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灼勉强用另一只手撑住地面，稍一动弹便牵扯到伤处，痛得钻心。
李诗涵看清脸色煞白的李势瀚，慌忙俯身想要搀扶：“势瀚，对不起，我没看清是你。”
李势瀚借着他的力起身，强忍着痛楚扯出一抹笑：“小姨，我没事。”
两人再无话可说。李势瀚是李家大姐李珊的养子。
早年李珊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子嗣，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他。
谁知第二年，李家大公子就出生了。李势瀚身份尴尬，李家大姐夫又不喜他，高中一毕业就被送去了国外。
此次回国，一是因姜行光的葬礼，二是李家老爷子年事渐高，念起了这个曾绕膝承欢的小外孙，特意将他接回。
因李母与大堂兄李磊都介意李势瀚的身份，家中无人多提。
李诗涵只知有这么个人，平时只在父亲生日或过年时隔着手机问候一声。
可方才那一眼，竟叫她心神剧震——太像了！他的眼神与姜行光何其相似！
或者说，更像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人，比姜行光还要像！
李诗涵有些局促地收回目光，随口问道：“回来先去见过大姐了吗？”
杜城灼压下心口翻涌的复杂情愫，如实回答：“还没有。”
李诗涵注意到他一直按着肩膀，心中不忍：“肩膀是不是很疼？是我一时情急，对不起。让徐医生给你看看。”
杜城灼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迟疑地唤了一声：“小姨”
李诗涵抬眸看他，语气带着对小辈的温和：“怎么了？”
这熟悉的温柔语气瞬间将他拉回过去，一时竟忘了回应。
“势瀚？”
杜城灼猛地回神，将手中的白菊递向李诗涵：“给姨夫的花。”
李诗涵被他这举动逗得想笑，伸手去接，目光却再次撞进他的眼底。
所有话语瞬间哽在喉间。
太像了！那双眼睛简直是姜行光的翻版！
“小姨？”李势瀚带着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花叶的锯齿划过他虎口，不痛，却足以让他清醒。
李诗涵眼底掠过一丝愧意与慌乱，匆忙收回视线：“你的伤要紧，快去找徐医生。”
傍晚。
雨后天晴，西边天际漏下几缕微薄的光。
杜城灼熟练地拨通徐医生的电话，并未察觉李诗涵已悄然走近身后。
电话挂断，他刚抬手想按一下疼痛的肩膀，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
“药拿来了，别乱按，淤血会堵住。”李诗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城灼一惊，猛地扭头，动作过大又牵扯到伤处，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李诗涵轻笑一声，走近几步，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坐好，我帮你擦药。”
指尖触碰伤处的瞬间，杜城灼疼得一颤。
“很疼？”李诗涵声音低沉，“小姨跟你说声对不起。”
杜城灼将痛呼咽下，咬紧牙关：“没事，不疼。”
李诗涵的声音染上哀伤，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下来：“以前也有个笨蛋和你一样，问他疼不疼，就像个要按一下才会出声的玩偶，只会说‘不疼呀’。”
“得哄着他，他才肯承认，有一点点疼”
微凉的液体滴落在杜城灼颈侧，他却不敢应声，也不敢回头。
他不愿承认，此刻心口痛得厉害。为什么他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妻子？他连知道一点他们过往甜蜜的权利都没有。
肩上力道一轻，李诗涵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了。”
杜城灼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刚将衣襟拢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男音。
“诗涵姐，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