气度。
“明远?!你怎么来府城了?”
李明澜又惊又喜,待听到王明远轻描淡写地描述了自己县试经过,此番是来府学旁听备考府试时,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县案首?!好家伙!你这不声不响的,竟拔了头筹!快,里面说话!”
当铺后堂的小隔间里,两人寒暄了一阵又回忆了蒙学的往事,聊的尽兴了后。
王明远道明来意,想租个清静些的小院备考,问他有没有这方面认识的门路。
李明澜拍着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们铺子常年有来往的牙人,办事牢靠,收费也公道,比你在街上随便找的强。我这就让人去请周牙人过来!”
李明澜口中的“牙人”,便是活跃于长安城各行各业的交易中介。
他们熟悉市井门道,消息灵通,专为买卖租赁双方牵线搭桥,从中抽取“牙钱”为酬。
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精瘦干练的男子被小厮引了进来。
他身着半新不旧的褐色绸衫,眼珠灵活,嘴角天生带着三分笑意,正是李明澜介绍的牙人周老四。
“周老哥,这位是我蒙学时的同窗,王明远王案首,才学那是顶顶好的!想在咱们长安城寻个清净的小院落脚备考府试,您老路子广,给费费心?”李明澜热情引荐。
周老四一听是县案首,眼神立刻热络了几分,拱手笑道:“原来是王相公,失敬失敬!能为案首相公效劳,是小人的荣幸。不知相公对住处有何要求?租金几何可承当?”
王明远道:“那便有劳您了,要求不敢多,只求清静、干净,最好有个小院能活动筋骨。房屋不需大,一两间卧房,一间书房足矣。租金这就得让您根据我的要求帮我估算一番”
周老四眯着眼,大概得想了片刻,便笑道:“那就得看具体的房子成色了,不过按你的要求估摸下来均是五两银子上下浮动。”
王明远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是咂舌,这价格租四个月,都快够在永乐镇买套小院子了!
果真是长安居大不易啊!
“倘若价码无异议,小人心中已有几处房舍,离府学不算太远,咱们这就去看看?”
王明远立即同意,带着大哥告别了李明澜,并相约若得空定要一聚之后。
便跟着周老四,一头扎进了长安城蛛网般密布的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