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阴郁少年攻略记
【叮——请执行员L-06尽快绑定任务目标：裴寂。任务内容：引导目标人物裴寂走出阴郁心理状态,变得开朗积极。任务成功奖励：1000积分。失败惩罚：抹杀。】
脑海里冰冷的机械音消失,姜亭晚站在贵族学校门口,微微眯眼打量着手腕上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屏幕。屏幕上是一个男生的照片,眉眼精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郁气,眼神疏离,正是裴寂。
阴郁少年变开朗姜亭晚扯了扯嘴角,系统总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任务。
她是个任务者,穿梭于不同世界完成各种指令,赚取积分以求最终……自由。感情那是多余的累赘。
根据资料,裴寂,高三,家境优渥但父母关系冰冷,常年独居大宅,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
完美的攻略对象——指容易施加影响。姜亭晚心想。
她转入裴寂的班级,故意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第一次搭话被无视,第二次递过去的笔记被拂开。
姜亭晚不气馁。任务嘛,总要有耐心。
她开始研究他：他不吃早餐,她就顺便多带一份放在他桌上；他淋雨,她就恰好多带一把伞；他皱眉,她就讲蹩脚的笑话。
她做的一切,都精准地踩在温暖和不越界的平衡点上,像完成一套标准程序。
一个月后,裴寂终于在她放下早餐时,哑声说了一句：……不需要。
2
错爱深渊
姜亭晚内心毫无波澜地记下一笔。
裴寂的世界是灰暗的。父母的漠视,旁人的畏惧或怜悯,他都习惯了。直到姜亭晚的出现。
她像一道强光,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生活,笑得毫无阴霾,对他好得不可思议。他开始贪恋这点温暖,却又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图什么
极度不安之下,他产生了一个扭曲的念头：如果她看到我和别人亲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会不会…更在意我一点
同班的苏颜一直对他有好感。裴寂破天荒地主动和她说了话,甚至允许她中午一起吃饭。
姜亭晚果然注意到了。她端着餐盘过来,笑容依旧：裴寂,苏同学,好巧呀。
裴寂紧张地观察她,她却只是闲聊了几句,甚至对苏颜也很友善,然后自然地走开。
没有他预想中的失落和质问。
裴寂的心沉了下去。不够,远远不够。
他开始变本加厉。和苏颜一起逛操场,给她讲题,放学后等她。
姜亭晚的反应始终如一：微笑,点头,偶尔关心一句裴寂你最近好像开心点了,真好。
她像一堵完美的墙,把他所有试探都软绵绵地弹回来。裴寂越来越焦躁,那股阴郁之气几乎化为实质。他要的不是这种程序化的好！
直到一次班级出游,裴寂故意和苏颜走得极近,几乎形影不离。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姜亭晚正拿着系统手册核对【目标人物社交积极性提升】的进度条,盘算着还得多久才能完工。
傍晚自由活动,裴寂看到姜亭晚独自在湖边散步,心一横,拉着苏颜的手腕走过去——虽然立刻就被苏颜甩开了。
姜亭晚。裴寂声音干涩。
姜亭晚回头,笑容标准：嗯玩得开心吗
看着她毫无波动的眼睛,裴寂一股邪火窜起：我和苏颜在一起了。
苏颜惊愕地看着他。
姜亭晚眨眨眼,系统提示音没响,说明这不是需要干预的负面事件,甚至可能算情感进展于是她笑得更灿烂：真的吗恭喜呀！苏同学很不错的。
轰——裴寂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恭喜她居然说恭喜！
他脸色瞬间苍白,眼神变得骇人,死死盯着姜亭晚,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伪装。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纯粹的、任务式的祝福。
苏颜也看出不对劲,尴尬地找借口溜了。
湖边只剩下他们两人。裴寂猛地抓住姜亭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姜亭晚皱眉,试图抽手：裴寂,你抓疼我了,我应该说什……她的话顿住了,目光被裴寂因为激动而捋起袖子露出的手腕内侧吸引——那里光滑一片。
等等！系统资料里提过一句,真正的任务目标因为童年意外,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浅的疤痕！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裴寂的脸,心脏第一次因为任务以外的原因剧烈跳动起来。
系统！扫描裴寂手腕！确认特征！她在脑中急呼。
【叮——扫描完毕。目标裴寂,手腕内侧无疤痕,特征不符。警告！初步判定任务目标绑定错误！正在重新检索任务目标……】
姜亭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长达数月的精力,全都浪费了！
裴寂被她骤变的脸色和眼中突然出现的冰冷审视惊住,下意识松了力道。
姜亭晚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再无一丝温度,只有全然的疏离和……不耐烦
裴寂,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姜亭晚不再看裴寂一眼,转身就走,一边快步离开一边听着脑内系统的重新检索结果。
3
目标转移
【检索完毕。正确任务目标：江书景。特征：左手腕内侧有浅色疤痕,性格沉默自我封闭,需引导重新开朗。绑定成功！】
江书景那个总坐在角落,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转学生
姜亭晚迅速调整策略。浪费的时间必须补回来。
从那天起,全班同学都感受到了姜亭晚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对裴寂,彻底视而不见。
早餐没了,伞没了,笑话没了,连偶尔的目光接触都没有。她就像完全不认识裴寂这个人。
反而,她开始接近那个毫无存在感的江书景。同样的套路,送温暖,讲笑话,耐心十足。
裴寂懵了。
他故意从她面前走过,她目不斜视。他故意摔了她送江书景的笔记本,她只是对江书景说没关系,我再给你一本。
他甚至又一次拉上苏颜想去她面前晃,她却笑着对苏颜说：你们玩,我找江书景有点事。眼神扫过他时,如同看空气。
那种全然的无视,比之前的虚假关心残忍一万倍。
裴寂的心从最初的错愕、不信,到逐渐恐慌,最后被巨大的失落和愤怒填满。
为什么就因为他说了和苏颜在一起可那不是真的！他只是想让她在乎！
他试图堵住她质问,姜亭晚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裴同学,请让开,你挡路了。
姜亭晚！你之前……
之前是我认错人了。姜亭晚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给你造成了困扰,抱歉。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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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人一句轻飘飘的认错人,就抹杀了一切
裴寂看着她走向江书景,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真实温度的笑容,对着那个沉默的男生轻声细语。
那一刻,裴寂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妒火瞬间吞噬了他。
姜亭晚对江书景的攻略进展顺利。江书景虽然沉默,但本质温和,只是需要耐心引导。更重要的是,他手腕上那道疤确认无误。
裴寂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阴鸷可怕。他不再试图引起姜亭晚的注意,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仿佛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和江书景。
眼神里的偏执和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同学们都怕他,纷纷远离。
苏颜也彻底怕了,不敢再靠近他。
他的世界彻底只剩下那两个人互动的刺眼画面,反复灼烧他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他深夜独自坐在空荡的房间里,一遍遍回想她曾经的好,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可现在,连假的她都不肯施舍给他了。
是因为江书景吗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如果没有他……如果只剩下我……
【叮——警告！原错误绑定目标裴寂心理状态急剧恶化,危险等级提升！建议执行员注意防范。】系统提示音响起。
姜亭晚只是淡淡回应：与任务无关,无需理会。她的目标是江书景,裴寂如何,与她何干
学校文艺晚会,江书景被拉去参加了一个小合唱节目。姜亭晚在台下给他加油。
台上的江书景有些紧张,但唱得很认真,偶尔看向姜亭晚,眼神里有了一丝光亮。
台下黑暗的角落里,裴寂死死盯着台上那一点光,又看向台下微笑的姜亭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笑得真开心啊……他声音低哑,带着扭曲的哭腔,对着别人……
也好。
既然得不到,就一起毁灭吧。
江书景和裴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的沉默源于家庭突逢变故带来的自我封闭,而非裴寂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阴郁个尖锐。就像被乌云暂时遮蔽的太阳,本质仍是温暖的。
姜亭晚的策略依旧：精准,高效,不带个人感情。
她发现江书景喜欢画画,就偶然带来一些精美的画册和颜料,放在他桌上。她注意到他总是一个人吃午饭,就自然地端着餐盘坐过去,一开始只是安静地吃,后来会尝试聊一些关于艺术、电影的轻松话题。他值日,她会刚好留下来作业,顺便帮他一起打扫。
没有裴寂那种令人窒息的试探和索取,和江书景的相处让姜亭晚觉得任务进度走得顺畅了许多。至少,江书景接收到善意后,会流露出真实的感谢,而不是像裴寂那样,把她的好当成毒药一样既渴望又怀疑。
【目标人物江书景,社交意愿提升30％】系统提示音响起。
姜亭晚很满意。
但,她偶尔会感觉到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如影随形。但每次她猛地回头,走廊尽头空无一人,或者只有其他同学匆匆走过的身影。
是错觉吗姜亭晚微微蹙眉。系统没有发出关于裴寂的进一步警告,她便不再深究。一个错误目标,不值得浪费心神。
……
另一边。
裴寂整日待在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电脑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屏幕上,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获取的学校监控片段——角度刁钻,聚焦在那两个并肩而行的人身上。
他看着姜亭晚对江书景笑,看着她和江书景说话时微微侧头的温柔弧度,看着江书景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耳尖泛红……
这些画面,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碾压。
曾经,那样的笑容是属于他的。哪怕他知道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地饮鸩止渴。
可现在,她连一个虚假的眼神都吝于给他。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桌沿,留下深深的划痕,江书景……他凭什么……
黑暗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如果没有江书景就好了。如果没有他,姜亭晚是不是就会回头就算不回头,是不是也不会对别人笑
他眼底的疯狂越来越浓,几乎要溢出屏幕。
……
4
黑暗中的疯狂
学校艺术节筹备的如火如荼。班干部硬拉着沉默但画画很好的江书景参加了班级的节目——一个需要现场背景板绘画的合唱表演。
江书景推脱不过,勉强答应。姜亭晚对此表示支持：挺好的,你画的很棒,应该让更多人看到。这符合引导目标展现自我的任务要求。
表演当天,后台忙乱。江书景调试着颜料,有些紧张。姜亭晚站在他旁边,低声说着鼓励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跄着撞了过来,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猛地泼洒出来,眼看就要浇在江书景手边的电路插板上！
小心！姜亭晚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江书景,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水大部分泼在了地上,但仍有少许溅到了姜亭晚的手背和袖口。电路板幸免于难。
对不起对不起！撞过来的女生慌忙道歉,脸色煞白。
没事。姜亭晚摇摇头,看了一眼湿掉的袖口,没太在意。
江书景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你的手！
姜亭晚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背上被溅到水的地方,竟然泛起了一片不正常的红点,微微有些刺痒。
【警告：接触到不明液体,含有微量刺激性成分。】系统冰冷冷地提示。
刺激性成分不是普通的水
姜亭晚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看向那个还在道歉的女生。女生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是意外还是……
她猛地抬头,视线扫向后台入口的阴影处。
那里,空无一人。
但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让她脊背发凉。
江书景紧紧皱着眉,拉着姜亭晚就去洗手台冲洗：快去用冷水冲一下！这水不对劲！他的关心溢于言表,甚至忘了松开她的手。
暗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江书景紧握姜亭晚的手,看着姜亭晚没有丝毫挣脱的意思,那眼神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黑暗。
……
艺术节表演很成功。江书景画的背景板获得了好评,他站在台上,听着掌声,下意识地在台下寻找姜亭晚的身影。
姜亭晚对他微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这一刻,江书景感觉心里的某块坚冰似乎融化了一些。他好像,真的可以试着走出来。
【目标人物江书景,开朗度提升至65％。任务接近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
姜亭晚心情不错。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晚会结束,人群逐渐散去。江书景去拿画具,姜亭晚在外面等他。
夜风微凉。姜亭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盘算着积分。
突然,灯光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整个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学生们发出小小的惊呼和骚动。
姜亭晚站直身体,警惕心瞬间提起。太巧了。
黑暗中,她听到极其轻微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不是江书景。
那脚步声很沉,带着一种压抑的疯狂。
谁姜亭晚冷声问。
没有人回答。
只有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姜亭晚吃痛,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反击,却被对方更快地制住！
放开！她厉声道,试图挣脱,但那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
黑暗中,她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曾经漂亮却总是布满阴郁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黑沉和疯狂。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她彻底吞噬。
是裴寂！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却异常红艳,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中又带着极致的专注,只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抓到你了……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和扭曲,终于……只有我们了……
裴寂！你疯了放开我！姜亭晚用力挣扎,心底第一次对这个错误目标生出了一丝真正的寒意。他不是阴郁少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了裴寂歪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是啊…我早就疯了……从你不要我的那天起就疯了！
他猛地将她拉近,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的……骗子！都是骗我的！
他的声音时而嘶吼,时而呢喃,情绪极度不稳定。
我认错人了！那不是对你的承诺！姜亭晚试图让他清醒。
认错人裴寂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一句认错人就完了你把我从没有光的地狱里拉出来,让我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又狠狠把我踹回去！姜亭晚！你凭什么！你怎么敢！
他的手指收紧,姜亭晚痛的闷哼一声。
是因为江书景对不对他的声音骤然变得轻柔,却更加恐怖,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
他的眼神飘忽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对……没有他……你就会回来了……就像以前一样……只看着我……
裴寂！你冷静点！这跟江书景没关系！姜亭晚试图跟他讲道理,但显然是对牛弹琴。
没关系吗裴寂猛地看向她身后,眼神充满了刻骨的嫉妒和杀意,那他为什么又来找你了！
姜亭晚回头,看到江书景拿着画具,正站在不远处,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放开她！江书景反应过来,扔下画具冲了过来。
别过来！姜亭晚急喊。现在的裴寂太危险了！
但江书景已经冲到了近前,试图掰开裴寂的手。
滚开！裴寂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松开姜亭晚,一拳狠狠砸在江书景脸上！
江书景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
江书景！姜亭晚想去查看,却被裴寂再次死死抓住！
你看！你又看他！裴寂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眼睛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
他疯狂地嘶吼着,另一只手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他低语着,握着刀,眼神空洞而疯狂地转向江书景的方向。
裴寂！住手！姜亭晚瞳孔骤缩,用尽全身力气想阻止他。
但裴寂的力气大得惊人。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保安的呵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那边干什么的！
灯光和呵斥声让裴寂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书景趁机爬起来,猛地推开裴寂,将姜亭晚护在身后,尽管自己也在发抖。
保安迅速跑了过来。
裴寂看着被江书景护在身后的姜亭晚,又看着冲过来的保安,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姜亭晚。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浓烈到扭曲的爱恋,有彻骨的怨恨,有疯狂的嫉妒,有绝望的痛苦,最后,所有这些情绪都沉淀下去,凝固成一种令人永生难忘的、死寂的黑暗和空洞。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无声地,像个破碎的玩偶。
姜亭晚,他的声音轻地几乎听不见,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入人的耳膜,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玩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转身,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5
永堕黑暗
保安扑了个空。
江书景惊魂未定,嘴角又渗出血丝。姜亭晚扶住他,看着裴寂消失的方向,心脏第一次因为任务之外的人,剧烈地、不安地跳动起来。
他那最后一眼,和那句你会后悔的,像一道冰冷的烙印,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警告！裴寂黑化值达到峰值！危险等级：最高！强烈建议执行员立刻申请脱离或采取防护措施！】系统警报尖锐地响起。
我没事。她冷静地对系统说,也对自己说。
……
那晚之后,裴寂彻底消失了。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裴寂消失后,有人说他被家里连夜送出了国,送到了某个管制极其严格的地方。也有人说他企图伤害同学未遂,被强制送进了特殊机构。
真相如何,无人确切知晓。他只是成了学校里的一个传说,一个逐渐被淡忘的、带着负面色彩的谈资。
姜亭晚不再关心。她的任务进行的很顺利。
江书景在那晚之后,似乎突破了某种心理障碍。他变得更加主动,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会主动和姜亭晚分享他的画,会在她需要时默默帮忙,眼神里的光亮越来越明显。
【叮——任务完成。目标人物江书景已达到开朗标准。奖励1000积分已发放。执行员可选择随时脱离当前世界。】
阳光温暖的下午,姜亭晚坐在教室里,听着系统的提示音,看着窗外正在打篮球的江书景,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和几个同学说着什么。
任务完成,完美。
她没有任何留恋,直接点击了【确认脱离】。
在意识抽离这个世界的前一秒,她似乎恍惚看到,远处的街道对面,一个瘦削的、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阴影里,正遥遥地望着这个方向。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她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淡去,最终彻底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仿佛从未存在过。
……
裴寂没有被送走,至少不完全是。他被父亲强行的关在了郊外一栋空旷冰冷的别墅里,美其名曰静思己过,实则是一种变相的囚禁和放弃。父亲对他的耐心早已耗尽,只要他不惹出大麻烦,是死是活,并无所谓。
别墅很大,很空,很暗。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裴寂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是黑的,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平板电脑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闪过一张模糊的抓拍照——是曾经姜亭晚在阳光下对他笑的瞬间。那是他唯一拥有的、关于温暖的虚幻假象。
屏幕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松开手,任由平板滑落在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熄屏的平板。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小地向上弯了一下。
形成一个冰冷,扭曲,毫无温度的弧度。
像蛰伏在深渊里的毒蛇,等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认错人了他极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没关系……
晚姐姐。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个。
无论,你在哪里。
声音消失在冰冷的房间里
他的世界,早已在她抽身离去、看向别人的那一刻,永堕黑暗,再无光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