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顾家人周围的乘客们,不管是知青还是普通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看向顾家几人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好,甚至有人直接把厌恶和鄙夷明明白白表现出来。
这年头,被下放的“走资派”和知青可不是一样的待遇。
一旦被冠上“走资派”的名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不止如此,下乡后他们跟知青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知青住知青所,“走资派”则是住在牛棚里。
知青下田劳作能赚工分,平时吃饭也有保障,年底还能凭借工分分到粮食,甚至有的知青省吃俭用一些还能给家里的亲人寄回一些钱粮。
“走资派”的吃喝则是几乎处于没人管的状态,平日里活儿不少干,粮食确实几乎不分给他们,工分更是少得可怜。
甚至有一些“走资派”被下放后,直接就被人扔到山上放牛开荒,没有粮食,饿了挖野菜啃草根,住的地方更是破烂不堪。
这样的环境下人很容易生病,一旦病了,便只有等死的命。
混乱的时代,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姜之杳并不觉得“走资派”有什么丢人的,不过是沈志山那样的阴险小人给顾家扣上的莫须有罪名。
所以她丝毫不觉得羞愧,挺胸抬头坐得直挺挺,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她还会理直气壮地回视。
那些人跟她对视一会儿,便莫名有些心虚,纷纷移开了目光。
顾晚月原本被那些人看得有些窘迫,可看到嫂子跟个战士似的直视那些打量,她也逐渐有了底气,跟着嫂子一起瞪回去。
顾景野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姜之杳,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惊讶她并不觉得顾家的身份让她丢人,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又欣慰晚月也能受姜之杳影响,不再那么怯懦。
同时他又莫名觉得姜之杳这副模样有点可爱,像是一只昂首挺胸攻击力十足的大鹅,不容许任何人轻视。
火车很快启动,伴随着汽笛声,他们终于向北省行进。
这时候的绿皮火车自然不如后世的高铁平稳快速,微微晃荡的车厢里人声鼎沸。
姜之杳昨晚本就睡得晚,早上又起那么早,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顾景野则是时刻保持清醒,以免有不法之人偷他们的东西。
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得不防。
等火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喧闹的乘客们总算是安静了不少,互相认识的也只是成堆凑在一起闲聊,声音并不大。
姜之杳脑袋晃悠着,终于是支撑不住,啪叽一下靠在身边的顾晚月肩上。
顾晚月也不敢动,另一只手轻轻调整了嫂子的头,努力挺直脊背,想让嫂子靠得舒服些。
顾景延忽然夹紧了双腿,脸色有些纠结。
他看看顾景野,又看看过道,犹豫着,欲言又止。
顾景野自然注意到弟弟的异常,他问:“怎么了?”
顾景延哼哧哼哧好一会儿,才难为情地说:“大哥,我,我想尿尿。”
估计是刚上车那会儿水喝多了。
顾景野轻叹一声,正要起身陪顾景延去,顾景川忽然开口:“大哥我陪景延去吧,你留下陪晚月她们。”
说着,顾景川便站起来,拉着顾景延往车厢另一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