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亭独自回到那个早已冰冷的顾家。
她在空旷的天台上点燃一盆熊熊烈火。
火焰跳跃,贪婪地吞噬着她投入的一切。灰烟升腾,熏得她泪水直流,却不是因为烟。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她与顾铭宴过往的记忆碎片。
苏叶亭面无表情地将那条她曾视若珍宝的叶子手链扔进火海。火焰瞬间将其吞没,没有半分留恋。
她曾多么渴望得到这条手链,收到时又多么欢喜雀跃?
俱往矣。
大火吞噬着过往的痕迹,她对顾铭宴最后一丝残存的感情,也随着灰烬飘散在夜空中。
最后,她将那份早已签好名字、墨迹已干的离婚协议,工整地放在梳妆台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她提起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埋葬了她六年青春和所有爱情的牢笼。
坐进苏母安排来接她的黑色轿车,车子平稳地驶向机场。
同一时刻,顾铭宴赶到李乐瑶的新住处。
屋内满地狼藉,碎裂的碗碟和泼洒的酱汁混杂。
李乐瑶坐在沙发上,小腿上只有一道轻微的划伤,那骇人的“血迹”不过是打翻的番茄酱。顾铭宴仍心疼地为她消毒、上药、包扎。
李乐瑶哭着靠在他肩头,声音委屈:“哥,你怎么才来?疼死我了。”她就爱看他为自己着急上火的样子。
“多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顾铭宴无奈地叹气。
李乐瑶撒娇,眼神闪烁:“想给你做个惊喜蛋糕,一高兴摔了碗。”
顾铭宴失笑摇头:“所以你一直追问我喜欢什么水果颜色?”
忽然,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涌现——苏叶亭也曾笨拙地为他做生日蛋糕,在厨房里弄得满脸面粉,紧张地询问他的喜好。
蛋糕烤得歪歪扭扭,奶油抹得乱七八糟,他却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得一点不剩。那时恩爱,羡煞旁人。
如今
顾铭宴垂眸,巨大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见他情绪明显低落,李乐瑶虽不解,仍娇声哄道:“我就是太喜欢哥了,想时时刻刻陪着你才这样的嘛。”
这话却让顾铭宴顿生强烈的抗拒感,他猛地推开她,语气严肃:“乐瑶,到此为止。我们是兄妹,这样不对。”
李乐瑶眨眨眼,第一次被他如此明确地拒绝。
她生气地噘起嘴:“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你不喜欢我吗?”说着就不管不顾地要凑上去吻他。
顾铭宴坚决地推开她,站起身:“别闹了。到此为止,你仍然是我妹妹,住在这里,在公司安心上班。”
李乐瑶这才明白他是认真的,彻底慌了神。
她尖叫着在沙发上打滚撒泼:“是因为苏叶亭吗!是不是因为她!”
顾铭宴皱眉,厉声警告:“叫她嫂子。”说完便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李乐瑶。
他心烦意乱,脑中反复闪现苏叶亭穿着那条旧碎花裙、瘦削伶仃得如同即将消散般站在梧桐树下的身影。
归途中,他不断给苏叶亭的手机发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我已和乐瑶彻底说清,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晚上二人世界,就我们两个。”
“这次绝对只有我们。”
“订了法国名厨做的你最爱的提拉米苏。”
“买了几束你最爱的白玫瑰,放在你床头。”
“还准备了礼物,猜猜是什么?”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电话拨过去,只有冰冷的忙音。
顾铭宴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是我错了,回我一句好吗?求你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瑞士看雪?我请了长假,我们一起去,明天就走!”
顾铭宴的消息如同潮水般不断弹出时,苏叶亭正站在登机口,准备踏上舷梯。
她冷漠地扫过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提示。
没有点开任何一条,没有半分犹豫。
她直接拔出那张承载着过往的手机卡,指尖轻轻一松。
小小的卡片无声无息地坠落,消失在光滑冰冷的地面缝隙中。
然后,她提起行李箱,脚步坚定而决绝地踏上舷梯,走向那个没有顾铭宴的未来。