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整个帐中一片寂静无声。
萧玄佑的眸光猛地冷下去,凤眸微微眯起,那双温润的眸中如今像是激起了一阵风暴,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
陆渊扶在绣春刀上的手更是蓦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向萧承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萧承瑾则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两人杀人般的目光,而是得意扬扬地看了一眼跪在下首,脸色微变的姜栀。
他想过了,就算杀不了姜栀,把她弄进肃王府折磨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一个女人,以夫为天,进了他的院子,难道还能逃得了?
他越想这个计策越是完美,竟还隐隐觉得兴奋。
宣昭帝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问姜栀,“不知清和县主觉得如何?”
姜栀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已经和沈辞安定亲一事说出来,忽地又冒出一道声音。
“圣上,这门亲事万万不可!”
姜栀抬头,看到武邑侯夫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愤愤之色。
宣昭帝挑眉,“武邑侯夫人觉得有何不妥?”
萧承瑾觉得这武邑侯夫人真是多管闲事。
两个人都和她八竿子打不着,需要她出来反对?
武邑侯夫人看也不看萧承瑾,向着宣昭帝行礼道:“圣上,此事还请三思,如今清和县主被害一案还没有结果,若是万一查出来此事与三皇子有关联,而圣上又赐了婚,那让清和县主情何以堪?”
武邑侯夫人在心底轻哼一声。
她儿子都没开口求赐婚呢,轮得到他萧承瑾来捷足先登?
“武邑侯夫人的意思是,怀疑本王与此案有关?”萧承瑾沉声道。
武邑侯夫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有没有关,一切犹未可知,肃王何必如此急着撇清?”
“你!”
萧承瑾懒得与她争论,而是一掀衣摆跪在了宣昭帝面前,“父皇,儿臣只是可惜清和县主一人在府外独居,无人帮衬照料,如今又遇到了这种事定然惶恐难安,儿臣心中不忍,这才想着求娶她。可武邑侯夫人却认为儿臣居心叵测,实在冤枉!”
“好了,”宣昭帝皱着眉,“清和县主,你还没告诉朕你的想法。”
姜栀深深给宣昭帝磕了个头,“圣上,臣女不愿意。”
“哦?肃王乃是朕的第三子,文韬武略一表人才,能当他的侧妃也得是万里挑一之人,你竟然不愿?”
萧玄佑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父皇,如今太子妃和清和县主都受着伤,也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切容后再议吧。”
“圣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渊在宣昭帝旁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严文弘还在诏狱内,尚未完全认罪。”
严家先祖曾随着圣祖爷开疆拓土,有圣祖爷亲赐的丹书铁券,因此即使忠勤伯爵府犯下如此大罪,圣上也并未赶尽杀绝,只是将男丁尽数流放。
陆渊的言外之意,虽然严文弘将所有罪名尽数认下,但还是有不少疑点,萧承瑾并非全然清白。
宣昭帝皱眉沉吟。
宸贵妃眼见形势不对,立刻也跟着跪到了宣昭帝面前,“圣上,瑾儿的王妃是当初您亲自为他挑的,谁能料到忠勤伯爵府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现在瑾儿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娶的人,您就给个恩典满足他吧。”
宣昭帝想起,当初他为了拉拢忠勤伯爵府,一道圣旨逼着肃王娶了严丽衾。
如今忠勤伯爵府的事,倒也不能全然怪到肃王的头上去。
宣昭帝正在犹豫,这时候帐外响起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圣上,清和县主不能嫁给肃王殿下。”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门口进来的那道清瘦身影。
只见他身姿挺拔如修竹,长衫拂过帘边,宛若临风劲草,眉宇间带着书卷清气。
正是沈辞安。
方才从密林内被接回后,太医就已经那个沈辞安处理了伤口,此刻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藏着股沉静的力量。
他向宣昭帝行礼问安后,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姜栀身边,对着她微点了点头。
萧承瑾心中烦躁更甚。
今日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来和他作对。
不过是娶一个大臣之女,轮得到这么多人来反对?
尤其是这个沈辞安,仗着父皇看重,多次拒绝自己的示好不说,现在还敢来指摘他的婚事了。
简直不知所谓!
“沈大人,这件事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反对?”
沈辞安清冽的眸光看了看他,随后向宣昭帝道,“圣上容禀,清和县主乃是微臣的未婚妻。”
……
此消息一出,顿时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大帐内的众人的脸色在都瞬间变了,比方才萧承瑾要求娶姜栀还要令人震惊。
萧玄佑眸光如刀死死盯着沈辞安,脸色铁青,用尽了生平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想要一剑砍了他的冲动。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
陆渊早已知道此消息,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动作。
就连李今颜也被惊到,立时瞪大了双眼。
她不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么?怎么会和沈大人定亲?
武邑侯夫人也忍不住出声,“此事当真?”
沈辞安容色平静地点头,“微臣不敢欺瞒圣上。”
“该不会是为了不嫁给我,故意编的谎话吧?”萧承瑾忽地冷哼出声,“沈大人,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沈辞安立于原地未动,脸上并无半分波澜,“我已与姜家提亲,姜尚书也已经同意将清和县主许配予我,如今沈姜两家已然过了庚帖,婚期也已经定下,在十月初。”
十月的婚期,岂不是只有月余的时间了?
武邑侯夫人心中焦急。
这姜家也真是的,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就和沈辞安定亲,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那远在边关的臭小子该怎么办?等他回来看到心爱的女子已经嫁作他人妇,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萧玄佑更是死死盯着姜栀,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却见她端端正正地跪在那,丝毫没有要辩驳的样子,明显对此事表示默认。
宣昭帝去传了姜正庭过来确认。
正在和同僚喝酒的姜正庭不期然被宣召,以为出了什么事战战兢兢,知晓是问姜栀的婚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圣上的确如此,小女的婚事还要劳圣上过问,实在罪该万死。”
“我不信!”旁边的宸贵妃冷声喝问,“既然早就定下婚约,为何无人知晓,一直瞒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