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掠过耳畔,张栓柱攥着胸口的木牌往山下跑。雷击枣木的温热透过粗布褂子渗进来,在后颈骨纹与心口之间形成道暖流,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往前赶。
“娘……
娘一定要没事……”
他嘴里念叨着,被草叶划破的小腿渗出血珠,混着露水在裤管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平时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今天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黑山村的炊烟,只是那烟比往常稀薄,在灰蒙蒙的天上散得很快。
村口的老槐树下,王老五正蹲在石头上抽旱烟,见栓柱跑得疯疯癫癫,直起身子喊:“栓柱咋了?被狼撵了?”
栓柱没应声,像阵风似的刮过村道。路过刘寡妇家门口时,瞥见她正坐在门槛上缝补衣裳,看到他的身影突然愣了一下,手里的针线
“啪”
地掉在地上
——
她分明看见这孩子身后跟着道青灰色的影子,脚不沾地地飘着。
“秀兰妹子怕是要遭难了……”
刘寡妇捡起针线,望着栓柱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自从那场大火后,她总觉得能看见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
张家土坯房的门虚掩着,栓柱刚推开条缝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那声音像破风箱似的,每一声都扯得人心头发紧。
“娘!”
他撞开门冲进去,只见李秀兰趴在炕沿上,背弓得像只虾米,手里攥着块染血的手帕。
“栓柱?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李秀兰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看到儿子浑身是泥的模样,眉头瞬间揪紧,“不是说去后山采蘑菇吗?咋弄成这样?”
“娘你咋样?”
栓柱扑到炕边,鼻子突然发酸。早上出门时娘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就病成这样?他想起老道的话,手忙脚乱地掏出胸口的木牌,“娘你看,这是山上的老爷爷给的,能治病!”
木牌上的
“承玄”
二字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金色,李秀兰刚要伸手去接,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又添了几道刺目的红。
“快!快烧水!”
栓柱没等她反应,转身就往灶房跑。水缸里的水所剩不多,他舀起最后半瓢倒进锅里,用柴刀劈开木头塞进灶膛。火星
“噼啪”
溅起来,映着他满是急色的小脸。
张老实扛着锄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儿子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块木牌,媳妇躺在炕上咳嗽不止。
“这是咋了?”
他扔下锄头冲过去,看到手帕上的血迹时,脸
“唰”
地白了,“秀兰这是咋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爹,娘生病了,这木牌能治!”
栓柱指着锅里翻滚的水,木牌在沸水里上下浮动,原本暗沉的纹路渐渐清晰,像是有层金光在水面流转。
张老实刚要骂他胡闹,就被李秀兰拉住了。“他爹,让娃试试吧……”
她喘着气说,“这阵子总觉得胸口闷,像是有啥东西堵着……”
水开了三滚,木牌的颜色变得深沉,水面浮起层淡金色的油花。栓柱小心翼翼地把木牌捞出来,用布擦干揣回怀里,又把放温的水倒进粗瓷碗里。
“娘,喝了就好了。”
他捧着碗递过去。
李秀兰看了眼丈夫,见他虽一脸疑惑却没反对,便接过碗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着股奇异的草木清香,原本火烧火燎的胸口竟真的舒服了些,咳嗽也止住了。
“咋样?”
张老实急忙问。
“好像……
好多了。”
李秀兰摸了摸胸口,眼神里满是诧异,“不那么堵得慌了。”
栓柱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着怀里的木牌,上面的温度渐渐褪去,却比之前更温润了些,像是有了灵性。
“这木牌哪来的?”
张老实终于问起关键。
栓柱犹豫了一下,把山巅遇老道的事说了。当然,他没提石室古籍和堂单图谱,只说那老道给了木牌,还说娘会生病。
“穿青布道袍的白胡子老道?”
张老实的眼睛突然亮了,“难道是铁刹山的张翰升道长?”
“爹认识他?”
栓柱愣住了。
“小时候见过一次,”
张老实回忆道,“那时候你太爷爷还在,道长来村里看过风水,说咱这地方邪性重,给了道符贴在门楣上。”
他走到门口抬头看,门楣上确实有块褪色的黄纸,边角都卷了起来。
李秀兰也愣住了,她这才想起,刚才喝水时,隐约看到碗里映出个模糊的道袍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那道长还说啥了?”
张老实追问。
“他说我后颈是邪骨,”
栓柱摸了摸后颈,“还给我取了法号,叫承玄。”
他掏出木牌递给父亲,“就刻在这上面。”
张老实接过木牌,指尖刚碰到
“承玄”
二字,突然
“哎哟”
叫了一声,像被烫到似的把木牌扔回给儿子。“这东西咋这么烫?”
他搓着手指,上面竟留下道淡淡的红痕。
“只烫我。”
栓柱把木牌揣回怀里,胸口的温热刚刚好,“道长用手指点我这儿。”
他指着眉心,“然后我就看到好多东西。”
他把脑海里的画面一五一十地说了:群鬼环绕的黑影、金光护体的自己、云端颔首的黑妈妈,还有那个啃噬骨头的模糊影子。
“邪骨……
金光……”
张老实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太爷爷留下的那本残破笔记,里面好像提过
“阴阳同体,邪骨生煞,需以正法镇之”,当时只当是胡话,现在想来恐怕都是真的。
“他还说啥了?”
李秀兰的声音还有些发虚。
“他没多说就走了,”
栓柱低下头,“只说让我记住那些画面。”
其实老道还说了句更奇怪的话,他没敢告诉爹娘
——“你娘的病是冲着你来的,不除根,下次就不是咳嗽了。”
晚饭时,李秀兰果然能吃下东西了,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至少不咳嗽了。张老实把那碗木牌水端去给王老五看,老光棍瞅了半天,说水里漂的不是油花,是仙家显灵的
“金光屑”。
这话很快传遍了全村,那些原本躲着张家的村民,眼神又变了。有人说栓柱是被仙人看中的徒弟,有人说他是山神转世,连之前总骂他的赵磊娘,都托人来问能不能借木牌煮点水给赵磊擦擦脖子。
“这木牌不能随便借。”
栓柱把木牌藏在枕头底下,认真地对爹娘说,“老爷爷没说能给别人用。”
张老实点头:“听道长的准没错。”
他心里清楚,这木牌认主,别人用了怕是会出事。
深夜,栓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颈的骨纹时不时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悄悄掏出木牌,借着从窗缝钻进来的月光打量,“承玄”
二字的笔画里,似乎藏着细小的纹路,像某种符咒。
突然,木牌
“嗡”
地一声轻颤,上面的纹路亮起淡淡的金光。他仿佛又听到了老道的声音,在耳边慢悠悠地说:“三日后,带那本书来山巅。”
栓柱猛地坐起来,木牌的光芒已经熄灭。他摸了摸胸口,心跳得厉害
——
老道知道他藏了书!难道那本古籍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悄悄爬起来,搬着板凳够到房梁上的古籍。油灯下,蓝布封皮上的狐狸望月印记泛着微光,和木牌上的纹路隐隐呼应。翻开书页,“天生邪骨,需以正心炼之”
那行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承玄,三日后携书至山巅,传你静心诀。”
“静心诀?”
栓柱喃喃自语,这名字听起来像是某种功夫。他想起自己总被那些黑影缠着,晚上睡不着觉,如果真能静心,或许就不用再怕那些东西了。
窗外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凄厉得像小孩哭。栓柱走到窗边,看见篱笆上蹲着只黑狐,正是云光洞里的那只,正对着他点头,然后转身往山上跑去。
“是来报信的吗?”
他心里豁然开朗,把古籍小心地裹好藏进怀里,这才重新躺下。后颈的骨纹不再发烫,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像是被山泉水洗过。
第二天一早,王猛就来找他,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包。“我娘给你煮的鸡蛋,”
他把纸包塞过来,胖脸上满是担忧,“听说你娘病了?现在咋样了?”
“好多了。”
栓柱把鸡蛋塞回给他一半,“谢谢阿姨。”
“我娘说你是贵人,”
王猛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昨晚我起夜,看见你家屋顶有金光,像庙里的菩萨显灵似的。”
栓柱心里一动,难道是木牌在发光?他摸了摸胸口,木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异常。
“对了,”
王猛突然想起什么,“赵磊从镇上回来了,脖子还歪着,听说总说胡话,说看见个穿蓝校服的掐他脖子。”
栓柱想起那个断脖子的李军,还有旧教学楼三楼的水箱。“他去旧楼了?”
“嗯,”
王猛点点头,“他说要去证明没鬼,结果刚上三楼就摔下来了。”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你说,真是那东西缠上他了?”
栓柱没说话,只是望着旧教学楼的方向。那里的爬山虎又爬高了些,把三楼的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像只巨大的眼睛在盯着村子。
“等我娘好点,咱去看看?”
王猛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又有点害怕。
栓柱刚要答应,就听见屋里传来李秀兰的咳嗽声,比昨天轻了些,但还是带着股虚弱。他想起老道的话,娘的病还没除根,必须尽快学会那什么静心诀,或许还能找到彻底治好娘的办法。
“过几天吧,”
他摇摇头,“我这几天得在家照顾娘。”
王猛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那你娘好点了告诉我。”
送走王猛,栓柱坐在门槛上,手里摩挲着木牌。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心里的阴霾。他不知道老道为什么要选自己,也不知道邪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自己必须变强,才能保护爹娘,才能不再被那些黑影缠着。
张老实从镇上抓药回来,看到儿子对着木牌发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既然是道长选中的,肯定有道理。”
他顿了顿,又说,“太爷爷的笔记里说,咱老张家祖上出过道士,说不定你这是继承了先人的本事。”
栓柱抬头看他:“真的?”
“嗯,”
张老实点点头,“笔记里画过个木牌,跟你这个差不多,就是字不一样。”
他挠了挠头,“具体写啥我记不清了,那笔记好多字我都认不得。”
“在哪?我想看!”
栓柱眼睛一亮。
“在炕洞的匣子里,”
张老实叹了口气,“等你娘好利索了再找吧,现在别折腾她。”
栓柱懂事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像长了草。如果祖上真有道士,那自己的邪骨和这木牌,会不会早就注定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秀兰的病情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做饭了,只是不能累着。张老实把家里的重活都包了,还请了隔壁的二婶子来帮忙照看。村里人看他们家的眼神彻底变了,路过时总会热情地打招呼,有人甚至送来鸡蛋和红糖,说是给秀兰补身子。
栓柱每天除了帮娘干活,就是偷偷摩挲那本古籍。上面的堂单图谱越来越清晰,那些模糊的名字渐渐显露出轮廓,“胡三太奶”
旁边的黑狐图案,和云光洞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第三天清晨,鸡刚叫头遍,栓柱就揣好古籍和木牌,跟爹娘说去后山采蘑菇,匆匆往铁刹山赶。这次他没走猎人小道,而是沿着上次老道指引的路走,脚步轻快了许多,后颈的骨纹像是在给他引路,一路都暖暖的。
爬到半山腰时,那只黑狐又出现了,蹲在块大石头上等着他,看到他来就往山顶跑。栓柱紧紧跟上,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老道要传他什么本事。
山巅的雾气比上次更浓,青石上的太极图案在雾里若隐若现。老道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青布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拂尘轻轻飘动。
“来了。”
老道转过身,鹤发童颜的脸上带着笑意,“把书给我。”
栓柱把古籍递过去,心里有点舍不得。这几天他已经把书翻了好几遍,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总觉得上面有股亲切的力量。
老道翻开书页,手指在堂单图谱上轻轻一点,那些小人突然活了过来,在纸上跑来跑去,像是在演练什么阵法。“黑妈妈把堂单给你,就是认你做了弟马。”
他抬头看向栓柱,眼神变得严肃,“你知道弟马意味着什么吗?”
栓柱摇摇头。
“就是仙家的代言人,”
老道合上书递给他,“以后要帮仙家办事,积德行善,才能压住你这邪骨。”
他指着栓柱的后颈,“这骨头是天生的阴物容器,不加以引导,迟早会被邪祟吞噬。”
栓柱心里一紧:“那……
那我该咋办?”
“我传你静心诀,”
老道盘腿坐下,“能帮你稳住灵窍,不让那些阴物轻易靠近。”
他示意栓柱也坐下,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凝神,闭眼,跟着我念。”
清冷的声音在山巅响起,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山涧流水,又像是松涛阵阵。栓柱跟着默念,只觉得眉心越来越烫,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头顶灌进来,顺着脊椎往下走,所过之处,后颈的骨纹不再灼热,反而有种舒服的麻痒感。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老道的声音越来越远,又像是近在耳畔。栓柱的眼前浮现出无数光点,那些平时总缠着他的黑影在光点中渐渐消散,只剩下温暖的金光包裹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山巅的雾气已经散去,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把云海染成金红色。老道还坐在对面,手里摩挲着那本古籍。
“感觉咋样?”
老道笑问。
栓柱这才发现,眼前的世界好像不一样了。以前总在眼角余光里晃悠的黑影不见了,空气里的阴冷感也消失了,连后颈的骨纹都变得暖暖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冷时热。
“那些东西……
不见了。”
他惊喜地说。
“不是不见了,是你能守住心神了。”
老道把古籍还给他,“静心诀能帮你在阴阳两界之间筑起道屏障,平时多练练,对你娘的病也有好处。”
提到娘,栓柱赶紧问:“我娘的病到底咋回事?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老道点点头:“你邪骨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娘体质弱,就被缠上了。木牌水只能治标,要治本,还得靠你自己。”
他从袖里掏出张黄纸符,“这个贴在你娘床头,能暂时护住她。等你把静心诀练熟了,自然能除根。”
栓柱接过符纸,上面的朱砂字迹像是活的,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他小心地收好,又想起个事:“老爷爷,您到底是谁?为啥要帮我?”
“我叫张翰升,”
老道摸了摸胡须,“算起来,你得叫我声太爷爷。”
栓柱愣住了:“太爷爷?”
“你太爷爷张青云,是我的小师弟,”
张翰升叹了口气,“当年他执意还俗,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这邪骨,其实是祖传的,只是到你这代才彻底显形。”
原来如此!栓柱恍然大悟,难怪爹说祖上出过道士,难怪这木牌和家里的桃木剑都有灵性。
“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你来山巅找我,”
张翰升站起身,“我教你本事。但记住,学道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逞强,若敢用邪术害人,我第一个废了你。”
“我不会的!”
栓柱赶紧保证。
张翰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旧教学楼的事,你少掺和。那东西怨气重,你现在还镇不住。”
栓柱心里一惊,老道连这事都知道!他刚要再问,张翰升已经化作道青影,消失在晨光里,只留下句
“好好练功”
在山巅回荡。
他坐在青石上,手里攥着古籍和符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原来自己的身世这么复杂,还有个道长太爷爷。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木牌,“承玄”
二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下山的路上,他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连空气都清新了。路过村东头的老槐树时,突然想起王猛说的吊死鬼,下意识地默念静心诀。果然,眼角余光里的黑影淡了许多,那若有若无的勒脖子感也消失了。
“真的有用!”
栓柱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回到家时,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到他回来笑着问:“采着蘑菇了?”
“嗯,采了不少。”
栓柱把背篓里的蘑菇倒出来,趁机把符纸塞给爹。张老实会意,悄悄把符纸贴在了炕头的墙上。
晚饭时,李秀兰说今天感觉特别好,胸口一点都不闷了,还能帮着喂猪了。栓柱看着娘脸上的血色,心里暖暖的,觉得这静心诀真是个好东西。
夜深人静时,他坐在炕桌前,按照张翰升教的口诀打坐。指尖掐着奇怪的手势,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脑海里一片清明,那些平时总缠着他的鬼影,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再也进不来。
突然,胸口的木牌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他睁开眼,看到
“承玄”
二字在黑暗中亮起,隐约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还差三样东西……”
“啥东西?”
栓柱急忙问,可那声音已经消失了,木牌也恢复了常温。
他摸了摸木牌,心里充满疑惑。还差三样东西?是练功需要的法器,还是别的什么?张翰升没说,看来只能等下次去山巅再问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栓柱看着墙上太爷爷留下的桃木剑,突然觉得它好像也在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木牌的呼唤。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从那个总被鬼魂纠缠的孤僻小孩,到被仙家选中的弟马,再到道长的传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险。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了师父,有了本事,更有了保护爹娘的信心。
旧教学楼的方向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栓柱握紧了怀里的古籍。张翰升说现在还镇不住那里的东西,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揭开那里的秘密,让那个断脖子的
“哥哥”
得到安息。
夜渐渐深了,黑山村沉睡在月光里。只有张家土坯房的窗口,还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映着个打坐的瘦小身影,在寂静的夜里,悄悄积蓄着力量。
一场关于传承与成长的修行,在这个普通的山村里,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