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便,外面蚊子多。”
顾辰没什么好气地推过去一盘蚊香,随即拉下了卷帘门。但他并没有完全关死,而是留了一道细微的缝隙,自己则趴在地上,透过那丝缝隙向外拿信息。
那个女人,李念笙,竟真的如同一尊雕塑般,端坐在那把怪异的间谍椅上,目光沉静地锁定着车库方向,纹丝不动。
“该死……本以为找个本地实力派能省心,结果麻烦更多。”顾辰心底涌起一阵悔意,果然不该轻易相信那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女。
“行!想看就看个够!我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他带着一股无名火,猛地将卷帘门彻底锁死。
或许是怒气壮胆,这次进入LEVEL
1时,顾辰几乎没像往常那样仔细聆听观察,径直朝着记忆中的烟酒专柜快步走去。
刚拐过货架,一片琳琅满目便撞入眼帘——全是能在公司年会上当大奖的名烟名酒,属于他过去只能远远看着的轻奢品。顾辰毫不客气,双臂一揽就往怀里塞。东西多得抱不稳,他再次想起急需一个大背包……等等,外面不就有个现成的闲人么?让她跑个腿正好,反正她腿长。
念头一定,他立刻化身为勤劳的搬运工,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几乎将认识牌子的高档烟酒都扫荡一空,堆在自家车库角落里。搬运时肾上腺素飙升,丝毫不觉疲惫,等最后一件酒品落地,中年身体的虚乏瞬间反扑,他瘫靠在驾驶座上,冷汗涔涔,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李念笙——她哪来的号码?顾辰也懒得深究。
“顾先生,需要帮助吗?”声音依旧冷静专业。
“需要,”他喘着气,直接发过去一张儿童简笔画般的背包示意图,“帮我买个这样的包。”
“钱。”对方言简意赅。
“给你!”自从前妻卷款跑路,顾辰对女人掏钱变得极其吝啬。他毫不犹豫地从门缝下塞出一瓶未拆封的飞天茅台。这硬通货,随便哪家烟酒店都能立刻变现三千五以上。
“明白。”
不到半小时,背包就到了顾辰手里,样式竟和他那抽象派的简笔画一模一样。他迅速关紧门,装备一新,再次投入后室的探索。
他并不知道,李念笙除了背包,还购入另一件设备——一台高精度穿墙雷达。她清晰地记得上午车库大开时的景象:空间狭小,一览无余,唯一能藏物的只有那辆福特的后备箱。一个失业破产、连房子都保不住的男人,怎么可能源源不断地掏出财物?她严重怀疑车库内隐藏着通往某处的地道。
雷达屏幕亮起,生物信号清晰显示着顾辰的位置。然而下一秒,李念笙的呼吸骤然停滞——代表顾辰的那个光点,并非移动消失,而是像被凭空抹去一样,瞬间从雷达屏幕上不见了!
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长时间的震惊过后,专业素养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乱,不能臆测,要借助技术和专家。她快速翻阅通讯录,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泰国降头师联系人上——这种诡异超常、涉及经济利益的事件,似乎最接近那个神秘领域。
“萨瓦迪卡。”视频接通,降头师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李念笙将雷达记录的视频片段发送过去。
“飞头蛮(Krasue),一定是的。”对方甚至没看完,就用极其肯定的语气下了论断。他认定顾辰是修炼了“飞头降”的术士,头颅能离体飞行行事,身体此时如同尸体,自然没有生命信号。
“承惠,一千刀。”寥寥数语,价格高昂。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这钱赚得太容易,降头师又好心地免费补充了几句:“修炼此等黑法的降头师皆极度凶险,需食生肉饮生血,法力高深后更要噬活人。你最好远离他,尤其不要收取他的财物沾染因果。拉贡(再见)~”
视频挂断,李念笙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顾辰已在LEVEL
1里高速往返了十几趟。新背包大大提升了效率,战利品堆得小车库几乎无处下脚。他也感到了饥饿,决定犒劳自己。
他将卷帘门拉开一小部分,从底下推出两条中华烟。
“麻烦帮我买两份牛排,三分熟就行。买不到的话,就来份鸭血粉丝汤。”见门外那双银白色高跟鞋没有动静,以为是酬劳不够,他又心疼地推出一条,“我现在…不太方便出去,拜托了。”他打算和这位新对接人搞好关系,希望她比林暖暖靠谱。
“不方便出去?”门外的李念笙心脏狂跳,“他肯定是处于无头状态!”她根本不敢朝门缝里看,生怕看到一具无头的躯体蹲在那里。她几乎是抢过三条烟,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半小时后,她带回来的不是三分熟牛排,而是两块完全生冷的、血淋淋的牛肉,还有一整块未经任何加工的、暗红色的鸭血。
顾辰看着这些“食材”,嘴角抽搐。三分熟也是熟的啊!这分明是刚从牲畜身上取下来的吧?三条华子就换了这个?他感觉自己被严重小瞧了。幸好他有刚顺来的电磁炉和调料,车库也通了电,还不至于真的茹毛饮血。
自己动手煎熟牛排,美餐一顿后,他推开卷帘门晒太阳,顺便让李念笙给刚搬出来的烟酒估价。林氏集团本身消耗就大,这些正好内部消化。
李念笙强作镇定,扫描部分烟酒上的二维码——全部是正品,且货源分散,最近的在几百公里外,最远的甚至来自四千公里外的城市!
“神通广大……”她想起降头师的话,心神剧震。根据后续发来的补充说明,寻常飞头降能飞行百里已属难得,这种瞬息千里、横跨大陆的,简直是魔王级别!唯有佛祖那般存在方能“诏安”(注意,非降伏,是诏安),其法力已广大到不可想象,无法彻底消灭。
“李经理啊,多少钱呐?”顾辰瘫在摇椅里,半眯着眼晒太阳,像只餍足的猫,语气慵懒。
“您…您叫我小李就行,”李念笙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清点好了,该给您…八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报高了价格。
“多少啊?”顾辰没听清,鼾声已微微响起。中年人吃饱了就易困。
“十八万!”她立刻改口,又往上加了码。
“哦,转吧,小心别输错数字。”顾辰含糊地应着,仿佛只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
很快,冰冷的电子女声在车库前响起:
“吃不饱到账……二十八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