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种地种田生活日常 > 第8章
“那是自然。”顾远得意地挑了挑眉,“阿爹特意挑了晨露里的桂子,熬了足两个时辰。”他转头看向杨薇,“明日我送你们去私塾。镇西的刘夫子最是方正,我托人打听过,他的私塾规矩虽严,教得却扎实。”
杨薇接过碗,羹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微暖:“有劳你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杨薇就起了床。她给念薇穿上一身月白色的短衫,外罩靛青背带裤,又系上王氏连夜缝的虎头香包——里面装着艾草和晒干的薄荷,说是能驱蚊虫。念薇站在镜子前,踮着脚扯了扯背带裤的绳子,奶声奶气地说:“阿娘,我像不像小书童?”
“像。”顾远笑着将他抱上木凳,“比小书童还精神。”
三人吃过早饭,顾远牵着念薇的手,杨薇挎着竹篮跟在后面。竹篮里装着念薇的午饭——两个玉米面馍馍,一碟腌黄瓜,还有用荷叶包着的糖蒸酥酪。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王氏正蹲在树下择菜,看见他们,立刻直起腰喊:“婉儿,念薇,路上慢些!”
“大娘,我们走了!”杨薇挥了挥手,竹篮里的糖蒸酥酪微微晃动,甜香散在晨雾里。
镇西的私塾藏在一条青石板巷里,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明心斋”三个字被风雨磨得有些模糊。顾远上前叩门,门环碰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麻雀。开门的是个穿灰布衫的小书童,见是顾远,立刻露出笑模样:“顾公子来啦!刘夫子早等着呢!”
念薇跟着顾远跨进门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正厅摆着二十多张榆木书桌,墙上挂着孔子像,案头堆着线装的《论语》《孟子》。最前排坐着七八个孩子,正捧着书摇头晃脑地念着,声音像一群小蜜蜂。
“念薇,过来。”刘夫子站在讲台上,扶了扶花镜,“这是新来的学生?”
“是。”顾远点头,“我姓顾,这是犬子念薇。”
刘夫子打量了念薇片刻,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坐那儿吧。从今日起,跟先生读《论语》。”
念薇规规矩矩地坐下,膝盖上摊开一本《论语》,手指紧紧攥着书角。杨薇站在教室外,透过窗纸的破洞往里看,见念薇坐得笔直,小脊背绷得像根小竹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阿娘,”念薇忽然转头,眼睛亮晶晶的,“先生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不是说,学习了还要常常练习,就会很开心?”
“是。”杨薇摸了摸他的头,“阿爹说的对,你记住了。”
午间的饭食是刘夫子的妻子送来的。粗陶碗里盛着萝卜炖肉,汤面上浮着层金黄的油花,配着一碟脆生生的凉拌木耳。念薇捧着碗,吃得满嘴油光:“阿娘,比家里的饭还香!”
“那是先生家的厨子手艺好。”顾远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不过,家里的饭才最养人。”
下午的课是习字。刘夫子铺开一张洒金宣纸,握着念薇的手写“人”字:“撇要正,捺要稳,像人的脊梁。”念薇的小手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移动,写出来的“人”字像只小螃蟹,惹得旁边的孩子哄笑。
“莫笑。”刘夫子敲了敲戒尺,“初学写字,手不稳是常事。多练几次,自然就好了。”
念薇涨红了脸,咬着嘴唇重新写。这一次,“人”字虽然依旧歪扭,却比刚才工整了许多。杨薇站在窗外,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握笔时的情景——那时她连“一”字都写不直,是顾远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
“阿娘,你看!”念薇举着纸跑到她面前,“我写好了!”
杨薇接过纸,指尖轻轻抚过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眼眶有些发热:“好,写得很好。”
放学时,夕阳把青石板巷染成了橘红色。顾远牵着念薇的手走在前头,杨薇跟在后面,竹篮里装着先生送的《千家诗》。念薇蹦蹦跳跳地数着地上的青石板:“阿娘,一共一百二十八块!”
“阿爹,”他忽然拽了拽顾远的衣角,“先生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不是说,小时候不读书,长大后会后悔?”
“是。”顾远蹲下来,与他平视,“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学问的人。”
“那我要当先生!”念薇挺了挺小胸脯,“像刘夫子那样,教好多好多学生!”
“好。”顾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阿爹相信你。”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王氏正踮着脚往墙头上够枣子。她看见他们,立刻放下竹竿喊:“婉儿,念薇,我煮了枣茶!”
“大娘,我们还要回家吃饭呢。”杨薇笑着回应,“您留着自己喝。”
“不碍事,多煮了一锅。”王氏把枣茶倒进粗瓷碗里,递给杨薇,“尝尝,甜着呢。”
枣茶里泡着几颗晒干的枣子,咬开时甜津津的,带着股独特的清香。杨薇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王氏的脸上——她的鬓角已经染了霜,眼角的皱纹深了,可笑容还是那么温暖。
“大娘,谢谢您。”杨薇轻声说。
王氏摆了摆手:“谢什么,你们日子过得好了,我比什么都高兴。”
回家的路上,念薇忽然问:“阿娘,为什么大娘总给我们做好吃的?”
杨薇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大娘爱我们。”
“那阿娘爱我吗?”
“当然爱。”杨薇把他抱进怀里,“阿娘爱你,阿爹也爱你,我们都爱你。”
念薇蹭了蹭她的颈窝,小声说:“我也爱你们。”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风里飘着枣茶的甜香,混着路边野菊的清苦,还有远处传来的蝉鸣。杨薇望着顾远挺拔的背影,望着念薇蹦跳的脚步,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有家,有爱,有孩子在身边,有烟火气,有墨香味,还有,永远的希望。
秋去冬来,青石镇迎来了第一场雪。念薇穿着新做的棉袍,戴着顾远买的虎头帽,蹲在院子里堆雪人。他用红萝卜做鼻子,用煤块做眼睛,还把自己的围巾绕在雪人脖子上,笑得像个孩子。
“阿爹,阿娘,你们看!”他举着小手喊,“雪人有笑脸!”
顾远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真像你。”
杨薇端着一碗热姜茶走出来,递给顾远:“喝口茶,暖和暖和。”
顾远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将碗递给杨薇:“你也喝。”
两人并肩站在雪地里,看着念薇在雪地里跑来跑去。雪人歪着脑袋,胡萝卜鼻子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灿烂。
“远哥,”杨薇靠在他肩上,“明年春天,我们在院子里种几株桃树吧?”
“好。”顾远握住她的手,“等桃花开了,我们就在桃树下摆酒,庆祝我们的念薇又长大一岁。”
“嗯。”杨薇笑着点头,“还要做桃花饼,给阿蘅送些去。”
“还有阿蘅。”顾远望着念薇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等念薇再大些,我们教他酿酒,教他种黄金米,教他做酱菜……”
“教他做所有我们会的。”杨薇接上他的话,“让他知道,我们的幸福,是靠双手挣来的,是靠知识滋养的,是靠爱守护的。”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念薇的雪人上,落在“婉香酱园”的招牌上。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杨薇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知道,无论冬天有多长,春天总会来;无论生活有多少风雨,只要有爱,有家,有念薇,他们的“美味人生”,就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