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蓉看着盒子,又看看他平静的脸,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欣喜又郑重地点头。
手术当天。
杜城灼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缓缓推往手术室。
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努力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走廊上脸色紧绷的林蓉蓉。
他嘴唇无声地开合,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看清那口型的瞬间,林蓉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如同灭顶的海啸,瞬间将她淹没!
她第一次失控地抓住移动病床的栏杆,声音嘶哑地朝医生吼:“人工心脏!会不会有排异?会不会出意外?!”
主刀医生被她吓了一跳,随即信誓旦旦地保证:“林总放心!技术非常成熟!绝对万无一失!王先生的手术也一定成功!”
林蓉蓉被医生笃定的语气稍稍安抚,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是紧张过度。
她松开手,看着手术室门在眼前缓缓合拢。
手术室内,麻药通过静脉注入身体。
杜城灼的意识逐渐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滴!第一百件任务:捐献心脏,确认完成!”
“任务成功!爱人复活程序启动!宿主即将脱离当前世界!”
紧接着,连接着他身体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漫长而冰冷的、宣告生命终结的直线音——
“滴——”
手术室外猩红的指示灯,像凝固的血。
林蓉蓉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从长椅上弹起!
徐灿烂被她吓一跳,连忙按住她肩膀:“杜哥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医生不是说配型万无一失吗?你别自己吓自己!”
林蓉蓉却恍惚地摇头,眼神空洞又充满巨大的恐惧,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不对我觉得杜城灼出事了!我要进去看看!”
徐灿烂被她煞白的脸色吓到,强笑道:“杜城灼?他命硬着呢!你不是常说,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为了你什么都肯做,轻易死不了吗?”
“这次不一样!”林蓉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中竟不受控制地涌上生理性的酸涩,眼眶发红。
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是无助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
这感觉,她只在父母姐姐车祸身亡那晚经历过。
同样的红灯,同样的死寂,同样的、心脏被生生剜去的剧痛。
徐灿烂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握着她冰凉发抖的手,语无伦次地安慰:“会没事的!杜城灼福大命大!以前为你挡刀,流了那么多血不都挺过来了?这次肯定也没事!肯定”
“医生保证过,”林蓉蓉眼神涣散,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飞羽的手术,肯定成功,是不是?”
“当然成功!”徐灿烂用力点头,又急忙补充,“人工心脏技术现在也很成熟了,肯定”
林蓉蓉却迟缓又用力地摇头,猛地推开他,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扑向手术室的门!
“砰!”一声闷响!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
肩膀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愣了几秒,仿佛隔着厚重的门板,清晰地听到了那声宣告死亡的、漫长刺耳的“滴——”声,听到了杜城灼最后那句无声的“再见”。
无比清晰,如同烙印。
她更加疯狂地拍打门板,指甲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开门!让我进去!杜城灼!杜城灼——!”
护士冲出来呵斥:“手术中!家属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医生!”
徐灿烂连拖带拽将她拉回座椅:“蓉姐!你冷静点!要相信医生!相信他们都会为你活下来的!”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林蓉蓉被他按着,身体僵硬,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扇门。
是啊,杜城灼那么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去死,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她?一定是太紧张产生的幻听。
她顺着徐灿烂的力道坐下,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口袋,紧紧攥住那个丝绒小盒,里面是她准备好的腕表。
她攥得那么紧,指节泛白,如同攥着最后的救赎,无声地祈祷。
时间在死寂和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那盏象征着审判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林蓉蓉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到门前。
主刀医生推门出来,表情是如释重负的疲惫,他身后,护士推着尚在麻醉昏迷中的王飞羽。
“林总,王先生的心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林蓉蓉却像没听见,越过医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杜城灼呢?他怎么样?”
医生脸上瞬间浮起浓重的愧疚和沉重,他避开林蓉蓉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低声道:“杜城灼先生在安装人工心脏过程中,发生了极其剧烈的排异反应我们尽力抢救很抱歉已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