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发热裤前夫惊魂
离婚当天,我车祸失忆十年。
从前温顺乖巧的陆太太不复存在,现在的我染红发穿热裤,活得恣意张扬。
前夫捧着白玫瑰想复合,我却将辞职信甩在他对手公司桌上。
老板,缺个会怼人的秘书吗
顾宸西眯眼打量我:陆廷渊的前妻有意思。
我凑近他耳边呵气:不止,我还能帮你搞垮他。
第二天我高调入职,前夫在会议室气得砸了咖啡杯。
苏晚,你知不知道顾宸西是什么人
我当着全公司吻上新老板的唇:
现在,是送我鸽子蛋的男人。
会议室厚重的红木门哐当一声被甩上,隔绝了外面助理们惊惶探究的视线。空气里还残留着顶级咖啡的醇香,此刻却混进了一丝狼狈的硝烟气。
陆廷渊胸口的起伏尚未平息,名贵西装袖口上,深褐色的咖啡渍正缓慢晕开,像一块丑陋的疮疤。他死死盯着站在顾宸西身边的那个女人,几乎咬碎后槽牙。
苏晚,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你给我过来!
站在顾宸西身侧的我,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耳边一缕酒红色的卷发。身上那套剪裁凌厉的香奈儿套装,是昨天下午顾宸西的私人造型师送来的,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与过去十年截然不同的曲线。
我没看陆廷渊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反而微微侧身,看向身边气定神闲的男人,唇角一勾,声音又软又媚,却足够让整个死寂的会议室听清:顾总,看来陆总对我们的合作提案,意见很大呀
顾宸西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眼神都没给陆廷渊一个,只抬手,极其自然地帮我将那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节若有似无擦过我的脸颊。
意见大,往往意味着戳到痛处了。他声音低沉,带着点玩味的嘲弄,陆总,失态了。
陆廷渊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涨成一种难看的猪肝色。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目光刀子一样剐过我艳丽的妆容、挑衅的眼神,最后落在我自然搭在顾宸西臂弯的手上。
苏晚!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冲过来,被他身后的助理死死拦住,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顾宸西是什么人吗你跟他搅和在一起你忘了你是谁了!
我是谁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轻笑出声来。笑声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终于正眼看向他,一步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哒、哒声。我一直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猩红的血丝和那份崩塌的掌控欲。
陆廷渊,我偏着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语气问他,一个昨天才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的前夫,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对我的新老板、我的新工作指手画脚
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我们是十年夫妻!苏晚!十年!你只是一时生气,你只是撞坏了脑子…
哦十年我眨眨眼,笑容更盛,却毫无温度,不好意思啊,陆总,车祸后那十年,我忘了。医生说我现在这状态,叫‘返璞归真’可能十六七岁时的我,就是这德行吧,让您见笑了。
看着他骤然失语、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模样,我心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
下一秒,我毫无预兆地转身,伸手勾住顾宸西的脖子,在他微带讶异却立刻化为深邃笑意的目光中,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清冽的烟草味。他的手臂只是顿了一秒,便从容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扣向
him,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带着表演性质却莫名激起电流的吻。
整个会议室彻底死寂。只剩下陆廷渊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几秒后,我松开顾宸西,唇上的口红有些花了,更添了几分靡丽。我舔了舔唇角,看向面如死灰的陆廷渊,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现在,陆总看清楚了这位,我拇指朝后,潇洒地指了指顾宸西,是送我鸽子蛋的男人。
我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石,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狠狠灼伤了陆廷渊的眼。
2
失忆年离婚重生
时间倒回一个月前。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玻璃碎裂的脆响。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在消毒水味里醒来,头痛欲裂。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慢慢聚焦成天花板陌生的纹路。
晚晚你醒了医生!医生她醒了!一个激动到变调的女声,是我母亲。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两张焦急憔悴的脸。是我爸妈。
妈…爸…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我…怎么了
晚晚,你出车祸了,吓死妈妈了…我妈哭得眼睛肿成核桃。
车祸
我试图回想,却发现大脑里关于最近几年的记忆,像被一块巨大的橡皮擦狠狠擦过,只剩一片混沌的空白和细碎的、无法拼凑的闪光。
医生说是脑震荡伴随选择性失忆,可能是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我爸的声音沉痛又带着一丝庆幸,人能醒过来就好,就好。
选择性失忆
我在医院住了两周。期间,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眉头紧锁的男人来看过我几次。他叫我晚晚,眼神里有种复杂的疲惫和一丝我不喜欢的、审视般的掌控感。
我妈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说:晚晚,这是廷渊,陆廷渊,你丈夫…你们结婚十年了。
丈夫十年
我看着他,心底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有一丝本能的排斥。这个男人,像是我生命里一个突兀的、不和谐的闯入者。
我们…我迟疑地开口,感情好吗
陆廷渊的表情僵了一下。我妈赶紧打圆场:好,当然好!廷渊很照顾你的…就是,就是前段时间闹了点小矛盾…本来今天都要…
妈。陆廷渊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让晚晚好好休息,这些以后再说。
他试图伸手来碰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沉了沉。
出院那天,陆廷渊要接我回那个他口中我们的家。我看着那栋豪华却冰冷的别墅,心里没有一点归属感。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最上面一行字清晰刺目——离婚协议书。
这是…我看向他。
陆廷渊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宽容:你出事前我们在闹离婚。既然你现在不记得了,这件事就先算了。你安心住下,把身体养好再说。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或许是那份协议上冰冷的条款,或许是他语气里那种理所当然的安排,或许是我失忆后内心深处对苏晚这个陌生身份的本能反抗。
我拿起那份协议,翻到最后一页。女方签名处,是一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娟秀又带着一丝决绝的签名——苏晚。
心脏猛地一缩。
我抬起头,看着陆廷渊,清晰地说:不用算了。
他愣住:什么
我说,不用算了。我把协议扔回茶几上,既然签了,那就离。
陆廷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晚!你别任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离了婚你能去哪里
去哪都比待在一个让我觉得窒息的地方好。这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输出。十年的记忆没了,但某些本能似乎还在。我尖锐地指责他眼神里的控制欲,反驳他每一句为你好的安排,把他带来的那些素雅保守的衣物全都扔在地上。
陆廷渊像是第一次认识我,震惊、愤怒,最后化为一句冰冷的嘲讽:苏晚,你是不是真的撞坏脑子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简直像个泼妇!
那正好!我指着门口,滚出去!别碍着我的眼!
最终,他还是怒气冲冲地走了。我爸妈劝我,说陆廷渊这十年如何如何照顾家,如何如何事业有成,说我以前多么温柔顺从。
温柔顺从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莫名亮得惊人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厌烦。
那不是我。至少,不应该是全部的我。
我瞒着我爸妈,独自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了离婚事宜。律师看到协议,委婉地表示,在财产分割上,我非常慷慨,几乎算是净身出户。
我冷笑一声。看来那十年的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利用失忆这点,我以重新考虑协议内容为由,暂时拖住了陆廷渊。他大概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加之集团事务繁忙,便由着我去,只派人盯着我。
我卖掉了失忆前偷偷购置的一处小公寓——感谢那个傻女人至少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一点后路,拿到了一笔不算多的现金。
然后我走进了全市最高档的形象设计沙龙。
小姐想要什么风格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素净、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怯懦和顺从的脸,红唇缓缓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
怎么张扬,怎么来。怎么痛快,怎么来。
几个小时后再出来,及腰的黑长直变成了酒红色的大波浪,苍白的嘴唇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身上保守的米色连衣裙换成了黑色吊带和破洞牛仔短裤。
我看着我,终于觉得顺眼了一点。
拎着简单的行李搬进酒店式公寓的那晚,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闪烁。脑子里关于陆廷渊、关于那十年的碎片依然模糊,但心口那股被压抑、被辜负、被欺骗的闷痛却异常清晰。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温顺凭什么我要忍让凭什么我要按照别人设定的剧本活
一个念头疯狂地破土而出。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了顾宸西。
百科上的照片男人眉眼深邃,气质冷峻,是那种能在商场掀起血雨腥风的长相。寥寥数语的介绍里,最关键的一句是:宸西集团总裁,与廷渊集团陆廷渊商业竞争激烈,多年对手。
死对头。
好极了。
3
红唇烈焰复仇启航
我记下宸西集团的地址,第二天下午,直接杀了过去。
没有预约,前台小姐礼貌地阻拦。
我摘下墨镜,冲她嫣然一笑:麻烦告诉顾总,陆廷渊的前妻,苏晚,想来跟他谈笔生意。
我的名字和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果然,没多久,总裁办的专属电梯打开,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下来接我。
顾宸西的办公室极大,视野极好,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起身,只是抬眸,目光像精准的扫描仪,从我惹眼的红发一路看到脚上的细高跟。
苏小姐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真是令人意外。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将那份皱巴巴的离婚协议复印件拍在他的桌上。
顾总,缺个能给你添堵、更能给陆廷渊添堵的秘书吗
顾宸西挑眉,身体向后靠进真皮座椅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着,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却危险的货物。
陆廷渊的前妻…他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锐利,跑到我这来求职苏小姐,我是商人,不是开善堂的。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接手你这个…麻烦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往前倾了倾身,隔着办公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就凭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廷渊。了解他的手段,他的弱点,他那些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里,最容易从什么地方崩开裂缝。
我凑近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蛊惑般的呵气声,目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唇上,又缓缓移回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止能当秘书,老板,我红唇弯起,我还能帮你,搞、垮、他。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顾宸西眯着眼打量我,那目光像是要剥开我故作张扬的表象,直刺内核。
许久,他薄唇微勾,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却充满了猎奇和征服欲的弧度。
有意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明天九点,人事部报到。
谢谢老板。我直起身,笑容明艳,不会让你失望的。
转身离开的瞬间,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在我身上。
第二天,我踩着九点的钟声,高调入职宸西集团总裁秘书办,职位是顾宸西的临时特别助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小时就飞遍了两个集团。
十点,陆廷渊带着一身骇人的低气压,直接闯上了宸西顶楼会议室。当时,我正端着咖啡,跟在顾宸西身后,准备进去做会议记录。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炸裂的一幕。
咖啡杯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陆廷渊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他大概永远想不通,那个对他言听计从了十年的女人,怎么会一夕之间变成插向他心口最锋利、最毒辣的那把刀。
顾宸西揽着我腰的手没有松开,甚至更紧了些。他看向脸色铁青的陆廷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陆总,我的未婚妻在哪里高就,似乎不需要向前夫报备。
未婚妻陆廷渊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他猛地看向我,苏晚!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玩火!顾宸西,他根本不是…
陆总。我清脆地打断他,指尖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刚从顾宸西私人保险柜里取出的、尺寸大得吓人的钻石戒指,语气轻快又残忍,需要我提醒您,我们已经离婚了吗现在,送我鸽子蛋的,是这位顾先生。
我抬起眼,看向顾宸西,嫣然一笑:对吧,亲爱的
顾宸西低头看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随即当着陆廷渊和所有目瞪口呆的高管的面,再次吻上我的唇。
当然,我的宝贝。
会议室厚重的红木门在我身后沉沉合拢,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陆廷渊那张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和他助理徒劳拉扯着他手臂的狼狈模样。
空气里还弥漫着咖啡泼洒后的苦涩醇香,以及一丝冰冷对峙后残留的火药味。
我挺直的脊背在门关上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指尖微微发凉。方才那一吻的触感还烙印在唇上,带着顾宸西身上清冽的烟草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孤注一掷后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叫嚣。
身侧的男人却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揽在我腰间的手并未立刻松开,掌心温热透过单薄的衣料熨贴着我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妙的安全感,又混合着与虎谋皮的战栗。
戏不错。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评判。
我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瞳里,那里仿佛藏着幽潭,窥不见底。我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足够妩媚又带点野性的笑容:顾总配合得也不错。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刚才深情回应我的唇。
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揽着我转身,面向走廊另一端闻讯赶来、却不敢靠近、只远远站着大气不敢出的几位高管和秘书处成员。
介绍一下,顾宸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权威,不容置疑地响彻走廊,苏晚,我的新任特别助理。通知下去,她的权限等同副总裁,所有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她的工作。
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隐约传来。那些目光瞬间变得复杂惊疑,掺杂着审视、好奇,还有不易察觉的敬畏。
是,顾总。首席秘书王琳最快反应过来,恭敬应下,目光在我脸上快速一扫,又迅速低下。
顾宸西这才松开我,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一场必要的演出道具。他迈步走向总裁办公室,丢下一句:跟我来。
我踩着依旧稳健的高跟鞋跟上,感受着背后那些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
办公室的门再次隔绝外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天际线,阳光猛烈,却透不过这室内冷硬的调子。
顾宸西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压惊。他言简意赅。
我没客气,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烧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也压下了那点残存的虚浮感。
后悔了他靠在桌沿,睨着我。
后悔我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一响,后悔没早点给他一巴掌。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陆廷渊不会善罢甘休。
我怕他我挑眉,迎上他的目光,我现在可是顾总您的人,不是吗我把您的人三个字咬得微微暧昧,像是在提醒他我们刚刚达成的危险同盟。
顾宸西的眼神深了深,像是终于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武器。他走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苏晚,在我这里,没有回头路。他指尖几乎要触到我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警告,你的价值,在于你能让陆廷渊多痛。一旦我发现你心软,或者这只是一出你们夫妻唱的双簧…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威胁的意味弥漫在空气里。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绽出一个更艳也更冷的笑:顾总,离婚协议是我逼着他签的。车祸失忆是老天爷帮我抹掉了那十年犯蠢的痕迹。我现在看着他,只觉得恶心。我向前一步,几乎贴上他,仰头看着他,你说,我怎么会对一盘馊了的菜心软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他在审视我话里的真假,我在赌他对我这份恨意的兴趣能压倒疑虑。
许久,他后退半步,拉开了那过分暧昧又危险的距离。
最好如此。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王琳会带你熟悉环境和最近的几个重点项目。尤其是城东那块地,陆廷渊盯得很紧,我要知道他的底牌和所有可能的动作。
明白。我点头,职业得仿佛刚才那个献吻挑衅的人不是我。
转身离开办公室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淡去。
我知道,第一步,成了。我成功地把自己卖给了魔鬼,拿到了复仇的入场券。
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data-fanqie-type=pay_tag>
4
酒会交锋前夫崩溃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泡在了宸西集团总裁秘书办的资料室里。
王琳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三十五六的年纪,一丝不苟的发髻,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谨慎。她公事公办地交给我大量文件,从公司架构到近期项目,尤其是城东那块地的竞标资料,堆满了整个茶几。
苏助理,这些是基础资料。顾总吩咐,让您尽快熟悉。她的语气恭敬却疏离,带着显而易见的观望。
我笑了笑,也不在意:谢谢王秘书,有咖啡吗浓一点。
然后我便埋首进那些浩瀚的文字和数据里。白天,我疯狂吸收着一切关于宸西、关于陆廷渊、关于商场博弈的知识,仗着失忆后莫名变得清晰敏锐的头脑,强行将那些复杂的信息烙印在脑海里。
晚上,回到酒店公寓,我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眼神、语气、姿态。我要把那个温顺的陆太太彻底杀死,让苏晚这个名字,成为扎在陆廷渊心口最疼的那根刺。
偶尔,我会收到陆廷渊的短信。
晚晚,回来,我们谈谈。
顾宸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会被他利用得骨头都不剩!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股份你说个数!
我看着那些信息,几乎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发狂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真是可笑,十年婚姻,他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我。或者说,了解的是那个被他塑造出来的、失去了自我的影子。
我一条都没回。
第四天下午,我抱着一摞整理好的资料,敲响了顾宸西办公室的门。
进。
我推门进去,他正在开视频会议,用的是流利的德语。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办公桌。
桌上除了电脑和文件,还放着一个倒扣的相框。我上次来就注意到了。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顾宸西结束了会议,合上电脑。
有事他抬眸,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将资料放在他桌上:关于城东地块,陆廷渊的廷渊集团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和政府那边的关系,以及他们旗下的建筑公司有承接过类似大型综合体的经验。这是我们目前的短板。
顾宸西手指敲着桌面:所以
所以,硬碰硬拼关系和资历,我们胜算不大。我翻开一份文件,指出我标记出的几个点,但是,陆廷渊这个人,自信到近乎自负。他喜欢用熟悉的团队,方案也倾向于保守稳妥,以求绝对掌控。这是他的舒适区,也是他的弱点。
我抬起头,看向顾宸西,眼神亮得惊人:我们可以打差异化。聘请国际顶尖的设计团队,做一个颠覆性的、绿色环保与科技感结合的概念方案。政府那边最近不是在提‘城市新名片’吗我们就投其所好。至于施工,可以联合国内最有实力的国企建工,弥补我们自身的不足。
顾宸西看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讶异,虽然转瞬即逝。他拿起那份我做的简单分析报告,快速浏览着。
国际团队成本高昂,方案风险大,周期也可能更长。他提出质疑,但语气是探讨式的。
成本可以控制,风险与收益并存。至于周期,我微微一笑,只要前期宣传造势足够,让上面看到这个项目带来的巨大影响力和长期效益,时间反而可以成为我们的优势。最重要的是,这能打乱陆廷渊的所有步骤,逼他走出舒适区,在他不擅长的领域跟我们较量。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顾宸西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筹码般的估量。
这些是你分析出来的他问。
脑子里好像还剩点东西,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语气轻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可能以前无聊,跟着他耳濡目染了些皮毛。
这当然是谎话。那十年我或许被压抑,但并非真的蠢钝。只是过去所有学到的东西,都被用在了如何做好一个温顺的、不出错的陆太太上。如今挣脱了枷锁,那些被压抑的敏锐和天赋,反而破土而出,变得锋利。
方案有点意思。顾宸西最终开口,但还不够细。给你两天时间,拉上市场部和设计部,做一个初步的可研和概念草图出来。
没问题。我利落应下。
转身走到门口,我忽然停下,回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顾总,桌上那个相框,照片一定很重要吧每次都倒扣着。
顾宸西抬眸看我,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做好你分内的事,苏助理。他的声音里没了刚才那丝微妙的缓和,重新裹上了冰冷的铠甲,我的私事,不是你该好奇的。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恍然和一丝怯意:抱歉,是我多嘴了。然后迅速拉开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怯意消失无踪。
那相框,果然是他的禁区。
也好。魔鬼的禁区,往往藏着最致命的软肋。现在不知道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两天后,我带着一份粗糙但核心思路清晰的概念方案再次站在顾宸西面前时,他正在接电话。
脸色是罕见的阴沉,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戾。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继续找!翻遍整个东南亚也要给我挖出来!
他猛地摔了电话,胸膛微微起伏。
一抬头,看见我站在那儿,他眼中的戾气尚未完全收敛,吓得我身后的市场部总监差点把文件掉在地上。
顾宸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情绪,又恢复了那副冷硬模样:说。
我定了定神,开始讲解方案。语速平稳,思路清晰,甚至在他提出几个尖锐问题时,也能迅速反应,给出有说服力的回答。
他的脸色渐渐缓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初步估算就是这样。虽然前期投入大,但如果运作得好,溢价空间和品牌效应会非常可观。我做最后总结。
顾宸西沉默了片刻。
有点冒险,但值得一试。他最终拍板,成立项目组,你牵头,王琳配合,直接向我汇报。
市场部总监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是,顾总。我压下心中的雀跃,平静应下。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顾宸西忽然叫住我。
苏晚。
我回头。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难辨:今晚有个商务酒会,陆廷渊也会到场。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需要我准备什么我问。
准备好就行。他淡淡地说,做你自己。
我笑了:明白。
5
竞标胜利前夫败北
夜晚,华灯初上。
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挽着顾宸西的手臂出现时,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全场焦点。
一袭正红色鱼尾长裙,衬得我肌肤胜雪,红发烈焰。妆容精致耀眼,颈间戴着顾宸西下午让王琳送来的钻石项链,流光溢彩。
身边的顾宸西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高定西装,气质冷峻,却与我站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和谐与夺目。
我们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宴会厅有了瞬间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投来,惊讶、探究、羡慕、嫉妒……我感受着那些目光,腰背挺得更直。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陆廷渊站在不远处,正与人交谈。当他看到我,以及我挽着的顾宸西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香槟杯猛地握紧,指节泛白。
顾宸西带着我,径直朝他走去。
陆总,别来无恙。顾宸西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陆廷渊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我身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顾总真是好兴致,什么场合都带着新助理。
当然,顾宸西微微一笑,手臂自然地揽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晚晚这么出色,带出来自然有面子。不像有些人,明珠蒙尘了十年,都不懂得珍惜。
陆廷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我迎着陆廷渊杀人的目光,嫣然一笑,从侍者托盘里拿过一杯香槟,轻轻与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脆响。
前夫哥,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清,语气轻快又残忍,恭喜离婚啊。也恭喜我,脱离苦海。
陆廷渊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眼神里的风暴几乎要失控。
我却不再看她,转头对顾宸西娇嗔道:宸西,这里有点闷,我们去那边露台透透气好不好
顾宸西从善如流:好。
他揽着我,无视身后那道几乎要将我们背影烧穿的目光,从容地向露台走去。
刚走到露台角落,还没等我松开一口气,顾宸西却突然将我往后一推,我的脊背轻轻抵在冰凉的玻璃门上。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一手撑在我耳侧的玻璃上,将我困在他与门之间。
利用我气前夫,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危险,这出戏,苏助理还满意吗
露台的夜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散了几分宴会厅里的靡靡之音和酒气。可我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凉爽,顾宸西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撑在我耳侧的手臂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壁垒,温热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余韵,喷洒在我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利用我气前夫,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危险和一丝被冒犯的冷意,这出戏,苏助理还满意吗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更快地鼓噪起来。果然,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但事到如今,退缩就是前功尽弃。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近在咫尺的审视目光,红唇勾起,眼波流转间非但没有怯意,反而漾起一层更深的、挑衅般的媚色:顾总这话说的,难道刚才配合我演出的人不是你吗我们各取所需,效果看来……很不错。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宴会厅内,陆廷渊那几乎要喷火的视线还黏在我们这边。
各取所需顾宸西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他的指尖忽然轻轻划过我裸露的肩线,带来一阵战栗。那你知不知道,利用我,代价通常很高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所过之处仿佛点燃细小的火苗。我呼吸微微一窒,面上却不肯示弱:顾总想要什么代价我现在……可是穷得只剩下这个人了。话语里刻意带上暧昧的钩子。
人他挑眉,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我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何必找你苏晚我要的是能咬人的刀,一把……只属于我的,最锋利的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剖开我层层伪装,直刺内核:告诉我,苏晚,你这份恨不得咬死陆廷渊的恨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是演给我看的嗯
最后那个尾音上扬的嗯,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
我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不信任和探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纯粹的利用关系无法长久,他需要确认我这把刀不会反过来伤了他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眼神里的媚意和挑衅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淬毒般的恨意。
十分。我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砸在露台寂静的空气里,如果不是法律拦着,我想亲手把他撕碎的心都有十分。
为什么他追问,目光锁死我,仅仅因为他让你过了十年压抑的生活仅仅因为离婚
我笑了,笑得悲凉又尖锐:顾总觉得,一个失忆的人,为什么会独独留下恨意我逼近他一丝,几乎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脑子忘了,身体还记得。记得他看着我时那种评估货物般的眼神,记得他需要我时温柔缱绻、不需要时冷若冰霜的落差,记得他手机里那些永远删不干净的暧昧讯息……甚至……
我顿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是演的,是那些混沌记忆里最让我作呕的碎片:记得我车祸前,大概是想最后挽回一次,却在他办公室外,听到他跟别人说……‘苏晚乖巧懂事,摆在家里省心,不过到底乏味了些’。
顾宸西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松了些,眼神里的探究更深。
乏味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嚼碎它们,我用十年青春,换来一句‘乏味’和一份几乎让我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顾总,如果是你,这恨,够不够十分
我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反而昂起头,让恨意燃烧得更加炽烈:我不仅要他痛,要他后悔,我还要拿走他最在意的东西——他的事业,他的脸面!我要他眼睁睁看着,他弃之如敝履的‘乏味’前妻,是怎么站在他的死对头身边,把他踩进泥里的!
露台上只有风声和我们彼此交错的呼吸。
顾宸西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脸上,像是在甄别我这番话里每一个细微表情的真伪。
许久,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终于完全松开,转而抚上我的脸颊,拇指极其缓慢地擦过我微湿的眼角。那动作甚至称得上一丝温柔,却让我浑身绷紧。
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满意的残酷,记住你今天的恨。苏晚,别让我发现你心软。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
他放下手,退后一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新鲜的空气涌入,我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走吧,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又变回了那个矜贵冷峻的宸西总裁,戏还没演完。
他率先走向露台入口。我看着他的背影,抬手用力擦过眼角,迅速调整好表情,重新挂上那副明艳张扬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再次挽住他的手臂。
当我们重新出现在宴会厅时,依旧是全场焦点。只是这一次,投来的目光更加复杂。陆廷渊已经不在原地,想必是被我那句话气得不轻,提前离场了。
顾宸西带着我,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他偶尔会向我低声介绍在场的重要人物,我会立刻调动起全部精力,记住他们的面孔、公司和可能的价值。我的反应速度和偶尔精准的提问,让顾宸西眼中掠过几丝讶异。
酒会过半,我借口补妆,暂时脱离了顾宸西的视线,走向洗手间。
刚走到走廊拐角,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猛地拽进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昏暗隔间!
砰!门被关上。
我惊魂未定,对上一双赤红疯狂的眼睛。
是陆廷渊!
他显然没走,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苏晚!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跟顾宸西卿卿我我你还要不要脸!
他力气大得吓人,捏得我手臂生疼。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反而激怒了他。
放开我!陆廷渊!我们离婚了!我冷声道。
离婚我没点头那就不算完!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另一只手粗暴地掐住我的下巴,给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立刻从顾宸西身边滚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我毫不畏惧地瞪着他,心底的恨意翻涌上来,再制造一场车祸这次直接撞死我
陆廷渊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趁机狠狠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脊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陆廷渊,别把我当傻子。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苏晚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你碰一下,试试看
我的目光扫向他刚才抓我的手腕,那里已经泛起红痕,眼神里的狠厉和决绝是他从未见过的。
陆廷渊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我的改变,他看着我,眼神里交织着愤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晚晚,你……他语气软了一丝,试图靠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不是顾宸西跟你说了什么他是在利用你报复我!你回来,我们好好说,我可以解释……
解释我嗤笑一声,解释你怎么一边享受着我的温顺懂事,一边在外面彩旗飘飘解释你怎么在离婚协议上让我几乎净身出户还是解释那场差点要了我命的‘意外’车祸
我每说一句,陆廷渊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没有……他徒劳地辩解,声音干涩。
陆廷渊,我打断他,声音冰冷彻骨,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好好守着你的廷渊集团,因为很快,你剩下的,也就只有它了——而且,还不一定守不守得住。
说完,我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不再看他一眼。
回到宴会厅,我的心脏还在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撕破脸了,很好。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顾宸西正与人交谈,目光扫过我,敏锐地察觉到我气息不稳和手腕的红痕。他眼神微微一沉,很快结束了谈话,向我走来。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挽住他的手臂,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遇到一只疯狗,已经解决了。
顾宸西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带着我提前离开了酒会。
加长林肯平稳地行驶在回酒店的夜路上。
车厢内一片寂静。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今天表现不错。身旁的顾宸西忽然开口。
我转过头看他。他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谢谢顾总夸奖。我公事公办地回应。
城东地块的竞标方案,下周内部过会。他依旧闭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要看到更详细的东西,尤其是如何具体打击廷渊集团的方案。光有概念不够。
明白。我点头,我会准备好。
之后一路无话。
车停在酒店门口,我道谢下车。
就在我准备关上车门时,顾宸西忽然睁开眼,看向我。
苏晚。
我扶着车门的手一顿。
记住,他目光深沉,带着最后的警告,从现在开始,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车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冷硬的侧脸。
我看着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站在原地,夜风吹起我红色的裙摆和发丝。
我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这场危险的游戏,我已经被正式推上了牌桌。
而赌注,是我的所有。
回到酒店顶层的套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窗外城市的流光,却驱不散一室空寂。我甩掉高跟鞋,赤脚走到吧台,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没有加冰,仰头灌下大半。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奇异地压下了手腕上被陆廷渊攥出的刺痛感和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顾宸西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这不是选择题。从我走进他办公室的那一刻起,答案就只有一个。
我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打开笔记本,屏幕冷光映亮我毫无睡意的脸。城东地块的资料铺满桌面,但我脑中盘旋的却是酒会上听到的几句零碎交谈,关于廷渊集团看似稳固的资金链下,几个过度扩张的项目和银行那边隐约的不耐烦。
陆廷渊自信,却也自负。他喜欢将所有筹码押注在看似最稳妥的地方,比如,他认为绝不会背叛的自己人。
一个名字跳入脑海——财务总监,赵坤。跟了陆廷渊十几年,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家境优渥,为人低调,几乎找不到破绽。
几乎。
我调出宸西情报网络里关于赵坤的所有信息。干净得过分。年薪丰厚,家庭和睦,爱好是高尔夫和收藏红酒。标准的精英模板。
但直觉告诉我,越是完美无缺,越是可能藏着裂缝。陆廷渊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绝不会允许手下人有任何脱离掌控的嗜好。而赵坤的干净,本身就是一种反常。
我拨通了王琳的电话,现在是凌晨一点。
苏助理王琳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但依旧保持专业。
王秘书,抱歉这么晚打扰。我需要赵坤——廷渊集团那个财务总监——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他直系亲属近三年的银行流水、海外账户,以及他名下所有不动产,包括代持的。还有,他和他夫人各自的社交圈,常去的私人会所,所有细节。我的语速很快,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我这个要求的份量和权限。苏助理,这类深度调查需要时间,而且可能会触动一些……
顾总授权我全权负责针对廷渊集团的一切事务。我打断她,搬出尚方宝剑,优先级最高,动用一切资源,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初步报告放在顾总和我桌上。
……明白。王琳不再犹豫。
挂了电话,我毫无睡意,继续埋首在一堆报表和数据里。天快亮时,邮箱提示音响起。王琳的效率高得惊人。
几十页的加密文件传送过来。我快速浏览,目光最终定格在几行看似不起眼的记录上。
赵坤的夫人,李薇,一位常年活跃于慈善拍卖和贵妇下午茶的富太太,名下突然多了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离岸公司。而这家公司,在过去两年里,与东南亚几家背景复杂的空壳公司有多笔不明资金往来,数额不大,但频率稳定,巧妙地分散隐藏在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投资和慈善捐赠项目中。
而赵坤本人,最近半年频繁前往澳门,记录显示只是商务考察,但停留时间总是微妙地覆盖周末。
高尔夫和红酒恐怕只是幌子。
我拿起内部电话,直接拨通顾宸西的私人线路。响了三声,被接起。他的声音清醒冷静,毫无睡意。
说。
赵坤的夫人李薇,通过离岸公司洗钱,可能涉及境外非法交易。赵坤本人,大概率在澳门有秘密赌瘾。这是初步判断,证据链还在补。我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够吗他问。
撬开赵坤的嘴,够了。我回答,陆廷渊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信任之人的背叛。只要让他知道……
知道了。顾宸西打断我,下午的集团月度例会,你跟我一起出席。议题,追加城东地块竞标预算。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是。
下午两点,宸西集团顶层会议室。
各部门高管正襟危坐。顾宸西坐在主位,听着财务总监汇报预算草案,手指偶尔在桌上轻敲,看不出情绪。
我坐在他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低头翻看着手里的平板,余光却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财务总监汇报完毕,看向顾宸西:顾总,关于城东地块,按照原有预算,我们的风险可控,但如果要启动苏助理提出的国际方案,预算需要上浮40%,这会极大挤压其他项目的现金流,董事会那边……
顾宸西没说话,目光转向我:苏助理,你的看法。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其中不乏质疑和轻视。
我放下平板,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连接好自己的设备。一份全新的、极其详尽的预算和资金运作方案出现在屏幕上。
原有预算基于保守评估,但不足以支撑我们打出决定性优势。我的声音清晰冷静,开始逐条分析资金缺口、预期回报周期、以及如何通过引入战略投资和调整集团内部资金池优先级来覆盖新增成本,甚至列出了几个可以暂时搁置或出售的非核心资产选项。
条理清晰,数据扎实,风险与机遇评估得极为透彻。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我平稳的叙述声。几个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高管,眼神渐渐变得认真。
……所以,追加预算不是冒险,而是基于最大化收益的必要投资。拿下城东地块,带来的不仅是短期利润,更是宸西集团未来五年在高端综合业态的定价权和品牌标杆地位。我做最后陈述,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顾宸西脸上。
他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赞赏,随即恢复冷硬。按苏助理的方案调整预算草案,明天我要看到详细版。
是,顾总。财务总监立刻应下。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顾宸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对了,近期与廷渊集团有业务往来的部门,结算周期压缩,款到发货,信用额度重新评估。
几位高管面露疑惑。现在两家集团虽是对手,但多年纠缠,底下不少业务仍有往来。
顾宸西身体向后靠,指尖点了点桌面,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听说陆总家里后院不太平,财务上的事,谨慎点好。尤其是那位赵总……呵。
他轻笑一声,没再说下去。
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一句后院不太平,一句意味深长的赵总,已经足够引发无数联想。窃窃私语声瞬间响起。
我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心底却冷冷笑开。鱼饵,已经精准地抛下了。
消息像病毒一样扩散。
第二天下午,王琳给我送来一份加密简报。廷渊集团内部已经起了波澜,陆廷渊和赵坤在办公室发生了激烈争吵,具体内容不详,但赵坤出来时脸色灰败。同时,陆廷渊的几个心腹开始秘密核查集团近几个月的资金流水。
陆廷渊的多疑和狠戾,从来不只是对外人。
又过了两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廷渊集团财务总监赵坤因个人原因突然离职,据说离开得极其狼狈。紧接着,廷渊集团发布公告,承认某个海外合作项目出现重大财务疏漏,宣布延期,股价应声大跌。
我知道,赵坤完了。陆廷渊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当晚,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起,那头是陆廷渊压抑着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
苏晚,是你干的。
不是疑问,是断定。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语气轻快:陆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赵坤!是不是你让顾宸西搞的鬼!他几乎在低吼。
哦,赵总监啊我故作恍然,听说他辞职了真可惜。陆总左膀右臂又断一只,节哀顺变。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砸碎的声音和他粗重的喘息。你够狠!你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你以为顾宸西真的看得上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彼此彼此。我冷笑,至于顾总看不看得上我,不劳陆总费心。至少,他现在送我的钻石,比陆总你这十年送我的加起来的都大。
你!他气结,半晌,声音忽然沉下来,带着一种最后的、扭曲的企图,晚晚,回来。我知道你恨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顾宸西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廷渊集团的女主人,比做顾宸西身边一条见不得光的情妇强!
廷渊集团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陆廷渊,你还看不清吗你那个破集团,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至于女主人
我顿了顿,声音淬冰般寒冷:我苏晚,现在只想当你的掘墓人。
不等他再开口,我直接掐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
世界清静了。
心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复仇的快感短暂而虚无,支撑我走到现在的,早已不仅仅是恨。
6
墓园誓言新篇开启
第二天是城东地块竞标的日子。
宸西集团由顾宸西亲自带队,我作为核心成员出席。廷渊集团的人也在,陆廷渊坐在对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竞标过程异常激烈。廷渊集团显然被赵坤的事打乱了阵脚,方案保守而仓促。而宸西这边,由我主导设计的国际方案惊艳全场,加上顾宸西亲自坐镇,气势如虹。
最终,当主持人宣布宸西集团中标时,会场一片哗然。
陆廷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的疯狂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顾宸西从容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向我伸出手。
我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的手,又看向对面那个一败涂地的男人,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顾宸西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紧包裹住我的。
在无数闪光灯和复杂的目光中,他牵着我的手,如同凯旋的王者,一步步走出会场。将陆廷渊和他崩塌的世界,彻底抛在身后。
庆功宴设在宸西集团顶楼的空中餐厅。
灯火辉煌,香槟流淌。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我被围在中间,接受着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顾宸西被几个董事缠住说话,目光却偶尔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我借口透气,走到露台边缘。夜风拂面,带着胜利后的微醺和一丝空虚。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我肩上。
我回头,顾宸西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
冷。他言简意赅,目光投向远处璀璨的城市夜景。
谢谢。我拢了拢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忽然问。
打算我笑了笑,帮顾总赚更多钱,搞垮更多对手
他侧过头看我,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流转。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顾总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复仇的快感,尝过了。然后呢他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苏晚,你是一把锋利的刀,但我身边,不缺刀。
他的气息笼罩过来,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留在我身边,你需要一个新的理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游戏的下半场,开始了。筹码已经改变。
顾总想要什么理由我轻声问,没有后退。
他的指尖抚上我颈间那条他送的钻石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我的皮肤,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我的心口位置。
你说呢他反问,目光灼灼,带着不容错辨的侵略性和一丝……罕见的认真。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危险、冷酷、却又给了我复仇力量的男人。我们之间始于利用和算计,充斥着试探和博弈。但此刻,他眼底的某种东西,超越了单纯的占有欲或对工具的欣赏。
而我,在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似乎早已习惯了与他并肩作战的感觉,甚至在他身上寻找某种扭曲的安心感。
恨意燃烧殆尽后,露出的或许是更复杂、更原始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不是推开他,而是抓住了他抚在我心口的手腕。
他的脉搏在我指尖跳动,有力而急促。
顾宸西,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在夜风中清晰无比,你桌上那个倒扣的相框,现在能翻过来了吗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讶异,继而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浓暗。他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你一直在好奇这个他嗓音微哑。
好奇杀死猫。我挑眉,但我觉得,知道老板的秘密,是当好‘自己人’的第一步。
他凝视我许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最终,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坚定。
跟我来。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喧闹的庆功宴会场,无视所有惊讶的目光,径直走向他的总裁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松开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始终倒扣着的相框。他的动作有些缓慢,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
然后,他将其翻转过来,递到我面前。
照片有些年头了。上面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绷着脸、眼神却异常倔强的小男孩。女人的眉眼和顾宸西有几分相似,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爱意。
我母亲。顾宸西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在我十岁那年,病逝了。因为被我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长期骚扰刺激,郁结成疾。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
这张照片,是我和她最后一张合影。他继续道,指尖轻轻拂过相框玻璃,我父亲,那个男人,在我母亲死后不到半年,就把外面那个女人和只比我小一岁的私生子接了回来。
他抬起眼,看向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和经年累月的恨意:我把它倒扣着,不是不想她,是不想看见照片里那个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枯萎死去的自己。更不想看见,任何一丝像我父亲的影子。
他一步步走近我,目光如炬,仿佛要烧进我的灵魂深处:苏晚,我见过背叛,见过利用,见过这世上最肮脏的感情。我从不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他停在我面前,抬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现在,你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残忍和期待,告诉我,你的理由。
办公室内安静得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看着他那双第一次毫无掩饰、暴露着所有伤痛和偏执的眼睛,看着这个强大又脆弱的男人。
心底那点因为胜利而产生的空虚感,忽然被一种更汹涌、更复杂的情绪填满。
我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轻轻覆上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然后用力拉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微凉的薄唇。
不是一个带着算计或表演的吻。而是一个温柔的、坚定的、甚至带着一丝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吻。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随即是更猛烈的反应。他手臂猛地收紧,将我狠狠箍进怀里,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我揉碎拆吞入腹。
呼吸交错,唇齿纠缠,带着威士忌的醇烈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依旧急促,灼热地喷在我的脸上。
这就是我的理由。我气息不稳,声音却清晰坚定,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顾宸西,我不是她。你也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男孩了。
我们都很混蛋,都满身伤痕,都不信这个世界。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率,但很奇怪,我相信你。不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而是相信……哪怕互相伤害,我们也会是最后站在一起的那两个。
所以,别问我理由。我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如誓言,要么现在推开我,要么……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空气凝固了。
顾宸西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挣扎、怀疑、渴望、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动容。
最终,所有情绪都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将我吞噬的浓暗。
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大步走向办公室内侧那间从不对外人开放的休息室。
顾宸西!
闭嘴。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踢开休息室的门,将我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灼热的吻再次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苏晚,他在我唇边喘息着低语,眼神像锁定了猎物的猛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上了我的船,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迎着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主动吻上他的喉结,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滚动的喉结。
谁要回头我轻笑,指尖探入他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触摸到底下紧绷而滚烫的肌肤,开船,老板。目的地是哪儿,你说了算。
他低吼一声,彻底撕开了所有伪装和距离。
窗外是城市的万丈星河,窗内是激烈交缠的呼吸与体温。算计、利用、仇恨、试探……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两颗冰冷心脏互相靠近时迸发出的、灼人的温度。
这一夜,疯狂而漫长。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
我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心里莫名一紧。
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休息室里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片刻后,水声停止。顾宸西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他看到我醒了,脚步顿了一下。
晨光中,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没有了夜晚的迷乱,多了一丝清醒的审视和……微妙的尴尬。
他先移开视线,走到衣柜前拿出新的衬衫西装,背对着我开始穿戴,动作一丝不苟,恢复了那个冷峻商界精英的模样。
我看着他宽阔的脊背,上面甚至有几道浅浅的抓痕。昨晚的疯狂记忆回笼,让我耳根微微发热。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他系扣子的动作没停,声音平静无波:九点,和高盛的人开视频会议。十点半,听城东项目组的详细汇报。下午……
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转过身,打领带的动作流畅优雅,目光落在我脸上,顿了顿,才继续道:下午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墓园。他系好领带,拿起西装外套,去看我母亲。
我微微一怔。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沉默了几秒,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我脸颊。
告诉她,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现在有个人,陪我一起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我看着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柔软和释然,心底最后一点冰封悄然融化。
我伸出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紧紧攥住。
好。
窗外,阳光正好,彻底驱散了所有阴霾。
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