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警局惊魂夜 > 第一章

我叫李岳。今天是中元节,也是我当实习辅警的第一天。别人都说辅警工作很轻松,可我才刚上班,就见到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我的同事,竟然在警局里,就在我眼前上吊了。
1
站在我面前的,还有另外三名同一天入职的同事:方小婷、胡钢和林东。
所长派我们到南城老区的一个已经停用、等待翻新的警局守夜。
他再三交代,我们的职责只有一个:守夜。
不用接电话,报警内线已经转移到新警局;也不能随意离开岗位,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有人来交接班。
肚子饿了可以叫外卖,但必须放在大厅玻璃门前。
工作分工也已经明确:方小婷负责档案室整理文件和销毁过期文档。
林东去证物室检查是否还有遗漏。
而我和胡钢,被分到了最轻松的岗位——在报案大厅坐着守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们互相认识了一下,就各自回到了岗位。
我和胡钢坐在前台,聊着怎么会想做这份工作……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色——听起来像是林东的声音!
我们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冲向证物室。
一路上,我在想:林东是不是检查证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或者被柜子压到
然而当我们到达门口,看到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僵住了——林东挂在麻绳上,脖子僵硬,眼珠鼓得吓人,嘴巴大张,脸色惨白到像是被抽干了血液。
方小婷尖叫一声,差点后退几步。
2
我跑回前台的桌子上拿起手机,手指发抖,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报警中心,请问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一个女声接线员冷静的声音传来。
喂……喂……你好,我这里是南城西区的旧警局,编号44XX3!有个辅警同事他……他上吊自杀了!
我声音颤抖,你们能不能赶紧派人来!
明白了,你们不要紧张,呆在原地,不要擅离岗位。我会派最近的警员过去,请稍等片刻。
好的,谢谢,请赶快!
我挂了电话,呼吸急促,心脏怦怦直跳。
当辅警的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情。
我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见过一个刚刚死去的人!
我强迫自己平复心情。
警校里老师说过:发生死亡事件,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要碰尸体和现场物品,要等待专业人员勘查。
我们三个谁都不敢再靠近证物室。
方小婷的档案室就在隔壁,她也不敢再回去。
我们只能缩在大厅里,等待警员的到来。
沉默压得人透不过气。
忽然,胡钢开口打破宁静:
他真的是自杀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自杀你们说,这合理吗
我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冷静:
也许……也许林东他有心理疾病吧我们才刚认识,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方小婷双手抱在胸前,脸色发白,声音发抖:
我……我觉得他不像是正常的自杀,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啥啊你把话说完!
胡钢急了。
方小婷咬了咬嘴唇,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我听说,这个警局很邪性。
每逢鬼节,就是农历七月十四这天,都会有奇奇怪怪的事发生……而今天……就是鬼节!
大厅里气氛瞬间凝固。
好可怕……
她说完,整个人更是缩进前台的角落里,紧紧抱住双膝。
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咋没听说过别神神叨叨的。
胡钢嘴硬,声音却也不那么稳当了,
再说了,不都说鬼怕警察吗这里还是警局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胡钢的话。
我对那些鬼神传说完全不了解,也从来不相信。
方小婷却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缩得小小的,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老旧的灯泡在头顶微微晃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光线昏暗,四周的阴影被拉得很长。
气氛……诡异得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这附近的警员怎么还没来啊
我下意识抖着腿,目光盯着大厅的玻璃门外。
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没有车,也没有行人。
不可能会塞车吧
再说,就算堵车,开着警灯鸣笛,也能赶过来的。
砰!砰!砰!
大门的玻璃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人从黑暗里拼命拍打。
一只苍白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指头僵硬、指甲泛白,在路边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卧槽!
我条件反射喊了出来,心脏猛地收缩,差点跳到嗓子眼。
胡钢也被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往后一缩,差点撞翻椅子。
方小婷彻底崩溃,捂着耳朵大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可那只手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惊叫而停下。
它还在不断砰砰砰地拍着玻璃,节奏越来越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整扇门拍碎。
我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那只手,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谁……谁在外面
3
玻璃门外的声音传来:
开下门啊!外卖到啦!
我整个人差点虚脱。
原来……是外卖员。
吓死我了,还以为真有什么灵异事件。
我起身走过去,隔着玻璃门摆手示意他把外卖放下就好,不必等。
外卖小哥顿时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靠,都到门口了也不开门接一下,装什么大爷啊……
平时遇到这种态度,我肯定要顶两句。
可现在林东的尸体还吊在证物室,我只想让他赶紧走,省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外卖员骑车消失在黑暗里。
我立刻扭开门锁,把外卖拎了进来。
趁着开门那一瞬,我探头望了望空荡荡的街道——
依旧没有人影,没有车灯。
这出警……到底在磨蹭什么
这是你们谁点的外卖一份鸡米饭。
我提着袋子,转头问他们。
没有啊,我没点。
我也没点。不是你点的吗看你顺手就接了。
方小婷和胡钢一齐摇头。
我没点!我吃过晚饭才来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一边说,一边举起袋子看小票。
下一秒,我整个人僵住了。
卧槽!林东点的!
小票上的备注赫然写着:订餐人:林东。
三个人面面相觑,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都要自杀了,为什么还会点外卖
我下意识往袋子上的小票看了一眼。
却猛地发现了一样更加匪夷所思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小票上的时间——10点55分。
可林东尖叫、上吊的时间是10点30分左右。
他死了之后还能点外卖
这不可能啊……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背脊发凉。
他死了还会点外卖吗这太可怕了……这工作我不想干了,我要回家!
方小婷彻底崩溃,哭喊着冲向大门。
就在她伸手抓住门把手时,
叮铃铃——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来电显示:110。
应该是报警中心回电了,他们可能快到了。
我压下心里的不安,迅速接起。
你好,这里是报警中心,刚刚是您打的报警电话吗
还是那个冷静的女声。
是的,是我!警员怎么还没到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了!
刚刚我们警员已经赶到您说的地址,但没有发现任何人。
接线员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
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一愣,几乎要吼出来:
不可能!是不是你们走错了我们三个人……还有一具尸体就在这!
而且……死去的那个同事,在死了之后还点了外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冷冷回应:
还有这种事希望你们不是恶作剧。我会再通知一次警员前往。
这次,请你们其中一人在门口等待警员。
行,人命关天,我们也是执法机关的一员,不会知法犯法。麻烦让他们赶紧来吧。
好的。接线员顿了顿,忽然补充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现在先完成。
我心里一沉:什么事
请在身边找一件锋利的物品。然后去你说的那具尸体旁边,帮我们采集一些初步证据。
我看了眼前台桌子上的剪刀,手心渗出冷汗。
采集证据这……这不是法医的工作吗
可以的。接线员的声音忽然带着一丝严厉,
你们也是隶属关系,有义务在警员到场前协助工作。只要不破坏现场其他物品就行。
她的语气,很重。
我狐疑地看向胡钢。
他慌张摇头:别看我啊兄弟,我成绩一般,是靠关系才进来的……可能书上真有这一条,我也忘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夹在肩头,拿起剪刀,与胡钢一起走向证物室。
林东的尸体静静吊着,脸色比刚才更僵硬。
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胡钢的脸也快白得透明。
我们到了……接下来呢我压低声音问。
电话里传来接线员冷冷的吩咐:
脱掉他的球鞋和袜子,在他脚底板上用剪刀划一个圆圈。
另一只脚底板上,划一个三角形。
然后观察流出来的血液颜色,是红色、黑色,还是深黑色,最后拍照发来给我们。
并且这样可以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也能确保你们没有在恶作剧。
我怔住:这不是在破坏尸体吗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是非常重要的程序。接线员的声音忽然冷厉,像在训斥,
我手心冒汗,拿着剪刀迟疑了一瞬。
最终还是让胡钢抓住尸体的脚,我咬牙,缓缓在脚底划出圆形。
血液很慢地溢出来,沿着伤口渗出。
我正俯身仔细观察颜色时,耳边传来接线员急切的催促:
快看看!是什么颜色红色黑色还是深黑色
我盯着血迹,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在这时——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极其不对劲的地方!
4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尸体穿的是球鞋!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接线员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刺耳、诡异,像是被扩音器无限放大。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听见不止一个人在笑,男声、女声、老的、少的……混杂在一起,像无数人围在电话里窃笑。
发现了,发现了!
笑死我了!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真听话啊——哈哈哈!
我背后一阵寒凉,寒毛竖到极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警察!
滴——滴——滴。
电话被挂断。
我看着手里染血的剪刀,吓得立刻甩在地上。
胡钢的表情也变得极其惊恐。
不好!我心口一紧,方小婷还在外面!刚刚他们特意让她守在门口!
我冲到大厅,果然——方小婷不见了!
我急忙去拧玻璃大门的锁,却发现无论怎么拧,旋钮都纹丝不动。
哥们,开不开要不要我来试试快啊!
胡钢在我身后焦躁催促。
我咬牙死拽,汗水从手心直冒,可那扇门就像焊死了一样。
啪!啪!啪!
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贴在玻璃上,拼命拍打着!
卧槽!我整个人被吓到后退两步。
胡钢也啊的一声大叫。
是——方小婷!
她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眼神惊恐,口中不断喊着:
救命!救救我!
我疯狂拽门,推、拉、踹,怎么都打不开。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啊!救救我——!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拽走,瞬间消失在玻璃门外的黑暗里!
旧街区,漆黑无光,没有路灯,没有商店,空无一物。
她就这样……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让开!胡钢怒吼,抓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玻璃门!
砰!
椅子碎成一地木屑,
可玻璃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我和胡钢同时僵住,彻底说不出话。
这……这不可能啊!难道是防弹玻璃!
我们又疯狂撞门、用力砸击,却全都无济于事。
真的撞鬼了!撞鬼了!
胡钢力竭倒在地上,不停重复这句话。
5
钢哥,我去找一下这里有没有后门,或者其它出路。
电话打不通了,我刚试过,完全没信号。
行,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来找你。
胡钢靠在墙边,声音透着疲惫。
我顺着过道往深处走。
路过证物室时,余光扫到吊在里面的林东。
我本能避开,不敢再看那副狰狞的脸,只是双手合十,小声喃喃:
对不起……是我被诱导划了你的脚。
我搜遍整栋旧警局。
厕所、休息室、档案室……甚至把窗户和排风口都试过,
但无一例外,统统打不开。
砸、踹,都没有半点反应,仿佛这栋楼已与外界隔绝。
心里的慌意一点点滋长。
难道真的是鬼魂作祟……
李岳!快出来!
胡钢的喊声突然响起。
我找到方小婷了!
我急忙跑回大厅,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方小婷躺在地上,满身是血,衣衫褴褛,像被硬生生撕碎。
鲜血正从她身下扩散,缓缓流到胡钢脚边。
胡钢背对着我,手里攥着一把剪刀。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我浑身发冷,声音颤抖:
钢哥……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是你干的
胡钢缓缓转身。
满脸都是血迹,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不是我……
她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李岳,你过来,帮我个忙。把她抬到桌子上。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笑:
我要在她脚底……划圈圈——呵呵……呵呵呵……
完了。
他说出这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已经不对劲了!
我根本不敢靠近,转身就跑!
冲进档案室,砰一声把门关上。
我拼命把书柜、铁架全都推到门口,挡得严严实实。
心里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没过多久,胡钢走到门口。
他用剪刀敲打着木门,节奏阴森,嘴里低声念叨:
李岳……出来啊……
出来嘛,我们玩划圈圈三角形的游戏啊……
很好玩的,就差你了……
我不玩!不玩!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来找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咔嚓——
头顶的灯灭了。
档案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与漆黑。
门外的胡钢,也安静下来。
我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当照明。
却猛然发现屏幕上——有几通未接来电,是所长打来的!
难道……手机又能用了
正想着,手机再次震动,是所长!
我急忙压低声音接起:
所长,救救我!我撞鬼了!跟我一起值班的三个人都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所长疑惑的声音:
什么情况你们值个班,怎么又撞鬼,又死人
刚想问问你们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来不及解释了!反正真的很可怕!
我出不去!所有出口都打不开,就像被封死了一样!
你快派人来,不然我撑不住了!
所长沉默几秒,低声道:
行!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冷静,我马上派人去。
看来……那破地方,果然还是有问题。
我教你一个办法保命!
6
data-fanqie-type=pay_tag>
对了,所长……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很低。
你还记得,今天中午我去找你报道时,我穿的是什么鞋吗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所长反问:
你都说撞鬼了,还有心思管你自己穿的鞋
所长,你先别管这些。你回答我!
我声音有些急促,手心都出了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所长。
刚刚我就遇到有人冒充报警中心的接线员了。
所长的声音沉了几分:
什么还有人敢冒充警察真是胆大包天……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
让我想想——嗯,好像是黑色皮鞋。
我还特意说过一句,‘当辅警要注意形象,穿黑皮鞋就刚刚好。’
听到这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对!对对对!你是真的所长……
呼——我就怕再被骗一次,被耍第二回我就是傻B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害怕,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听好。五年前,我在那警局工作过。
女厕,最后一间隔间——那间是被封死的。
里面,供着一根降魔杵。
五年前那件破事后,局里请高僧做过法事。
他们说那是镇邪之物,所以封起来,不许碰。
如果你真撞上了……就去那里,把它拿出来防身!
好……好!我现在就去!
所长,拜托你快点派人来!
电话挂断,我屏住呼吸,贴在门上,想听外面的动静。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女厕最后一间隔间……降魔杵……
7
其实,真正让我心里稍稍安定下来的,并不是所长说出了黑皮鞋。
因为——我现在脚上穿的,根本不是皮鞋,而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今天中午去报道的时候,我的确穿了黑皮鞋。
可那双鞋硌得慌,我一结束手续就回家换掉了。
所以如果电话那头的所长回答说我是穿着白色运动鞋来的,
那反而证明——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像刚才那个接线员一样的东西。
能知道林东鞋子的,能随口说出细节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真有人在监视我们,
要么就是……这栋旧警局里,真的有鬼东西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话说回来,所长已经派人来了。
那我还是躲着等救援吧,几千块工资拼啥命啊……
刚想休息,档案室的灯啪的一声爆闪。
随之而来的是一幕让我头皮发麻的场景——
三个满身是血的身影,头套着黑色塑料袋,歪歪斜斜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不是人……肯定是鬼!
我呼吸开始急促,拼命把挡在门口的架子和桌椅全都推开,猛地拉开档案室的门,朝走廊狂奔。
冲过证物室时,我余光一扫——
林东的尸体不见了!
没时间去想为什么,我径直冲向女厕。
果然,在最后一间格间,我看到了被木板死死封住的空间。
虽然没有门锁和把手,但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道被封死的门。
哒、哒、哒……
脚步声在女厕门口响起,清脆而刺耳。
8
有皮鞋的沉闷声,也有高跟鞋的尖锐声。
厕所外的灯管滋滋闪烁,忽明忽暗,仿佛每次闪烁都能把我心跳映出来。
我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冲撞——
砰!
木板应声裂开,我一脚踹进了被封闭的空间。
我急忙将门从里面拉上,心里总算有一丝安定。
好在里面的把手没有被拆掉。
漆黑的格间,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敢开灯,只能握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地在四周摸索。
冰冷的墙壁,潮湿的瓷砖……直到我的手碰到某个冰凉的柱状物。
它表面凹凸不平,摸起来像是刻着繁复的纹路。
我用微弱的灯光一照,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一根乌黑古铜色的法器,通体刻满古老的咒纹,纹路之间仿佛渗着金光。
顶部雕刻着一尊怒目金刚,眼神狰狞。
我手还没来得及握紧,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咔——
隔壁的厕间门一扇一扇被推开,直到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口。
吱呀——
门被推开一条缝,我死死盯着。
出现的,竟是方小婷。
她低着头,披头散发,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方小婷是你吗我是李岳啊!你还好么我小声喊着。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
双眼已经不见了,空洞的眼窝里血水横流,脸庞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惨白的手,直直伸向我的脖子!
我根本没时间思考,本能驱使我出手反击。
我将手中那根法器狠狠刺向她的喉咙。
啊——!!
尖锐的惨叫响彻整个厕所。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野兽与厉鬼混合的尖嚎。
她后退几步,身躯在惨叫中逐渐溃散,最终化作滚滚黑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手机的光照在地上,那法器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捡起它,仔细看去。
杵身上的咒纹似乎在微微发光,散发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不仅压住了我的恐惧,也让我心底第一次生出一丝勇气。
既然它能对付鬼……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降魔杵,推开厕所的门,不再那么胆怯地走了出去。
9
或许是因为手里握着降魔杵,从女厕走回大厅的路上,异常地安静。
没有鬼影,没有脚步声,仿佛那些怪异都被这法器压制住了一样。
我再次走到大门前,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伸手去试了试门锁。
依旧没反应,玻璃纹丝不动。
我咬牙,用降魔杵狠狠砸向锁头和门板——
咚!咚!
震得我手臂发麻,可这该死的大门,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难道……还是那些鬼在作怪
我心头正泛起不安,忽然——
一股冰冷的力道从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
粗绳子死死缠着我喉咙,我呼吸瞬间被切断,喉咙发出嘶哑的咳声。
双手拼命去扯,却怎么也挣不开。
咯吱……咯吱……
我被狠狠往后拖,身体在地板上摩擦。
我眼角余光一瞥——是林东!
可那已经不算是林东了。
他的头软塌塌地偏在肩膀上,像是脖颈的骨头完全碎掉了。
两只眼球鼓胀得要掉出来,嘴巴依旧维持着上吊时那狰狞的张大状态!
我浑身用力挣扎,手里紧握的降魔杵疯狂往身后挥舞,锋利的一端不停摩擦绳索。
那绳子又粗又硬,割了好几下都没断。
我被他拖得越来越远,已经快要被拽进阴森的档案室!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嚓!
绳索终于断开!
我猛地翻身爬起,大口大口喘着气,举着降魔杵指向他,怒声质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要害我!
林东没有回答。
他的头仍旧诡异地垂着,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动作僵硬却疯狂地朝我扑来。
滚开——!
我咬紧牙关,双手握紧降魔杵,狠狠朝他头颅刺下!
啊——!!
又是撕裂般的惨嚎,响彻大厅。
林东的身体在痛苦中扭曲,随即化作一团漆黑的浓烟,灰飞烟灭。
我愣愣地盯着空荡荡的地面,心跳快要冲破胸膛。
方小婷……林东……都解决了……
我缓缓抬起降魔杵,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它也许还会变成胡钢的模样来杀我!
10
有人在吗!我是外卖员,刚刚漏送了一杯饮料,现在补送回来了,千万别给我差评啊!
是……那个外卖小哥!
我心头猛地一喜,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能让他帮忙找人来,从外面砸开这道门,我就有救了!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挤到玻璃门前。
果然,那外卖小哥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杯饮料。
他看见了我。
兄弟!帮帮我!报警!叫人来救我!
我拼命敲打着玻璃门,声音嘶哑。
然而外卖小哥的眼神骤然变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瞳孔急剧收缩,脸色惨白,就像真的见到了鬼。
砰!饮料被他惊慌失措地丢在地上,液体四溅,他转身撒腿狂奔。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不是吧……大哥,我只是受伤了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我嘶吼着,用力拍打玻璃,声音甚至沙哑到破裂。
可我喊得越大声,他跑得越快。
他的背影在空无一人的黑暗街道上飞快远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11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屋狼藉,心中升起的已不是惶恐,而是彻骨的恨意。
妈的,老子就来打份工,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死人、又撞鬼的……
电灯又开始闪烁。
果不其然——最后一个胡钢出现了。
他拎着那把染血的剪刀,缓缓站在走廊尽头,目光森冷,像是在等待时机。
我反倒笑了,声音嘶哑低沉:
等的就是你。
只要干掉了这个假胡钢,说不定我就能彻底脱身。
我没再犹豫。愤怒灼烧着胸腔,替代了所有的恐惧。
我猛地咆哮一声,主动冲了上去!
凭着学过的格斗技巧,我与他扭打成一团。
他的口中不断发出叽里呱啦的怪声,我完全听不懂,可能这就是鬼话吧。
但这一次,局势不再是它们这些鬼怪主宰。
我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制在墙边。
右手高举着降魔杵,锋芒在灯光下冷冷闪烁。
我能清楚看到,那魁梧的假胡钢,眼底闪现出恐惧!
你不是很牛逼吗!我咬牙切齿,声音嘶吼着撕裂嗓音。
喜欢吓人冒充警察耍我!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我说人话!
他的眼珠暴突,嘴里依旧狂乱地吐出那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词句。
我胸中的怒火彻底压过了理智。
好!不说是吧那老子就——扎爆你的头!
我怒吼着,将降魔杵狠狠往下刺去!
——就在杵尖即将刺穿他头颅的瞬间。
砰!!!
一声炸响,如同千斤巨锤击中我胸口。
我浑身猛地一震,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硬生生闯进了我的身体。
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顺着血管窜遍四肢百骸。
我瞳孔急剧收缩,喉咙里憋出一声嘶哑的惨叫。
下一秒——眼前一黑。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12
他醒了,他醒了。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
我在哪我死了吗
四周刺眼的白光让我眼睛发痛,待我逐渐看清环境,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几名神色冷峻的警察围坐着,目光锐利而冰冷。
其中一人把病床摇到半坐的姿势,让我面对他们。
我想张口说话,却牵动胸口的伤口,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坐在右手边的警察率先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职业年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旧警局
我努力平复呼吸,虚弱地回答:
我……我叫李岳,今年二十六。职业是警务辅助人员,派遣任务让我去那儿值班……
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有人递来三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男一女,陌生的面孔。
你认识他们吗
我一愣,仔细辨认,还是摇头:
没见过。
警察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冷了几分:
李岳,你现在涉嫌杀害、伤害这三人。
我们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发现你正用利器试图杀害其中一人。
现场另外两人已经死亡,死因均是螺丝刀插入颈部和头部。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心口的伤口随着剧烈心跳更加疼痛。
警察继续道:
我们见状形势危急,当时开枪击中了你的胸口,才制止了你继续行凶。
你随后被紧急送医抢救,现在,你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我喉咙发干,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更不可能杀人!
我声音沙哑,拼命摇头,心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你们弄错了!那天晚上在警局……不是这样的!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让我说话断断续续,但我还是忍着,将那晚经历的一切,全都从头到尾讲了出来:
值班、林东的自杀、外卖、接线员的怪异要求、方小婷失踪、所长交代、降魔杵……
说到最后,我浑身冷汗直流,声音发抖:
我说的……都是真的……
13
在场的几名警察听完我慌乱的讲述,神情依旧冰冷,丝毫没有动摇。
其中一人冷声道:
李岳,我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编造荒唐的故事了。
说着,他将一台手提电脑放到我病床前的桌子上,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这是当晚旧警局的监控录像,你自己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出现了我,但让我全身血液瞬间冰凉的是——
我身边的三个人……根本不是林东、胡钢和方小婷!
而是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是他们!
我的喉咙哽住,呼吸发紧。
视频里,我像个疯子一样独自跑进证物室,没多久又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
而现实中我看到的林东上吊——在录像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胡乱比划。
接着画面显示,我从门口接过外卖,却反手锁上了门。
然后拿起一把剪刀,喃喃自语着朝证物室走去……
录像里依旧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警察冷冷补充道:
我们还调取了你的通话记录,那天晚上,你没有打出过任何一通电话。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
不可能……我明明……我颤抖地喃喃。
但视频还在继续。
我冲进档案室,过了片刻又出来,满脸狰狞,开始疯狂地将椅子砸向空气。
监控显示,那一刻三名陌生男女四散躲避,而在我眼中……那时分明是‘胡钢’和‘方小婷’。
随后,画面里我闯进女厕,过了几分钟再出来,手中却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螺丝刀!
下一段发生在大厅,一个男子试图用绳子制服我,却被我一刀扎进头颅,当场毙命。
正是警察递给我照片里的其中一人。
看看这个。
14
警察指着视频,语气愈发冷厉。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林东用绳子勒你’的过程。事实上,是受害人拼命想制服你,却被你残忍杀死。
我的双眼骤然放大,嘴唇发抖,几乎不敢承认。
警察继续说:
接下来,外卖员再次返回补送饮料,看到的就是你——满身是血,身边横躺着尸体。
他被吓得掉头就跑,报了警。
视频的最后,画面切换到走廊。
我扑向了那名个头较大的男子,掐住他的脖子,嘴里不停咆哮: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子拼命挣扎,哭喊着求饶。
画面剧烈晃动,一阵枪声响起——我胸口中弹,踉跄倒下。
视频到此结束。
认证、物证,全都指向我。
法庭上,法官冷冰冰地宣判:我因杀人罪成立,但鉴于被确诊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需先在精神病院接受长期治疗,等病情稳定后,再押送至监狱服刑。
如今,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每到深夜,闭上眼睛,我都会一次又一次梦回那晚的旧警局——
昏暗的走廊、熄灭的灯、林东上吊的身影、方小婷那张没有眼睛的脸……
一切仿佛又在重演。
我常常从梦中惊醒,浑身是冷汗,指节僵硬地抓紧被褥。
可即便是醒着时,我也会在病房的窗玻璃反光里,看见走廊里有影子晃过。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幻觉,还是……它们真的跟着我一起来了。
一次心理治疗时,我忍不住把疑问抛给主治医生。
医生沉默了很久,叹息着告诉我:
旧警局的确发生过一些离奇事件。五年前,也有四名值夜班的民警和辅警……莫名其妙地死在里面,有的上吊,有的直接失踪。
15
记不清是在精神病院的第几个夜晚了。
我依旧辗转反侧,脑海里盘旋着那个问题:
——那晚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把我害成这样。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白衣的护士走了进来。
他脚步极轻,仿佛生怕惊醒别人,最后停在我床边。
李岳,
他低声问我,声音温柔而平静,
你想不想……出去
我愣住了,下意识抬头。
护士缓缓摘下了口罩。
我看见——那张脸,竟然是所长。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幽深得像无底洞。
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他将双手摊开,手背上赫然纹着圆圈与三角形的图案。
加入我们,
他轻声说道,
你就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