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启十三年,暮春。
京城的风是暖的,拂过护城河畔初绽的柳丝,也拂过吏部尚书沈府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只是这暖意,却驱不散沈府连日来的愁云惨雾。
唉,沈大人的千金……
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茶馆酒肆里,总有人压低了声音议论。
谁不知道沈尚书家的嫡女沈清辞,那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人。一张脸生得倾国倾城,肤若凝脂,眸似秋水,身段更是弱柳扶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可也正因如此,她胆子比兔子还小,自小养在深闺,见了生人都要脸红心跳,更别提经历什么风浪了。
三天前,沈清辞随母亲去城外相国寺上香,归途之中竟遭遇了埋伏,护卫被杀散,马车被劫,那位娇弱的美人,就这么落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歹人手中。
消息传回,沈尚书当场呕血,沈夫人哭得晕厥过去。官府虽全力追查,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一点线索都抓不到。
那伙人听说是惯犯的人贩子,专挑漂亮姑娘下手,卖到偏远地方去……
啧,以沈小姐那胆子和身子骨,落到那些人手里,还能有好怕是吓也吓死了。
可惜了那张脸,那身段……
这波啊,真是要完了。
众人摇头叹息,语气里满是惋惜,却没人觉得沈清辞还有回来的可能。那朵被精心呵护在温室里的娇花,一旦被抛入泥沼,结局早已注定。
而此时,京城的几个隐秘角落,气氛同样凝重。
摄政王府,萧玦听完属下的回报,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枚冰冷的玉佩,眸色深沉如寒潭,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呼吸。他沉默良久,只吐出两个字:加派人手。
若找不到人……
那这京城,也该来一场大扫除了。
太医院,温景然刚给一位重臣诊完脉,便匆匆回到自己的院落,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却又烦躁地揉碎。他拿起药箱,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备车,去沈府。
他得去看看,或许能从沈夫人那里问出些细节,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抓住。
顾府,珠光宝气的大厅里,顾衍之一脚踹翻了价值连城的紫檀木桌,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他猩红着眼,抓过一件披风就往外冲,备最好的马,我亲自去找!
谁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就让谁倾家荡产,生不如死!
城外一处密林,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树梢。夜惊风看着手中传来的密信,上面写着
暂无踪迹,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握紧了腰间的短刃,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朝着更偏僻的方向追去。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她。哪怕……
只剩一具尸骨,他也要为她报仇。
无人知晓,千里之外,一辆颠簸的破旧马车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1
换芯
痛。
深入骨髓的痛,像是被车轮碾过四肢百骸,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太阳穴。
还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汗臭、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醒了妈的,这小娘们命还挺硬,撞了那么一下居然没死。
一个粗嘎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粗鲁的推搡。

夜枭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肮脏的车厢顶,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掉落。鼻尖萦绕的气味更加清晰,让她几欲作呕。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腕和脚踝处传来粗糙绳索摩擦皮肤的刺痛感。
这是……
什么情况
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猛地涌入脑海。
京中第一美人,沈清辞。吏部尚书沈修之独女。胆小,娇弱,貌美。随母上香,遇袭被掳……
还有另一部分记忆,属于她自己
——
夜枭。黑暗世界里最锋利的刀,游走于生死边缘,最后却在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操。
夜枭,不,现在应该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夜枭,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穿越夺舍这种只在话本里听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成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被人贩子掳走的娇弱美人沈清辞
大哥,这小娘子长得是真带劲啊,等卖到南边去,肯定能赚一大笔!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意。
闭嘴!少他妈废话!这是个硬茬子家里出来的,赶紧送出去脱手,免得夜长梦多!
之前那个粗嘎的声音呵斥道,她要是再敢乱动,直接敲晕!别弄死了就行!
夜枭缓缓转动眼珠,透过车厢缝隙,看到外面坐着三个汉子,都是面露凶光,腰间带着凶器。记忆里,这伙人贩子有五六个,看来还有人在前面赶车和放哨。
她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力量,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可怜,稍微一动就头晕眼花,胸口发闷。原主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和撞击,已经是油尽灯枯,才让她占了便宜。
真是个累赘。
夜枭暗自腹诽。想她夜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被人捆着像牲口一样运送
但她没有冲动。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在绝对的劣势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只会招致更坏的结果。
她需要冷静,需要观察,需要找到机会。
她闭上眼睛,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人贩子们在闲聊,言语粗俗不堪,偶尔会提到他们的路线、接头的地点和联系人。夜枭默默记在心里,分析着信息。
他们似乎打算沿着官道南下,三天后在一个叫
落马坡
的地方与下家汇合。那是个三不管的地带,混乱得很。
很好。混乱,就意味着机会。
她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束缚,绳子绑得很紧,但还没到无法挣脱的地步。关键在于,她现在的身体太弱了,就算挣脱了,也未必能打得过这几个壮汉。
而且,她需要武器,需要一个合理的脱身方式,最好还能……
拿回点
利息。
夜枭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敢绑她(的身体),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这些人贩子,以为抓了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娇小姐
呵,他们抓错人了。
从地狱爬回来的夜枭,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菟丝花。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原本盛满秋水、总是带着怯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
杀意。
游戏,开始了。
2
反杀与
变卖
马车一路向南,颠簸不休。
夜枭大部分时间都在
昏睡,偶尔醒来,也是一副怯生生、受惊过度的样子,眼神涣散,只会小声地啜泣,喊着
娘、放我回去
之类的话。
这让看守她的人贩子渐渐放松了警惕。在他们看来,这京城来的娇小姐果然是个废物,除了哭和发抖,什么也不会,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妈的,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老子把你舌头割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被哭声烦得不行,恶狠狠地威胁道。
夜枭立刻吓得缩了缩肩膀,哭声更大了,身体抖得像筛糠。
行了行了,别吓着她,弄坏了就不值钱了。
另一个人劝道,眼里满是贪婪,等卖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汉子啐了一口,不再理会她,转头和同伴喝酒去了。
车厢内,夜枭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耸动,像是吓得不轻。但如果有人能看到她藏在袖中的手,就会发现那根被她偷偷磨尖的发簪,正闪着冷冽的光。
她在等待时机。一个人少、混乱、适合下手的时机。
这个时机,在第二天傍晚来临了。
马车行至一处荒僻的驿站附近,突然被一群同样是亡命之徒的马匪拦住了。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马匪们手持刀枪,气焰嚣张。
人贩子们顿时慌了神,他们虽然也不是善茬,但毕竟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不想和马匪硬拼。
大哥,误会,都是道上混的,给个面子……
人贩子头目陪着笑,想破财消灾。
少废话!要么交钱,要么留下命!
马匪头目根本不吃这一套。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车厢里的夜枭,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现在!
她悄无声息地用磨尖的发簪,快速而精准地挑动着手腕上的绳结。这具身体虽然虚弱,但她的灵魂还在,多年练就的手眼协调和对力道的掌控还在。
啪嗒
一声轻响,手腕上的绳索松了。
几乎在同时,外面的冲突爆发了。人贩子和马匪打了起来,刀光剑影,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夜枭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迅速解开脚踝的绳子,然后像狸猫一样蜷缩在车厢角落,屏住呼吸,观察着外面的战局。
人贩子有五人,马匪有七八人,人数上马匪占优,但人贩子更熟悉地形,且为了护住
货物(也就是她),反抗得很激烈。
混乱中,一个人贩子被马匪砍倒在地,另一个人贩子的刀也被打飞了。
夜枭看准机会,猛地推开车厢门,像一道轻盈的影子冲了出去。
她的目标不是打斗的人群,而是不远处人贩子放行李和水囊的地方。
抓住她!那小娘们要跑!
一个眼尖的人贩子发现了她,大喊着追了过来。
夜枭头也不回,抓起地上一根粗木棍,反手就朝着追来的人贩子膝盖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人贩子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不像一个娇弱女子能做出来的事,连正在打斗的双方都愣了一下。
夜枭却毫不停留,冲到堆放物品的地方,迅速翻找起来。她找到了一个水囊,还有……
一小包看起来像是蒙汗药的东西
——
这是人贩子准备用来对付她的,没想到现在成了她的武器。
她将蒙汗药倒进一个还剩半壶酒的酒壶里,摇了摇。
此时,又有两个马匪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
漏网之鱼,狞笑着朝她围了过来。
小美人,别跑了,跟哥哥们走,保你快活!
夜枭眼神一冷,没有硬拼,而是利用对地形的快速判断,绕到了一个马匪的身后,趁着他转身的瞬间,将手中的酒壶猛地砸在他的头上!
酒液泼了他一脸,蒙汗药迅速起效,那马匪晃了晃,就软倒在地。
另一个马匪见状大怒,挥刀砍来。
夜枭身体灵活地一侧,险险避开,同时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他的面门!
啊!
马匪惨叫一声,捂脸后退。
就在这时,人贩子头目也摆脱了对手,看到夜枭如此
凶悍,又惊又怒:臭娘们!反了你了!
他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夜枭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硬拼不过,她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人贩子和昏迷的马匪,又看了一眼被石头砸中的马匪,心中已有计较。
她没有逃跑,反而迎着人贩子头目冲了几步,然后像是被吓得腿软,猛地摔倒在地,发簪
不小心
掉落在旁边。
人贩子头目见状大喜,狞笑着扑上来:看你往哪跑!
就在他俯身要抓她的瞬间,夜枭眼中寒光爆射,左手猛地拽住他的手腕,右手捡起地上的发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他握刀的手背!

——!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人贩子头目握刀的手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
夜枭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然后迅速爬起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正在打斗的人贩子和马匪都停了下来,惊愕地看着这个刚才还柔弱哭泣、此刻却手持钢刀、眼神冰冷的少女。
地上躺着两个受伤的人贩子和一个昏迷的马匪,还有一个马匪捂着流血的脸,剩下的人都被夜枭这突如其来的反杀震慑住了。
你……
你想干什么
人贩子头目疼得脸色惨白,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声音颤抖。
夜枭没有看他,目光扫过剩下的马匪和人贩子,冷冷地说:人贩子,一共四个(算上头目和地上受伤的两个,还有一个没怎么受伤的)。马匪,五个(算上昏迷和受伤的)。
她顿了顿,看向马匪头目:他们是卖人的,你们是抢钱的。现在,我们做个交易。
马匪头目皱起眉头:什么交易
我把这四个活口,还有他们身上的财物,都给你们。
夜枭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们,放我走,并且保证,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出现过。
人贩子们一听,顿时急了:你疯了!我们是一伙的……
闭嘴!
夜枭一刀柄砸在头目脸上,让他瞬间闭嘴,嘴角溢出血丝。
她继续对马匪头目说:这些人贩子,你们应该也认识,他们身上肯定不止这点钱。把他们交给你们的仇家,或者送到某些特殊的地方,能换多少钱,不用我说吧
马匪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当然知道,像这种有
门路
的人贩子,活着比死了值钱。而且,这个少女看起来不好惹,硬拼未必划算。
好!我答应你!
马匪头目立刻做出了决定,我们只要他们,你可以走!
夜枭点点头,没有立刻放下刀,而是对那个没受伤的人贩子说:把他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还有你们藏起来的赃物,都拿出来给这位当家的。
那人贩子看着头目的惨状,不敢不从,只能乖乖照做。
很快,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和一些零散的财物被堆到了马匪头目面前。
马匪头目清点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你走吧。
夜枭看了一眼地上被马匪控制住的人贩子们,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但没人敢再说话。
她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旁边的密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马匪头目才啐了一口,看着地上的人贩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兄弟们,把这些杂碎带走!咱们去落马坡,找‘鬼手’换点钱花花!
密林深处,夜枭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剧烈地喘息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刚才那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摸了摸怀里,那里揣着她刚才趁乱从人贩子头目身上摸来的一小袋碎银子
——
这是她应得的
利息。
至于那些人贩子的下场
夜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落到马匪手里,再被卖到
鬼手
那种人手里,他们的日子,恐怕比死还难受。
这,就是招惹她的代价。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夜枭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京城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京城……
沈清辞的家。
她倒要回去看看,那个据说娇弱无比的原主,到底留下了一个怎样的烂摊子,又有哪些
惊喜
在等着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番操作,不仅让自己成功脱身,还在无意中,让千里之外的京城,那几位为她牵肠挂肚的
大佬
们,即将迎来一个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
女儿。
3
前路漫漫,伪装与锋芒
夜枭没有选择立刻走官道。
经历了人贩子和马匪这一遭,她很清楚,自己如今这副
沈清辞
的皮囊,在某些人眼里,就是行走的财宝或祸水。官道虽快,却也更容易引人注目。
她选择了一条更隐蔽的小路,凭借着夜枭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和野外生存经验,辨别方向,避开野兽和可能的危险。
这具身体的虚弱是最大的障碍。走不了多久,就会气喘吁吁,双腿发软。夜枭不得不频繁停下来休息,靠着野果和找到的山泉补充体力。
她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和发力练习,试图唤醒这具沉睡的身体,哪怕只是恢复一点点力气也好。
途中,她路过一个破败的山神庙。庙宇不大,半边屋顶已经塌了,神像也布满蛛网,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夜枭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晚。
她生了一堆火,驱散潮气和寒意,也能吓退一些小动物。火光跳跃,映在她姣好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
她从人贩子那里

来的钱袋放在身边,沉甸甸的。她倒出来数了数,碎银子加上一些铜钱,足够支撑她回到京城了。
但这还不够。
回到京城,她是沈清辞,吏部尚书的千金。一个被掳走又
侥幸
逃脱的千金小姐,身上只有这点来路不明的碎银子,未免太可疑。
她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身份过渡,需要一套能让她顺利进入京城的行头,还需要一个……
能解释她这段经历的
故事。
夜枭闭上眼,开始梳理原主的记忆,以及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
沈清辞胆小、单纯,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么,她的
故事
就不能太复杂,不能太
聪明。
最好的办法,是
失忆

被救。
就说自己被掳走后受了惊吓,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中途遇到了善心的商队或旅人,给了她一些盘缠和帮助,才得以辗转归来。这样既解释了她的狼狈,也合理化了她能回来的事实,还能掩盖她身上那些与
沈清辞
不符的锋芒。
打定主意,夜枭开始着手准备。
第二天,她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镇外观察了许久,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后,才换了一身相对干净(但依旧朴素)的粗布衣裳
——
这是她从山神庙附近一户废弃人家找到的,虽然不合身,但足够低调。
她用一小锭银子,在镇上唯一的布庄买了些布料,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婶帮她缝制一身稍微像样点的衣裙。又买了些干粮和伤药,处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赶路而磨破的脚。
在与大婶的交谈中,她刻意模仿着沈清辞的语气,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和疏离,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
落难小姐
的矜持与不安。
大婶被她这副模样和
遭遇(她简单提了几句被坏人掳走,侥幸逃脱)说得动了恻隐之心,不仅没收她的手工费,还额外给了她一双结实的布鞋。
夜枭道谢,眼神平静无波。
同情心,有时也是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这是夜枭在过去的世界里学会的生存法则之一。
离开小镇,她换上了新做的衣裙。淡青色的料子,样式简单,却也干净整洁,衬得她那张本就绝色的脸庞更显清丽脱俗,只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疏离和冷意,让她少了几分原主的娇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气质。
她开始沿着大路往京城方向走。
这一路,她遇到过试图搭讪的登徒子,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和看似无意露出的、藏在袖中的小石子(当作武器的威慑)吓得落荒而逃。
她遇到过敲竹杠的驿站小二,被她用几句看似天真、实则精准点出对方小动作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乖乖办事。
她甚至还遇到过一场小规模的江湖仇杀,双方打得血流成河。她远远避开,却在战斗结束后,从伤者的伤口和招式痕迹中,认出了其中一方属于某个早已销声匿迹的邪派组织。
这些都被她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这个世界的江湖,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关于京城的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
听说了吗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沈小姐,前阵子被人贩子掳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唉,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怕是凶多吉少了。沈尚书夫妇都快急白了头。
何止啊!听说摄政王爷都动怒了,下令彻查,凡是沾点边的人贩子窝点,全都被端了,杀了不少人呢!
还有那个顾大老板,悬赏黄金千两找沈小姐,啧啧,那可是千两黄金啊!
太医院的温院判也天天往沈府跑,听说都快把沈府当成自己家了,就盼着能有沈小姐的消息,好第一时间去诊治。
不光是这些大人物,我还听说,连江湖上都有动静,好像是那个什么惊风阁的人,也在暗中找人。
夜枭坐在茶馆角落,听着邻桌的议论,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摄政王萧玦,太医院温景然,首富顾衍之,惊风阁夜惊风……
这四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都只是模糊的影子,是童年时期偶尔见过几面、或是远远望过一眼的
小哥哥。
记忆里的萧玦,是个沉默寡言、总被其他皇子欺负的小可怜,她曾在母亲的示意下,偷偷给过他一块桂花糕。
记忆里的温景然,是个病恹恹、总是被其他孩子嘲笑的小不点,她曾在他被推倒时,小声说过一句
你别欺负人。
记忆里的顾衍之,是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眼神倔强的少年,她曾在他蹲在沈府墙角挨饿时,让丫鬟给了他一碗热粥。
记忆里的夜惊风,是个浑身脏污、像小野猫一样警惕的孤儿,她曾在马车里看到他被恶犬追赶,让车夫扔了块肉给狗,引开了它们。
都是些微不足道、甚至原主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
却没想到,这四个当年的
小可怜,如今都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为了
沈清辞
做到这个地步。
千两黄金的悬赏,动用朝堂力量彻查,甚至惊动了江湖势力……
夜枭放下茶杯,指尖划过微凉的杯壁。
这份
恩情,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她能感觉到,这四个人对
沈清辞
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出于当年的一点善意那么简单。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执念、守护欲,甚至……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占有欲。
回到京城,面对的恐怕不只是沈府的家人,还有这四个虎视眈眈、把
沈清辞
当成易碎珍宝的大佬。
夜枭的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麻烦。
这是她对目前处境的唯一评价。
但她从不畏惧麻烦。
无论是人贩子,还是这些位高权重的
男妈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微苦,却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京城,越来越近了。
4
京城风云,大佬的焦虑
京城,沈府。
已经是沈清辞失踪后的第十五天。
府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惹得主人家更加心烦。
正厅里,吏部尚书沈修之坐在太师椅上,鬓角似乎又花白了几分,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他面前的几案上,堆放着各地送来的关于寻找女儿的卷宗,却没有一份能带来好消息。
老爷,喝口茶吧,您都一天没合眼了。
沈夫人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眼眶红肿,声音沙哑。这些天,她几乎是以泪洗面,若不是还抱着一丝希望,恐怕早已垮了。
沈修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消息吗
沈夫人摇摇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说……
说还是没找到。那些人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废物!都是废物!
沈修之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我养着你们这群护卫有什么用连个小姐都护不住!还有那些官差,拿着朝廷的俸禄,办事效率如此低下!
他的愤怒里,更多的是无力和恐惧。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清辞回来的希望就越渺茫。一想到女儿可能遭遇的种种,他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疼。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老爷,夫人,摄政王爷来了。
沈修之一愣,随即起身:快请!
萧玦一身玄色亲王蟒袍,面容冷峻,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王爷。
沈修之和沈夫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萧玦摆摆手,目光扫过两人憔悴的面容,开门见山,清辞的事情,有新进展了。
沈修之和沈夫人眼睛一亮,急忙问道:王爷,是不是找到清辞了
萧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沉声道:还没有。不过,我们抓到了几个与那伙人贩子有勾结的小喽啰,审出了一些线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寒意:那伙人贩子,原本是打算将清辞卖到南边的一个黑市,与一个叫‘鬼手’的人交易。但据那几个小喽啰交代,半个月前,在落马坡附近,那伙人贩子似乎与一伙马匪发生了冲突,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落马坡
沈修之喃喃道,那地方是三不管地带,混乱得很。
是的。
萧玦点头,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前往落马坡一带仔细搜查,同时也让人去查那个‘鬼手’的底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虽然依旧没有找到人,但至少有了方向,沈修之和沈夫人稍微松了口气。
多谢王爷费心了。
沈修之感激地道谢。他知道,萧玦能如此上心,一方面是因为两家的情分,另一方面……
恐怕也是因为清辞小时候那无意的一块桂花糕,让这位冷面王爷记了这么多年。
萧玦看着他们,语气放缓了些许:沈大人,沈夫人,你们放心,只要清辞还有一丝希望,本王就不会放弃。谁敢伤害她,本王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冰冷的杀意,让沈修之夫妇心中一凛,却也更加安心。
就在萧玦在沈府安抚沈家人的时候,太医院里,温景然正对着一堆药材发愁。
他已经根据沈清辞的体质,配好了十几副滋补和安神的方子,只等着她回来就能立刻用上。可现在,方子配好了,人却还没消息。
景然,还在想沈小姐的事
一位年长的太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温景然苦笑了一下:王太医,我能不担心吗清辞那身子骨,受不得一点委屈,更别说落入那些歹人手中了。万一……
万一她受了惊吓,或是伤了身体……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紧。
这些天,他除了在太医院处理公务,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沈府,一方面是为了随时能给可能回来的沈清辞诊治,另一方面,也是想从沈府那里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清辞能平安回来,就算让他折寿十年,他也愿意。
与此同时,京城最大的酒楼
聚仙楼
的顶层包间里,顾衍之正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却毫无胃口。
他娘的!还没消息!
顾衍之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面前的属下怒吼,老子悬赏的黄金都快堆成山了,就找不到一个人!
属下战战兢兢地回答:老板,我们的人已经查到落马坡了,据说那里之前发生过打斗,还找到了一些血迹和……
一些零碎的衣物碎片,像是……
像是贵女穿的料子。
顾衍之猛地站起来,眼睛瞬间红了:衣物碎片在哪给我拿来!
属下连忙将一个用锦盒装好的碎片递了过去。
顾衍之颤抖着手打开锦盒,看到那一小块熟悉的、绣着精致兰花图案的丝绸碎片时,心猛地一沉。
这料子,他认得!是他前阵子刚给清辞妹妹送来的云锦,全京城独一份!
不……
不会的……
顾衍之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清辞妹妹那么好,那么善良,怎么会……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坚硬的红木桌子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继续找!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
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
而此刻,京城之外,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惊风阁的总部。
夜惊风一身黑衣,静坐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枚不起眼的狼牙吊坠
——
那是他当年从恶犬嘴里抢来的,算是他少年时为数不多的
战利品。
窗外,是惊风阁的精锐杀手们训练的场景,喊杀声震天。
但夜惊风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属下刚刚传来的消息。
阁主,落马坡一带发现人贩子和马匪火并的痕迹,人贩子团伙全军覆没,马匪也损失惨重。据活下来的马匪交代,他们当时确实抓住了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但那女子……
很不简单。
那女子不仅挣脱了束缚,还打伤了人贩子头目,甚至……
甚至用计,将剩下的人贩子‘卖’给了他们,自己则趁机逃脱了。
马匪说,那女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眼神很冷,出手狠辣,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大家闺秀。他们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只知道她往北边去了。
北边那不就是京城的方向吗
夜惊风的手指猛地握紧,狼牙吊坠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
一个眼神冷、出手狠、还能把人贩子反过来卖掉的女子……
这会是他记忆里那个,看到恶犬都会吓得躲在马车里发抖,却还是会让人扔肉引开恶犬的、柔弱善良的沈清辞吗
不像。
太不像了。
可是……
除了她,还有哪个被掳走的贵女,会出现在那里
夜惊风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既希望那个女子就是清辞,那样至少她还活着。
又隐隐觉得不安,如果她真的变成了马匪口中描述的那样,那她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被逼到绝境后的蜕变还是……
夜惊风不敢再想下去。
他站起身,对着窗外冷冷下令: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向北搜寻!重点关注所有前往京城的道路,一旦发现疑似沈小姐的踪迹,立刻回报!切记,不可惊动,只需暗中保护!
是!
属下领命而去。
夜惊风重新坐回窗前,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深邃而幽暗。
清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找到你。
然后,弄清楚一切。
京城的四位大佬,因为落马坡的消息,心情各异,却都抱着同一个念头
——
尽快找到沈清辞。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为之焦虑不安的人,此刻已经站在了京城的城门外。
5
归来,惊起一池春水
京城的城门,依旧宏伟壮观。
护城河波光粼粼,守城的士兵盔甲鲜明,检查着进出的行人。
夜枭站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繁华都市特有的喧嚣气息,与她一路走来的荒野气息截然不同。
这里,就是沈清辞的家,也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
狼狈

憔悴,脸上也刻意露出几分惊魂未定和茫然无措的神情。
然后,她才随着人流,慢慢走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很快注意到了她。
倒不是因为她的狼狈,而是因为她那张脸。
即使风尘仆仆,面带憔悴,也难掩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刻意装作怯懦,却偶尔会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神韵。
站住。
一个士兵拦住了她,语气还算客气,你是何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夜枭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带着一丝颤抖:我……
我叫沈清辞……
我要回家……
回吏部尚书沈府……
沈清辞
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
沈尚书家的千金
最近这段时间,沈尚书家的千金被掳走的事情,在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变了,但那张脸,确实和画像上的沈清辞有七八分相似!
周围的行人也听到了
沈清辞
这个名字,顿时炸开了锅。
天哪!这不是沈小姐吗她回来了
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快看,她好像受了不少苦……
议论声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夜枭身上,有好奇,有同情,有惊讶。
夜枭适时地表现出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恐慌,身体微微发抖,眼圈也红了。
我……
我被坏人抓去了……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哽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少女的脆弱。
士兵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件事实在太重大了,他们不敢怠慢。
快!快派人去通知沈府和官府!就说……
就说沈小姐回来了!
领头的士兵立刻吩咐道,同时对夜枭做出了一个

的手势,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沈小姐,您受惊了,请到旁边的哨所稍作休息,我们会派人护送您回府。
夜枭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士兵走向哨所,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平静。
第一步,成功了。
沈清辞归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京城。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离城门最近的官府,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往沈府报信。
沈府。
沈修之和沈夫人正陪着萧玦说话,气氛依旧沉重。
突然,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老爷!夫人!大喜!大喜啊!
沈修之皱起眉头:什么事如此慌张
小姐!是小姐!
管家语无伦次地喊道,城门口传来消息,小姐回来了!她平安回来了!
什么!
沈修之和沈夫人猛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萧玦也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和释然。
你说的是真的清辞回来了
沈夫人抓住管家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是真的!官府的人已经亲自过来报信了,就在门外!
管家肯定地回答。
快!快备车!不,我们亲自去接!
沈修之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沈夫人就往外走。
萧玦也站起身,紧随其后。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仔细看,能发现他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几乎是同一时间,太医院的温景然,酒楼里的顾衍之,还有惊风阁的夜惊风,都收到了沈清辞归来的消息。
温景然正在配药的手猛地一顿,药杵掉在地上,发出
哐当
一声。他顾不上捡,抓起药箱就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快!备最快的马车去沈府!不,去城门!
顾衍之听到消息时,正烦躁地踢着桌子,闻言,他猛地停了下来,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声欢呼,一把抱住身边的属下:太好了!太好了!清辞妹妹回来了!快!备最好的马车,不对,备马!我要去接她!
而夜惊风,则是在听到消息的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刻,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京城,因为一个女子的归来,瞬间沸腾了。
那些曾经摇头叹息
这波要完了
的人,此刻都目瞪口呆,纷纷议论着这位沈小姐到底是如何逃回来的,简直是个奇迹。
城门附近的哨所里,夜枭安静地坐在那里,喝着士兵递过来的热茶。
她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似乎都想一睹这位
死而复生
的第一美人的风采。
她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是沈府的人来了。
或许,还有那四位
大佬。
夜枭放下茶杯,轻轻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面对真正的
考验
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平静而坦然。
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接下了。
沈清辞的人生已经结束,而属于她的,才刚刚开始。
门外,沈修之和沈夫人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来:清辞!我的清辞!
夜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张绝色的脸庞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苍白、脆弱和茫然,像一朵经历了风雨、终于回到温室的娇花。
只是,在那看似怯懦的眼眸深处,藏着的是一个来自黑暗世界的灵魂,冷静,锐利,且无所畏惧。
一场关于身份、情感和成长的大戏,即将在这座繁华的京城,拉开序幕。而那四位把她当作
女儿
来疼爱的大佬们,也即将迎来他们人生中最大的
惊喜——
或者说,惊吓。
6
大佬云集,各怀心思
沈清辞刚走出哨所,就被扑上来的沈夫人紧紧抱住。
清辞!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要将这些天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倾泻出来。
沈修之站在一旁,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圈泛红,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力拍着妻子和女儿的背。
周围的百姓和士兵见此情景,也都唏嘘不已,纷纷感叹这是天大的喜事。
夜枭被沈夫人抱得有些喘不过气,这具身体本就虚弱,又被勒得太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夫人身上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那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母爱。
这种感觉,对习惯了冰冷和算计的夜枭来说,有些陌生,甚至有些……
无措。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沈夫人的背,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和虚弱:娘……
我回来了……
让您担心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原主该有的那种极致的委屈和恐惧,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旅途后的疲惫。
沈夫人哭得正伤心,没察觉到异样,只当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麻木了。
但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眼前的沈清辞,脸色苍白,衣衫陈旧,确实是受了苦的样子。但她的眼神,太平静了。
那种平静,不是胆小怯懦的认命,而是一种……
历经风雨后的淡漠和疏离。
就好像,眼前的悲欢离合,都与她隔着一层。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风吹草动都会吓哭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萧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好了,夫人,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带清辞回府再说。
萧玦开口,声音沉稳,打断了沈夫人的悲泣。
沈夫人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手,仔细打量着女儿,心疼得不行:对对对,回府!快,清辞,跟娘回家!让娘好好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拉着夜枭的手,嘘寒问暖,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一次性问完。
夜枭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焦急的呼喊:清辞!清辞!
只见温景然提着药箱,几乎是从飞奔的马背上跳下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满是急切。
当他看到站在那里的夜枭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也顾不上礼仪,抓起她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脉象虚浮,但还算平稳,看来只是受了些惊吓和劳累,没有大碍……
温景然一边诊脉,一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不行,还是得回去好好调理,开几副安神滋补的方子,肯定受了不少罪……
他的动作自然而熟稔,眼神里的关切和专业一目了然,仿佛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的身体健康。
夜枭被他抓着手腕,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别动,很快就好。
温景然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夜枭挑了挑眉,也就任由他去了。这位
男妈妈,似乎把
照顾她
刻进了骨子里。
紧接着,又是一阵张扬的马车声,顾衍之那咋咋呼呼的声音远远传来:辞妹妹!我的辞妹妹在哪!
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停在路边,顾衍之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夜枭,眼睛一亮,快步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眼圈也红了:辞妹妹!你没事就好!吓死哥哥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那些该死的人贩子,等我抓到他们,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他说着,就想上前抱住夜枭,却被萧玦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前面。
顾老板,注意分寸。
萧玦冷冷地说。
顾衍之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讪讪地收回手,但还是心疼地看着夜枭:辞妹妹,别怕,有哥哥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身后的随从把带来的东西拿过来。眨眼间,一堆包装精美的盒子就堆在了地上,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我刚从南边寻来的上等燕窝,给你补身子的。
这是西域进贡的宝石,配你正好。
这是江南织造新出的料子,做衣服肯定好看……
顾衍之像献宝一样介绍着,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塞到她手里。
夜枭看着那堆东西,又看了看顾衍之那张写满
快夸我
的脸,有些无奈。这位的表达方式,还真是……
简单粗暴。
而在人群的角落,一道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正是夜惊风。
他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的目光落在夜枭身上,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站姿,比记忆中要稳。
她的眼神,比记忆中要深。
她面对萧玦、温景然、顾衍之的热情,虽然带着疏离,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
这真的是那个柔弱的沈清辞吗
落马坡马匪的描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眼神很冷,出手狠辣……
夜惊风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看到夜枭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藏身的方向,那眼神锐利而短暂,像是在确认什么。
夜惊风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气息,隐得更深了。
而夜枭在扫过那个角落时,心中了然。
惊风阁的阁主,果然够敏锐。
她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苍白虚弱的样子,对着顾衍之说:多谢顾大哥好意,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能不收!
顾衍之不乐意了,这都是哥哥的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哥哥!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萧玦开口了:好了,先回府。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衍之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悻悻地让随从先把东西搬到马车上,打算以后再给她送过去。
沈修之连忙说:对对对,回府,回府!王爷,温院判,顾老板,多谢各位关心,请到寒舍一叙,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
萧玦点头:理应如此。
温景然也说:我正好要跟回去,给清辞做个详细的检查。
顾衍之更是求之不得:我也去!我要亲自看着辞妹妹喝药吃饭,确定她没事才行!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沈府而去。
夜枭被沈夫人紧紧拉着,走在中间。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有羡慕,有探究。
她也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暗处的、始终没有离开的视线
——
那是夜惊风的目光。
一边是沈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一边是萧玦不动声色的审视,一边是温景然专业细致的叮嘱,一边是顾衍之热情洋溢的许诺,还有一边是夜惊风沉默深沉的注视。
夜枭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
这京城的日子,怕是不会无聊了。
这四位
男妈妈,果然一个比一个……
热情。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原主那么胆小了。被这么多大佬盯着,压力确实不小。
只是,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们小心翼翼呵护的菟丝花了。
夜枭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一步步走向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沈府。
她知道,从踏入沈府大门的那一刻起,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7
沈府夜话,破绽初显
沈府上下,因为沈清辞的归来,瞬间从愁云惨淡变得喜气洋洋。
下人们奔走相告,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厨房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准备着各种滋补的汤羹和菜肴,要给
小姐
好好补补身子。
夜枭被沈夫人一路拉回了自己的院落
——清芷院。
院子布置得清雅别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精致。房间里更是陈设华丽,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名贵的首饰和胭脂水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这一切,都与她过去的生活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快,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沈夫人吩咐着丫鬟,把我新做的那套藕荷色的衣裙拿来,还有最好的沐浴香露……
data-fanqie-type=pay_tag>
娘,我自己来就好,不用这么麻烦。
夜枭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伺候。
那怎么行
沈夫人嗔怪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回来就得好好享受!听话,让丫鬟们伺候你。
夜枭拗不过她,只能任由丫鬟们伺候着沐浴、更衣。
温暖的热水洗去了一路的风尘和疲惫,换上柔软舒适的丝绸衣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是,当丫鬟为她梳理长发时,看到她头皮上因为挣扎留下的细小划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您一定受了很多罪吧……
贴身丫鬟绿萼哽咽着说。
夜枭看着铜镜中那张绝色的脸庞,眼神平静: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沈清辞的苦难已经结束,而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沐浴更衣后,夜枭来到了正厅。
沈修之、萧玦、温景然、顾衍之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注意力都集中在夜枭身上。
清辞,来,坐下。
沈修之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快吃点东西,看你瘦的。
温景然连忙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羹:先喝点这个垫垫肚子,温和滋补。
顾衍之则夹了一块她以前爱吃的水晶虾饺:辞妹妹,尝尝这个,还是你喜欢的那家做的。
萧玦虽然没动,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夜枭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燕窝羹。
味道很鲜美,但她没什么感觉。比起这些精致的食物,她现在更想念以前在野外烤的野味,虽然粗糙,却充满了烟火气。
清辞,
沈修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
能跟爹爹说说,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吗那些坏人……
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提到这个,沈夫人的眼圈又红了,紧张地看着她。
萧玦、温景然、顾衍之也都竖起了耳朵,眼神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夜枭放下勺子,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
我不太记得清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茫然,当时我被他们打晕了,醒来就在一辆马车上,周围都是陌生的坏人……
我很害怕,一直哭……
后来呢
沈夫人追问。
后来……
他们好像和另一伙人打了起来,场面很混乱……
夜枭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跑了……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走到了一个小镇,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婶,她给了我吃的和衣服,还告诉我回京城的路……
我就一路打听着回来了……
她说得很简单,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细节,将一切都归结于
混乱中逃脱

遇到好心人。
这个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符合一个胆小娇弱的贵女在遭遇不幸后的经历和记忆模糊。
沈修之和沈夫人果然没有怀疑,只当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选择性遗忘了那些可怕的经历,心疼地安慰着她:好了好了,不记得就不想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衍之也拍着胸脯保证:辞妹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顾衍之第一个不放过他!
温景然则更关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清辞,你受了惊吓,晚上肯定睡不好。我给你开了安神的方子,今晚就开始喝,我会让下人盯着你喝的。
只有萧玦,在听完她的叙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落马坡的冲突,她提到了。
混乱中逃脱,也符合马匪的说法。
遇到好心人,这是最常见的借口。
听起来天衣无缝。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从未出过远门、胆小如鼠的娇贵小姐,在经历了那样的混乱和惊吓后,真的能独自一人,从千里之外的落马坡,安全地回到京城吗
就算她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那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克服的
还有她的眼神。
在提到
混乱

逃跑
时,她的声音在颤抖,表情也很害怕,看起来无懈可击。
但萧玦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
冷静。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后的平静。
这种平静,不应该出现在沈清辞的眼睛里。
你还记得,那个小镇叫什么名字吗那位大婶,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萧玦突然开口问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夜枭心中微凛。
来了。
这位摄政王,果然不好糊弄。
她抬起头,眼神依旧带着怯意和茫然:我……
我不记得了……
当时太害怕了,脑子乱糟糟的,只想着赶紧回家……
那位大婶,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很和蔼……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将一切都推给了
记忆模糊。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他没有再怀疑的意思,但夜枭知道,他心里肯定还存有疑虑。
这场
审问,暂时算是过关了。
晚饭过后,萧玦、温景然、顾衍之相继离开,但都留下了话。
萧玦让府里的护卫加强了沈府的安保,尤其是清芷院周围,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温景然则亲自盯着下人煎好了安神汤,看着夜枭喝下去才离开,临走前还反复叮嘱丫鬟要注意观察小姐的睡眠情况。
顾衍之更是夸张,不仅留下了一堆补品和玩意儿,还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守在沈府门口,说是
保护辞妹妹的安全。
夜枭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巡逻脚步声,有些无奈。
这哪里是保护,简直是软禁。
她能感觉到,至少有三股不同的势力在暗中监视着清芷院
——
萧玦的人,顾衍之的人,还有……
夜惊风的人。
这位惊风阁阁主,果然也跟着来了,只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夜枭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安神汤里的那点药量,对她这个曾经的
夜枭
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在思考。
萧玦的怀疑,是个隐患。虽然她暂时应付过去了,但如果以后露出更多破绽,难免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这四位大佬,对原主的感情太深,关注度太高,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全做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或许,她可以稍微
改变
一点
不必完全模仿原主的胆小怯懦,可以表现得稍微
坚强
一点,就说是这次经历让她成长了。
这样既能解释她身上的一些变化,也能让自己活得稍微自在一点。
嗯,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但夜枭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
那是……
有人在靠近。
而且,对方的身手很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夜惊风还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
夜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身体也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么多大佬的眼皮子底下,来她的清芷院
做客。
窗外的黑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消失在夜色中。
夜枭躺在床上,没有动。
她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
但她的心跳,却比刚才快了几分。
这个人,不是夜惊风。
夜惊风的气息更冷,更沉,带着一股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血腥气。
而刚才这个人的气息,更像是……
朝堂上的人。
难道是萧玦派来试探她的
还是……
当年绑架她的幕后黑手,又开始行动了
夜枭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这京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想要安稳地活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而她,必须小心谨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同时,她也要尽快查清,当年的绑架案,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敢动她夜枭(的身体),就必须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清芷院一片寂静。
但在这寂静之下,却暗流涌动,潜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危机。
夜枭闭上眼,养精蓄锐。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8
大佬的
关怀
与试探
翌日清晨,清芷院刚泛起一丝微光,温景然就提着药箱准时出现了。
清辞,该起身诊脉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仿佛她的身体是他毕生最重要的课题。
夜枭被从睡梦中叫醒,颇有些无奈。她早已习惯了黑白颠倒、随时保持警惕的生活,这种规律到刻板的作息,让她很不适应。
温大哥,早。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睡醒的、有些迷糊的少女。
温景然已经熟练地拿出脉枕:伸手。
夜枭依言照做,手腕搭在脉枕上,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
温景然凝神诊脉,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半晌才松开手,语气稍缓:脉象比昨天平稳了些,但气血还是亏得厉害。今天的方子要调整一下,加几味补气的药材。
他一边说,一边提笔写方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切记,不可劳累,不可思虑过重,饮食要清淡,生冷辛辣绝对不能碰……
夜枭听得头都大了。她以前在野外,什么生肉野味没吃过,辛辣更是最爱,哪有这么多讲究
知道了,温大哥。
她敷衍地应着。
温景然却不放心,又叮嘱了丫鬟绿萼几句,让她务必严格监督小姐的饮食和作息,这才拿着方子离开,说是去太医院亲自抓药。
他刚走没多久,顾衍之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食盒。
辞妹妹!快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顾衍之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粥品,这是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杏仁酪,你以前最爱吃的。还有这个,水晶虾饺,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夜枭看着那些甜腻的点心,胃里有点不舒服。她现在更想吃点重口味的,比如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加双倍辣。
多谢顾大哥,不过温大哥说,我要吃清淡些。
夜枭委婉地拒绝。
温景然那老古板的话你也信
顾衍之不以为然地撇嘴,你受了那么多苦,回来就该吃点好的!身体是靠补的,不是靠饿的!来,尝尝这个,不腻的。
他拿起一个虾饺,就想喂她。
夜枭连忙避开:顾大哥,我自己来就好。
她拿起一个虾饺,小口吃着。味道确实不错,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顾衍之看着她吃了,才满意地笑了:辞妹妹,等你身体好点,哥哥带你出去玩!我最近得了一匹好马,性子温顺,最适合女孩子骑了。还有,京郊新开了一家温泉庄子,风景极好,咱们去泡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完全没注意到夜枭听到
骑马
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夜枭前世骑术精湛,尤其擅长骑无鞍马,在山林间穿梭如飞。只是这具身体……
怕是连马都上不去。
再说吧,顾大哥,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夜枭压下心中的想法,说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
顾衍之连忙点头,生怕惹她不高兴,你好好休息,哥哥就在府外候着,有任何事,只要喊一声,哥哥立马就进来!
他又说了一堆关心的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夜枭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两位的
关怀,真是如影随形,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正想回房再躺会儿,萧玦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清辞。
夜枭抬头,看到萧玦一身常服,正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王爷。
她依着规矩行礼。
身体好些了
萧玦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
夜枭回答。
嗯。
萧玦点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坐下说吧。
夜枭在他对面坐下,心中暗自警惕。这位摄政王,可比温景然和顾衍之难应付多了。
昨天你说,被掳走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玦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夜枭心中微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的样子:是,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记得,你被掳走前,在相国寺求的签吗
萧玦突然问道。
夜枭一愣。
相国寺求签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片段吗
她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原主确实在被掳走前,跟着母亲去相国寺上香,并且求了一支签。但具体是什么签,原主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解签的和尚说是什么
上上签,有贵人相助。
好像……
是一支好签吧
夜枭含糊地回答,尽量模仿着原主可能有的语气。
萧玦看着她,眼神深邃:是上上签,解签的说,你近日虽有波折,但终会逢凶化吉,得遇贵人。看来,那和尚说得还挺准。
夜枭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没说错。
或许吧。
她低下头,避开萧玦的目光。
那个在小镇帮助你的大婶,你真的一点都记不清了
萧玦又问,紧追不舍。
记不清了……
夜枭的声音更低了,当时一心只想回家,没太留意。
萧玦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这次的事情,本王会彻查到底,一定会给你和沈家一个交代。你放心,以后在京城里,没人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和保护欲。
夜枭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多谢王爷。
她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不管萧玦的目的是什么,他确实在为她做事。
萧玦看着她,突然说:清辞,你好像……
变了些。
夜枭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说笑了,我还是我啊。
是吗
萧玦挑了挑眉,以前的你,见了本王,总是怯生生的,不敢说话。现在……
似乎镇定多了。
夜枭早就料到他会察觉到,她定了定神,解释道:或许是……
经历了那些事情,觉得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吧。胆子,也好像大了一点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说明了变化的原因,又符合
沈清辞
可能有的成长。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长大了,是好事。
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恭送王爷。
看着萧玦离开的背影,夜枭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那番对话,看似平淡,实则暗流涌动。萧玦的试探,一次比一次明显。
她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而萧玦走出清芷院后,脸上的平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总觉得,眼前的沈清辞,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胆子大了,还有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面对问题时的反应……
都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
就好像……
换了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萧玦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
他甩了甩头,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劫难,人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
只是,那份改变,未免太过彻底了些。
萧玦的目光投向清芷院的方向,眼神更加深沉。
他会查清楚的。
无论是当年的绑架案,还是眼前这个
不一样
的沈清辞。
而清芷院内,夜枭也在思考着。
萧玦的怀疑,是个危险的信号。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尽快适应她的
新形象,同时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或许,她可以偶尔

一点
锋芒,但要把握好度。
就在这时,绿萼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是给您的。
夜枭挑眉:谁送来的
不知道,那人放下盒子就走了,说是……
一位故人送的。
绿萼把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递了过来。
夜枭接过木盒,入手微沉。她打开一看,里面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有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和几颗颜色奇特的药丸。
匕首的样式很普通,但夜枭一眼就认出,这是惊风阁特制的匕首,锋利无比,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而那几颗药丸,是解毒和疗伤的良药,也是惊风阁的独门秘药。
夜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夜惊风送的。
他没有露面,却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态度
——
他在暗中保护她,并且,他知道她可能需要这些东西。
这个夜惊风,倒是个妙人。
夜枭把匕首和药丸收好,对绿萼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绿萼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
夜枭摩挲着那把小巧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这四位
男妈妈,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嘛。
至少,这位夜阁主,就很懂她的需求。
有了这把匕首和药丸,她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京城的水很深,她需要一些防身的东西。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一边应付这四位大佬的
关怀,一边暗中调查当年的绑架案,同时,尽快适应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真正地站稳脚跟。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
小动作,早已落入了暗处那双眼睛的注视中。
夜惊风看着属下传来的消息,得知沈清辞收到东西后并没有惊慌,反而很平静地收了起来,眼神更加复杂。
这个沈清辞,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她到底是谁
第九章
流言蜚语与大佬的维护
9
流言蜚语与大佬的维护
沈清辞平安归来的消息,在京城引起的轰动还未平息,各种流言蜚语就开始悄然滋生。
听说了吗沈小姐虽然回来了,但好像……
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我听沈府的下人说,沈小姐回来后,话变得很少,眼神也怪怪的,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娇滴滴的样子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她被掳走的那些日子,怕是……
被糟蹋了吧不然怎么会性情大变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被摄政王或者顾老板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落入那些人贩子手里,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依我看啊,这沈小姐,怕是已经不干净了……
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播着,尤其是在那些闲得发慌的贵女圈里,更是传得有鼻子有眼。
毕竟,沈清辞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平日里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如今她遭遇不幸,自然有人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想借此败坏她的名声。
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到了沈府。
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恶毒!清辞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他们还要这样污蔑她!
沈修之也是面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散播这些谣言!
夜枭坐在一旁,听着这些流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笑一声。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些无聊的人,不去关心绑架案的真相,反而对受害者的私生活津津乐道。
爹,娘,别生气了。
夜枭开口,语气平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我们也管不了。
怎么能不管!
沈夫人激动地说,这关系到你的名声啊!女孩子家的名声多重要!要是被这些流言毁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夜枭看着沈夫人焦急的样子,心中微动。她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沈夫人是真心为原主着想。
娘,放心吧,我没事。
夜枭安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知道真相。
可……
沈夫人还想说什么,就被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打断了。
顾老板!您不能进去!
让开!都给我让开!谁敢拦我!
只见顾衍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怒火。
辞妹妹!你听说那些混账话了吗!
顾衍之冲到夜枭面前,气得脸都红了,那些长舌妇!竟然敢这么污蔑你!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
他是做皇商的,消息灵通得很,那些流言刚传开没多久,他就知道了。
夜枭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摇了摇头:顾大哥,算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
顾衍之不依不饶,他们这么说你,就是打我的脸!我现在就去查,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赶来的萧玦拦住了。
住手。
萧玦的脸色也很难看,显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
萧玦!你拦我干什么
顾衍之怒道,难道你就听着那些人污蔑辞妹妹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萧玦冷冷地说,你现在去找人算账,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更让那些人有话可说。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顾衍之不甘地问。
萧玦看向夜枭,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夜枭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王爷说得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流言之所以能传播,是因为有人相信。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堵住每个人的嘴,而是让那些相信流言的人,知道他们错了。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想怎么做
夜枭微微一笑:很简单。用事实说话。
事实
顾衍之和沈修之夫妇都有些不解。
我要出去。
夜枭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沈清辞,很好,没有他们说的那些不堪。
不行!
沈夫人第一个反对,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难听,你出去了,岂不是要被他们指指点点娘不放心!
娘,放心吧。
夜枭握住沈夫人的手,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会再害怕那些流言蜚语。而且,有王爷和顾大哥在,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她看向萧玦和顾衍之。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本王陪你出去。
顾衍之也立刻说:我也去!谁敢对辞妹妹不敬,我揍扁他!
温景然不知何时也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连忙说:我也去!我得跟在清辞身边,万一有人冲撞了她,我也好及时处理。
看着这三位大佬都表示要陪自己出去,夜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似乎……
也不赖。
那就多谢各位了。
夜枭说。
很快,沈清辞要在摄政王、温院判和顾老板的陪同下,前往护国寺上香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被流言蜚语缠身的沈小姐,不仅不躲起来,反而要在三位大佬的陪同下,公开露面
这是在向那些流言宣战吗
一时间,京城里的人都沸腾了,纷纷涌向护国寺的方向,想亲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而那些散播流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慌了。
尤其是那些背后推波助澜的贵女和她们的家族,更是坐立不安。
他们没想到,沈清辞竟然这么大胆,更没想到,萧玦他们竟然会如此力挺她。
护国寺外,早已人山人海。
当萧玦、顾衍之、温景然簇拥着夜枭,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夜枭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的表情平静,眼神清澈,丝毫没有被流言影响的样子。
她微微抬着头,迎着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恶意的目光,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护国寺的大门。
萧玦走在她身侧,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地扫过周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那些想指指点点的人都不敢出声。
顾衍之则像个护花使者,挡在她身侧,怒视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温景然则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低声叮嘱着:慢点走,台阶滑。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看得出来,摄政王、顾老板和温院判,对沈清辞的维护,简直到了极致。
那些之前还在散播流言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沈清辞不仅没事,反而更受这几位大佬的重视了。谁敢再乱说话,那就是找死。
夜枭走进护国寺,看着庄严的佛像,心中没有什么敬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知道,从今天起,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会平息了。
而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护国寺的角落里,一道黑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夜惊风看着那个从容淡定、不再怯懦的沈清辞,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而这场公开的露面,不仅打破了流言,也让京城的人们意识到,沈清辞,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京城的风云,因为她的归来,才刚刚开始涌动。
而夜枭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无论是明枪暗箭,还是大佬们的
关怀,她都接招。
10
暗流涌动,初探真相
护国寺一行,效果显著。
沈清辞在三位大佬的簇拥下,从容淡定地面对众人目光,那份平静与坦荡,彻底击碎了之前的流言蜚语。
京城里的人私下里虽然依旧会议论,但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蔑之词,却再也没人敢明着说出口。谁都看得出来,摄政王萧玦、首富顾衍之、院判温景然,这三位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位沈小姐。
清芷院暂时恢复了宁静。
夜枭难得有了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她没有像原主那样整日待在房间里绣花看书,而是开始不动声色地了解沈府的人事和京城的局势。
她借着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由头,让沈夫人减少了访客的数量,只在每日固定的时间会见几位大佬,其余时间则闭门
静养。
这给了她充足的空间。
她开始翻阅原主的书籍,不仅仅是女红、诗词,还有一些关于朝堂和地理的杂记。她需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格局。
同时,她也在观察沈府的下人。沈府的管家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忠心耿耿,但有些守旧。贴身丫鬟绿萼单纯善良,对原主极为依赖。还有几个老仆,各有各的脾性。
总体来说,沈府的人还算安分,但夜枭知道,越是平静的水面下,越可能隐藏着暗流。当年的绑架案,能在重重护卫下得手,很难说沈府内部没有问题。
她没有声张,只是将这些观察默默记在心里,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日午后,绿萼端着点心进来,看到自家小姐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有些好奇地问:小姐,您看地图做什么呀
夜枭抬眸,淡淡一笑:没事,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绿萼咋舌:小姐,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府里最安全舒服了。您刚回来,可不能再想着出去了,夫人会担心的。
夜枭笑了笑,没再说话。
安全舒服在她看来,这看似坚固的沈府,更像是一个华丽的囚笼。而她,从来不是甘心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
——
落马坡。
那里,是她
重生
的起点,也是解开当年绑架案的关键。
她必须想办法,查清楚落马坡那伙人贩子和马匪的底细,以及那个神秘的
鬼手。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亲自去查这些事情。萧玦他们虽然会查,但他们的调查,未必会完全告诉她。
她需要一个自己的渠道。
夜枭的目光,落在了床头那个不起眼的木盒上
——
里面放着夜惊风送的匕首和药丸。
惊风阁,江湖第一大帮,消息灵通,势力遍布天下。
夜惊风……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也似乎对她现在的
变化
很感兴趣。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夜枭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她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鬼手何在马匪余党
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与原主那软弱无力的笔迹截然不同。
她将纸条叠好,交给绿萼:绿萼,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门口那个卖花的老婆婆。就说……
是一位故人托我转交的。
绿萼有些疑惑:卖花的老婆婆小姐认识她吗
嗯,以前见过几面,算是个故人吧。
夜枭含糊地说,你别多问,照做就是了。
绿萼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好的,小姐。
看着绿萼离开的背影,夜枭的眼神变得深邃。
她并不知道那个卖花婆婆是不是夜惊风的人,但她观察了几天,发现那个老婆婆每天都会在沈府附近出现,而且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清芷院的方向,绝非普通的卖花人。
这是一场赌博。如果赌对了,她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如果赌错了……
她也有应对的办法。
夜枭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沈府一片宁静祥和。
但她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萧玦的试探从未停止,他派来的护卫看似是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温景然每日准时来诊脉,对她身体的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眼神中的探究也越来越深。
顾衍之虽然依旧咋咋呼呼,但夜枭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宠溺,还多了一丝困惑和好奇。
而那位隐藏在暗处的夜惊风,更是像一双无形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四位大佬,就像四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她不知道,这场由她而起的风波,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很快,绿萼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团。
小姐,那个老婆婆收下纸条,给了我这个。
绿萼把纸团递给夜枭。
夜枭接过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鬼手已死,马匪覆灭。另有后手。
夜枭的眼神一凝。
鬼手死了马匪覆灭了
这太快了。
而且,另有后手
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当年的绑架案,背后真的有人指使
夜惊风的消息,证实了她的猜测。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将纸条烧掉,灰烬随风飘散。
小姐,怎么了
绿萼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凝重,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
夜枭回过神,对绿萼笑了笑,只是故人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绿萼这才放下心来。
夜枭回到桌前,看着地图上的落马坡,眼神变得锐利。
鬼手死了,马匪覆灭了,线索似乎断了。

另有后手
这四个字,却像一盏明灯,指引着她的方向。
这个
后手,是谁
是冲着沈家来的还是冲着……
她身边的这几位大佬来的
又或者,是冲着
沈清辞
这个人来的
夜枭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她隐隐觉得,当年的绑架案,或许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拐卖,背后可能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而她的
重生,似乎也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
看来,这京城的日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枭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越是复杂的局面,她越是喜欢。
因为只有在混乱中,才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她会查下去的。
用她自己的方式。
而此时,摄政王府。
萧玦看着属下送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报告上写着:沈小姐今日派人给府外一个疑似惊风阁外围成员的卖花婆婆递了一张纸条,随后收到了一个纸团。具体内容不明。
惊风阁……
夜惊风……
萧玦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冰冷。
他早就知道夜惊风在暗中关注沈清辞,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私下有了联系。
沈清辞为什么要联系夜惊风她想查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萧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这个沈清辞,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查清绑架案的真相,保护好她,就可以了。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
沈清辞
了。
继续查。
萧玦对属下命令道,查清楚沈清辞和夜惊风到底在密谋什么,查清楚落马坡的所有细节,尤其是……
那些马匪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是,王爷。
属下退下后,萧玦的目光望向窗外,投向沈府的方向。
清辞,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的担忧,对于夜枭来说,恰恰是她最不害怕的东西。
危险
她的人生,从来就与危险为伴。
夜枭坐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红色。
她知道,萧玦很快就会知道她和夜惊风联系的事情。
但她不在乎。
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沈清辞,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她要让他们看到她的
锋芒,也要让他们知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
调查真相。
夜幕降临,清芷院再次陷入寂静。
但夜枭知道,这寂静只是暂时的。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11
大佬的
默契
与试探升级
沈清辞与夜惊风私下联系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几位大佬之间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萧玦。
他没有直接去质问夜枭,而是以
商议公务
为由,召见了沈修之。
书房内,萧玦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沈大人,清辞近日身体好些了吗本王听说,她似乎与外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了接触
沈修之心中一惊,连忙道:王爷多虑了,清辞一直待在府中静养,从未接触过什么外人。
萧玦淡淡一笑:是吗可本王听说,她近日与惊风阁的人有了联系。沈大人,惊风阁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让清辞与那些江湖草莽扯上关系,恐怕不妥。
沈修之这才明白,萧玦是在担心清辞与江湖势力有瓜葛。他连忙解释:王爷放心,清辞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孩子。或许……
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
萧玦挑眉,希望如此。沈大人,清辞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心性未定,你作为父亲,还是要多看着点,别让她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是,下官明白,多谢王爷提醒。
沈修之连忙应道,心中却暗自嘀咕,清辞怎么会和惊风阁扯上关系
萧玦的敲打,很快就通过沈修之传到了夜枭的耳朵里。
夜枭听完沈修之语焉不详的
提醒,心中了然。
萧玦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和江湖势力走得太近。
这位摄政王,控制欲还真是强。
夜枭表面上乖巧地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
她要查真相,自然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管他是朝堂势力还是江湖草莽。
而温景然,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
试探。
这日,他来给夜枭诊脉,诊完后,状似无意地问道:清辞,你这几日睡得还好吗我看你气色不错,似乎比以前……
精神了许多。
夜枭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托温大哥的福,喝了你的药,睡眠确实好了很多。或许是……
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里没那么多负担了吧。
想通了就好。
温景然点点头,话锋一转,只是,我听绿萼说,你近日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还看了不少地理杂记
是啊。
夜枭坦然承认,以前总待在府里,觉得外面的世界很遥远。经历了那些事情,才觉得人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然太可惜了。
温景然看着她,眼神复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危险。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宜想太多。等你好了,想看外面的世界,我可以陪你去。
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制欲。
夜枭心中暗笑,这位温院判,倒是和萧玦想到一块去了,都想把她圈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
多谢温大哥好意,不过再说吧。
夜枭不软不硬地拒绝了。
温景然也不勉强,只是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离开了。但夜枭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探究更深了。
顾衍之的反应则相对直接一些。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夜惊风给夜枭送东西的事情,怒气冲冲地跑来找她。
辞妹妹!你跟那个夜惊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衍之一脸不悦地问,他可是江湖上的人,杀人不眨眼的!你离他远点!
夜枭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顾大哥,你想多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
以前见过几面而已。
见过几面他就给你送东西
顾衍之显然不信,辞妹妹,你可别被他骗了!那些江湖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事你跟我说,哥哥帮你解决,别找他!
夜枭无奈,只能敷衍道:知道了,顾大哥,我不会跟他走太近的。
顾衍之这才满意了些,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这才对嘛!以后离那些江湖人远一点!有哥哥在,什么事都不用怕!
看着顾衍之离开的背影,夜枭有些哭笑不得。
这四位大佬,虽然方式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
——
都想把她牢牢地护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不允许她接触任何他们认为
危险
的人和事。
他们的这种
默契,还真是让她有些头疼。
但她也知道,他们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
沈清辞
好。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呵护的感觉,很陌生,也很……
微妙。
夜枭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需要尽快查清
另有后手
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再次给夜惊风传递了消息,这一次,她的问题更直接:后手是谁目的何在
这一次,夜惊风的回复更快,也更简洁:疑与宫中有关,目标不明。
宫中
夜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果然不简单。
竟然牵扯到了皇宫
是哪个皇子还是……
后宫的势力
目标不明……
是指目标是沈家,还是她,或者是萧玦他们
夜枭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皇宫,那可是萧玦的地盘。
如果真的与宫中有关,那萧玦知道吗
他是不知道,还是……
知道了却瞒着她
夜枭的心中,第一次对萧玦产生了怀疑。
她看着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看来,她需要换一种方式来调查了。
仅仅依靠夜惊风的消息,是不够的。
她需要从内部,找到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或许就在沈府,或者……
在萧玦身上。
夜枭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倒要看看,这皇宫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她,又该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同时,她也隐隐感觉到,随着她的调查深入,她与那四位大佬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那份超越了
兄妹

保护
的情感,正在悄然滋生,只是谁都没有点破。
夜枭不知道,这份情感,最终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但她知道,她不会再像原主那样,任人摆布。
她的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控。
夜色渐浓,清芷院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一颗不肯屈服的星辰。
而在沈府之外,几道目光,正透过黑暗,紧紧地注视着这里,各怀心思。
京城的风云,才刚刚开始。
12
宫墙暗影,试探与交锋
宫中。
这两个字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夜枭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皇宫,那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最肮脏、最危险的地方。萧玦身为摄政王,常年在宫中行走,对里面的弯弯绕绕最为清楚。
他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觉得她没必要知道,还是……
其中牵扯到了他不愿提及的人和事
夜枭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眼神深邃。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从萧玦口中套出些东西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几日后,是太后的寿辰。按照规矩,沈府作为京中重臣,沈夫人需携女前往宫中贺寿。
这是沈清辞
回来
后,第一次踏入皇宫。
消息传来时,沈夫人有些担心:清辞,要不……
娘去跟太后请个安,说你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吧宫里人多眼杂,娘怕你受委屈。
夜枭却摇了摇头:娘,没事的。太后寿辰,我们理应前去贺寿。再说,有王爷在,不会有人敢欺负我的。
她必须去。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近距离接触
宫中
的机会,也是观察萧玦在宫中处境、寻找线索的最好时机。
沈夫人见她坚持,又想到有萧玦照拂,便不再反对,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
寿辰当日,沈府母女盛装打扮,随着人流进入皇宫。
皇宫的宏伟壮丽远超想象,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但在这份气派之下,夜枭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的紧张和戒备。
往来的宫娥太监,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哪位贵人。
几位大佬早已在宫中等候。
萧玦一身亲王蟒袍,正陪着几位皇室宗亲说话,看到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微微颔首示意。
温景然则作为太医院的代表,侍立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关切。
顾衍之作为皇商代表,也在受邀之列,他看到沈清辞,立刻挤了过来,低声道:辞妹妹,别怕,跟着我,没人敢惹你。
夜枭对他笑了笑,说了声
多谢顾大哥。
只有夜惊风,依旧不见踪影。但夜枭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着这里。
寿宴开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祥和景象。
但夜枭却无心欣赏。她的目光,在在场的各位皇室成员和大臣之间流转,观察着他们的言行举止,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她注意到,萧玦虽然位高权重,但似乎并不受所有皇室宗亲的待见,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和忌惮。
她还注意到,三皇子萧泽,频频向她投来目光,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丝……
不怀好意的兴趣。
这位三皇子,在原主的记忆里,是个出了名的草包,沉迷酒色,没什么城府。但夜枭却从他那看似轻浮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精明。
辞妹妹,你看什么呢
顾衍之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三皇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别理他,就是个登徒子。
夜枭点点头,收回目光,心中却记下了这位三皇子。
就在这时,太后似乎注意到了沈清辞,笑着对身边的宫女说了几句。很快,宫女便走了过来,恭敬地说:沈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沈夫人心中一紧,连忙叮嘱道:清辞,小心应对。
夜枭深吸一口气,跟着宫女走到太后面前,行礼:臣女沈清辞,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苍老,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夜枭依言抬头,露出一张绝色的脸庞,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和拘谨。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太后赞叹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了惊吓,如今看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多了。
夜枭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
太后点点头,沈尚书教女有方,是个好姑娘。以后有空,多来宫里陪陪哀家说说话。
是,臣女遵旨。
就在夜枭准备退回原位时,三皇子萧泽突然开口了:母后,儿臣看沈小姐似乎有些紧张,不如儿臣陪沈小姐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太后还没说话,萧玦就冷冷地开口了:三皇弟,太后寿宴,你不在此陪太后,四处乱走像什么样子
萧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皇兄说的是,是儿臣失言了。
他看了沈清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夜枭心中冷笑,这位三皇子,果然没安好心。
回到座位,顾衍之气愤地说:你看他那德行!真以为我们沈家好欺负吗
夜枭安抚道:顾大哥,别生气,他就是随口一说。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萧玦,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萧玦的眼神深邃,仿佛在问她:看够了吗查到什么了吗
夜枭回以一个平静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只是来贺寿的。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无声的交锋在空气中弥漫。
寿宴过半,夜枭借口更衣,离开了宴会厅。
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刚才的发现。
皇宫太大,她随意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
刚想坐下休息,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小姐,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孤单吗
夜枭回头,看到三皇子萧泽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三皇子殿下。
夜枭行礼。
免礼。
萧泽走到她面前,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量,沈小姐真是绝色,难怪能让皇兄和顾老板他们如此上心。
夜枭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殿下谬赞了。臣女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别急着走啊。
萧泽拦住她,语气轻浮,沈小姐,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人掳走了真是可怜。不过,能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沈小姐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吧
夜枭心中一凛,他果然是故意的。
殿下说笑了,臣女能逃出来,全靠运气和好心人相助。
夜枭不动声色地说。
哦是吗
萧泽笑了笑,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那沈小姐可知,是谁想要掳走你
夜枭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平静:臣女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萧泽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想知道吗今晚子时,城西破庙,我告诉你答案。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留下夜枭一个人站在原地。
夜枭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这位三皇子,果然有问题。
他是在试探她还是……
想引她出去
不管是什么目的,这个邀约,都充满了危险。
但同时,也可能是一个机会。
一个查清真相的机会。
夜枭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向来不是个怕危险的人。
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她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她不能真的一个人去。
她需要帮手。
夜枭的目光,望向了花园深处的阴影处。
那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夜惊风。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了花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就是她自己。
她只希望,这一次,她能抓住那个隐藏在暗处的
后手。
13
破庙之约,危机四伏
回到沈府,夜枭立刻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房间里,思考着三皇子萧泽的邀约。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单纯的好色,想趁机对她不利还是别有用心,想利用这个机会设下陷阱又或者,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想借此拉拢她,或者试探她的底细
无论哪种可能,今晚的破庙之约,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夜枭不是鲁莽之人,自然不会轻易以身犯险。
她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首先,她要确定,萧泽的邀约,是不是一个陷阱。
其次,她要想办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套出尽可能多的信息。
最后,她需要有人接应,以防万一。
而最合适的接应人选,无疑是夜惊风。
夜枭再次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
城西破庙,子时,三皇子
几个字。
她将纸条交给绿萼,让她再次转交给那个卖花婆婆。
这一次,绿萼有些犹豫:小姐,您又要联系那个人啊管家说……
让您少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夜枭知道绿萼是好意,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这只是一件小事,办完就好了。
绿萼看她坚持,只好点点头,拿着纸条出去了。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
依旧是一个小小的纸团,上面只有一个字:好。
夜枭将纸团烧掉,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有夜惊风在,至少安全能多一份保障。
但她也没有完全依赖夜惊风。
她从夜惊风送的那个木盒里,拿出了一颗解毒丸,藏在舌下。又将那把小巧的匕首藏在靴子里。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夜幕降临,沈府一片寂静。
夜枭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清芷院。
她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完全不像一个娇弱的贵女,倒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
这得益于她多年的经验,即使在这具虚弱的身体里,也能发挥出一部分实力。
出了沈府,夜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城西破庙赶去。
城西是京城的贫民区,鱼龙混杂,治安混乱。越是靠近破庙,周围的环境就越是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破庙坐落在一片荒草丛中,早已废弃多年,墙壁斑驳,屋顶漏风,看起来阴森恐怖。
夜枭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附近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破庙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尊残缺不全的神像,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
三皇子殿下,我来了。
夜枭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破庙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夜枭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萧泽没来还是他在耍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庙后传来。
萧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锦衣,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
沈小姐,你果然来了。
萧泽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看来,你对当年的事情,真的很感兴趣。
殿下说过,会告诉我答案。
夜枭开门见山。
别急。
萧泽笑了笑,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在告诉你答案之前,我想先问问沈小姐,你觉得,是谁想要掳走你
夜枭看着他,没有回答,反问道:殿下既然知道,何必再问我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萧泽耸耸肩,毕竟,你是当事人。
夜枭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吏部尚书的女儿,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说得好。
萧泽拍了拍手,确实有人指使。而且,这个人,你我都认识。
夜枭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谁
萧泽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沈小姐,你觉得……
我皇兄萧玦,怎么样
夜枭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到萧玦。
摄政王殿下,权倾朝野,是国之栋梁。
夜枭不卑不亢地回答。
国之栋梁
萧泽冷笑一声,在你看来,他是好人
夜枭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萧泽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当年掳走你的人,就是他派去的。
萧泽突然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蛊惑。
夜枭的瞳孔猛地收缩。
萧玦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信
萧泽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也是,他那么护着你,你自然不会相信。但我告诉你,这是真的。他就是想借着绑架你的事情,打击沈家,削弱朝中反对他的势力。
夜枭看着萧泽,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他的眼神很真诚,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但夜枭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萧玦虽然城府深,手段狠,但他似乎不是那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更何况,他对
沈清辞
的保护,看起来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殿下有证据吗
夜枭冷静地问。
证据
萧泽笑了笑,证据自然有,不过……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他凑近夜枭,语气暧昧:除非……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夜枭警惕地看着他。
做我的女人。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只要你做我的女人,我不仅可以给你证据,还可以帮你报仇,让萧玦身败名裂。到时候,整个京城,没人敢再欺负你。
夜枭看着他丑陋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
果然,他的目的还是这个。
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的话,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离间她和萧玦,趁机得到她。
殿下说笑了。
夜枭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臣女蒲柳之姿,配不上殿下。至于证据,既然殿下不愿拿出,那臣女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站住!
萧泽的脸色沉了下来,沈清辞,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今天还走得掉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破庙四周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将夜枭团团围住。
这些人的身手看起来都不错,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夜枭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果然是个陷阱。
萧泽,你想干什么
夜枭冷冷地问。
干什么
萧泽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当然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乖乖听话,我还能对你温柔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夜枭看着他,突然笑了:就凭他们
她的笑容冰冷而轻蔑,让萧泽心中莫名一慌。
给我上!抓住她!
萧泽怒吼道。
黑衣人一拥而上,朝着夜枭扑了过来。
夜枭没有慌乱,她深吸一口气,身体猛地向后一跃,避开了第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同时,她从靴子里抽出那把小巧的匕首,反手刺向另一个黑衣人的手腕。
啊!
黑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夜枭的动作快、准、狠,完全不像一个娇弱的女子。
这让萧泽和那些黑衣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沈清辞竟然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厉害!
但黑衣人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就反应过来,再次围攻上来。
夜枭虽然身手不错,但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破庙的房梁上跃下,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加入了战局。
是夜惊风!
夜惊风的身手比这些黑衣人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他手中的短刃上下翻飞,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
不过片刻功夫,十几个黑衣人就被他解决了大半。
萧泽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想跑
夜枭眼中寒光一闪,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朝着萧泽扔了过去。
刀虽然没有伤到他,但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夜惊风趁机上前,一脚将萧泽踹倒在地,短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
夜惊风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萧泽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说:是……
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关别人的事……
是吗
夜枭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那你刚才说,绑架我的人是摄政王派来的,也是你自己编的
萧泽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是……
是我编的……
我就是想……
想离间你们……
夜枭冷笑一声:我看,不止这么简单吧你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官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是萧玦的人!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夜枭和夜惊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萧泽听到官兵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喊:皇兄!救我!我被人绑架了!
夜枭的眉头皱了起来。
情况,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看着被夜惊风制服的萧泽,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近的火光,心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今晚的破庙之约,果然是个陷阱。
但这个陷阱,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而萧玦的突然出现,又代表着什么
是巧合还是……
他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夜枭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来临。
14
摄政王的决断与暗流
破庙的门被
哐当
一声踹开,萧玦身着玄色常服,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火把的光芒映在他冷峻的脸上,眸色深沉得如同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扫过庙内的景象
——
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被夜惊风用刀架着脖子、瑟瑟发抖的萧泽,以及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却眼神清明的沈清辞。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沈清辞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皇兄!救我!
萧泽看到萧玦,像是看到了救星,声音都变调了,是他们!是沈清辞和这个黑衣人绑架我!他们想杀我灭口!
夜枭冷冷地看着他颠倒黑白,没有说话。
萧玦没有理会萧泽的哭喊,目光落在夜枭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清辞,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枭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惊魂未定:王爷,我……
我收到一张匿名纸条,说在这里能知道当年绑架我的真相,我一时糊涂,就……
就来了。没想到,三皇子也在这里,还……
还出现了这些人……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弱女子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的恐惧和无助。
萧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夜阁主,
萧玦突然将目光转向夜惊风,语气冰冷,你擅闯京城,还在此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
夜惊风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玦:摄政王,我只是在保护沈小姐。
保护
萧玦冷笑一声,以你的身手,要保护她,需要杀这么多人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
夜惊风没有回答,只是将刀又往萧泽的脖子上压了压,萧泽吓得尖叫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官兵们纷纷拔出刀,对准了夜惊风。
夜枭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夜惊风虽然厉害,但萧玦带来的人太多,真打起来,夜惊风未必讨得了好,她自己也会被牵连。
王爷,
夜枭开口,打破了僵局,此事与夜阁主无关,是这些人先动手的,夜阁主只是在帮我。至于三皇子……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带着这么多人。
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同时不动声色地将矛头指向了萧泽。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将三皇子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他。
是!
侍卫们上前,不顾萧泽的挣扎哭喊,将他拖了下去。
解决了萧泽,萧玦的目光再次投向夜惊风:夜阁主,这里是京城,不是你的惊风阁。念在你今日‘保护’清辞有功,本王可以不追究你擅闯京城之罪,但你最好记住,安分守己,否则,本王不介意让惊风阁从江湖上消失。
夜惊风沉默片刻,缓缓收回了刀,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破庙的阴影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沈小姐的安全,我会负责。
萧玦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更加深邃。
夜惊风……
越来越放肆了。
但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
他转过身,看向夜枭,语气缓和了些许:清辞,你受惊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本王送你回府。
夜枭点点头,没有拒绝。经历了这一切,她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寂静。
萧玦闭目养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夜枭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夜景,脑海里却在不断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萧泽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说绑架是萧玦指使的,显然是谎言。但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否则他一个草包皇子,没胆子也没能力策划这么一场阴谋。
而那个幕后之人,会是谁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萧玦来的
萧玦今晚的出现,太过及时,不像是巧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夜枭偷偷看了一眼萧玦,他依旧闭着眼,侧脸线条冷硬,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你似乎有很多疑问。
萧玦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夜枭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没……
没有。
萧玦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清辞,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
夜枭鼓起勇气,那是我的事情,我想知道真相。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你确定你承受得起
夜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确定。
无论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必须知道真相。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
王爷,多谢你送我回来。
夜枭起身告辞。
回去好好休息。
萧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就好。
夜枭点点头,推开车门,走进了沈府。
看着沈府的大门关上,萧玦才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去查,今晚的事情,是不是和东宫有关。
是,王爷。
隐藏在暗处的属下应道。
萧玦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眸色深沉。
看来,有些人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
敢动他护着的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而回到清芷院的夜枭,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思绪万千。
萧玦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东宫难道是太子
夜枭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真的是太子,那事情就复杂了。
太子与萧玦之间本就不和,明争暗斗不断。如果绑架案是太子一手策划的,那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打击萧玦,或者利用沈家来牵制萧玦。
而她,沈清辞,不过是他们权力斗争中的一颗棋子。
这个认知,让夜枭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原以为,只要查清绑架案的真相,报了仇,就能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摄政王萧玦,太子,三皇子萧泽,惊风阁夜惊风……
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而她,一个顶着
京城第一美人
名头的、看似娇弱的女子,要在这些人之间周旋,查清真相,保护自己,谈何容易
但夜枭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越是复杂的局面,她越是能感受到挑战的乐趣。
她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月光下,匕首泛着冷冽的光芒。
这把匕首,是夜惊风送的。
夜惊风……
他为什么要一再帮助自己仅仅是因为当年原主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吗
夜枭不确定。
但至少现在,他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夜枭将匕首收好,眼神变得坚定。
不管前路有多艰难,她都会走下去。
她要让那些把她当作棋子的人知道,她沈清辞,不是任人摆布的。
她要亲手揭开所有的阴谋,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还很长。
但属于夜枭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15
大佬们的反应与新的线索
破庙之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京城的权力核心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以一种隐秘的方式传遍了京城的上层圈子。
三皇子萧泽深夜被人发现与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出现在城西破庙,意图对吏部尚书之女沈清辞不轨,幸得摄政王萧玦及时赶到,才未酿成大祸。三皇子已被摄政王下令禁足于府中,等候发落。
这个消息,让许多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也没想到,一向看起来草包无能的三皇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沈清辞下手,还是在沈清辞刚经历过绑架案之后。
更让人意外的是,摄政王萧玦的反应。
他不仅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下了沈清辞,还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亲弟弟禁足,态度之强硬,前所未有。
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沈清辞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清辞,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待在沈府
静养。
只是,她的
静养,显然并不平静。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顾衍之。
他是一大早听到消息的,吓得魂都快没了,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冲进了沈府。
辞妹妹!你没事吧!
顾衍之冲进清芷院,看到夜枭正坐在窗前看书,连忙冲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他们没伤到你吧那个该死的萧泽!还有那些黑衣人!气死我了!
他气得满脸通红,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找萧泽算账。
夜枭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有一丝暖意:顾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顾衍之不依不饶,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要是我昨晚跟你一起去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大哥,昨晚的事情,不怪你。
夜枭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骗了。
骗了谁敢骗你!
顾衍之怒道,告诉我,是不是萧泽那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拆了他的王府!
顾大哥!
夜枭拉住他,别冲动。王爷已经处理了,三皇子被禁足了。
禁足就完了
顾衍之愤愤不平,他差点就伤害到你了!这种人,就该拉出去砍了!
夜枭知道跟他说不通,只能转移话题:顾大哥,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顾衍之看着她确实没受伤,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怒气冲冲:不行!从今天起,我派更多的人保护你!寸步不离的那种!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夜枭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顾衍之这才满意了些,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说是要去
处理
一下跟三皇子有关的生意,给他点颜色看看。
顾衍之刚走,温景然就来了。
他提着药箱,脸色凝重,一进门就抓住夜枭的手腕开始诊脉。
脉象有些紊乱,看来是受了惊吓。
温景然眉头紧锁,昨晚没睡好
夜枭点点头:有点。
我就知道。
温景然叹了口气,你这身体,最受不得惊吓了。我给你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今晚一定能睡好。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写方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以后不许再乱跑了,尤其是晚上,多危险。有什么事,跟我说,跟顾老板说,跟王爷说都行,千万别自己扛着。
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像个操心的老母亲。
夜枭乖乖地应着,心里却在想,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温景然开好方子,又仔细叮嘱了绿萼几句,才不放心地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萧玦就派人来了。
来的是他的贴身侍卫,说是王爷让送些东西过来。
送来的东西很多,有各种名贵的补品,有防身用的软甲,甚至还有几本关于防身术的书籍。
侍卫恭敬地说:王爷说,沈小姐受惊了,这些东西或许能用得上。另外,王爷说,三皇子的事情,他会给沈小姐一个交代。让沈小姐安心休养,不必担心。
夜枭看着那些东西,尤其是那几本防身术的书籍,眼神闪烁了一下。
萧玦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需要学会保护自己吗
还是说,他知道了些什么
夜枭让绿萼收下东西,对侍卫道:请转告王爷,多谢他的关心。
侍卫点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夜枭走到桌前,拿起一本防身术的书籍,翻了几页。
上面的招式简洁实用,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很适合女子学习。
看来,萧玦对她,也并非完全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菟丝花。
这让夜枭对他的看法,又多了几分复杂。
而在摄政王府。
萧玦看着属下送来的调查报告,脸色越来越阴沉。
报告上显示,昨晚破庙里的那些黑衣人,确实是三皇子萧泽的人。但萧泽背后,似乎还有人在指使,而这个人,很可能与东宫有关。
太子……
萧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冰冷。
他早就知道太子对他不满,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但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把主意打到清辞身上。
是觉得清辞是他的软肋吗
萧玦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敢动他的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去查,
萧玦对属下命令道,查清楚太子和萧泽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另外,密切关注东宫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是,王爷。
属下退下后,萧玦的目光望向窗外,投向沈府的方向。
清辞……
他知道,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
她很聪明,也很敏锐,甚至……
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或许,是时候让她知道一些事情了。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需要先处理掉眼前的麻烦。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16
蛛丝马迹,指向深宫
而此时的清芷院,夜枭正看着窗外。
她知道,萧玦的调查,肯定会指向太子。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太子如果真的想对付萧玦,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绑架她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之女。
这里面,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夜枭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不起眼的木盒上。
她拿起木盒,打开,里面除了匕首和药丸,还有一张新的纸条。
是夜惊风送来的。
上面只有几个字:太子可疑,另有其人。
夜枭的眼神一凝。
果然,夜惊风也查到了一些东西。
另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
夜枭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
皇宫深处,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知道,她必须加快脚步了。
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她必须先找到真相,掌握主动权。
否则,她永远只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夜枭将纸条烧掉,眼神变得坚定。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接下来,该轮到她出手了。
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指向深宫
破庙之事后,京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的暗流却更加汹涌。
三皇子萧泽被禁足,成了京中最大的笑柄。而太子一系则行事低调,仿佛与此事毫无关联。
沈清辞依旧深居简出,但她的心思却从未停止运转。
夜惊风的纸条
太子可疑,另有其人
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知道,这意味着幕后黑手比她想象的更深藏不露。
她需要更多的线索。
这天,温景然来诊脉时,夜枭状似无意地提起:温大哥,我最近总做些奇怪的梦,梦见一些宫殿和不认识的人,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觉得心慌。
温景然闻言,放下脉枕,关切地问:是不是破庙那晚受了惊吓,心神不宁所致我再给你加点安神的药材。
或许吧。
夜枭轻轻摇头,只是那些梦境太过真实,尤其是一座宫殿,好像……
叫‘长乐宫’
她记得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个地方,是早年太后居住过的宫殿,后来太后搬去了慈安宫,长乐宫便空置了。
温景然听到
长乐宫
三个字,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长乐宫早已空置多年,你许是以前随夫人进宫时远远见过,印象深刻罢了。别多想,好好休息才是。
他的语气自然,听不出异样,但夜枭却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
温景然在隐瞒什么
长乐宫……
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夜枭没有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笑道:或许是吧,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温景然诊完脉,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他的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逃避什么。
夜枭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长乐宫确实有问题。
温景然是太医院院判,常年在宫中行走,必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他的反应,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需要查清楚长乐宫的秘密。
但长乐宫在皇宫深处,她一个外臣之女,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怎么办
夜枭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木盒上。
或许,只能再找夜惊风了。
她提笔写下:长乐宫有何秘密温景然为何隐瞒
纸条送出后,这次的回复却迟了许多。
直到第二天傍晚,夜惊天才传来消息,依旧是寥寥数语:长乐宫曾失火,与先帝废妃有关。温家曾受其恩惠。
夜枭的瞳孔猛地收缩。
先帝废妃长乐宫失火温家
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似乎指向了一段被尘封的宫廷秘闻。
先帝在位时,确实有一位极受宠的妃子,后来不知为何被废,打入冷宫,不久后便传来了病逝的消息。而长乐宫失火,似乎也正是在那段时间。
难道说,当年的废妃之死,另有隐情而长乐宫的失火,是为了掩盖真相
温家曾受其恩惠,所以温景然才会对长乐宫的事情讳莫如深
这和她的绑架案,又有什么关系
夜枭感觉自己像是触摸到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她的绑架案,只是这张网上的一个小小的节点。
那个
另有其人,会不会就是为了掩盖这段秘闻,才对她下手
可她一个小小的沈清辞,怎么会和先帝废妃扯上关系
夜枭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绿萼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小姐,宫里来人了,说太后娘娘请您明日去慈安宫说话。
夜枭接过帖子,心中一动。
太后
她刚查到长乐宫的线索,太后就派人来请她
这是巧合,还是……
夜枭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不管是巧合还是试探,这都是一个机会。
一个进入皇宫,近距离观察太后,甚至可能接触到长乐宫线索的机会。
知道了。
夜枭对绿萼说,你去回了来人,就说我明日准时到。
绿萼应声而去。
夜枭看着手中的帖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倒要看看,这位深居后宫的太后娘娘,找她有什么事。
17
慈安宫的试探,太后的深意
翌日,沈清辞依约前往慈安宫。
与上次寿宴的热闹不同,慈安宫显得格外清幽。庭院里种满了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情沉静。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辈。
清辞来了,快过来坐。
太后笑着招手,几日不见,瞧着又清减了些,是不是还在为前些日子的事情烦心
劳太后娘娘挂心,臣女没事。
夜枭行礼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姿态端庄,语气恭敬。
没事就好。
太后点点头,年轻人受点挫折也好,能长记性。只是以后行事,可要多加小心,莫要再轻信他人,独自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是,臣女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夜枭低头应道。
太后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说起来,哀家倒是有些好奇,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突然想去那种地方还偏偏是三皇子也在的时候。
来了。
夜枭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一丝茫然和委屈:臣女也不知道。臣女收到一张匿名纸条,说在那里能知道当年绑架我的真相,臣女一时糊涂,就……
哦匿名纸条
太后挑眉,上面还写了什么你可有看清楚是谁送来的
没有。
夜枭摇摇头,纸条上只写了时间和地点,臣女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当时只顾着好奇,就没多想。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眼神深处却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原来是这样。
太后叹了口气,看来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和三皇子啊。幸好有摄政王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多亏了王爷。
夜枭顺着她的话说。
太后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家常,问了些沈府的情况,看似只是寻常的关心。
但夜枭却不敢放松警惕。她能感觉到,太后的目光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打量,像是在评估什么。
聊到一半,太后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随你母亲进宫,曾在长乐宫门口摔了一跤,哭了好久呢。
夜枭的心猛地一跳。
长乐宫!
太后竟然主动提起了长乐宫!
她不动声色地回答:臣女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太后笑了笑,那时候长乐宫还没失火,里面的景致可好了。可惜啊,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眼神却飘向了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啊,真是可惜。
夜枭附和道。
你说,那火是意外呢,还是……
有人故意为之
太后突然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夜枭的心跳瞬间加速。
太后这是在试探她!
她到底知道多少
夜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一丝茫然:臣女不知。这种宫闱秘事,臣女不敢妄加猜测。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夜枭的表情完美无缺,没有丝毫破绽。
太后最终收回了目光,笑了笑:也是,这种事情,不是你们小姑娘该操心的。
她不再提长乐宫的事情,又和夜枭说了些别的,便让她回去了。
离开慈安宫,夜枭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出了汗。
刚才的对话,看似平淡,实则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
太后绝对知道些什么!
她主动提起长乐宫,甚至暗示那场大火并非意外,显然是在试探她是否知道内情。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说,当年的长乐宫失火案,真的和她的绑架案有关
夜枭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同时,也越来越危险了。
那个
另有其人,会不会就是太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太后深居后宫多年,似乎没有理由要绑架她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
但如果涉及到当年的秘闻呢
如果她的存在,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呢
夜枭不敢再想下去。
她加快脚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沈府,夜枭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需要捋一捋思路。
太后的试探,温景然的隐瞒,长乐宫的失火,先帝废妃,夜惊风的提示……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的绑架案,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枭坐在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所有的线索,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
先帝废妃
——
失宠
——
打入冷宫
——
病逝
——
长乐宫失火
——
温家受恩
——
太后试探
——
绑架案
——
太子可疑
——
另有其人……
一条模糊的线索渐渐清晰起来。
或许,她的绑架案,根本不是冲着萧玦或者沈家来的,而是冲着当年的长乐宫秘闻来的!
有人担心她知道了什么,或者担心她会查到什么,所以才想除掉她!
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长乐宫失火案的参与者,甚至可能和先帝废妃的死有关!
太后……
夜枭的眼神变得冰冷。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后的嫌疑就太大了。
她主动提起长乐宫,试探自己,很可能是想确认自己是否知道内情。如果知道,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回来了。
夜枭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她足够谨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但这也意味着,她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接下来,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夜枭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越是危险,她越要查下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原主死得不明不白!
她拿起笔,再次给夜惊风写下一张纸条:查先帝废妃死因,长乐宫失火详情,以及太后与二者的关系。
这一次,她必须知道所有的真相!
18
大佬的联手与真相的边缘
夜枭的纸条送出后,京城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萧玦加大了对东宫的调查力度,太子一系的人接连出事,朝堂上人心惶惶。
顾衍之则利用自己的商业网络,暗中收集着与三皇子和太子有关的黑料,时不时地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温景然则更加频繁地来沈府,名为诊脉,实则是在保护夜枭的安全,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而夜惊风,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夜枭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关键线索,正在深入调查。
这种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的。
夜枭一边应付着几位大佬的
关怀,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调查,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来自暗处的危险。
她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带着恶意和审视。
这天,温景然来诊脉时,神色有些凝重。
清辞,
他诊完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最近……
你是不是在查什么事情
夜枭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大哥为什么这么问我只是在家静养,什么都没做啊。
温景然看着她,眼神复杂:我知道,破庙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你想知道真相。但有些事情,牵扯太大,不是你能应付的。听我一句劝,别再查了,对你没有好处。
他的语气带着真切的担忧,显然是真心为她好。
夜枭看着他,突然问道:温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长乐宫,关于先帝废妃
温景然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看到他的反应,夜枭更加确定,温景然一定知道内情。
我只是偶然听到一些传闻。
夜枭没有说实话,温大哥,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绑架案,是不是和这些有关
温景然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所顾忌。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清辞,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相信我,王爷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他的态度很坚决,显然是不会再说了。
夜枭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
温景然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的绑架案,确实和当年的长乐宫秘闻有关!
而温景然,因为家族受过先帝废妃的恩惠,所以对此事讳莫如深,既想告诉她真相,又害怕她卷入其中,受到伤害。
夜枭心中五味杂陈。
她能理解温景然的苦衷,但她不能放弃。
我知道了,多谢温大哥关心。
夜枭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温景然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却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了。
他刚走没多久,萧玦就来了。
萧玦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清辞,
萧玦开门见山,夜惊风失踪了。
夜枭猛地抬起头:什么
我的人跟踪他,发现他潜入了长乐宫,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萧玦沉声道,长乐宫周围,多了很多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戒备森严。
夜枭的心沉了下去。
夜惊风失踪了
他一定是查到了关键线索,才会潜入长乐宫,结果被发现了!
这说明,长乐宫确实隐藏着重大秘密,而且守护这个秘密的人,势力非常强大!
我们现在怎么办
夜枭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虽然她和夜惊风接触不多,但他毕竟多次救过她,还帮她调查真相。
萧玦看着她,眼神复杂:长乐宫是太后的地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
19
营救夜惊风,大佬们的默契配合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夜惊风出事吗
夜枭有些激动。
我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一旦有机会,就会救他出来。
萧玦沉声道,现在,我们需要冷静。夜惊风失踪,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想引我们入局。我们不能中计。
夜枭知道萧玦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夜惊风落在那些人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清辞,
萧玦看着她,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你查到了长乐宫。我不拦你,但你要答应我,在我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夜枭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竟然都知道了
萧玦苦笑了一下:你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查到这么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清辞,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绑架案,确实和当年的长乐宫秘闻有关。而那个幕后黑手,势力很大,甚至可能……
就在我们身边。
夜枭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他们身边
难道真的是太后
是谁
夜枭追问。
萧玦摇了摇头:我还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太子和三皇子,都只是棋子。
那先帝废妃和长乐宫失火呢
夜枭又问。
萧玦的眼神变得深邃:那是一段被尘封的往事。先帝废妃,并非病逝,而是……
被人害死的。长乐宫的大火,就是为了掩盖她的死因。
夜枭的瞳孔猛地收缩。
果然如此!
那害死她的人是谁
萧玦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太后。
夜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真的是太后!
那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太太,竟然是杀害先帝废妃、纵火焚烧长乐宫的凶手!
那她绑架自己,又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夜枭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主小时候,曾在长乐宫门口摔过一跤……
难道,当时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原主不记得了,但太后却一直记在心里,担心她有一天会想起来,所以才要斩草除根
这个猜测,让夜枭不寒而栗。
那现在怎么办
夜枭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知道了真相,她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有多大。
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扳倒她,谈何容易
不要怕。
萧玦看着她,眼神坚定,有我在。我一定会查清楚所有事情,还先帝废妃一个公道,也还你一个清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夜枭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但她不再是一个人。
萧玦、顾衍之、温景然,甚至失踪的夜惊风,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为她而战。
这份情谊,让她在这冰冷的权力斗争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好。
夜枭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信任,心中一暖,点了点头:等我消息。
萧玦离开后,夜枭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
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但危险也随之而来。
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有四位
男妈妈,不,是四位可以信赖的盟友,与她并肩作战。
她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罪恶,终将被曝光在阳光之下。
第十九章
营救夜惊风,大佬们的默契配合
夜惊风失踪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玦虽已派人监视长乐宫,却迟迟没有动静
——
太后显然早有准备,长乐宫周围的守卫密不透风,硬闯只会让夜惊风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顾衍之动用了所有商路和暗线,甚至不惜重金买通了几个靠近长乐宫的小太监,得到的消息却只有
近日长乐宫怪事频发,夜间常有异动。
温景然则利用太医院的身份,借着给宫中老人诊病的机会,悄悄绘制了长乐宫的地形图,标注出可能的密道和守卫薄弱点
——
他幼时曾随祖父入宫,对那片区域的布局隐约有印象。
夜枭看着桌上的地形图,指尖划过标注着
西北角假山
的位置。温景然说,那里曾有一条废弃的排水道,直通宫外,是当年长乐宫失火后用来清理废墟的,后来渐渐被遗忘。
这条密道现在还能用吗
夜枭抬头问。
温景然眉头微蹙:不好说。多年未用,或许已被堵死,或许有机关。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潜入的路径。
萧玦站在窗边,望着皇宫方向,声音低沉:太后生性多疑,必然猜到我们会查长乐宫,密道大概率有埋伏。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夜阁主送死。
顾衍之急道,我带些人手,今晚就去闯一闯!
不可。
夜枭摇头,顾大哥的人手虽多,却不懂宫中规矩,容易暴露。夜惊风是江湖人,擅长隐匿,若他还活着,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我们需要的是‘引蛇出洞’,而非硬闯。
萧玦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有主意
夜枭指尖点在地形图上的
冷宫
区域:太后最在意的是当年的秘密不被泄露。我们可以制造‘有人在冷宫找到废妃遗物’的假象,引她分兵去查
——
冷宫与长乐宫相邻,守卫一旦被调走,便是我们的机会。
遗物
顾衍之眼睛一亮,我可以找人仿造一件!当年废妃最爱的那支白玉簪,我见过画像,能让最好的工匠连夜赶制出来!
温景然补充:我可以配一种‘迷魂香’,药性温和却能让守卫短暂失神,不会留下痕迹,事后也查不出是药物所致。
萧玦颔首:我会让暗卫在冷宫外围制造骚动,确保太后的人会当真。清辞,你留在这里,不可妄动。
夜枭却摇头:我必须去。夜惊风是因帮我查案才陷入险境,而且……
只有我能认出他可能留下的暗号。
她曾在惊风阁的密信里见过一种特殊的刻痕
——
三短一长,代表
求救,是夜惊风独有的标记。
萧玦欲言又止,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最终只是沉声道:带上这个。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若遇危险,凭此可调动我的暗卫。
顾衍之塞给她一个小巧的银哨:吹三声,我的人就在宫外候着!
温景然则将一个药囊塞进她袖中:里面有解毒丸和止血散,还有那支迷魂香的解药,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
夜枭看着手中的信物,心头一暖。这些平日里看似各有坚持的大佬,此刻却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
他们或许有各自的考量,却在
护她
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放心。
她握紧信物,转身走向内室,我去换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夜幕降临,皇宫深处一片寂静,唯有长乐宫方向透着诡异的灯火。
按照计划,萧玦的暗卫在冷宫外围点燃了一小片竹林,制造
失火
假象,同时故意让一个小太监
捡到
一支仿造的白玉簪,慌慌张张地报给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果然,半个时辰后,长乐宫的守卫少了近一半
——
太后显然怕废妃的
遗物
牵扯出更多秘密,调了人手去冷宫搜查。
夜枭借着月色,跟着温景然标注的路线,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地靠近长乐宫西北角的假山。她穿着一身夜行衣,将沈清辞的娇弱藏在利落的身手之下,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假山后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被藤蔓遮掩着。夜枭抽出匕首割开藤蔓,刚要探头,却发现洞口边缘有一道极浅的刻痕
——
三短一长。
是夜惊风的暗号!他还活着!
她心中一喜,正要钻进洞口,却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身时,一道黑影已落在她身侧,是萧玦。
你怎么来了
夜枭蹙眉。
放心不下。
萧玦的声音压得极低,手中长剑泛着冷光,里面可能有诈,我陪你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密道。通道狭窄潮湿,弥漫着霉味,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萧玦走在前面,用剑拨开蛛网和碎石,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跟上了才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萧玦示意她停下,自己则贴着墙壁,缓缓探出头。
密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夜惊风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衣衫染血,显然受了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对面站着一个老太监,正拿着鞭子,厉声逼问: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那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夜惊风冷笑:一个快死的人,何必多问。
嘴硬!
老太监扬鞭就要打下去。
住手!
萧玦突然出声,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便刺穿了老太监的手腕。
夜惊风猛地抬头,看到萧玦和夜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警惕:快走!有埋伏!
话音未落,石室四周突然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数十支毒箭从暗处射来!
萧玦将夜枭护在身后,挥剑格挡毒箭,火花四溅。夜枭则趁机冲到夜惊风身边,用匕首去砍锁链
——
这锁链是精铁所制,寻常刀具根本砍不断。
用这个!
萧玦掷来一把短刀,刀身泛着蓝光,显然是淬了特殊药水的利器。
夜枭接过短刀,运力砍向锁链,当啷
一声,锁链应声而断。
往这边走!
夜惊风挣脱束缚,踉跄着指向石室另一侧的暗门,我刚才摸到的,应该能通到宫外。
三人刚冲进暗门,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暗门后是一条更长的通道,岔路纵横。夜惊风显然对这里不熟,一时竟有些茫然。
走左边!
夜枭突然开口,指着左侧通道,这里的石壁更潮湿,说明通风更好,离出口更近。
她前世在无数密道中逃生过,对环境的判断早已成了本能。
萧玦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冲进去。夜惊风虽有疑虑,却也紧随其后。
通道尽头果然是一扇小木门,门外是京郊的密林。顾衍之的人早已在此等候,看到他们出来,立刻递上马匹和伤药。
快撤!
顾衍之亲自牵过一匹马递给夜枭,太后的人估计快追出来了!
夜惊风喝了些水,缓过气道:我在石室里找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烧焦的丝帕,上面绣着半朵兰花
——
正是当年先帝废妃最爱的纹样,还有一个老宫女的证词,她说……
当年是太后亲手给废妃灌了毒酒,再放火烧了长乐宫。
证据找到了。
夜枭看着手中的丝帕,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
——
萧玦剑上的血迹未干,顾衍之额头渗着汗,夜惊风脸色苍白却眼神亮得惊人。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
男妈妈,早已成了她可以交付后背的盟友。
20
太后的反扑,女主的绝地反击
夜惊风被救回的消息没能瞒过太后。
第二天一早,宫中就传出旨意:沈清辞勾结江湖匪类,擅闯禁宫,意图谋害太后,着令将其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旨意传到沈府时,沈修之夫妇吓得魂飞魄散,沈夫人当场就要去宫里求情,却被夜枭拦住了。
娘,这是太后的圈套。
夜枭冷静地说,她抓不到夜惊风,就想拿我开刀,逼我们交出证据。
那怎么办
沈修之急得团团转,太后懿旨,抗旨就是死罪啊!
有我在,不会让她如愿。
夜枭看向门外,萧王爷和顾大哥应该已经在想办法了。
话音刚落,管家就匆匆来报:王爷和顾老板来了,还带了好多官员!
原来萧玦一早就带着夜惊风找到的丝帕和证词,联合了几位对太后不满的老臣,在朝堂上弹劾太后当年谋害废妃、如今又构陷忠良之女。
而顾衍之则动用财力,将太后派人行刺、囚禁夜惊风的证据散布了出去,京中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位慈祥和蔼的太后背后藏着多少秘密。
太后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如此迅速地反击,一时陷入被动,只能捏着
擅闯禁宫
的罪名不放,派禁军包围了沈府,却不敢真的硬闯
——
萧玦的暗卫和顾衍之的人手早已在沈府外围布下防线,双方僵持不下。
不能一直耗着。
夜枭看着窗外的禁军,太后是想逼我们主动交人,坐实罪名。我们得反击。
怎么反击
顾衍之问道,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但太后毕竟是先帝遗孀,没有铁证,皇上也未必敢动她。
夜枭看向温景然:温大哥,你说当年给废妃灌毒酒的老宫女,现在还活着吗
温景然一愣,随即点头:我查过,她当年被太后贬到了浣衣局,苟延残喘至今,只是……
她胆子极小,未必敢出来作证。
她会的。
夜枭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因为她有个儿子,当年被太后扣在宫里当差,如今就在御膳房。
这是夜惊风在石室里听那老太监无意中提起的
——
太后最擅长用亲人拿捏别人。
我去!
顾衍之立刻起身,我去把她儿子带出来,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萧玦补充:我会安排人,让她在太后面前‘意外’出现,说出真相。
计划定好,众人立刻行动。
三日后,太后在慈安宫设宴,邀请了几位皇室宗亲,想借此机会重塑威信,顺便逼迫沈府交人。
宴席正酣时,一个老宫女突然被
误闯
进来,正是当年废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她看到太后,吓得浑身发抖,却被身后的人推到了殿中。
太后……
饶命啊……
老宫女扑通跪下,泣不成声。
太后脸色一沉:放肆!谁让你进来的拖出去!
等等!
萧玦突然开口,声音冷冽,这位宫女说,有件关于先帝废妃的旧事,想当着各位宗亲的面说清楚。
老宫女抬起头,看到被顾衍之的人护在殿外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磕了个响头:奴婢要说!当年是太后娘娘亲手给废妃灌了毒酒,还放火烧了长乐宫!奴婢亲眼所见!
满殿哗然!
太后猛地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本宫何时做过这种事!
奴婢没有胡说!
老宫女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废妃娘娘临死前塞给奴婢的,说上面有太后的指纹!还有……
还有当年负责放火的侍卫,现在还在京郊的破庙里当和尚,他也能作证!
证据确凿,加上夜惊风找到的丝帕和证词,由不得众人不信。
几位老宗亲看着太后,眼神从敬畏变成了鄙夷。
太后浑身发抖,指着老宫女,又看向萧玦和夜枭,眼中充满了怨毒:是你们……
是你们设计陷害本宫!
太后娘娘言重了。
夜枭缓缓走出人群,声音平静却清晰,我们只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您当年为了权势谋害皇妃,如今又为了掩盖罪行滥杀无辜,甚至牵连无辜少女,难道不该受罚吗
她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字字铿锵:皇家颜面,从来不是靠掩盖罪行维持的。而是靠公道,靠人心!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一直沉默的皇上都点了点头。
最终,太后被废黜尊位,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那些帮她作恶的太监宫女,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21
尘埃落定,心之所向
太后倒台,京城的风波终于平息。
沈清辞的名字再次传遍京城,只是这一次,没人再称她
胆小娇弱的第一美人,而是赞她
智勇双全,胆识过人。
沈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以前更受敬重。
夜惊风伤好后,回了惊风阁,临走前给夜枭留了一封信,只说
欠你的,已还清,后会无期——
但夜枭知道,他依旧会在暗处守护她,就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
温景然依旧每天来沈府诊脉,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步步紧逼,偶尔会和她聊些医书,或是听她讲些
被掳期间
的见闻(当然是夜枭编的),眼神里的温柔多了几分尊重。
顾衍之则忙着扩张生意,只是每次路过沈府,总会拐进来坐会儿,给她带些新奇玩意儿,嘴里念叨着
等你身子再好些,带你去江南看烟花,语气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萧玦来的次数变少了,却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
比如她随口说想看某本孤本,第二天那本书就会出现在她的书桌上;比如京中又有关于她的流言,不出半日就会被压下去。
这日,夜枭坐在清芷院的海棠树下看书,绿萼突然笑着跑进来:小姐,你看谁来了
她抬头,看到萧玦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一支白玉簪
——
正是当年先帝废妃的那支仿品,顾衍之的工匠后来又打磨了一番,更显温润。
太后倒台后,从她的私库里找到了这个。
萧玦走到她面前,将玉簪递给她,是当年先帝赐给废妃的,后来被太后收走了。现在,该还给真正该拥有它的人。
夜枭接过玉簪,触手微凉。她知道,萧玦说的
真正该拥有它的人,不是指废妃,而是指她
——
那个在风波中守住了公道和本心的自己。
多谢。
她轻声道。
萧玦看着她,海棠花落在她发间,映得那张绝色的脸格外柔和。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清辞,你……
还记得小时候给我的那块桂花糕吗
夜枭一怔,随即想起原主的记忆,点了点头。
那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的甜。
萧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护着你,一开始是想还那份情,后来……
是想护着你这个人。
他的目光坦诚而炽热,让夜枭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顾衍之的声音远远传来:辞妹妹!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提着一个食盒冲进来,看到萧玦,顿时挑眉,哟,王爷也在正好,我刚从西域弄来的葡萄,可甜了,一起尝尝
温景然也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新配的药:今日天气转凉,我加了些驱寒的药材,记得按时喝。
三人站在海棠树下,目光都落在夜枭身上,带着各自的关切和……
藏不住的情意。
夜枭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簪,突然笑了。
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夜枭,却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会有这么多人把她放在心尖上。
他们或许方式不同
——
萧玦的守护深沉如海,温景然的关怀细致入微,顾衍之的宠爱热烈直接,夜惊风的沉默润物无声
——
但那份真心,却同样滚烫。
葡萄我要吃最大的那颗。
夜枭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嘴边,药……
温大哥能不能少放些苦药
萧玦看着她的笑容,眼底漾起暖意。
顾衍之立刻嚷嚷:我早说过温景然的药太苦!辞妹妹别怕,我给你备了蜜饯!
温景然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点了点头:下次少放些。
阳光穿过海棠花,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未来的路还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夜枭知道,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至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慢慢来便是。
毕竟,被这么多大佬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似乎……
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