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身孕让她腰背酸胀，行动迟缓。
“夫人，药熬好了。”白枝端来温热的药碗。
颜凝看着那黑褐色的汤汁，眉头微蹙：“江驰人呢？”
“在前厅会客。”白枝抿嘴笑，“要奴婢去请吗？”
颜凝点点头：“就说我腰疼得厉害。”
不过半刻钟，江驰便匆匆赶来，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额上带着一丝薄汗。
他一进门便单膝跪在榻前，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了？哪里疼？可是受凉了？”他自然地伸手想去探她额头，又在半途顿住，收回。
“腰疼。”颜凝声音带上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江驰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新配的药油，加了舒筋活络的药材，我帮你揉揉？”他询问地看着她，眼神坦荡。
颜凝看着他眼下明显的青黑，犹豫片刻，终是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江驰的手隔着薄薄的寝衣贴上她的后腰，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带着薄荷和草药清香的药油随着他掌心的温度渗入肌肤，酸胀感果然缓解不少。
“好些了吗？”江驰问，声音就在她耳后。
颜凝轻轻“嗯”了一声，转回身。
正对上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那目光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她心头莫名一跳，垂下眼睫：“今日的折子不忙？”
“不忙。”江驰立刻道，随即又觉得太过急切，补充道，“先顾好你。”
颜凝垂眸不语。
江驰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带着初为人父般的期待和小心翼翼：“孩子今日乖吗？”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覆在她腹上。
颜凝身体微僵，想躲开，却终是没有动。
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什么，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像小鱼吐了个泡泡。
“他动了！”江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颜凝看着他毫不作伪的喜悦，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也许是个女孩。”
“女孩好，”江驰立刻接口，眼中满是憧憬，“像你一样，聪慧又好看。”他望着她，语气真诚无比。
这句话让颜凝心口猛地一颤。
像她？这孩子的血脉像裴修瑾更多吧？
一阵熟悉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
颜凝捂住嘴，脸色发白。
“含一颗！”江驰眼疾手快，立刻将备好的酸梅递到她唇边，动作熟稔。
颜凝含住酸梅，酸涩压下呕吐感，喘了口气：“没事了。”
江驰这才松了口气，为她掖好被角：“睡会儿吧，我守着。”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颜凝确实乏了，闭上眼。
意识朦胧间，感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微凉的手。
那温暖踏实的感觉让她在迷糊中下意识地回握了过去。
她感觉到那只手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更紧地、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夜深人静。
江驰确认颜凝睡熟后，轻轻抽回手，为她掖好被角，退出寝殿。
回到书房，他并未点灯，借着月光从书架最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就着烛火迅速烧毁。
灰烬落入铜盆。
“江大人。”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声音压得极低，“楚国增派使节，领队者身份特殊，三日后抵京。恐来者不善。”
江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夫人。尤其入宫时，务必寸步不离！”
“是！”黑影领命，融入夜色。
江驰走到窗边，望着颜凝寝殿的方向，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回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函，火漆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颜凝寝殿外间的软榻上和衣而卧。
里间传来她均匀而安稳的呼吸声，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守护，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