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野早已在心中记了沈志山一笔,以后回城了早晚都要还回去。
“六平公社下杖子村?”麻花辫眼睛登时亮了。
她激动地拉住身前同伴的胳膊,“婷婷!咱们跟这个同志是一个地方的诶!”
麻花辫的同伴李婷婷却并没有很开心,她回头瞥了麻花辫一眼,无奈地抱怨了句:“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们这几个知青都是六平公社下杖子村的,知青要下乡的地方是随机的,麻花辫这一批都是小倒霉蛋儿,恰好被分到了最穷的地方。
麻花辫却不以为意,“只要咱们在一起,相互就有个照应嘛!”
她笑嘻嘻地用胳膊轻轻怼了姜之杳一下,“同志,我叫陈溪,小溪的溪,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李婷婷。”
姜之杳笑着冲李婷婷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你们好,我叫姜之杳,之乎者也的之,杳无边际的杳。”
互相交换了姓名,麻花辫对姜之杳便更亲切,就连李婷婷话也多了起来。
一行人下了火车,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带着独属于北省气质的凛冽的风。
北省是个常年有风的城市,它的风不同于江南水乡那种温婉轻柔的风,北省的风粗犷豪放,夏秋时还好,春冬时节,那风像是无形的刀,刮在脸上又冷又硬。
下乡的人下了火车不能乱走,要等着村里派来的老乡来接。
他们一行二十来个人就站在出站口,像一群迷了路的狐獴似的,抻着个脖子东张西望。
看上去又可怜又好笑。
顾景野看姜之杳穿得单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姜之杳感受到一股暖意,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气味。
那气味儿之前两人睡一张床的时候姜之杳就闻到过,不是香水肥皂之类的味道,也不是臭烘烘的汗味,像是体香,很特别。
姜之杳很喜欢顾景野身上的味道。
她拢了拢外套,冲顾景野甜甜一笑,“谢谢老公~”
姜之杳可不会害羞,她这声老公叫出来,离她最近的陈溪带着揶揄的笑看过来。
顾景野似乎有些难为情,扭头看向另一边。
“下杖子村的!”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嘹亮的男声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坐在驴车上的中年汉子正冲着出站口喊。
应该就是接他们的老乡了。
两个男知青率先走过去,一询问,果然是接他们的。
于是冲着陈溪她们这边招手。
众人快步走过去。
走到近前,看到来接他们的只有一辆驴车,有知青开始不满了。
“就一辆驴车,我们这么多人,能坐的开吗?”
中年汉子一听,眉毛差点竖起来。
“谁说这驴车是给你们坐的啦?这是拉你们的行李的,这么多人还想坐驴车,想啥呢?你们要累死我这头小毛驴儿啊?”汉子说话带着浓浓的北省口音,即便是怼人的话,听着也很有意思。
姜之杳没忍住嘿嘿一笑,引来顾景川冷冷的侧目。
顾景野没说话,只是直接将行李箱放在驴车上,又从顾景川和姜之杳手里拿过两个小行李箱,也整齐摆在驴车上。
“呦兄弟,看你这大体格子可不像知青,你就是大队长说的那个‘走资派’吧?”中年汉子打量顾景野,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