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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源继续用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专业口吻说:“在与季阿姨签订捐赠协议及遗嘱公证时,我们邀请了本市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中心的两位主任医师,全程在场,并出具了具备最高法律效力的《精神状态正常及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鉴定报告》。”
“也就是说,”张源推了推眼镜,“你想以季阿姨精神失常为由推翻捐赠协议,这条路,已经堵死了。”
季杨的脸,瞬间从酱紫色变成了死灰色。
苏雅也停止了哭嚎,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还没完呢。”我轻声说,像是在宣布一场精心准备的审判。
我对手机里的张源说:“张律师,麻烦你,把那份‘预备起诉书’的副本,给这两位当事人过目一下。”
张源点点头,下一秒,季杨的手机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颤抖着手点开,只看了一眼标题,整个人就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关于季杨、苏雅涉嫌“遗弃罪”及“故意伤害罪”的法律文件包】
“遗弃故意伤害?”苏雅连滚带爬的凑过去,看到那几个字,魂都快吓飞了,“什么东西!你胡说!我们没有!”
“没有?”我笑了,“苏雅,你还记得你往我药瓶里倒掉进口药,换上仿制药时,小区楼道那个新装的高清摄像头吗?物业说,特意装了个带夜视功能的,就怕有人做坏事呢。”
“还有你,季杨。”我看向他,“你猜,我为什么要把除夕夜那段录音,特意发给我的主治医生一份?他听完后,对你放弃我临床试验资格这件事,有了全新的理解。他说,这已经不是孝顺了,这是蓄意谋杀。”
“律师告诉我,这些证据加起来,虽然判不了你们死刑,但送你们进去踩几年缝纫机,体验一下真正的‘苦日子’,是绰绰有余了。”
“你!”季杨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从我心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病重老母了。
我变成了一个棋手。
一个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为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的复仇者。
他们每一步的贪婪和恶毒,都精准的踩进了我预设的陷阱里。
“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我靠在轮椅背上,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我这个人,快死了,也不想太赶尽杀绝。”
他们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妈!妈!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季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疯狂的扇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原谅我这一次!求求您了!”
苏雅也爬过来,抱着我的腿哭嚎:“妈!我再也不敢了!您把那些东西撤销好不好?我给您做牛做马!”
看着他们这副丑态,我内心毫无波澜。
鳄鱼的眼泪,我已经看够了。
“原谅你们?可以啊。”我慢悠悠的开口。
“明天,你们两个,去民政局,把离婚证给我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