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肾留下,牛奶给你 > 第一章

我与晏辞结婚三年,他始终对我说,会慢慢爱上我。
可当他的白月光在外欠了三千万赌债,哭着求他时。
他却对我说。
晓晓只是犯了小错,她知道错了,你先借钱给她,我们一起想办法还。
我冷声拒绝。
那是我爸妈的手术费,我给了她,我爸妈怎么办
晚上,老公回家后,递给我一杯牛奶。
你放心,我已经和晓晓说清楚了,你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动。
我信以为真。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往后的日子,老公对我关怀至备。
可在我爸妈手术当天,我却在医院的VIP病房醒来,手脚被铐在床上。
床边屏幕上,他搂着身旁的白月光,冷笑开口。
你不是说那是你爸妈的救命钱
我倒要看看,没了肾,你要怎么选择。
1、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我试图翻身,手腕却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
是手铐锁死的声音。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右腹处传来的剧痛。
痛感让我清醒。
这不是我父母进行手术的普通病房。
我挣扎着坐起,手腕和脚踝被精钢手铐牢牢固定在病床四角。
床边的巨大屏幕亮着,画面里,我的丈夫晏辞,正亲密地搂着林晓晓。
他穿着我上周为他熨烫的衬衫,对着镜头。
沈书意,醒了别白费力气了。
晓晓的舅舅手术很成功,多亏了你。医生说你的肾源质量很好,非常健康。

我脑中轰然一响,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腹。
纱布之下,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和一个空洞的凹陷。
他取走了我的肾。
在我昏迷的时候。
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亲手将我送上手术台,取走了我的一个器官。
屏幕里,林晓晓依偎在晏辞怀里,娇滴滴地开口。
姐姐,你可千万别怪阿辞,他也是真心疼我。
再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人有两个肾呢,你少一个又不会有事,对不对
她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语气天真又恶毒。
不像我舅舅,他可是真的会没命呢。
我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痛骂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晏辞很满意我的反应,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你爸妈那三千万手术费,我也‘借’来用一下。
晓晓最近在澳门输了点钱,她舅舅的后续治疗也需要一大笔开销,总不能让她受委屈吧
他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我父母的救命钱,而是他银行卡里一串无足轻重的数字。
你看,用你的肾救了晓晓的亲人,用你父母的钱还了晓晓的赌债。
沈书意,你终于为我们的爱情做出了点实际贡献。
你不该感到高兴吗
我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胃里翻江倒海。
我想起前几天,他破天荒地为我洗手作羹汤。
每天一盅补汤,亲手喂到我嘴边。
他说:书意,你最近照顾爸妈太累了,都瘦了,要好好补补。
那温柔的假象,让我一度以为我们的关系终于有了转机。
原来,那不是爱,是饲养。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火烧,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护士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通知单。
沈小姐,接财务科通知,您父母手术费的预缴账户支付失败,手术已被无限期推迟。
她的声音平直。
账户内的三千万,已于今天上午九点,被您的合法丈夫晏辞先生全部转走。
最后一丝支撑我的力气被抽空。
我父母还在等着那笔钱救命。
而我的丈夫,不仅夺走了我的肾,还卷走了我父母的生机。
屏幕里,晏辞看着我彻底崩溃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他关掉视频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沈书意,好好在病房里‘休养’。
毕竟,你现在可是个残缺的人了。
2、
绝望像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我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
直到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晏辞的母亲。
她穿着一身雍容的旗袍,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包,看我的目光,像在看一件弄脏了的昂贵家具。
沈书意,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她一开口,就是居高临下的指责。
我们晏辞是做大事的人,未来是要继承整个晏氏集团的。
林家在海外的势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你用一个没用的肾,帮晏辞铺平未来的路,那是你的福气,你应该感恩戴德!
福气
感恩戴德
我看着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只觉得荒谬。
至于你爸妈那边,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手术晚两天能出什么事别在这里寻死觅活的,要是传出去,影响了我们晏家的声誉,你担待得起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走后没多久,晏辞来了。
他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
我认得那个包。
上个星期,他就是用这个包装着他亲手做的爱心午餐,送到我公司的。
当时,我还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他是真的在乎我。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又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强烈的讽刺感让我一阵作呕。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我的床头。
离婚协议,签了吧。
我瞥了一眼,上面用黑体字清晰地写着。
夫妻双方因共同投资失败,导致亏损三千万……
他竟然无耻到将抢走我父母救命钱的行为,粉饰成投资失败。
而给我的补偿,是郊区一套不足五十平米、早已无人问津的小公寓。
沈书意,我劝你识时务一点。
晏辞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套公寓,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别贪得无厌,否则,你什么都拿不到。
我试图挣扎,手铐却将我的手腕磨得生疼。
我的手机呢
我用沙哑的嗓子问。
为了让你安心养病,暂时由我保管。
他直起身,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
你放心,等你‘康复’出院,我会还给你的。
他这是要将我彻底软禁在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囚徒。
我向每一个进来的医护人员求助,换来的却是他们或同情、或鄙夷、或麻木的目光。
他们将我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对我所有的呼救都置若罔闻。
一天下午,两个年轻的护士在门外换班,她们的闲聊声清晰地飘了进来。
听说了吗晏总为了追回林晓晓,直接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颗叫‘海洋之心’的钻石,当场求婚呢!
天啊,太浪漫了吧!那个林小姐也太幸福了!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病房里这个‘恶毒前妻’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别再死缠烂打了。
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活该被甩。
恶毒前妻
原来在他们口中,我这个被夺走肾脏、卷走救命钱的受害者,已经成了阻碍他们真爱的绊脚石。
而晏辞,那个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的男人,却成了全城歌颂的深情英雄。
我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意。
3、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这间囚笼里活活烂掉时,一道微光照了进来。
那天深夜,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借着查房的名义,走进了我的病房。
他叫李维,我记得他,几年前曾在我父亲手下实习过,父亲对他赞不绝口。
他关上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小巧的一次性手机,塞进我的枕头底下。
他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
沈小姐,你父亲提过,你胃不好,空腹喝药伤身。
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挣扎,
晏先生……他打点了我们医院上下,我……我能力有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您父亲是我的恩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
他没再多说,匆匆离开了。
我攥着那部冰冷的手机。
指尖颤抖着,我拨出了第一个号码——我的闺蜜,也是全市最好的律师,陈蔓。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没有哭。
我的声音冷静到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蔓蔓,是我。
晏辞,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恶意侵占财产。我要他坐牢,我要他身败名裂。
电话那头的陈蔓被我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进入了专业状态。
书意,你别怕,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听完我的陈述,陈蔓沉默了许久,才用沉重的语气告诉我一个更坏的消息。
书意,叔叔阿姨那边……因为手术延误,加上知道了你的情况,阿姨急得昏了过去。
叔叔的病情也出现了恶化……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这个消息,彻底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对过去的留恋。
父母,是我最后的底线。
晏辞,你不仅毁了我,还要毁掉我最爱的人。
我挂掉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复盘我和晏辞这几年的过往。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段,都在脑海里重新过滤。
突然,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画面,猛地跳了出来。
五年前,那场让我对晏辞一见钟情的英雄救美车祸。
当时,一辆失控的货车向我冲来,是晏辞奋不顾身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撞断了腿。
我感动于他的舍身相救,从此对他死心塌地。
可现在,我清晰地记起。
就在那辆货车出现的前一分钟,有一辆骚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曾鬼祟地停在事发路口的拐角,然后加速离开。
那辆车,和林晓晓几年前炫耀过的那辆,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原来,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是我太蠢,被他营造的深情假象蒙蔽了双眼。
第二天,晏辞又来了,手里依旧拿着那份离婚协议,脸上带着一丝不耐。
想通了没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笔。
我在协议的末尾,他不会注意到的角落,用极小的字,飞快地补充上了一行法律术语。
基于乙方对甲方造成的永久性身心伤害,甲方确认对本人存在一笔特殊性质的、不设上限的个人债务,此债务的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然后,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书意。
晏辞满意地收起协议,没有检查,转身离去。
4、
我签下协议的第二天,陈蔓来了。
她提着公文包,试图进入病房,却被门口两个黑西装的保镖拦了下来。
抱歉,晏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沈小姐。
晏辞很快就出现了,他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兜,用一种看小丑的目光看着我和门外的陈蔓。
沈书意,长本事了啊,还知道叫律师了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在这座城市里,有哪个律师敢接你的案子来对付我太天真了。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让你父母活下去,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将屏幕对准我。
画面里,是我白发苍苍的父母。
他们被转移到了一个拥挤、嘈杂、环境恶劣的八人间普通病房。
母亲戴着氧气面罩,气息微弱,父亲则憔悴地守在一旁,目光空洞。
签一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附加条款的协议。
晏辞的声音冷硬。
否则,他们连这点最基本的治疗都别想得到。
我会停掉他们所有的药,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里,慢慢等着终点降临。
我的心被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视频里,林晓晓的脸突然凑到了镜头前。
她笑得花枝招展,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珍珠项链,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我去世的外婆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她用涂着蔻丹的指甲,得意地抚摸着那串珍珠。
姐姐,你看,这条项链是不是特别配我的皮肤
阿辞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这种配得上它的女主人。
你呀,早就该有自知之明了。
哦,对了,谢谢你的慷慨哦。
我浑身发抖。
就在我即将崩溃的边缘,枕头下的那部一次性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李维医生。
我用尽全身力气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沈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父亲……他从别的病友那里,知道了你被……被取肾的事情,又看到你母亲的情况……一时激动……
突发大面积心肌梗死……我们……我们尽力了……人……已经没了……
轰——
父亲……没了
那个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里,教我读书写字,告诉我书意是爸爸此生最大骄傲的父亲,就这么没了
极致的痛苦瞬间抽干了我所有的生命力。
然后,我倒了下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5、
我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像一个世纪。
我在一个冗长的梦里,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把我扛在肩头,穿过长长的巷子,他的声音洪亮又温暖。
我们家书意,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醒来时,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和雪白的天花板。
世界静得可怕。
我张了张嘴,无声地呼唤。
爸……
没有回应。
只有右腹那道伤口,在提醒我。
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器官,还有我生命的支柱。
我的世界,塌了。
从那具空洞的躯壳里,从那片血淋淋的废墟上,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
三天后,父亲的葬礼上。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身体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陈蔓扶着我,她已经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将一份名为《知名外科医生之女被骗婚谋肾夺财,其父悲愤离世》的匿名爆料。
连同部分证据,发给了本市十几家最有影响力的媒体。
舆论,正在悄然发酵。
灵堂里哀乐低回,气氛肃穆。
晏辞带着林晓晓来了。
他演得真好,一脸悲痛,仿佛逝去的是他的至亲。
他走到我面前,用那套他最擅长的深情戏码。
书意,节哀。叔叔的事,我也很难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照顾我
我看着他虚伪的脸,只想发笑。
林晓晓则挽着他的手臂,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假惺惺地安慰我:
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转身,面对着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
他们中,有我家的亲戚,有父亲的同事朋友,更有晏辞那些非富即贵的生意伙伴。
感谢各位今天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
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灵堂。
我父亲一生救人无数,没想到,最后却因为女儿的不幸,悲愤而亡。
晏辞的脸色微变。
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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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一份干净的协议。不然,他们连这点最基本的治疗都别想得到。我会让他们在痛苦里等死……
晏辞在病房里威胁我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灵堂上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窃窃私语声四起。
晏辞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想上来抢夺,却被陈蔓请来的安保人员拦住。
但这,还只是开始。
我转向灵堂正中,那块原本用来播放父亲生平照片的巨大屏幕。
晏辞,你总说,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为了救我,不惜撞断自己的腿,我为此感激了你五年。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
可那场相遇,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我按下了另一个播放键。
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五年前那场车祸路口的交通监控录像。
画面里,一辆骚红色的玛莎拉蒂,在事发前一分钟,鬼祟地停在拐角。
车窗降下,露出了林晓晓那张年轻又恶毒的脸。
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对着某个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一脚油门,飞速驶离。
紧接着,那辆失控的货车,就精准地朝着当年那个路口的我,冲了过来。
真相,昭然若揭。
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他们联手策划的一场阴谋。
一场,为了骗取我、骗取我们沈家家产的,恶毒骗局。
整个灵堂,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晏辞和林晓晓。
鄙夷、震惊、愤怒、恶心……
晏辞苦心经营多年的深情、正派、有担当的完美形象,在这一刻,在我父亲的灵堂之上,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他站在那里,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死灰。
我知道,他的世界,崩塌了。
而我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6、
葬礼上的风暴,比我想象中来得更猛烈。
第二天,晏氏集团的股票开盘即雪崩。
财经新闻的头条,全是他那张死灰色的脸。
【晏氏总裁深情人设崩塌,涉嫌骗婚谋财,股价一泻千里】
陈蔓打来电话,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快意。
书意,所有跟晏氏有合作意向的大项目,一夜之间全部紧急叫停。
银行的催贷电话,快把他们公司前台打爆了。
他完了。
我嗯了一声,正在给母亲的汤药里加一味安神的药材。
外界的风暴,于我而言,不过是窗外的杂音。
我唯一关心的,是母亲的身体。
父亲的人脉起了作用。
我将母亲转入了全市最好的私立疗养院,由最顶尖的团队进行看护治疗。
而晏辞那边,很快就迎来了第二个重击。
林晓晓的那个所谓的豪门舅舅,在丑闻爆出的当天,就立刻发表了公开声明。
声明里,他们将林晓晓斥为家族的耻辱,并宣布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至于晏辞,声明里更是撇得一干二净,只说他是女儿不检点的朋友,林家对此深感遗憾。
书意,你猜怎么着陈蔓在电话里笑得前仰后合。
那个舅舅,根本不是什么海外豪门,就是一个靠着信息差在国外倒腾奢侈品的暴发户。
他之前答应给晏辞的所有资源,都是空头支票,就是为了骗晏辞帮他那个肾衰竭的亲戚找肾源。
晏辞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听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骗子被另一个骗子骗了,这叫天道好轮回。
晏辞大概是在这一刻。
才终于意识到,他为之抛弃一切的所谓爱情和前途,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沙堡。
听说,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砸了所有东西。
他开始给我打电话,一遍又一遍。
我没有接,直接拉黑。
他又开始发信息,一条比一条卑微。
书意,我错了。
书意,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想起你以前给我煲的汤,味道真好。
书意,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那些文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这么多年的感情
从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开始的感情,也配叫感情
我删掉所有信息,开始着手整合父亲留下的资产。
他是一个纯粹的医生,不善理财,但名下有几家医疗器械公司的原始股份,如今已价值不菲。
我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这天深夜,我还在研究文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维发来的信息。
夜深了,注意休息。
我没有回复,但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第二天,我正在和律师团队开会,陈蔓推门进来。
书意,好消息。
警方已经正式对晏辞和林晓晓的故意伤害案,立案调查。
限制出境,随时传唤。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合上手中的文件。
很好。
通知下去,准备召开股东大会。
沈氏医疗,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了。
7、
我约晏辞见面,地点选在了城郊的墓园。
父亲的墓碑前,摆着我刚放下的白色雏菊。
他来的时候,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再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书意,你瘦了。
我没有理会他这句废话。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产,还有这张卡,里面有五千万。
我知道这些都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书意,只要你肯去销案,跟警察说这都是误会,我……
晏辞。我打断他。
你觉得,钱能让我父亲活过来吗
他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中。
我看着父亲墓碑上那张温和的笑脸。
我的父亲,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
他救了那么多人,最后却因为你,死不瞑目。
你现在跟我谈钱
晏辞的脸涨得通红,他收回文件,开始打感情牌。
书意,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
你忘了我们在大学城的出租屋里,一起吃泡面的日子了吗
你忘了你第一次做饭,差点把厨房烧了,还是我……
那场英雄救美的车祸,你还记得吗
我冷不丁地开口,再次截断他的话。
他的话头被我堵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转过身,看着他。
一场从头到尾都由你和林晓晓共同导演的骗局,有什么可回忆的
晏辞,你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所谓的‘美好回忆’,不过是你为了算计我家产,精心铺设的陷阱。
你现在拿这些来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变得惨白。
他大概没想到,我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不是那样的,书意,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他脚下。
这是我父亲生前签署的器官捐献协议。
他愿意死后将所有有用的器官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而你,晏辞,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把我当成可以随意取用的零件库,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你亲手毁了我。
现在,你来求我原谅
我向前一步。
我告诉你,不可能。
从你把我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不死不休。
我不再看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想拉住我的手。
书意,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现在才明白,晓晓爱的只是我的钱,只有你,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把晏氏集团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我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晏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你对我好,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对你最有价值的投资品。
你现在发现林晓晓是负资产,又想回头来找我这个绩优股了
晚了。
我的人生,不会再有你这种垃圾股。
在我离开墓园的路上,陈蔓打来电话。
书意,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晏氏集团最大的海外合作方,就是林晓晓那个假舅舅牵的线。
现在林家翻脸,对方直接釜底抽薪,晏辞的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那就再帮他一把。
把我父亲名下所有医疗公司的股份,全部抛售。
我要让晏氏的股价,再也爬不起来。
8、
晏辞的资金链彻底断裂,公司破产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警察局那边,对他的传唤也越来越密集。
面临长达数十年的牢狱之灾,林晓晓第一个扛不住了。
她选择了做污点证人。
为了减刑,她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晏辞身上。
是他!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是他告诉我沈书意家里有钱,是他策划了车祸来接近她!
取肾的事情也是他逼我的!他说不这么做,就不给我舅舅治病!
我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女人,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甚至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劳,主动向警方爆出了更多晏辞在商业上的黑料。
偷税漏税,商业贿赂,违规操作……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晏辞被彻底激怒了。
那天,两人在警察局门口狭路相逢。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他们当着无数记者的镜头,像两条疯狗一样撕打在一起。
林晓晓扯着晏辞的头发,用新做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晏辞则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这场闹剧,第二天就成了全城的头版头条,配图是他们俩狰狞扭曲的脸。
他们沦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是在公司的新闻简报上看到这些的。
我名下的书意医疗基金会刚刚成立,那位曾帮助过我的年轻医生李维,现在是基金会的核心成员。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沈小姐,别为这些人生气。
我摇摇头。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晏辞已经走投无路。
他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愚蠢的举动。
他在我公司楼下,长跪不起。
他想用这种苦肉计,来博取媒体的同情,向我施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我从监控里看到他跪在那里的身影,没有半分动容。
我直接给保安部打了电话。
楼下有个精神失常的人扰乱公司秩序,把他请走。
如果他不走,就报警处理。
于是,前一天还在财经版指点江山的晏氏总裁,今天就被两个保安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从我公司门口拖走了。
那狼狈的模样,被路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又引来一片群嘲。
【笑死,年度最快破产总裁,还搁这儿演深情呢。】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对前妻的谋财害命还想要原谅脸呢】
【沈小姐干得漂亮!对付这种人渣就不能手软!】
我关掉手机,不再理会网上的纷纷扰扰。
李维递过来一份基金会的救助计划书。
沈小姐,这是我们筛选出的第一批救助对象,都是些家庭贫困的肾病患者。
我接过计划书,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名字和照片。
很好。
告诉他们,所有的治疗费用,由我们的基金会承担。
我父亲没能救下的人,我来救。
李维看着我,他的目光很干净,带着一种纯粹的敬佩。
沈小姐,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们的身上。
很温暖。
我的人生,正在朝着一个全新的,光明的方向走去。
而晏辞和林晓晓,他们还在地狱里,互相撕咬。
9、
法庭上,我和晏辞再次见面。
他穿着一身囚服,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林晓晓坐在另一边的被告席上,从头到尾都用怨毒的目光瞪着晏辞。
审判过程没有任何悬念。
陈蔓提交的证据链完整且致命。
从策划车祸的监控录像,到病房里的威胁录音。
再到晏辞母亲和我之间的通话记录,以及林晓晓反水后提供的那些商业黑料。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晏辞的辩护律师几乎放弃了挣扎。
全程只能说一些被告人是初犯、一时糊涂、请求法庭从轻判决之类的废话。
法官敲响法槌的那一刻,整个法庭都安静了下来。
被告人晏辞,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犯偷税罪、商业贿赂罪等多项罪名,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二十五年。
他的人生,彻底完了。
晏辞听到判决,整个人瘫软下去,被法警架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被告人林晓晓,犯故意伤害罪共犯,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林晓晓尖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
但这还不是结束。
陈蔓站了起来。
审判长,关于本案的民事赔偿部分,我方有新的证据提交。
她向法官呈上了那份我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她指着协议末尾,我亲手加上的那一行小字。
基于乙方对甲方造成的永久性身心伤害,甲方确认对本人存在一笔特殊性质的、不设上限的个人债务,此债务的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陈蔓对着法庭,掷地有声。
我方当事人沈书意女士,被被告人晏辞非法摘取了一个肾脏,这是永久性的、不可逆的身体伤害。
她的父亲因此悲愤离世,母亲精神受到重创,这是无法估量的精神伤害。
我方认为,这份由被告人晏辞亲手收走的离婚协议,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债务确认书。
我方请求法庭,将此‘特殊个人债务’,定义为对沈书意女士身体和精神造成永久伤害的,无限责任赔偿。
请求法庭判决,晏辞名下所有剩余的、合法的、可执行的财产,全部用于赔偿我的当事人。
晏辞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他大概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最得意的一步棋,怎么就变成了埋葬自己的最后一颗钉子。
法庭经过短暂的休庭讨论,最终支持了我方的诉求。
判决书下来,晏辞名下那套他母亲最引以为傲的别墅。
他车库里所有的豪车,他仅剩的那些股票和存款,全部划归到了我的名下。
他,变得一无所有。
他的母亲,也消失了。
很久以后,有人说,似乎看见她在某个城市进行着乞讨。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陈蔓问我:书意,这些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
全部捐给‘书意医疗基金会’。
用他的钱,去救更多像我父亲一样的人。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陈蔓笑了。
走吧,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我的复仇,结束了。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