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傅西沉闷哼一声,身体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后背的衬衣,也染红了我的视线。
夏莹莹被冲进来的警察按倒在地。
嘴里还在疯狂地咒骂。
我抱着傅西沉,手抖得不成样子。
“傅西沉你别睡”
他看着我,嘴角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气若游丝。
“林夕别怕”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我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身上还沾着他的血。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和惋惜。
“傅总的命保住了。”
“但是刀伤位置特殊,伤及了要害”
“他以后,恐怕无法再生育了。”
我的世界,瞬间静音。
唐棠在我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
瞬间觉得心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几天后。
我在医院的卫生间里,看着验孕棒上那两条鲜红的杠。
久久没有动弹。
命运真是个荒唐的编剧,我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
递交了撤诉申请。
夏莹莹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没有告诉傅西沉孩子的事,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让唐棠转告他。
离婚协议已经生效,我们两不相欠。
我没有搬离那座城市,而是住进了傅家老宅。
陪着老太太,安心养胎。
她待我如初,只是时常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肚子叹气。
十个月后。
我生下了一个男孩。
眉眼像极了傅西沉。
孩子满月那天,老太太抱着白白胖胖的曾孙,笑得合不拢嘴,眼角却流下了满足的泪。
“好,好像,真像”她一遍遍地念叨着,仿佛了却了此生最大的心愿。
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差。
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儿子坐在她床边。
她总是颤抖着手,轻抚孩子粉嫩的小脸。
儿子咿咿呀呀地笑着,伸出小手想要抓住曾奶奶的手指。
老太太费力地配合着,眼中盛满了不舍和满足。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
我刚哄睡了儿子,转身看见老太太安静地躺在摇椅上。
她的手还保持着刚才逗弄曾孙的姿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奶奶?”
我轻声唤她,没有回应。
走近才发现,她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跪在她面前,泪水无声滑落。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傅西沉想抱抱儿子,我没有阻止。
但当他的视线投向我时,我别过了头。
我们依然是陌生人。
料理完所有后事,我收拾了行李。
管家红着眼睛帮我搬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舍。
“太太,您真的要走吗?”
“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
我抱着儿子,最后看了一眼这宅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选了一个靠海的小镇。
房子不大,但有个小院子。
儿子可以在里面爬来爬去,听海风的声音。
日子过得很安静,很平淡。
每天推着婴儿车在海边散步,看夕阳西下。
儿子会对着海鸥咯咯笑,小手乱抓。
我想,这样就很好。
每个周末,都会有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门口。
傅西沉下车,手里拿着给儿子买的玩具。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敲门,生怕打扰到我们。
“我可以进来吗?”
我从来不说话,只是让开身子。
他会陪儿子玩很久,教他叫爸爸,逗他笑。
临走前,会把生活费放在茶几上。
“这是应该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们之间,再没有其他交流。
他是父亲,我是母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