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拆完线,绷带还缠着小腹。
丽丽端来的燕窝里,沉着半颗碎牙。
不是我的。
她用银勺搅了搅,
笑出两个梨涡：
明哥说嫂子失血多,得补补骨髓。
我盯着她袖口沾的褐色污渍——
和我儿子校服上突然出现的一样。
丈夫推门进来时,
她正往我嘴里塞汤匙。
他没看见,她藏在身后的手......
1
麻药劲过了。
疼。
骨头缝里钻的那种。
我想翻个身。
胳膊抬到一半,软了。
咚一声,后脑勺磕在床沿。
眼冒金星。
病房里静得可怕。
消毒水味裹着灰尘,往鼻子里钻。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了。
我盯着杯底的水印。
像以前做方案时,画砸的草稿。
手机震了。
李明的短信。
临时有会,晚点回。
又是这样。
手术那天,他也是这话。
我回了个嗯。
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半天。
想喝水三个字,删了。
窗外的天,黑透了。
我挪到床边。
脚刚沾地,腿一软。
手忙脚乱抓床沿。
指甲抠进木头缝里。
疼。
比伤口还疼。
好不容易站起来。
一步,两步。
走到门口,喘得像条狗。
镜子里的人,陌生。
脸色白得像纸。
以前穿高跟鞋能跑遍整栋写字楼。
现在,走十米路,要歇三次。
扶着墙,摸到客厅。
茶几上有个苹果。
是昨天护士放的。
我想拿。
手一抖,苹果滚到沙发底。
弯腰去捡。
嘶——
伤口扯得生疼。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手机又响。
是林姐。
以前公司的下属,最黏我。
小雅,听说你手术了
嗯,小问题。
那就好！我这刚接了个大项目,忙疯了……
她的声音隔着听筒,飘得很远。
我哦了一声。
那你先忙。
哎好嘞,等我有空了看你去啊！
电话挂了。
我知道。
她不会来的。
以前不是这样的。
去年庆功宴。
我拿着百万年薪的聘书。
林姐端着酒,眼睛亮得像星星。
小雅,你是我偶像！
现在呢
偶像躺在家里,连个苹果都捡不起来。
胃里空得发慌。
想煮点粥。
打开冰箱。
除了半盒过期的牛奶,啥都没有。
我靠在冰箱门上。
门吱呀一声,晃了晃。
像在嘲笑我。
窗外的路灯,亮了。
光透过窗帘缝,在地上投了道影子。
瘦长瘦长的。
像个鬼。
我慢慢挪回卧室。
爬上床时,差点滚下去。
抓着床罩,死死的。
布料被扯得变形。
像我现在的日子。
手机屏暗着。
李明没再发消息。
我摸出枕头下的止痛药。
想拧开瓶盖。
手指打滑。
药瓶摔在地上。
白色的药片滚了一地。
像撒了把碎骨头。
我盯着那些药片。
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下来了。
砸在被子上。
洇出一小片湿痕。
以前在公司。
方案被甲方毙了八次。
我眼睛都不眨,连夜重做。
客户当着全公司的面骂我。
我笑着递烟,说您说得对。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现在呢
一片药,都捡不起来。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
十一点了。
李明还没回。
我把脸埋进枕头。
黑暗里。
伤口又开始疼。
一阵比一阵凶。
我蜷起身子。
像只被踩扁的纸箱子。
原来。
再厉害的人。
也有躺平任捶的时候。
真可笑。
2
门被敲响时。
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像条蜈蚣。
小雅姐,是我。
丽丽的声音,甜得发腻。
我没应声。
她自己拧开了门。
一股香水味涌进来。
和我身上的药味,打架。
她拎着保温桶,笑盈盈的。
阿姨熬的乌鸡汤,补身子。
我瞥了眼她的手。
指甲涂着亮粉色。
和她身上的白裙子,不搭。
像我以前设计稿里,被毙掉的撞色方案。
明哥说你不爱吃饭。
她把汤倒进碗里。
勺子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他特意嘱咐我,多放了红枣。
明哥
她才来公司三个月。
以前见了李明,头都不敢抬。
宝宝呢
我问。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在客厅玩呢。
丽丽笑得更甜了。
小家伙跟我亲,刚才还叫我丽丽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宝宝长这么大。
除了我。
从没叫过别人妈妈。
我撑着坐起来。
丽丽赶紧伸手扶。
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伤口。
疼。
我甩开她的手。
不用。
她愣了一下。
眼里闪过一丝东西。
快得像流星。
随即又笑了。
姐,你别逞强。
明哥说了,你现在得好好养着。
又是明哥。
我看向客厅。
丽丽给宝宝买的变形金刚,扔在地上。
是最新款。
李明上次出差,宝宝吵着要。
他说,太贵。
丽丽端着汤,凑过来。
姐,喝一口
热气扑在我脸上。
我偏头躲开。
没胃口。
她没坚持。
转身去了客厅。
我听见她跟宝宝说话。
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宝宝乖,这个糖给你。
别告诉你妈妈哦。
我的手,攥紧了床单。
布料皱成一团。
像我此刻的心情。
李明回来时。
丽丽正不小心把水洒在他衬衫上。
哎呀明哥,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
胸脯蹭着他的胳膊。
李明没躲。
还笑着说没事。
我站在卧室门口。
像个局外人。
小雅,你看丽丽多懂事。
李明冲我喊。
天天过来照顾你和宝宝。
丽丽低下头。
肩膀微微耸动。
姐,你别误会。
我就是……看明哥太累了。
我没说话。
转身回了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
听见李明说。
丽丽,别往心里去。
小雅她,手术后脾气不好。
床头的闹钟,滴答作响。
我盯着墙。
丽丽今天穿的白裙子。
领口很低。
露出的项链。
和李明去年丢的那条,很像。
夜很深了。
我没睡。
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
丽丽走的时候。
李明送她到门口。
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低,没听清。
但我看见了。
月光下。
丽丽转身时,手指勾了下李明的袖口。
他没躲。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
疼。
却比不过心里的那股凉。
从脚底,一直窜到天灵盖。
我知道。
这女人。
不是来照顾我的。
是来拆家的。
可我现在。
连站起来都费劲。
拿什么跟她斗
窗外的风,呜呜地叫。
像在哭。
也像在笑。
3
厨房传来笑声。
丽丽的。
脆得像玻璃珠。
明哥,这个鱼我给你挑了刺。
你最近熬夜多,得补补。
我站在客厅角落。
手里攥着块抹布。
湿的。
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滴在地板上。
像没擦干净的血。
李明嗯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笑。
还是你细心。
哪有姐细心啊。
丽丽话锋一转。
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
就是姐太要强了,手术后也不肯好好歇着。
女人啊,还是得会调养,
不然身子骨怎么撑得住家
我的手,猛地收紧。
抹布被拧成麻花。
她在说我。
当着李明的面。
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守不住这个家。
咳咳。
我故意咳了两声。
厨房的笑声停了。
李明走出来。
看见我,眼神闪了下。
怎么起来了
擦擦地。
我举了举手里的抹布。
总躺着,骨头该锈了。
丽丽跟在后面。
围裙系得松松垮垮。
领口歪到一边。
露出锁骨。
她冲我笑。
姐,这点活我来就行。
你去歇着,我跟明哥说好了,今天我做饭。
不用。
我盯着她的眼睛。
我家的厨房,还没轮到外人进。
丽丽的脸,白了一瞬。
随即又笑了。
姐真会开玩笑。
明哥都不把我当外人呢。
李明皱了皱眉。
小雅,丽丽也是好意。
我没理他。
转身往阳台走。
晾衣绳上,挂着李明的衬衫。
袖口上,有块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我的。
是丽丽身上那股甜腻腻的味。
手机在口袋里震。
是小美。
开门,我在你家楼下。
我赶紧去开门。
小美拎着个大果篮,风风火火闯进来。
看见丽丽,眼睛一瞪。
你怎么在这
丽丽显然认识她。
以前公司年会,小美替我挡过酒。
我来看看小雅姐。
丽丽搓着手,笑得不自然。
呵。
小美把果篮往茶几上一摔。
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李明的脸,沉了。
小美,说话客气点。
我跟我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小美瞪回去。
李明,你是不是瞎
我拉了拉小美。
她甩开我的手。
径直走到我身边。
压低声音。
我早就觉得这女人不对劲。
丽丽识趣地告辞。
走到门口,又回头。
明哥,晚上的会议资料,我放你书房了。
那个方案,我帮你改了几处,你看看合不合适。
李明哎了一声。
抬脚要送。
被小美一声站住喝住。
门关上的瞬间。
小美拽着我进了卧室。
说！她是不是天天来
我点头。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对宝宝特别好,给买各种玩具。
在李明面前装得特别懂事,说我身体不好是因为不会调养。
她还……
还什么
她跟李明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我咬着牙说。
上次我听见她打电话,说什么合同细节,让李明多照顾。
小美一拍桌子。
我就知道！
这女人根本不是来看你,是借着机会勾搭上李明,顺便抢业务！
等着,我帮你查！
接下来的三天。
小美没露面。
我心里七上八下。
丽丽倒是来得更勤了。
每次都拎着李明爱吃的菜。
一边做饭一边跟他聊工作。
明哥,那个项目张总很看好,你可得抓紧。
需要什么资料跟我说,我那边刚好有。
李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
有次我听见他跟朋友打电话。
丽丽这人不错,能干又细心。
比小雅懂事多了。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
冷得发僵。
第四天傍晚。
小美发来几张照片。
是丽丽和李明在咖啡馆签合同的场景。
照片里,丽丽的手搭在李明的手背上。
笑得一脸得意。
还有一张,是合同的部分内容。
乙方公司的法人栏,赫然写着丽丽的名字。
看到了吧
小美发来消息。
她就是借着照顾你的名义,跟李明谈业务,顺便搞暧昧！
现在证据有了,看她怎么装！
我攥着手机。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终于。
抓到她的把柄了。
正想给李明发过去。
门开了。
丽丽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李明。
她看见我手里的手机。
眼神猛地一利。
随即又换上那副无辜的表情。
姐,你在看什么呢
我把手机往身后藏。
没什么。
丽丽却径直走过来。
是不是小美给你发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我对明哥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工作上的往来。
你别听小美挑拨,她是不是嫉妒我跟明哥合作得好
李明皱起眉。
小雅,丽丽帮了我不少忙,你别多想。
我多想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跟你公司有业务往来,为什么不早说
她借着照顾我的名义接近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跟丽丽光明正大谈工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明的声音也提高了。
倒是你,天天疑神疑鬼,还让小美去跟踪她
丽丽眼圈红了。
姐,我知道你刚做完手术,心情不好。
我不怪你。
要是你觉得我碍事,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她说着,抹了把眼泪。
转身要走。
被李明一把拉住。
别走,这事不怪你。
他看向我。
眼神里全是失望。
小雅,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张着嘴。
想把照片摔在他脸上。
想告诉他丽丽有多虚伪。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丽丽站在李明身后。
冲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快得像闪电。
我知道。
她又赢了一局。
而我。
除了满腔怒火。
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像要塌下来。
4
后背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我靠在窗边。
看着楼下。
李明的车刚停稳。
丽丽就从副驾下来了。
两人并肩走进单元楼。
她的手。
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
我攥紧拳头。
指甲嵌进掌心。
疼。
却盖不过心里的火烧。
手机里。
摄影师老周的消息还在。
地点时间给我。
保证拍得清楚。
李明推门进来时。
我正对着电脑。
屏幕上是公司的旧项目案。
他走过来。
还在忙
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
我没抬头。
没事做,闲得慌。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下意识缩了一下。
他顿了顿。
明天陪我去趟公司
有个合作方要见。
我心里一动。
谁
就是之前丽丽提过的那个。
她也会去。
来了。
机会送上门了。
我身体……
我故意迟疑。
没事,坐着就行。
他说。
你在场,我心里踏实。
踏实
还是想让我亲眼看看。
他和丽丽多般配
我笑了笑。
好啊。
夜里。
我悄悄爬起来。
翻李明的公文包。
日程本放在最上面。
明天下午三点。
鼎盛大厦18楼会议室。
记下来。
发给老周。
能拍吗
他秒回。
data-fanqie-type=pay_tag>
没问题。
我熟。
第二天。
我特意化了点妆。
遮遮脸色。
李明看到我时。
愣了一下。
气色好多了。
我没说话。
扶着他的胳膊下楼。
车里。
丽丽发来消息。
雅姐,我在大厦楼下等你们呀。
李明看了一眼。
丽丽挺周到的。
我闭上眼。
不想接话。
到了大厦。
丽丽果然在门口。
穿了条白色连衣裙。
清纯得像朵白莲花。
看到我们。
她快步走过来。
自然地挽住李明的胳膊。
明哥,雅姐。
我看着她的手。
指甲换成了透明色。
更像我以前的样子了。
会议室里。
人不少。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丽丽坐在李明旁边。
时不时侧过头。
跟他说几句话。
笑靥如花。
我拿出手机。
假装看时间。
给老周发消息。
靠窗第三个窗口。
他回了个收到。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
丽丽发言的时候。
条理清晰。
眼神坚定。
完全不像平时那副柔弱的样子。
李明看着她的眼神。
带着欣赏。
甚至……骄傲。
心一点点沉下去。
像坠入冰窖。
散会的时候。
丽丽提议。
一起吃个饭吧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私房菜。
李明看向我。
你累不累
有点。
我说。
想先回去。
丽丽立刻说。
那雅姐先回去休息。
明哥,合作方那边还有点细节要聊。
我陪他们去就行。
李明点头。
也好。
我让司机送你。
我看着他们。
一个要留。
一个想走。
配合得真默契。
坐上车。
我给老周发消息。
跟上李明的车。
他回了个OK的表情。
车开了没多远。
老周发来照片。
李明和丽丽。
还有两个陌生人。
走进了那家私房菜。
照片里。
丽丽正帮李明整理领带。
动作自然又亲昵。
我把手机扣在腿上。
车窗玻璃映出我的脸。
没什么表情。
眼泪却掉了下来。
砸在手机屏幕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没说话。
我抹了把脸。
师傅,掉头。
去鼎盛大厦。
我要回去。
去看看。
那个会议室里。
有没有他们留下的证据。
5
车在鼎盛大厦门口停下。
我扶着车门下车。
风一吹。
头有点晕。
电梯里。
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
眼下的乌青遮不住。
像只斗败的鬼。
会议室门没锁。
虚掩着。
我推开门。
里面空荡荡的。
只剩下几张散落的文件。
走过去。
捡起来看。
是合作方案。
甲方签字处。
赫然是丽丽的名字。
旁边还有个模糊的印章。
看不清楚。
桌上有个纸杯。
印着咖啡店的logo。
不是大厦里的。
是上次小美拍到的那家。
我拿起纸杯。
杯沿有淡淡的口红印。
颜色很浅。
和丽丽今天涂的一样。
手机响了。
是小美。
小雅,我跟到丽丽住的地方了。
她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不像是她能住得起的地方。
地址发我。
我说。
你别过来！
小美急了。
你身体不行！
我在这儿盯着。
等她出来再说。
挂了电话。
我把纸杯塞进包里。
转身要走。
门开了。
丽丽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份文件。
四目相对。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笑了。
雅姐你怎么在这儿
回来拿点东西。
我攥紧包带。
手心全是汗。
她走进来。
关上门。
一步步逼近。
拿什么
这些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我后退一步。
后背抵着墙。
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她笑起来。
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合作案。
是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
明哥很重视。
所以你就趁机贴上去
我咬着牙。
声音发颤。
她突然收了笑。
眼神冷得像冰。
雅姐,话别说那么难听。
我和明哥是工作关系。
倒是你。
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病。
总疑神疑鬼的。
难怪明哥不想回家。
你什么意思
我猛地抬头。
没什么意思。
她理了理头发。
就是觉得。
一个女人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
留不住男人的心。
也正常。
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
想冲上去撕她的脸。
可腿像灌了铅。
动不了。
她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雅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
可你也得承认。
我比你能干。
比你懂明哥想要什么。
滚！
我吼道。
嗓子像被砂纸磨过。
她没动。
从包里掏出手机。
点开录音。
雅姐,你别激动。
我知道你是因为身体不好。
心情烦躁。
但也不能总冤枉人啊。
明哥知道了会伤心的。
录音
她在录音！
我瞬间清醒。
这女人。
早就设好套了。
你想干什么
我盯着她的手机。
她把手机收起来。
笑得无辜。
不干什么。
就是怕你到时候又说我欺负你。
留个证据而已。
她走到门口。
又回头。
对了雅姐。
明哥说晚上不回去吃饭。
让我陪他应酬。
你自己记得按时吃药。
别又不注意调养。
门被关上。
咔哒一声。
像锁上了我的喉咙。
我滑坐在地上。
背靠着墙。
眼泪汹涌而出。
怎么都止不住。
包里的手机震动。
是小美。
丽丽出来了！
她上车了！
车牌号是XXX……
我抹掉眼泪。
打字。
跟上。
注意安全。
发送成功的瞬间。
我看到自己的手。
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丽丽。
你等着。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绝不。
6
这是你做的
李明把举报信拍在茶几上,
红色指印像血渍洇在纸上。
我刚从医院回来,
脸色还泛着青：
我没举报你的项目。
除了你还有谁
李明的声音劈了叉。
丽丽在会上帮我挡了多少明枪
你倒好,直接捅刀子！
她帮你
我抓起信,
举报信里的项目漏洞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些数据只有项目组能接触到,
她天天往你办公室跑……
够了！
李明摔门而出,
玄关的相框震落在地,
玻璃碎了一地。
深夜的公司走廊,
我捂着伤口蹲在消防通道。
半小时前,
我撞见丽丽在茶水间递信封给采购部老王,
刚举起手机就被人从背后踹倒。
林小姐,
张总说你最近太闲了。
陌生男人的皮鞋碾过我的手背。
再管闲事,
下次就不是摔下楼梯这么简单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律师朋友赵宇的消息。
丽丽的社保记录有问题,
她三年前用的是假名。
我咬着牙爬起来,
扶着墙往楼梯上挪。
转角处突然亮起手机闪光灯,
丽丽举着手机笑。
明哥你看,
我说她身体没好利索吧,
大半夜还在公司晃悠。
李明站在丽丽身后,
眉头拧成疙瘩：
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拿文件。
我盯着丽丽手里的信封。
采购部的合同,
是不是该重新审审
丽丽脸色微变,
往李明身后躲了躲：
明哥,她又要冤枉我……
够了小雅！
李明拽住我的胳膊。
赵律师刚才给我打电话,
说你要告丽丽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甩开他的手,
伤口裂开的疼刺得她发颤。
她往我手术同意书上塞假单据时,
你在哪
她让实习生背黑锅被开除时,
你又在哪
你有证据吗
李明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是你见不得有人帮我
丽丽突然哎呀一声,
捂着肚子蹲下去。
明哥,我头好晕……
可能是昨天帮你改方案熬夜太久了……
李明立刻松开我,
蹲下去扶丽丽：
我送你去医院。
两人经过时,
丽丽回头冲我比了个口型：
蠢货。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二天清晨,
赵宇把一叠资料甩在律所桌上。
丽丽三年前叫王莉。
因为商业欺诈被起诉过,
是张总帮她改的身份。
张总
我猛地抬头,
李明的顶头上司
不止,
赵宇调出监控截图。
你住院时,张总去过三次药房,
每次都避开监控。
我的手机突然响,
是医院护士的电话。
林女士,
你上次的镇痛泵检测结果出来了,
里面有过量镇静剂。
挂了电话,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你去哪
赵宇喊我。
跟踪。
我的声音发狠。
我倒要看看,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黑色轿车跟在张总的车后,
穿过三个路口拐进郊区仓库。
我刚举起相机,
后车窗突然被砸烂,
一根钢管伸进来。
林小姐,张总请你喝茶。
我猛踩油门撞开仓库铁门,
相机在混乱中掉在副驾。
后视镜里,
丽丽站在张总身边。
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
刀尖闪着冷光。
我咬紧牙,
把油门踩到底。
7
（公司大会现场,丽丽站在台上抹眼泪）
我知道小雅姐对我有误会,
但我对公司是真心的……
李明拿过话筒。
小雅,丽丽刚毕业不容易。
你别总针对她。
台下议论声起。
我推开会议室门,
手里的U盘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针对
我走上台,抢过话筒,
李明你看清楚！
（投影仪突然亮起,
屏幕上跳出丽丽穿着李明衬衫的照片,
背景是酒店房间）
全场哗然。
丽丽脸色惨白。
这是P的！小雅姐你陷害我！
是吗我按下播放键。
丽丽娇嗲的声音响彻会场。
明哥,等你跟她离了婚,
公司就是我们的了……
李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丽丽扑过去想抢U盘：你闭嘴！
我侧身躲开。
屏幕切换到转账记录。
这是你用公司账户
给你哥哥还赌债的流水。
上周三晚上八点,你在哪
丽丽后退半步：我在加班……
加班到李明床上
我提高音量。
还是说,你忙着伪造合同,
把公司客户转到你亲戚名下
李明猛地看向丽丽：
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的明哥,
你听我解释……
丽丽抓住他的胳膊,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解释什么
我甩出另一段录音,
解释你怎么跟我说,
‘男人嘛,玩玩就回来了’
还是解释你在咖啡里加的东西
李明的脸瞬间垮下来。
踉跄着后退撞到桌角。
丽丽见势不妙想跑。
被我一把抓住头发。
跑什么
你不是说我拿你没办法吗
啊！丽丽尖叫着挣扎。
李明救我！
李明看着地上散落的证据。
突然捂住脸蹲下去。
够了……都够了……
我松开手,
丽丽摔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明。
三个月前,
你说她只是个小姑娘,
让我多担待。现在呢
我转身下台。
经过李明身边时,
他突然抓住我的裤脚：
小雅,我错了……
我抬脚甩开。
你的道歉,我嫌脏。
（走廊里,
丽丽被保安架着往外拖,
她突然哭喊：
李明你这个废物！
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李明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
我按下电梯,
金属门映出我冷硬的侧脸,
像结了层冰。
8
儿子幼儿园老师发来的消息：
小宝说有人给了他糖,
让他回家问妈妈保险柜密码。
帮我把这些发去行业内参。
我把U盘发给老周,
还有丽丽伪造履历的证据,
你人脉广。
三天后,
《广告圈秘闻》公众号推送长文,
丽丽伪造学历、
截胡客户的黑料铺满屏幕。
我刷新页面时,
手机突然炸响。
林小雅你找死！
丽丽的尖叫刺破听筒,
我刚接到三个解约电话！
你给小宝糖的时候,
就该想到今天。
我挂断电话,
立刻收到老周的消息：
张总动用关系,
文章全被删了。
门突然被撞开,
李明冲进来,
手里攥着打印纸。
这是你做的
他把报纸拍在桌上,
社会版头条印着我们公司的负面新闻——
疑似使用虚假数据欺骗客户。
是丽丽干的。
我点开录音,丽丽的声音清晰传出：
让法务部准备材料,
就说林小雅的项目数据全是P的……
李明的脸瞬间发青,
却仍攥着报纸：
张总说了,
只要你公开道歉,这事就算了。
道歉我笑出声,
抓起桌上的相框砸过去,
玻璃在李明脚边炸开,
他侄子把公司三百万转进私人账户,
是你签的字！你让我向这种人道歉
李明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那是没办法！
张总握着我当年……
握着你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
握着你和丽丽在酒店的照片
还是握着你帮他做假账的证据
李明的脸白得像纸。
突然,老周的电话打进来,
背景音嘈杂：小雅快跑！
有人去你家了,
说要‘请’小宝去喝茶！
我浑身一僵,
抓起包就往外冲。
我刚冲出写字楼,
就看见丽丽站在马路对面,
身边跟着两个壮汉。
林小雅,
丽丽笑得得意,
你猜你儿子现在在哪
我的手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
突然听见身后的刹车声——
李明开着车冲过来,
直接撞向丽丽身边的壮汉。
上车！李明嘶吼着推开车门,
我费劲地跳进去,没再说话,
只是把手机里的报警电话拨了出去。
9
（公司大会厅,
张总站在台上,
手里捏着发言稿）
本月业绩突出,
特别表扬市场部丽丽……
表扬她什么
我扶着门框进来,
脸色白得像纸,
表扬她把公司客户卖给对手,
还是表扬她跟您在办公室……
住口！张总把话筒砸在桌上,
保安,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丽丽躲在张总身后,
怯生生地探出头：
小雅姐,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
我从包里掏出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
丽丽尖利的声音炸响：
张哥,等拿到小雅那批货的底价,
咱们就能赚翻了……
全场哗然。
张总额头冒汗：
伪造的！这是恶意诽谤！
诽谤
律师朋友赵宇突然从后排站起,
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张总,上周三您个人账户进的五十万,
是丽丽用公司名义转的吧
我撑着桌子往前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还有这个。
我甩出U盘,大屏幕瞬间亮起——
丽丽正偷偷往我的咖啡杯里倒白色粉末。
啊！丽丽尖叫着扑过来,
被我一把推开。
她踉跄着撞到张总,
两人摔成一团。
那是维生素！你胡说！
丽丽头发散乱,
指着我发抖。
是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化验单,
医院说这种药,过量能致死。
要不要现在让警察来验验
这话刚落,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两名警察走进来。
张总脸色瞬间灰败：
你们干什么我是公司总裁……
张启明先生,
警察出示证件,
有人举报你涉嫌职务侵占,
请跟我们走一趟。
丽丽瘫在地上,
突然抓住警察的裤腿：
是张总逼我的！都是他指使的！
张总一脚踹开她：
你放屁！明明是你主动勾……
够了。
我突然笑出声,
笑声在寂静的会场里格外刺耳,
你们俩谁也别想赖。
我转向目瞪口呆的员工们,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从今天起,由我暂代总裁职务。
法务部立刻清查所有账目,
牵涉其中的人,
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有人想溜,
被律师拦住：
警方已经封锁了出入口。
我扶着墙慢慢坐下,
手指冰凉。
律师递过温水：
撑得住吗
我点点头,
看着被警察押走的张总和丽丽,
丽丽还在回头咒骂,
张总则像丢了魂的木偶。
证据备份都安全吧
我问。
放心,公证处存了三份。
律师看着我苍白的脸,
你该去医院了。
我望着窗外,
阳光刺眼。
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
该结束了。
10
（深夜,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彩信：
儿子在幼儿园门口的照片,
背景里站着个戴墨镜的男人）
匿名短信：
识相点就去警局撤案,
不然下次拍的就是他流血的样子。
我攥着手机发抖。
（次日,律师事务所）
律师推过文件：
恐吓短信和照片只能算间接证据,
她哥李志强是区政协委员,
动他不容易。
我掏出录音笔：
那这个呢
（录音里传来丽丽的声音：
我哥说了,
弄死个把人跟踩死蚂蚁一样……）
律师眼睛一亮：
还有吗
她挪用公司公款
给李志强填赌债的流水,
我这儿有备份。
我点开U盘,
发布会场地订好了,
明天上午九点。
（新闻发布会会场,
闪光灯骤起）
记者甲：林女士,
您说丽丽向您投毒,
有直接证据吗
我举起检验报告：
这是医院的毒物分析,
跟她网购药品的记录能对上。
记者乙：
传闻您丈夫与丽丽有染,
是否因情杀报复
不是情杀,是谋杀。
我调出监控截图,
她不仅想抢我丈夫,
更想吞掉我父亲留下的公司股份。
（突然,
后排传来骚动,
李志强带人冲进来）
把她给我带走！
我站到桌上：
大家看清楚！
这就是区政协委员,
带着黑社会来抢证据！
闪光灯爆闪,
李志强的手下不敢动手。
我扬手甩出一叠照片：
这是他放高利贷逼死人的证据,
还有他包养情妇的转账记录！
（一周后,警局）
警察：
李志强涉嫌非法拘禁、
高利转贷被批捕了,
丽丽的案子也移交检察院,
挪用公款加故意杀人未遂,
数罪并罚。
我接过立案通知书,
指尖划过批准逮捕四个字。
律师发来消息：
张总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判刑十年,
李明判刑五年。
窗外的月光
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地板上
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像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