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全家抓阄决定谁带我。
连抓三次,次次有人推倒重来。
爸爸埋头文件,头也不抬。
“我要上班赚钱,可没空带个拖油瓶!”
妈妈举着刚做好的美甲,可怜巴巴。
“人家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我也不会啊!”
哥哥打着游戏,满脸不耐。
“诶,诶,诶,别指望我啊,我疯起来不吃不喝一整天,她能行么?”
三人吵地不可开交,最终把决定权交到我手里。
我偏头看向窗外,满怀期待地开口。
“我能回孤儿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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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瞬静止,旋即爆发出阵阵哄笑。
“苏多多,你脑子进水了,别人都想被收养,你倒好,上赶着回去吃苦?”
“就是,家里有亲爸亲妈,还有哥哥,再怎么说,也比孤儿院强一百倍!”
看着三张重叠在一块的脸,我低头看地,心里如同打翻酱油瓶。
孤儿院里有胖丫、阿娟、院长伯伯,还有我捡的那只小黄狗。
我每晚都会梦见他们,陪我玩游戏、哄我吃饭,开心地不行。
可在家里,每个人都很忙,忙到当我是空气。
我真的好想回孤儿院。
于是我抬起头,鼓足勇气开口。
“可孤儿院才是我的家!”
笑声戛然而止,变成刺耳的骂声。
“苏多多,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心血?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爸爸扬起手,狠狠抽了我一耳光。
扭曲狰狞的脸,和当初在警察叔叔面前痛哭流涕,认错没找我的样子天差地别。
愣怔间,鲜血溢出嘴角,我疼地无法呼吸,求助式地去扯妈妈的衣服。
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扑进爸爸怀里撒娇。
“呜呜呜,老公,我就说当初不该生下她的么,心痛死宝宝了……”
“唉,我也不想的啊,谁叫她命硬,十几碗打胎药都打不下,我也是没有办法,早知道……”
爸爸的虎口弯成了半个弧度,狠厉的眼神像极了我梦中那个吃人的妖怪。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满是乌青的脖子,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几乎同时,胳膊处多出一股力道。
我缓缓抬头,刚好和哥哥眼神相撞。
鼻头一酸,憋了许久的泪水决堤而出。
“哥哥,我……”
“叫什么叫,吵死了!”
下一秒,我直接被丢进逼仄的杂物间。
房门吱呀关上,门外响起一家三口如释重负的欢呼。
“好啦,今天再也不用为谁带她发愁咯!”
“老公,咱们一起出去吃大餐庆祝下吧!”
恐惧席卷而来,我害怕地不停拍打房门。
“爸爸妈妈,哥哥,别把我留在这里,我怕黑,求求你们了……”
可回应我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缩成一团,不停地挥舞着手,试图赶走可怕的怪物。
可他们却张开血盆大口危险逼近。
慌乱中,掌心膈应一个硬物,靠着摩挲,我认出那是打火机。
学着脑海中爸爸打火抽烟的样子,稚嫩的手指拼了命地按压打火轮。
可按到火轮嵌入皮肉,黏糊一片,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耳畔是怪物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